“晚晚!”
漆黑寂静的房间里,一道带着粗重喘息声的惊呼打破了这份平静。
男人刚从噩梦中醒来,坐在床上的身子还在打着颤。
下意识伸手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刺的他眼珠子发疼。
“晚晚,我做噩梦了,我梦到你不要我......”
薄燕绥坐在床上冷静了许久,方才扭过头去看向床的另一边。
他嘴里呼唤的名字的主人却并不在床上。
床的另一侧床铺十分整齐,枕头上更是连睡痕都没有。
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薄燕绥探出手去摸了摸床铺。
一片冰凉。
他不是在做梦。
晚晚是真的不要他了。
之前晚晚愿意回到快穿局,愿意回到他的身边给他一个机会。
种种场景在他脑海中盘旋不愿散去。
所以晚晚回来才是他在做梦?
现在梦醒了,晚晚还是生活在那个小世界中,从未回到过他的身边?
心下刺痛,脑袋里有钝痛感袭来。
好似铁锤不住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疼的他眼前阵阵发黑。
“晚晚......”
着急掀开被子,薄燕绥踉跄着爬下床,期间还因为不小心被脚边地毯绊倒,双膝直接跪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却像不知痛一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他的喉头发紧。
无形中有一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渐渐喘不上气来。
晚晚。
他的晚晚。
明明她已经来到了他的梦中。
为什么又要狠心离去。
抓着门把手的大掌不住轻颤。
薄燕绥几次想要拧开门把手,推门走出房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他的晚晚离开了他的梦境,如果他打开门的话,是不是就代表这个梦会彻底醒来?
他盼了十年,期盼她能入他的梦。
这是十年来唯一一次,她终于愿意回来看他。
如果他打开这扇门醒来,日后他还会再见到她吗?
薄燕绥站在门边,脑海中因为铺天盖地而来的被抛弃的念头而感到窒息。
终于因为窒息感而四肢发软的他瘫坐在地。
他松开握着门把手的大掌,双臂紧紧抱着双膝,高大的身形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地呼唤着进入他梦中的那个名字。
裴晚晚刚处理完工作,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房门被堵住了。
本想着去隔壁婴儿房对付一晚上的她,透过房间里的灯光隐隐看出堵在门口的是薄燕绥。
眸间闪过无奈,她把门推开一条缝,朱唇轻启,“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调,薄燕绥倏地抬起头,就见昏暗的灯光下,自己惦念了数十年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
是梦吗?
因为她又听到了他的思念,所以最后再来看他一眼吗?
裴晚晚见他抬头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模样,又见他连睡衣都没换,面上神情恍惚,只当他是睡傻了。
“还没有睡醒的话就去床上......”
突然坐在地上的男人快速站起了身。
裴晚晚尚且没有推门,他便用力把门拉开,伸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我不过就是去处理了一下工作而已,薄燕绥,你松开一些。”
抱得太紧了。
裴晚晚快喘不上气了。
双手抵在他的双肩,她想把人推开,不想她越是动弹,对方抱她抱得更紧。
知道最后裴晚晚小脸涨红,始作俑者方才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松开了双臂。
“晚晚?你没走?”
裴晚晚嘴上喘着气,闻言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去处理了工作,能上哪儿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薄燕绥面露着急,“你......下次你还会进到我的梦里吗?”
这下裴晚晚确认他是真的睡傻了。
她抬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旋即竖起一根手指问他,“这是几?”
“1。”
智商还是在的。
就是理智不清醒了。
裴晚晚要他伸出手,又在他的手臂上恰了一把,“疼吗?”
其实是有点儿疼的,但这点儿疼压根唤不醒薄燕绥的理智。
裴晚晚像是早已经习惯他理智不清醒的模样。
看他又要动手把自己抱在怀中,她当即伸手把他的手拍开,“你跟我来。”
薄燕绥乖乖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房间,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娇小背影,他伸手想要牵她的手。
曾经他亏欠她这么多,好不容易她愿意入他的梦,那他牵她的手,向她道歉的话,她会原谅自己吗?
然裴晚晚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隔壁房间。
裴晚晚先是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才推开了房门。
这间房的面积虽然比不上主卧,但里头的装饰一看就是主人精心布置过的。
涂了嫩黄色油漆的墙面,里头还摆满了各种小朋友爱玩的玩具。
而在房间的中央,一张婴儿床上,一只粉嫩的小团子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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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感知到门口站着人,小团子哼唧了一声,又把手指塞进嘴里吧唧着陷入沉睡中。
看到小团子睡得正香,也没有哭闹,裴晚晚抬眸看了眼身后已然石化的男人,悄声关上了房门。
“看到了吗?那是你儿子,我生的。”
和薄燕绥结婚三年有余,裴晚晚本以为之前他对自己患得患失的病症已经痊愈。
如今看来,她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见薄燕绥站着没有反应,裴晚晚再次抬手在他的脸颊上重重掐了一把。
“现在感觉到疼了吗?”
神情恍惚的薄燕绥摇摇头,过不久后又点了点头。
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才想起了什么,那双充斥着恍惚的瞳孔中此刻一片清明。
“晚晚,我又做梦了。”
裴晚晚无奈轻叹一口气,只见她展开双臂,把男人抱在怀中后在他的脊背上轻拍。
“已经五年了薄燕绥,我们有了念念,我不会再离开的。”
她的声调十分温柔亲和,比起哄儿子,她更擅长哄薄燕绥这个大孩子。
自从五年前她回到快穿局,询问他是否愿意再给两人一个机会,对方点头答应后,她才知道他病的有多重。
想到之前他每时每刻都要瞧见自己,否则便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会用身边一切利器对身体造成伤害。
不得已,裴晚晚只能把办公桌挪到了他的办公室中,跟着他一块儿工作。
两人同吃同住一年,薄燕绥方才从恍惚中逐渐清醒过来。
虽然他的神智已经清醒,可他对她的患得患失还是十分严重。
严重到裴晚晚出个门,再回来的时候,就会看到他抱着她穿过的外套,自顾自地痛哭着求她别走。
那段时间裴晚晚一度成了他怀中的树袋熊,因为他只有闻见她身上的气息,才会安定下来。
两年后他已然恢复从前那个手段雷厉风行的快穿局局长模样,两人举办了婚礼,喝下了合衾酒。
可只有她知道,每次在他离开快穿局去工作前,他都会粘着她许久,直到他的身上占满她的气息,他才能安心离开。
等到他处理完工作,便会迫不及待往快穿局赶,往她的身边赶。
于是两人粘着粘着就出问题了。
结婚第二年,他们之间多了个尚未成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