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昂热拍了拍手，那套刀剑光是暴露在空气中，就会有着让人不快的气息，或者说一种实质性般的威严，会让人心悸。
路明非将暴怒重新放回刀匣，昂热将刀匣合上盖子，暴躁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我们对于龙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路明非忽然说。
“你可是屠过龙的人。”昂热说。
“可我还是觉得龙族是很神秘，无论是对于龙族本身，还是它们的炼金术，还是它们的言灵。”路明非轻声说。
当初消失的师兄，存在自己梦境的路鸣泽，以及记忆里的自称李嘉图的家伙，想来也会是某种言灵吧？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真的杀死了那些神秘的初代种么？
“校长，我现在有些事情想问您，可以么？”路明非忽然问。
“说吧。”昂热点头。
路明非在想要从哪里开始问起，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校长，师兄的父亲，那个叫楚天骄的执行官，为什么会前往那座滨海小城？”
“你知道格陵兰岛事件么？”昂热说。
路明非点点头。
“多年以前，我们在格陵兰岛冰海之下，发现一个尼伯龙根，里面有正在孵化的龙王，但是遭遇的是一只龙侍。在任务中损失了很多学生，最终才带回来龙王的卵，但我并不想交给校董会。”昂热淡淡地说，“所以我给了楚天骄，让他带着卵躲起来。”
“可时间上对不上啊，在格陵兰岛事件之前，楚天骄已经出现在那座小城了。”路明非说，“最开始的楚天骄的目标是什么？”
昂热一愣，笑了笑，“龙族，我一开始打算让他在那里寻找龙族的痕迹，后来才把卵送了过去。”
“您怎么知道，那座滨海小城有龙族呢？”路明非诧异地问。
“我不知道。”昂热摇摇头，“当初只是觉得那座小城有问题。”
“有问题？”
昂热看了一眼路明非，他抽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青烟弥漫了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他轻声说，“你知道夏之哀伤事件么？”
路明非愣住了，芬格尔给他的资料中，其实对于“夏之哀伤”存在一些记载。
上百年前，狮心会还是是秘党的青年团，世界上最优秀的屠龙者小队。所有人都认为狮心会是秘党的希望之光，而梅涅克·卡塞尔甚至会成为下一任的秘党领袖。
但在某一天，剧变忽然间就到来了，秘党本部卡塞尔庄园遭到龙族的夜袭，一名龙王级别的敌人混进了庄园内部，而死侍群从外面包围了他们，狮心会陷入死战。
“夏之哀悼”是秘党的最高机密之一，所以知道当天情况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校董罢了。
但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那天确实有龙族发动袭击，面对龙王级敌人，初代狮心会几乎要覆灭，这时候有一个人力挽狂澜，绝世的天才梅涅克·卡塞尔竟然爆发出匹敌龙王的力量，和龙王同归于尽。
历史上最伟大的屠龙者家族卡塞尔家族从此衰落，再也没有人能继承它的光辉。狮心会也全军覆没，校长就是初代狮心会少数的幸存者之一。
“知道一些。”路明非简单的复述，“有龙族袭击了卡塞尔庄园，发生了死战，最终结局很惨烈。”
“在那一场战争之前，我从未想过混血种和龙族之间的战争会那么决绝，那么残酷。”昂热淡淡地说，“那天晚上我受伤后跌落了地窖之中，等到第二天清晨从地窖中爬了出来，那时候我以为我来到了地狱。”
昂热面前的烟雾散掉了，他的表情从未如此悲伤过，“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黑了草地，死侍和混血种抱在一起，利爪和长刀都贯穿了对方的胸口，只剩下唯一站着的人，那是梅涅克·卡塞尔……”
路明非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
“我走了过去，才发现那只是一具破碎的人形罢了，触碰的瞬间，就坍塌成尘土。”昂热轻声说，“这种级别的龙类袭击，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也绝对不会是偶然，之后我顺着唯一的线索去调查，查到了所谓的猎人网站，并且通过那个鬼魅一样网站，锁定了那座滨海小城。”
“所以这就是我一开始派遣楚天骄前往那座小城的目的。”昂热说。
路明非点点头，“明白了。”
按照校长的叙说，当初袭击卡塞尔庄园的龙类或许和洛基有关，可惜现在洛基已经死亡了，也没有人知道答案了。
路明非又迟疑了一会，缓缓的开口，“那楚天骄又为什么要监视我？”
“不是监视，只是观察。”昂热说，“你父母都是s级，他们那样优秀的血统，生下的小孩，很大概率会超过临界血限，所以我就让楚天骄在寻找龙族的同时去观察你。”
关于这个理由，路明非早就听过了，可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沉默了很久，他继续说，“观察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在北极的爹妈么？”
昂热微微一愣，“关于北极，你知道多少？”
“只是知道在那里有一个组织，他们看起来和学院一样，由混血种组成，搭建了一个类似避风港的地方。”路明非说，“就好像学院在地下建的巨大地下生存空间一样，那群人和学院到底什么关系？还有我爹妈，他们和学院到底什么关系？”
昂热沉默了一会，“你说的那群人，包括你的父母，其实原本也是秘党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学院的人，只是在数年以前，我们收到了消息，在北极一个名为黑天鹅港的地方，出现了疑似龙王目标。但是学院也检测到庞大的元素乱流，所以派人前往对目标进行抓捕。那一次动用的人员几乎相当于小半个学院力量，其中就包括伱父母，最终抓捕的结果我们不清楚，但在一场堪比灭世言灵的大爆炸中，所有派往北极的成员都失联，”
“失联？”路明非诧异，“是阵亡了嘛？”
昂热摇摇头，“他们似乎在北极发现了什么，而后主动和学院断开了联系。”
“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无法联系不上了那些专员了，这么多年了，只有一些零星的消息从北极传来，渐渐他们似乎形成了自己的势力，我们称之为……末日派。”
“当然，从学院和秘党的角度来看，他们是背叛了学院，所以相当于学院的对立面。”昂热继续说。
“因为我父母也是末日派，所以我才会被重点监视？”路明非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爹妈居然是学院的敌人？
“是的，但知道这件事，也只有校董会而已，”昂热说，“当初在那座滨海小城发现你之后，校董会中某些人，是打算直接把你带走，送到某个无人岛关起来，无论是因为你的血统，还是因为你的父母。”
“是加图索家建议的？”
昂热点点头，“我的建议是就让你呆在那座滨海小城，随后由校方的专员进行观察，没有确定血统存疑的情况下，就让你自由成长。当时双方意见不同意，只能通过投票，反对你留在滨海小城的有两票，我和另外两个校董会家族赞同，其他的弃票，最终你被留在那座小城。”
路明非知道自己从小就被关注，但没想到到这种程度，这当初少一个人站出来，自己就被送走了呀，那样的话，就连仕兰中学那种有些衰的青春回忆也没有了。
“除了校长，其他两个校董会是谁？”路明非好奇地问。
“洛朗家族，还有一位建校以来，从未露过面的校董会家族，却在决策的那一天，给出意见，支持你留在那座滨海小城。”昂热说。
路明非想了很久，“校长，您当初为什么选择会让我留在叔叔家呢？”
昂热难得挠了挠银白色的额发，“其实是因为一个约定，但具体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我也不想编理由骗你。”
“哦。”路明非说。
“我知道你有太多问题。”昂热伸手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盖了校长印章的纸，“你马上就要前往北极执行任务，如果任务顺利结束，你拿着盖章的文件，可以让你以执行机密任务的理由，在北极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到时候可以自己去查一查关于末日派的事情，包括你父母，至于你现在不清楚，或者想知道的事情，也许到了那边，你都会有答案的。”
“这样私下调查没问题么？”路明非问。
“你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这并没有是没错。”昂热淡淡地说。
路明非点点头，他现在也觉得，一切的起始都在北极，那个黑天鹅港，那个避风港，甚至是那个酷似阿瓦隆的尼伯龙根。
抵达了那里，或许他就可以弄清楚全部事情。
路明非说，“谢谢校长，那我先回去准备了。”他对着昂热点头致意，提着七宗罪箱子，转身离开。
“明非。”昂热忽然开口。
站在门口的路明非回头。
“北极不比你去过的其他地方，那里只会更危险。”昂热表情依旧很平淡，他只是平静的望着路明非。
“好，谢谢校长。”路明非对着昂热微微点头致意，最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祝你们好运！”昂热的声音轻轻在房间里回响。
而路明非已经消失在尽头，昂热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下方的园路，路明非背着巨大蒙皮箱，身影一点点模糊。
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机，删掉了那条没有来件人显示的短信，轻轻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