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箕山,物资匮乏,李汗青竟下令每日杀五头牛人让将士们大快朵颐,众将岂能不惊?
刘季一劝,孙夏等人纷纷附和,“大帅,箕山贫瘠,我军轻装而来,携带的物资也不充裕,眼下又被重重围困,处境艰难,须得对物资严加管控方能多支撑些时日!”
李汗青却笑着摇了摇头,“谁说我军处境艰难了?群狼围虎罢了,虎的处境会艰难吗?”
“群狼围虎?”
众将尽皆一愣,旋即便反应了过来,“大帅,您是故意让汉军……”
李汗青笑着摆了摆手,“战局自会演变,本帅只是顺势为之而已!”
说着,他从海碗里捞起一块炖得酥烂的牛肉便塞进了嘴里大嚼起来。
进入箕山确实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会先在洛阳外围各郡县大闹一番,逼得南阳的汉军北上之后再率部东进,横扫豫、冀、青、扬四州或者横扫豫、冀、并、司四州,彻底乱了这天下,让汉廷无法再集中兵力围剿南阳黄巾军。
可是,在鲁山鏖战将近一天一夜之后,张杨和蹇雍已经带着五千精骑绕到了颍川境内,并纠集数千颍川守军切断了东进的道路。
于是,他临时改变了原定计划,顺势退入了箕山之中。
当然,在皇甫嵩等汉军将领看来,他退守箕山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眼见李汗青被逼进了箕山,皇甫嵩等汉军将领自然士气振奋,一路紧追不舍,最终将李汗青部围困在了山中。
在山前隘口前扎好阵脚后,皇甫嵩连忙派人赶往京师报信:南阳贼首李汗青及北上袭扰京畿之贼寇已被尽数围困于箕山西南部……
刘宏接到消息之后也是精神振奋,连忙召集群臣来议事。
金銮殿上群臣齐聚,皆有振奋之色,御座之上的刘宏也是满面春风,声音温和,“眼下,南阳贼首李汗青及北上之贼寇已被尽数困于箕山西南部,但京畿重地岂容贼寇盘踞,朕欲尽快将之剿灭,众卿可有良策?”
一员金盔银甲的魁梧将领应声出奏,“陛下,箕山西有广成关,北有伊阙、大谷、轘辕三座险关要隘,李汗青所部贼众不足万,万难破关入寇京师,依臣之见:只需调集重兵将之围困月余,李汗青所部贼众粮草耗尽之后定然会不战自溃!”
闻言,殿中文武尽皆附和,“陛下,大将军所言实乃良策啊!贼首李汗青悍勇难敌,麾下贼寇又尽皆亡命之辈,南阳战事已绵延半年有余,禁军折损过半,各州郡兵马也伤亡惨重,确实不宜再与之硬拼啊!”
刘宏顿时笑容一敛,但稍一沉吟之后却又展颜而笑了,“便依大将军所言!”
他虽然恨不得立刻调集重兵踏平箕山也要看了李汗青的头颅,却也知道群臣所言不差:如今,偌大一个大汉天下确实已经没有多少兵马可以用了。
当然,调集的兵马越多,耗费的钱粮也会越多,这也让他很是肉疼。
既然能直接困死李汗青,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殿下群臣也暗自松了口气,纷纷跪地山呼,“陛下圣明……”
这半年来,朝廷在南阳损兵折将,其中自然也有殿上这些文武大臣的家族子弟,他们何尝又不心疼?
和一群亡命徒拼命,着实拼的他们有些怕了!
如果刘宏一意孤行,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世家子弟会折在箕山之中呢!
与此同时,皇甫嵩的信使也快马加鞭赶到了安众城外的汉军营寨里。
中军大帐里,一身文士袍冠的信使静静地坐着,丰神俊朗,气度颇为不凡。
接到消息的荀攸带着两个亲卫匆匆而来,却是一副睡眼惺忪的疲惫模样。
皇甫嵩把攻打安众城的重任交给了他,他自然不敢有丝毫松懈,连日来,他每天夜里都会仔细地安排好每一轮突袭,常常通宵达旦。
信使好似没有注意到他那疲惫的神色,见过礼后,先向他通报了箕山的消息,然后从怀着摸出一个火漆竹筒递给了荀攸的亲卫,神色一肃,“大人很是挂念安众的战事,还望司马能尽快攻破安众城!”
一听信使说起安众城的战事,荀攸暗暗叫苦,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笑了笑,“具体情形我会在信中向大人祥禀!”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不知大人将李汗青部逼进箕山后有何计划?需要从南阳抽调一些兵马北上助战吗?”
那信使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大人并无交代!”
说着,他突然精神一振,“其实,司马无须忧心箕山之事!箕山地形险要、物产贫瘠,我军只需堵死几处隘口,便可将贼寇困死在山中!”
一听这话,荀攸却隐隐皱了皱眉头,“大人也是这般说的?”
那信使微微一愣,笑着岔开了话题,“大人既将安众之事托付于司马,还望司马全心处理安众之事,早日破城才能解大人之忧啊!”
很显然,这信使是皇甫嵩的心腹,此来重点不在通报箕山之事,而是督促安众战事的进展!
荀攸自然听出来了,只得笑着附和,“是极!是极……连日来,我军一直在急攻安众城,城中守军定然已是疲弱之师,破城之日应该不远了!”
说着,他连忙冲亲卫一声吩咐,“荀安,信使一路劳顿,让人备多些酒菜,再收拾出一座军帐让信使一行好好休息……”
眼见亲卫荀安带着信使出了大帐,荀攸突然悠悠一叹,“群狼围虎,若不能一股作气……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群狼围虎?”
剩下的那个亲卫微微一愣,不禁有些狐疑,“公子此言是否有些……过了?”
荀攸不禁摇头苦笑,“那李汗青是何许人也?那厮单枪匹马便能在三千河东精骑阵中杀个来回,以一己之力便能杀得三千白马义从毫无招架之力,此等人物不比那猛虎更凶恶?”
那亲卫神色一凛,“既如此,公子刚刚何不与那信使言明利害?”
如此说来,皇甫中郎将围困李汗青于箕山还真就像那群狼围虎,稍有不慎便是吉凶难测啊!
荀攸依旧摇头苦笑,“荀祝啊,你还太年轻了,不知世事艰险呐!”
说着,他又是一声轻叹,“但愿皇甫大人也能明白其中的厉害吧!”
宦海看似一团锦绣,实则凶险叵测,有些事即便看透了也不能言明!
就比如此事,他若冒冒然说出一句“群狼围虎”,不说皇甫嵩是何态度,军中那些将领就得对他荀攸怀恨在心,往后自然也少不得要给他荀攸穿小鞋、使绊子。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指望皇甫嵩也能看出其中的凶险,然后一鼓作气给李汗青致命一击!
皇甫嵩自然知道李汗青的厉害,可那又怎样?
昔日楚霸王破釜沉舟战巨鹿,以数万义军大破四十万秦军,不比他李汗青悍勇?可最终不也被困垓下无力回天了吗?
今时今日,李汗青被迫退守箕山,不正似那楚霸王被困垓下?
只要困住他十天半个月,任他如何悍勇,也唯有败亡一途!
眼见李汗青被逼上箕山西南麓一座无名山峰,皇甫嵩立刻全军推进,分兵堵住了山下两处隘口,然后垒土为山、搭木筑墙,搞得好不热闹。
朝阳初升,晨雾散尽,李汗青站在营地前遥望着山脚下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汉军营寨,默然无语。
一旁的夏行却有些焦急了,“大帅,数万汉军轮番上阵垒土为山、积木筑墙,不出三五七日便能筑起一道雄关,到那时,我军就断难以破关而出了啊!”
李汗青却展颜一笑,“汉军这招垒土为山确实很吓人啊!”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那些汉军将士累不累?是不是正在心底暗骂那些汉将的娘呢?”
见李汗青竟然还有心情调侃汉军,孙夏等人不禁神色一滞,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这时,李汗青突然转过身来一望众将,意气风发,“都把心放在肚子里!汉军的山垒不起来,汉军的墙也筑不起来!今夜,本帅就让尔等看看何为猛虎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