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禾是典型的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人。
她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子,自然是有些小本领藏在心中的。
至少,她坚信,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不疼也要说疼啊!
她那可是帮何公子分草药受的伤啊,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起来呢!
小姑娘坐在圆凳上,眼看着何清远拿出银针在火折子上细细撩了一遍后才坐回她身。
便先开口说道:“何公子,我手指蛮疼的..”
“既然会疼,那就说明有些刺深入到肉里了。
一会儿挑的时候可能会轻微出血,秦姑娘且忍一忍。”
秦云禾见何清远隔着帕子托起了她的手,心头兴奋却还得苦着小脸点头:
“嗯,那何公子,你轻点噢..”
这医药堂里并没有医女,全都是老大夫和药童,何清远其实是可以把这等小事交给稍有经验的小药童来处理。
但...他心里却不愿。
他不愿看到有异性握着小姑娘的手给她这么近距离的挑小刺。
哪怕隔着帕子,也不愿。
何清远的心跳比以往要快很多,以至于他需要不断的吐气调整呼吸。
他怕手不稳再伤了面前的小姑娘。
而秦云禾却忍着心头的雀跃紧紧盯着何清远的脸。
她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任何男子,现在一垂眼就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还有高耸的鼻梁以及紧抿的唇。
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真的好似是在欣赏一幅绝美画作。
秦云禾看的认真,鼻间扑出的气息便悉数喷薄在何清远的侧脸上。
他闻到了清淡的茉莉香,跟刚刚她身上传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脑子里又蓦地浮出刚刚搂着小姑娘起身的画面。
何清远刚刚平复的气息再次乱了起来,而且,他的耳垂也慢慢的染上了浅浅的粉红色。
秦云禾觉得谁都不说话显得尴尬,又再次问道:
“何公子,杜妈妈那边怎么样了?”
何清远顿了下手中的银针,呼出一口气,慢声回答:
“杜妈妈在曾大夫那里热敷膏药和针灸。
她的关节病不算太严重,接下来的三天曾大夫也都在,你们若是有空就继续过来。
后面,他会根据杜妈妈的实际情况再调整药方和膏药。”
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见郎君毫不费功夫嘛!
秦云禾笑嘻嘻的应下:“自然是有空的!
杜妈妈是我的乳母,她身体棒棒,我也才能放心呀,你说是不是?”
“嗯,秦姑娘说的是。”
秦云禾不爱听何清远总叫她“秦姑娘”,好疏远呀..
她转着眼珠,突然低下头凑近,这会子连口中的淡香气息也都冲着何清远而去。
她甜糯的撒娇道:
“何公子叫我嫂嫂‘沅沅’,但却总是叫我‘秦姑娘’,这样不太好吧!
公平起见,你也应该唤我‘禾儿’才是啊!”
说罢,她的头垂的更低了些,俨然要碰到何清远的额角。
她又笑着说道:“何公子以后唤我‘禾儿’可好?”
何清远的心神都被秦云禾的突然贴近而扰乱,他僵硬的不敢抬头,好半天后才应了个:
“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秦云禾忍住心里的得意和雀跃,她得寸进尺的再道:
“那,明天我再来的时候,何公子可不能再喊我‘秦姑娘’喽!
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喊一句‘禾儿’来听听..”
何清远终于挑完刺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笑靥如花的小姑娘,眼里忍不住覆上了一层笑意。
他沉默了一下下,随后还是如她所愿的喊了句:“禾儿..”
秦云禾刚刚有多大胆,现在就有多怂包。
她还不能完全适应何清远定定地投向她脸上的温柔目光。
小姑娘抿着唇“嗯”了一声,便又飞快的垂下了头。
何清远看她这副娇俏羞涩的模样,默默弯起了唇角没有再说话。
......
等秦云禾跟杜妈妈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正下午了,白鹭也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见到手指上缠着纱布的秦云禾,她疾步走过去,关切的问道:
“秦姑娘,你的手受伤了?”
秦云禾却盯着手指露出了甜蜜蜜的笑来,她摇了摇头:
“不碍事,已经处理好了。
走吧,咱们赶紧去泽兰院!”
“嗯,少夫人等的心急,连午睡都不安稳。”
秦云禾知道自己这次出去耽搁的确实太久了,便侧头吩咐道:
“杜妈妈,我跟白鹭先去泽兰院,你自己回西厢房吧。
记住,你的手刚针灸完,千万别碰水!”
“好,姑娘别管我了,快跟白鹭去见少夫人!”
秦云禾微一点头,便跟白鹭一起脚下生风的朝着泽兰院走去。
果然,她们才气喘吁吁的进了院子,就看到陆沅春领着石榴在廊檐下张望。
“嫂嫂,我回来啦!”
清脆的声音传过去,陆沅春立时抬步疾走到秦云禾身前。
她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根包着纱布的手指,自然也要跟白鹭一样紧张的问道:
“你的手指受伤了?怎么搞的?”
秦云禾毫不在意的上前,一把抱住陆沅春的胳膊,亲昵的蹭了蹭,这才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被草药扎了一下,何公子已经亲自帮我处理好了。
哎呀,嫂嫂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啦!”
陆沅春睨了她一眼,嗔怪的笑着说:
“是是是,都及笄啦,明年就可以找夫君啦!
确实不是小孩子!”
“哎呀..嫂嫂,你又开我玩笑..
哼...小心我不理你啦!”
“你还敢不理我?
你带着杜妈妈去看诊,说好午时(中午十二点)回来用饭的!
现在申时(下午三点)过了才回来..
我生怕你出事,忧心了一下午呢!
哼!你个臭丫头还敢说不理我,可真真是个小白眼狼!”
陆沅春说着,又忍不住拿嫩白的指尖戳了戳秦云禾靠在她肩头的脑门。
秦云禾则捂着被戳的地方,一迭声讨好的认错道:
“好啦好啦,嫂嫂,是我嘴巴臭,我该打!
人家怎么舍得不理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