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科帕卡巴纳海滩。
白天的时候,这里就是世界最有风情的海滩,到处都是面容艳丽,身材丰腴,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到了晚上,更多的是在海滩边散步的旅人。
连绵的海潮从海面的方向涌来,白色的浪花翻滚,脚下的沙滩洁净松软。
有人在沙滩上放置着一个烧烤架,炭火通红,菱形的铁网上摆着各式用铁串串起来的烤肉,还有几条茭白的青花鱼。
凯撒、楚子航和路明非围在烧烤架旁边忙活。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凯撒坐在高级酒店真皮沙发上喝着红酒,忽然收到了来自路明非的短信,说是今晚在海滩举办烧烤晚会,邀请凯撒一起。
评心而论,凯撒并不很喜欢烧烤,因为这种厨艺只会让他满身油灰,而他今晚也订好了tereze餐厅的位置,那是一家圣特雷萨酒店独有的半山餐厅,餐厅被大片的棕榈树环绕,从落地窗望出去,是瓜纳巴拉海湾和遥不可及的城市美景。
在执行“狩猎”的那天晚上,他其实和楚子航最终也赶往了仓库,而且比专员都要到的快一些。
所以亲眼目睹了路明非和那个俄罗斯人的决斗,就算是骄傲如凯撒,在见过那一场战斗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路明非的优秀。
如果路明非当初加入学生会,那么凯撒绝对有意愿将下一任主席传承给他,因此,路明非在凯撒心里作为对手的位置又上升了不少了。
凯撒不觉得自己和狮心会主席以及成员的关系好到可以一去聚餐的地步,但考虑到是路明非邀请的,一个来自对手的邀请,他不能拒绝。
凯撒记得中国有一句话古话叫做鸿门宴。
如果今晚是一场鸿门宴,那么凯撒会穿上他最好的定制西装,手工皮鞋然后盛装出场,这就是凯撒加图索,一个永远不会逃避的人,哪怕是一场鸿门宴!
他也期待能和路明非在这一次“晚会”上来一场对手之间的交流。
但事实证明,今晚似乎只是一场普通的烧烤晚会。
凯撒将那辆玛莎拉蒂停在路边,推开车门下车时,路明非和楚子航已经架好烧烤架,炭火升腾,切好的新鲜食材整齐的摆放在旁边。
路明非对着凯撒招手,“凯撒师兄快来,就差你一个了。”
那个热情的模样,让凯撒有些失神,俨然今晚就是学生会的聚餐一样。
凯撒就莫名其妙和路明非一起烤起了烧烤,楚子航在旁边调制烧烤的配料,他往瓷盘里加入柠檬汁、辣椒油、黑胡椒粉、蚝油等等……
他动作小心谨慎,就好像在做炼金化学的实验一样。
“凯撒师兄,记得给鱼翻面,不然就烤焦了。”旁边的路明非提醒道,他一边说,一边翻转自己手中竹签。
“小意思。”凯撒耸耸肩,“楚子航,胡椒粉。”
凯撒接过楚子航递过来的胡椒粉,撒在烤的金黄的鱼面上,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毕竟能这样“使唤”楚子航,这一趟来的似乎也不亏了。
“凯撒师兄,你烧烤技术不错哦。”路明非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我做什么都会是最好的。”凯撒闲暇之余点了一个雪茄,狠狠的抽了一口,已经开始有些融入烧烤大厨的身份了。
“哇哇哇!好香啊。”夏弥闻着味道就凑了过来。
“这是刚刚烤好的。”凯撒绅士的把青花鱼递了过去。作为一个贵族,面对美少女的时候会表现出绝对的绅士,因为女孩都是天使,就算这天使来自对手的社团也一样。
夏弥咬了一口,“真不错。”她对着楚子航眨眨眼,“酱也不错哦。”
绘梨衣只是静静站在旁边,很矜持,就像是一个等待侍者服务的公主,路明非拿着自己考得的东西递了过去,“来来来,试试s级的手艺吧,看下好不好吃?”
“好吃。”绘梨衣说。
“你还没吃呢。”路明非说。
绘梨衣笑了笑,“你做的都好吃。”
路明非咧嘴,“你要这么说,我就要转行当厨师去了。”
“s级当厨师?这个跨度有些意思。”凯撒挑眉。
除了烧烤之外,凯撒还带来了泡在冰桶里的酩悦香槟 moet & chandon,这就是他的作风。他们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品尝着顶级香槟,感受着舒爽的海风拂面,带着丝丝的凉意,就连凯撒都觉得格外惬意。
夏弥和绘梨衣则是在海滩边玩水,她们追逐着退潮的海水,往深处跑,等到海潮涌上,又会跟着往回跑。
路明非静静的看着她们,不自觉的笑了,“夜色正好,海风微凉,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喝了点酒,不就该聊点有意思的话题吗?”
“什么话题。”楚子航问。
“比如爱情?”路明非说。
“很有意思的话题,我也加入吧。”凯撒在旁边说,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日里看起来有些矜持,但喝了点酒,就特别放得开。
“那真是好极了。”路明非笑嘻嘻地说,把一根烧烤递到凯撒面前,大概是把这个东西当做了话筒之类的东西吧,一本正经地问,“那请问凯撒师兄,你为什么喜欢诺诺师姐呢?”
凯撒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诺诺是一本读不懂的书吧。”
路明非哈哈哈的笑了,“确实,诺诺师姐红发巫女的外号还是很响的。”
“这也算是理由么?”楚子航问。
“当然了,我觉得有需要给你科普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凯撒挑眉看着楚子航,可能是喝的有些多了,熏熏然的感觉中带着一股快意,他忽然很想给面前这个面摊好好普及一下爱情理论,这也能证明在这件事情,他赢了楚子航。
“嗯。”楚子航淡淡地回答,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凯撒沉思了一会,咧嘴笑了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或者你喜欢她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是理由。”
楚子航面瘫的表情,还是出现一丝裂痕,他迟疑了一会,极其认真地问,“如果什么都可以作为理由,那该怎么确定是不是喜欢一个女孩?”
凯撒忽然一愣,一时间没能回答上来。
在旁边的路明非眼珠子一转,瞬间就明白了楚子航的意思,因为‘他’在学院的病房,听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师兄问‘他’,“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欢一个人呢?”
他轻咳了一声,凑到楚子航身边,“师兄,伱还记得仕兰中学的哪些漂亮女孩么?比如那个晚会上经常有独奏的钢琴小美女柳淼淼。”
楚子航点点头,他们班里有不少男生喜欢柳淼淼,也经常为此争论,所以他想不知道也不太可能。
实际上他毕业晚会上,还和柳淼淼合奏过,他们下午放学之后会去音乐教室合练,
教室寂静无人,窗外夕阳西斜,柳淼淼弹着钢琴,他吹着萨克斯,可他只关注着怎么样配合钢琴声演奏,甚至没怎么认真看过柳淼淼。
“那师兄喜欢柳淼淼么?”路明非继续问。
楚子航想都没想就摇摇头。
“那夏弥师妹呢?”路明非继续说。
楚子航这一次迟疑了,他好像是遇见了一道解不出数学题,很久的时间之中,都没有能给出答案。
路明非笑了,“也许去思考,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像是凯撒师兄说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是理由,也许只是一种感觉,也许只是一种契机,也许只是一种陪伴……”他忽然看向海边方向,绘梨衣提着裙摆,踩着白色浪花里,晶莹的水珠莹莹发光。
楚子航在旁边认真的听着,一言不发。
“而不喜欢一个人,肯定能很清楚的知道。”路明非轻轻地说,“特别是像师兄这么理性的人,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清楚……那就是喜欢了。”
楚子航沉默。
“或者说,我们刚刚讨论的这个话题时,师兄你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那你就是喜欢她咯。”路明非凑到楚子航身边,搂着他的肩膀,有些挤眉弄眼地说。
“说的挺好。”凯撒难得表示赞同。
楚子航沉默的点点头,没有回答路明非问题,只是说了一声谢谢。
可是就算不回答,路明非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你呢?”凯撒看着路明非,“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黑道公主?”
路明非笑嘻嘻的表情一僵,目光看向远方,有些话他不能说,毕竟别看绘梨衣离他们挺远,她要是想听,这边几个男生聊天,她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不聊这个了。”他快速转移话题,“我们不如聊聊小时候的事情吧,其实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过得挺差的,那时候也会羡慕你们这种高富帅,但想了想,也许我也是幸运的,起码童年的时候可以到处跑,还能偷偷去网吧上网打游戏。”
“网吧?就是专门供人上网的场所?”凯撒一下子就被带偏了。
“是啊,是啊。”路明非点头。
楚子航问,“你小时候都没去过网吧?”
“没有,然后又怎么样?”凯撒微微皱眉,感觉楚子航语气不善,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楚子航似乎都是这个语气。
楚子航淡淡地说,“因为我也没去过网吧,所以只是好奇而已。”
凯撒倒是一愣。
“看起来大家童年还是有共同话题的嘛。”路明非笑着说。
“你不是自己经常去网吧么?”凯撒说。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有不如意的地方。”路明非耸肩,“我能去网吧,但大部分时候都没钱去,我能随便看漫画,但没钱买正版,你们两个有钱,但也想来也没机会接触网吧和动漫一类的东西啊。”
凯撒沉思了一会,觉得路明非说的有一点道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路明非举起了酒杯,“为了我们的童年干杯。”
“有意思。”凯撒举起了酒杯。
三个人举杯相碰,这是今晚他们第一次碰杯,月下香槟金黄,被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要专门去所谓上网场所?”凯撒忽然问,他有些想了解路明非的想法。
“因为以前的时候,我家里电脑老被我弟占着。”路明非语气略带感慨,“那时候只能等他睡着,才可以偷偷玩,或者有了点钱之后,去网吧,那里简直是天堂,啊不,是江湖。”
“江湖?”凯撒问。
“你知道江湖么?”路明非说。
凯撒说,“这个词我懂啊,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嘛,或者可以理解为中世纪骑士小说,不同的骑士为了扞卫荣誉和理念战斗。”
“不对不对。”路明非摆手,“在我心里江湖更加洒脱和自由,网吧里各色人马出没,大家沉溺在缭绕的烟雾里,喝着营养快线,潇洒操控着鼠标,就好像指挥着大军的皇帝。”
“或者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指挥星际jūn_duì大杀四方,胜利之后只留下一句,你玩不错,随后潇洒的离线,这种感觉很江湖。”
“什么感觉?”楚子航问。
路明非想了一下,“快意恩仇,放荡不羁。”
“很酷!”凯撒打了个响指,这么看来确实和中世纪的小说有所不同啊。
“是吧”路明非得意地说,举酒杯,“敬江湖!”
他们第二次举杯相碰。
喝完杯里的香槟,路明非扭头看向凯撒,“谢谢你凯撒师兄。”
“谢什么?”凯撒问。
“谢谢你的酒。”路明非摊了摊手,“说实话,我以前都没有机会和谁一起这样喝着酒聊天,因为那时候,我根本没什么朋友。”
“我们可不是朋友。”凯撒挑眉,在他心里,楚子航和路明非依旧是对手。
“但起码今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喝酒聊天了吗?”路明非也笑着说。
凯撒一愣。
“作为回报,我带你们去感受一下衰仔的童年?”路明非说。
“怎么感受?”凯撒说。
“去网吧,体验江湖的感觉。”路明非一字一句。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这算是挑战么?”凯撒说。
路明非说,“是很严峻的挑战啊,楚君还有加图索君。”
“那我接受你的挑战了。”凯撒轻笑。
“师兄呢?”路明非问。
“我无所谓。”楚子航说。
他今天出门前,写好了给妈妈的日记,学院的任务报告也写完了,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
“冲冲冲!我们现在就走!”路明非喊道,“人生就该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一开始,路明非打算让夏弥带着绘梨衣先回酒店,但一听见他们要去网吧,两个人瞬间也来了兴趣,绘梨衣没去过网吧,所以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某种意义来说,她和凯撒已经楚子航一样,都是个没童年的人,那路明非没理由不带绘梨衣去了。
至于夏弥就是喜欢凑热闹,去网吧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她呢?
简单说了几句,路明非大手一挥,都去,都去。
夜间十一点。
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如利箭一般驶过约热内卢的街头,街道边还有着形形色色的路人纷纷侧目。
那天晚上,在里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吧里,卡塞尔学院精英学生,窝在一个小小网吧包间里,生疏的玩着游戏。
路明非乐此不疲的奔走在几个人电脑前,传授他们自己多年以来的游戏秘诀。
这就好像路明非所说的,看似普通的包间里,住着形形色色的顾客,却卧虎藏龙啊。
几个小时过后,等他们走出网吧,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凯撒忽然开口,“如果下学期一切顺利,我打算跟诺诺求婚,然后会举办订婚宴。”
“恭喜恭喜啊。”路明非下意识说。
“到时候,可以邀请你们。”凯撒说。
楚子航一愣,“邀请我们?”
“是啊!”凯撒点点头,“今晚的活动项目很不错,第一次自己烧烤的感觉挺有意思的,网吧和游戏挺好玩。”
“你想和我们当朋友?”楚子航问。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只是说作为对手,以及这一次在这一次任务中的组员,你们的表现我是认可的,所以邀请你们参加我的订婚宴。”他实际上,甚至还没和诺诺提过求婚的事情,但却有莫名的自信。
凯撒看向楚子航和路明非,“这可是严峻的挑战啊。”
“那我接受你的挑战。”楚子航淡淡地说。
“要我当花童么?不过要请我这个s级的话,价格可能会有点高哦。”路明非笑着说。
头顶的繁星点点,路灯照亮空无一人的街道,路明非、楚子航和凯撒走在前面,夏弥和绘梨衣跟在身后,他们渐渐消失在尽头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