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半蹲在保时捷911的车顶之上，他拉开了风衣，任意着雨水一直把他身上的血迹冲刷干净，有自己的，有死侍的。
过了几分钟，血迹冲洗干净之后，他才从车顶轻巧的翻进了副驾驶座的位置，把天丛云收入剑鞘，然后再收入网球袋，放在车窗前。
他的动作慢悠悠的，脸色看起来依旧平淡，就好像刚刚没有斩杀过死侍，而是只打了一场球回来。
陈雯雯继续开车，目光直视前方，过了一会，她才撇了一眼路明非，刚刚路明非已经不能用英勇来形容了。
他高高跃起的身影，宛如狮子闪现，黑色风衣抖开是鹰隼掠空的羽翼，他身上每一个线条都如刀剑锋利，黄金色瞳孔如同灯炙一般摄人，让人不敢多看几秒。
陈雯雯已经完全无法把他和自己记忆里的路明非重叠在一起，他们除了拥有一样的面貌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了。
她迟疑了一下，轻声开口，“明非？”
“怎么了？”路明非问。
“你没事吧？”陈雯雯犹豫地问，
“没事。”
“可是你好像受伤了……”陈雯雯继续说，路明非的身上带着不少伤口，最深的脖颈往下的地方，被利爪撕破了衬衣，鲜血染红了肩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么？”她在大学学过简单应急处理，也知道怎么处理伤口。
“哦。”路明非随意从衬衣上撕扯下一块布条，然后把肩膀裹了起来，平静地说，“处理完了，其实这种伤口，过几天也就好了，处不处理都差不多。”
陈雯雯有些沉默，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场高二马拉松，那时候路明非膝盖蹭破皮了，脸上都带着难过表情，就好像要放弃了一样。
“没事的，这种伤口对我来说很常见了。”路明非忽然对陈雯雯笑着说，他眼睛已经不再是那种让人忌惮的金色。
“嗯。”陈雯雯点点头。
路明非扭头，从后视镜看了看保时捷的后方，漆黑一片，除了灰色的天幕和雨点，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他淡淡地说，“前面停一下，我来开车，你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出去。”
“好。”陈雯雯缓缓停车，然后重新坐到后座。
路明非坐在驾驶座上，代替陈雯雯，继续往前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赵孟华的似乎情况变好了许多，他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只是表情还是有些呆滞，眼底带着一丝散不掉的恐慌。
路明非心想，你赵公子的定力还是不太行啊，居然比陈雯雯还差，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公子哥呀，受到的也是最纯正的接班人教育，现在在北大读书，当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这时候，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白光。
陈雯雯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她又想到那个酷似奥丁的家伙，还有数不尽的黑影们……
“别紧张，那真的是收费站，我们似乎提前抵达了出口呢。”路明非说，他通过后视镜往后看去，只是一条普通的笔直高速路，已经没有任何死侍的痕迹了。
“你能看清？”陈雯雯有些诧异，她只能看清一丝亮光。
“差不多，我视力还不错。”路明非说。
“哦。”陈雯雯点点头，事到如今，路明非做什么似乎都不太奇怪了。
保时捷911的车速开始慢了起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前面不到一公里左右就是出口了，出去之后你们就没事了。”
陈雯雯一喜，眼睛亮了起来，赵孟华也缓缓抬起头，表情有些惊喜，他有些迟疑地问，“真的吗？”
“真的。”路明非顿了一会，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人，“不过……赵孟华，陈社长，有些话我要在这里先说一声。”
两个人都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路明非。
“首先呢，离开之后千万不要报警呢，也别跟别人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因为没人会相信伱们说的话，什么不存在的高架桥，鬼魂的一样的黑影，遇见奥丁什么的，别人只会当你们是神经病。”路明非说，“懂了吗？”
陈雯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当然你们也别担心，回家之后，好好洗个澡睡个觉，今天发生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了，就当做是一场梦呗。”路明非继续说，像是这种普通人误触龙族秘密的例子还挺多，这种事情联系一下诺玛，就会有专门的人员过来善后。
“什么意思？”赵孟华问。
路明非笑了笑，“解释就不需要了，说不清楚的，但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真实一面……”
保时捷缓缓在收费站面前停下，他裹了裹身上的风衣，让自己遮住了衣服的血迹，他探出一个脑袋对着亭子里的阿叔咧嘴笑笑，递过去几张湿透的红票子，就驶过了收费站。
下了高速路之后，往前开了一会，就有一辆橘黄色的出租车在雨中打着双闪，车尾灯亮着红光，很难想象这种天气居然有人在这里停车。
而暗红色长发，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孩站在出租车的旁边，她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在雨中撑开，夜风吹起风衣下摆，隐约可见暗紫色的蕾丝裙摆，女孩望向雨中，好似在等人。
更让人瞩目的是女孩腰间居然挂着两柄黑鞘的长刀，不知道是装饰品亦或者是真的家伙。
保时捷缓缓在出租车的旁边停下，陈雯雯下意识看了一眼雨中的女孩，明艳至极的脸，眉眼带着女孩少见的英气，暗红色瞳孔冷漠的像是结冰了一样，冷漠的像是一位尊贵的公主，她不认识这样的女孩，那应该就是在等路明非了。
无论是楚子航，还有披萨馆那个雕塑一样女孩，还是这个披着风衣的女孩，路明非似乎和他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
赵孟华也看向窗外，心里莫名一惊，因为看见女孩的第一眼，他差点认成了当初来电影院接路明非那个漂亮女孩，一样的暗红色长发，一样耀眼的长相。
只是上次那个看起来气焰更加凌人，就和她开来的红色法拉利一样，面前这个看起来似乎更加冷漠一些，眼底还带着一丝公主般的高傲，她甚至不看你，却好像在俯视着你。
路明非下了车，绕着后座的车窗前，“换车了，你们上出租车就好，让司机直接送你们回家吧，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继续送下去了。”
赵孟华和陈雯雯下了车，他们朝着出租车走去，打着伞的女孩则是朝着保时捷走了过来，她站到路明非身边，把伞撑过他的头顶，看起来就像是秘书一样的人物。
赵孟华站在出租车前，他拉开车门犹豫了一会，扭头看向路明非，喊了一声，“路明非！”
路明非回头看着他，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谢谢！”赵孟华咬着牙说。
路明非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赵孟华挥了挥手。
赵孟华坐上了车，车门拉上，中年司机启动了轿车，缓缓驶入了雨幕之中。
路明非才收回了目送的眼神。
“刚刚那个就是陈雯雯？”绘梨衣忽然开口。
路明非吓一跳，缓缓扭头，恰好对上绘梨衣的脸，因为只有一把伞，绘梨衣和他挨得很近，鼻尖满是淡淡樱花之露气息，两个人相距可能只有几十公分。
“你怎么知道？”他小心翼翼地问。
“夏弥告诉我的。”绘梨衣凑了过来，直到两个人呼吸相闻，她轻声问，“夏弥说，那是你的初恋对象？”
路明非刹那间如遭雷劈，脑袋都是嗡嗡的，他心里已经把夏弥这个没义气的家伙骂了几十遍了。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之后，语气尽量平缓，“不是初恋对象，只是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暗恋过的女孩，不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早就已经没有关系。”
“是这样么？”绘梨衣继续说，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当然了。”路明非肯定地说，只是他怎么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到的感觉？
“嗯。”绘梨衣点点头，笑了，她冰封一样的表情瞬间化开了，变得和一个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甚至带着一丝稚嫩。
路明非还记得，绘梨衣以前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大多数也都是这种冷硬的表情，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那张明艳的脸上会出现其他神色。
看见绘梨衣笑了，他也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他打量了一下绘梨衣，想换个话题，“你这样子司机居然敢送你过来？”，他说的是绘梨衣腰间挂着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
“我给了他钱，他就愿意送我过来了。”绘梨衣很直白地说。
路明非心想不愧是黑道公主又高又硬啊，他拉开了副驾座的门，“那上车吧，上杉小姐。”
绘梨衣把伞递给路明非，弯腰上车，路明非绕了一圈之后，重新坐回了驾驶座的位置，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我打个电话。”
在这里手机已经有了信号，他尝试拨通了楚子航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女声，对方不在服务区内。
路明非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手机收到了一条夏弥的发送来的信息，那是早在十几分钟前的，可他那时还在尼伯龙根里和死侍厮杀，自然就没有接到。
短信内容很简单，“楚子航，在仕兰中学，进入了尼伯龙根！”
路明非一怔，他扭头望向来时的方向，刚刚居然和师兄完美的错过了。
早在路明非收到陈雯雯求助电话的时候，就在想了，奥丁为什么要牵连两个普通人，而且居然给了陈雯雯联系他的机会。
很快他就联想到了，记忆里他经历了第108次load之后，选择独自一人迎战奥丁，结果只在高架桥上遇见了一个假货，那时候他就认清了奥丁这家伙，极其阴诡。
自来到这座城市起，他就一直提防着奥丁，他在心里模拟着《星际争霸》游戏的对局，去揣测奥丁的行为背后的目的。
所以他非常担心，自己去救陈雯雯的时候，奥丁会趁机对师兄出手，就像是那次冲破封印，去那个精神病院找诺诺一样，所以他出发前，提前给夏弥打了电话让她时刻注意，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这次奥丁没有直接干预现实，还是把楚子航拖入了尼伯龙根，只不过是故意错开了时间，想来可能奥丁现在还没有直接干预现实的能力吧。
最后路明非还给绘梨衣发了短信，但并没有让绘梨衣来接他，只是告诉绘梨衣，自己的情况，并且让她注意点，没想到绘梨衣自己就过来了，而且还带着武器。
路明非扭头看着绘梨衣，犹豫了一下，“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
绘梨衣扭头看着他，“为什么？”
“我……”路明非是担心绘梨衣身体，虽然说是尼伯龙根计划完美实施了，但具体情况她还不够清楚，绘梨衣是不是真的没事了？血统是不是足够稳定？
“你如果使用言灵的话，会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他问。
绘梨衣摇了摇头，“不会。”她又想了下，“如果全力使用言灵，可能会和哥哥一样。”
绘梨衣这么说，路明非就明白了，他叹了口气，“我现在要去找师兄。”他的话有些像是疑问句。
“嗯。”绘梨衣说，“sakura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路明非笑了笑，在驾驶座旁边摸索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包装袋递了过去，“你要的煎果子……不过有点凉了，还吃么？”
“吃！”绘梨衣接过煎果子，“谢谢。”
路明非一愣，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绘梨衣跟他话说谢谢，他笑了笑，“不客气，那我们出发了。”
他用力一打方向盘，保时捷911一个漂亮的飘逸完成了转身，油门踩到底，强大的动力输送到轮胎，车辆弹射而出，第三次冲过了收费站的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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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落在迈巴赫的车窗上，化作一道道水柱流下，车就停在那里，车门打开，闪着应急灯。
楚子航提着御神刀村雨踩着绿地往前走，草里积水，每一脚踩下去，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他来到了迈巴赫的面前，往里看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车门两个雨伞槽也空了，这里曾经插着两把刀，一把村雨，一把它的姊妹刀，那天夜里爸爸拔走了一把，另一把被楚子航带走了。
楚子航没有待太久，他围着迈巴赫绕了几圈，然后转身继续朝着仕兰中学的深处走去，他来到了学校的操场前，400米的橡胶的跑道上已经开始积水了，跑道的左侧是篮球场，右侧是一栋老旧的房子和有着很多落地窗的屋子。
他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走到操场另一端，那里有一个老旧的房子，其实就是学校的体育教研室，其实就是堆放旧物的仓库，他轻轻推开了没有挂锁的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也是一片阴暗，只有灰白色的天光从教研室顶部天窗落进来，地上堆放着一堆垫子和跳马。
楚子航微微低着头，摘下了黑色美瞳，黄金瞳暴露在黑暗里，仿佛两盏明灯，周围的一切瞬间清晰了起来。
他目光四下扫荡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楚子航退出了体育教研室，并且顺手把老旧的大木门给合上。
他转身走向那间有着落地窗的屋子，那是仕兰的体操房，有着巨大落地窗，平时的时候会有穿着白色芭蕾服的女孩对着排杆压腿。
课间男生走过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往里看，楚子航站在落地窗前，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在确认没有任何的奇怪的东西之后，楚子航提着刀，走向了那几栋有些老旧的教学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