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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五百年的妖怪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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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苏是个山神。

他生于混沌,塑于石峦,睁眼便是细蒙的黄沙,闭目即是泠泠的山泉。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是一有知觉一有想法,他就已经是个形体了。

他独自生活在山里,捉鱼沸水,生活的常识几乎都是他自己摸索。

说来也奇怪,尽管动手摸索的是自己,但这些方法步骤,就像是印在他的脑子里。

就像有个人在他脑子里说话。

说着——

“哎呀卧槽,你又不穿鞋!不穿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会生病,会破皮,会长泡,会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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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孤独。

每天除了三餐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对着鸟儿笑,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他对猎豹挥手,猎豹尿都不撒了麻溜开跑。他不好意思对鱼儿笑,因为他每天都要吃它们。

于是他开始试着和脑袋里的人交流,可惜那个人不理他。

他只好锲而不舍的发动脑电波。

没办法啊,谁让他离他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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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终于针对他的话语有所回应了,涂苏努力了三个月,终于在大便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人扯淡的声音。

对话是这样的——

“你要记得擦屁股。”

“怎么擦屁股?”

“你看见你旁边的大叶子了没?掰一瓣,看看有没有虫,没有就往屁股上擦,擦干净点儿。”

“诶你理我了,嘿嘿,你终于理我了。”

“……有病。”

“你为什么总不理我啊?我很无聊,我想和你聊天。”

“无聊就修炼啊,聊什么天。”

“修炼更无聊了……你能每天陪我聊聊么?不用聊很久,我就想每天不是只有回音陪着我。”

“……聊什么?”

“唔,你为什么在我脑子里?”

“换个问题,这个太复杂了。”

“为什么你懂的东西那么多呢?”

“因为我活的比你久。”

“那你为什么活的比我久呢?”

“因为我比你先出生……不许问为什么比你先出生。”

“好吧……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呢?”

“因为还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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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留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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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珩你也是山神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我是人。”

“人是什么?”

“人是一种会老会死的存在,很脆弱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还希望自己是人呢?”

留珩在涂苏的脑袋里打了个大哈欠,懒懒的说:

“做人可以脆弱无数个轮回,做神仙却只能强悍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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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可以待在我的脑袋里吗?”涂苏揉着脸。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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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珩教涂苏开口说话,说熟练了之后教他用笔写字,教他四书五经,教他凡世尘缘。涂苏学的很快,山里枯燥,学什么都用了几倍的心思。

有一天,涂苏打着赤膊满山间奔跑,有一只不要命的老虎精在后面追着他。

涂苏笑嘻嘻的回头问:“为——什——么——追——我——?”

老虎精张开狰狞的齿间,喉间带出沉闷的人声:“我——要——”

“要——什——么——?”

“……发——情——”

“卧槽。”

涂苏三条腿都跑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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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苏没有衣服,腰间只围了几片遮羞的叶子。

留珩刚开始没有在意,自涂苏差点被人.兽后,他才开始觉得涂苏应该要点脸。

于是他问涂苏:“你要穿衣服么?”

“什么是衣服?”

“就是穿在外面的,用来挡出你过剩的男子气概。”

“你有衣服吗?”

“我有啊。”

“那我也要。”

“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留珩愣了:“我没什么喜欢的颜色。”

涂苏撅着嘴想了想,然后说:“那就星空那样的颜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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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阔气。”留珩语气里都带着心疼:“真元不是这么消耗的。”

躺在泉间石板上有气无力的涂苏,把脑袋埋进泉水里镇了镇,再出来甩了一脑袋水,他抹了把脸,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儿,我不难受。”

“我看着难受啊,就像养了这么大的儿子突然栽了个大跟头,刮去了二两肉。心疼。”

涂苏撇撇嘴,很坦然的找错了重点:“我不是你儿子。”

“我要有儿子,这么大喇喇的把天空做成衣服,我一巴掌抽死他。”

“我高兴。”涂苏笑。

“就为一件衣服,值得吗?穿什么不是穿,穿草皮也不丑啊。”

“恩!”涂苏用力的点头,结果后脑勺磕在了石板上,他伸手去揉,边揉边笑:“特值!”

“……傻子。”

涂苏一身绛紫色的开氅,在淙淙翻着波光的流水间,仿佛汇聚的夜色,广袤无垠的星河。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视线。

所有的遥远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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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珩,我无聊。”

“无聊玩你衣服去,数数上面的星星,数着数着你就数乱了,就不无聊了。”

“留珩,我不举。”

“……什么玩意儿?”

“我不举!”

“等等你知道什么是不举么?!”

“我睡不着……所以不举。”

“狗屁!”

“你也没睡着,你也不举吧?我们都不举,我们来聊聊天啊。”

“…………………………………………我没有不举。”

&

“不举是你第三条腿瘸了,才叫不举。”

“第三条腿……中间的么?”

“是的,等你早上起来看它的时候,如果它没站起来,那你才可能是不举了。”

“哦……”

两天后傍晚——

“留珩你看!我的腿它又举了!现在是晚上啊它怎么又举了!是不是坏掉了!它是不是瘸掉了?!”

“……孩儿别胡闹。”

“你看啊!留珩你看啊!我没骗你!它怎么举这么高啊?!好难受啊好想砍掉它!”

“手下留腿!你不要轻举妄动,这条腿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你可以把头砍了但绝对不能把它砍了!”

“可是好难受。qaq”

“……好好好,你刚刚想什么了?它怎么突然硬了?”

“……qaq”

“?”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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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珩:卧槽。

&

对家养娃儿的性.教育永远是自古而今的巨大难题,留珩琢磨了两天,终于决定循循善诱之,宁愿自己亲手将其从懵懂孩提塑造成采花大盗,也比娃儿对着他的声音硬来的好。

好在他年轻时候也曾饱读圣贤书,《御女心经三部曲》、《邻家嫂嫂好比娇花》、《那些年,我们进过的尼姑庵》、《那个和尚好厉害》,诸如此类的国学经典他简直是信手拈来。

幸不辱命,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涂苏这个好学宝宝终于被留珩玩烂了。

涂苏仿佛踏进了一个神圣的世界,里面充满了他不曾了解过的故事,一篇又一篇,仿佛诱人的酒酿,轻轻洗涤他脑海里雪白的杯盏,在他的心房里荡起一层层碧波。

只是这个碧波的起源有点儿歪——

留珩大吼:“小苏你不能硬啊!你不能盯着男人的部分硬啊!女人啊你快看那个女人啊!那个女人多漂亮啊!那么多娇.喘的女人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你快硬啊!你快点……哦不你还是不要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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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珩:娃儿弯了,都是我声音太有磁性的错。

&

事已至此,留珩也没有什么办法,坏了就坏了吧,树上的果子坏了可以扔,涂苏就这么一个,坏了比没了好。

而且神仙什么的。

断袖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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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过,留珩陪着涂苏修炼,看着他的精气他的真元一点点凝聚成实体,一点点醇厚坚硬。

而且涂苏每次的修炼氛围都是那么的单纯美好——

“这样好难受啊留珩,我可不可以把腿扒开点,哎呀疼……好紧啊我不想玩了,这是修炼什么啊?”

留珩:“……我只是让你捉野鸡而已,你为什么要用屁股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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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鸡好香啊留珩,好可惜你吃不到!”

我不“……饿。”

“咦留珩你饿了吗?你也会饿的吗?”

我不“……饿!”

“阿勒,留珩你真的饿了啊?”

“……”

“你可以从我耳朵里面钻出来吃烤鸡吗?我给你撕小块儿一点。”

“靠我说我……饿。”

“恩?留珩你大点儿声。”

“我!说!我……饿!”

“我知道你饿了呀,你快点从我耳朵里钻出来嘛,不然我怎么喂你啊?”

留珩:“……”

&

涂苏趴在泉边,伸着脖子往水面探,看着潋滟上映着他俊美的面容,问:“留珩你在吗?”

“恩。”

“你看得到水面的倒影吗?”

“看得见。”

“那你要记住我长什么样,好不好。”

不“……好。”

涂苏笑了,说:“留珩,我记得你的声音,永远不会弄错,只要你开口我就能认出你……但是我怕以后见面的时候你无法说话,而我又不知道你的样子。所以,请你一定要记住我长什么样,然后认出我。”

“好。”

&

涂苏本来以为留珩那天的饿不饿是巧合,或者留珩给他开的玩笑而已,但渐渐的他也感觉到不对劲。

“留珩?”

“……”

“留珩你在吗?”

“……”

“留珩我们来聊天吧。”

“……”

“留珩你在睡觉吗?你再不起床我要开脑洞了哦。”

“……”

“留珩你是生什么气了吗?”

“……”

“留珩……?”

“……没。”

“……留珩你怎么了?”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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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苏的功力越来越深。

留珩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一开始稍微用点力还能装成原来的音量,时间久了,他必须靠嘶吼,涂苏才能听见他的声音。

“你怎么了?!”涂苏不止一次的问道。

留珩用咆哮的力道,轻轻的送出一声淡笑:“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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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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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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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珩!”

“留珩!”

“你在哪里?!留珩!”

“你出来啊!为什么不理我?!”

“你为什么又不理我了?!”

“你到底怎么了?!求求你出来啊!”

“留珩——!!”

……

“留珩……我好无聊。”

“留珩……我玩衣服数星星的话你会不会出来?”

“留珩,我睡不着,我又不举了。”

“留珩,你陪我说说话吧。”

“留珩……”

“留珩……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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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再没了留珩的声音。

涂苏一个人坐在石泉间,缓缓的褪去身上星辰般的衣裳,将它平铺在泉水间。清澈柔软的液体从星空间流过,仿佛吹动了天上耀眼的亮光。微微飘荡,平平流淌。

他躺在石板上,仍晚风在他脸颊旁翱翔。

“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没什么喜欢的颜色。”

“那就星空那样的颜色吧。”

涂苏看不见留珩,每次和留珩说话,他都会习惯的抬起头。

——耳畔是留珩温柔好听的声音,眸间是星辰深沉夺目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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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可以待在我的脑袋里吗?”涂苏揉着脸。

“怎么可能。”留珩含笑:

“等我从你脑袋里消失,我就是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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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珩消失了整整百年。

涂苏从无法抑制的难过到细如水雾的思念,熬过了整整百年。他用凡尘的一世时光,去祭奠缅怀一段属于神仙的流浪。

他从未摆脱过寂寞,但或许正因为是神仙的寂寞,才愿意把感情放大成枷锁,才无畏是疯魔还是执着。

他有时候会躺在山坡上看星星,然后自己和自己对话。

“好无聊啊,今天捉了一头狮子,我让它追着自己的尾巴跑,它晕了。”

“……有病。”

“前天我绑了只猴子让它数我衣服上的星星,我说要连续数一个月,它求我算一算天气,我说夏天到了,它哭了。”

“……你就是有病。”

“上一周抓来的野鸡……我估计是它们祖宗给它们留了家训,以后看见我就往我裤裆钻……真疼!”

“……这个时候他应该会说: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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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涂苏变得不爱讲话,因为他说的所有话从来没有回应。

“早上好。”

山谷一片寂静。

“中午好。”

鸟禽散落几支翎羽。

“晚上好。”

白狼首领紧绷着后背,向着他恭敬的点头示好,接着迅速逃离。

“早上好。”

风声撞击山壁。

“中午好。”

树荫下知了响个不停。

“晚上好。”

他切断束缚着狮子的麻绳,狮子头也不回,惊恐的跑远。

涂苏抬起头看天,眸中装满盛暑的星光,却逐渐黯淡了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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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感情,他学不会斟酌,只能学会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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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后,涂苏坐在山顶最高的位置,往山腰走,打算饭后消食。

正安步当车,忽然眼前一抹亮色闪过,他停下踱动的脚步,凝神看过去。

……居然是一个用白布包裹的婴儿。

涂苏心头微颤,慢慢走过去,平稳的将他抱起。婴儿小的可怜,约摸五六斤,估计还没他今天吃的晚饭重,涂苏掀开包裹往里探了一眼,这是个带把的男婴,身子骨丁点大,竖起来还没他的大腿粗。

涂苏瞬间有点儿无措,生怕一个喷嚏把婴儿给溺死。

但他还是小心的把他抱在怀里。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婴儿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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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苏给他取名叫刘珩。

留不住的那一个想变成人,便冠以姓氏,以刘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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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苏终于体会到带孩子的酸甜苦辣。

男婴太小,不能喂食,最好的办法是饮动物乳液,但麻烦的是无论是牛乳还是羊乳或者狼乳,男婴竟然都不屑一顾,喂进去的全都往外吐。无可奈何之下,涂苏试着在乳汁里加几滴自己的血液,因为曾经有头仙兽误入山间,什么动物都入不了它的眼,它每天就坐在涂苏的洞穴门口盼几滴鲜血,所以涂苏觉得他的血应该不会太难喝。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男婴喝的很好,不到一周就胖了好几斤。

——神仙血无腥,佐以辅食,乃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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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鞋!刘珩!别光着脚丫满山撒欢!不穿鞋会怀孕的!”

“擦屁股!刘珩擦屁股!别急着穿裤子你看你屁股!脏死了不擦屁股我把你扔河里了啊!”

“来!你写下你的名字,快!别走神!别动我头发!不许抱我!快写你名字!恩写的真丑……我教你啊,第一个字念勒一哦,这个是你的姓,恩不要问为什么姓刘。第二个字念贺恩,这个字是一种玉器的名字,具体什么样下回我给你抢一个来……你多写几遍,写不好看晚上不许抱着我睡!”

“要新衣服吗小珩?叫师傅我就给你做,给你做一件跟我身上这一模一样的……不麻烦,你叫师傅先。”

“来,给你看看师傅的宝贝。这些是师傅最重要的人送给师傅的书——你看这本,《本王的野蛮王妃》名字听起来很俗对吧?其实内容也很俗——这本就好多了,《本王的野蛮皇叔》名字小清新,字里行间虐的人心肝疼……恩你就看这本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吃野鸡吗小珩?吃啊?那你用屁股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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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珩挺闹的,而且不知道看坏了哪本读物,变得爱跑脏。小时候还好,遇见不太顺心的事儿就哭就闹,稍微大了点儿就不得了了,压迫力十足。明明涂苏才是神仙,才是一只手可以捏死他的强者,但做起主来总是十分自然。

刘珩:“晚上吃牛肉。”

涂苏:“不是吧又吃牛肉!”

刘珩:“我要长身体!”

涂苏:“吃鸡哪里不长身体!你凭什么瞧不起鸡!”

刘珩:“鸡太小了吃不饱!我要长身体!”

涂苏:“吃不饱就多吃几只!你没发现最近山里的杂草越来越多了吗?!那是因为牛都被你吃光了!你造孽!”

刘珩:“我就是要吃牛肉!”

涂苏:“换口味!要保持平衡!”

刘珩:“你坚决不让我吃牛肉?!”

涂苏:“没错你太挑食了!”

刘珩:“你不让我吃牛肉!我就吃你!我记得小时候你割肉喂我对不对!”

涂苏:“放屁我明明是喂你血!”

刘珩:“管他的!反正味道很好!你让不让我吃牛肉!不让我咬你了啊!”

涂苏:“……”

刘珩:“让不让!我记得东边六里地那儿的牛肉都不错!除了二花是我奶妈外其他的你给我捉一只来!红烧油煎串烤各来一份!”

涂苏:“……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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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惊蛰到冬至,从牙牙学语到咄咄逼人,从举手投足的烂漫到一颦一笑的优雅,刘珩的每一步都有涂苏的脚印,深刻却不见骨,温柔却不肤浅。

涂苏自己还未曾脱离引路人的怀抱,却已经试着张开羽翼,像他的引路人那样,为一个孩子破开云层,教他如何接纳天下并济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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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珩长得很快,时间没有在涂苏的心里留下脚印,却在刘珩的身上遍布痕迹。

他长高了,当年一只胳膊可以甩来甩去的小孩儿,现在单只胳膊已经环不过来。

他变英俊了,耀眼的就像涂苏闭上眼时的夜晚。

他的声音更好听了,变声期后孩子的童音稚嫩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成熟磁性,一字一句声声戳心。

听着这第二个出现在他世界里的声音,涂苏心里一阵恍惚,他想,他可能骗了自己也骗了留珩,他根本就没有记住留珩的声音。

因为每一个声音都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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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刘珩把手里的衣裳抖开,深色却带着无数光芒,如璀璨星空般的衣裳,在他手中摇摇欲坠,他有点儿不高兴,对涂苏说:“我穿小了……”

涂苏接过仔细看了看,对比着刘珩的身材,点点头说:“你又长高了。”

“要做新的吗?”刘珩问。

“想要新的吗?”涂苏反问。

刘珩诚实的点头:“想要!”

涂苏微笑:“那我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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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苍穹之上,光鲜绚烂的星辰,变成一股充满了熟悉味道的颜色,溶于流水,织于锦缎,将天空最美的景色化作布匹间奔腾的图案。

而涂苏站在漩涡中心,张开双臂,身姿凛然如刀。他闭目的神采,如染尘的仙,风华驻眉间。

晚霞祥云作我衣。

星河缱绻为我纹。

我身披天下。

身披亘古的夜色。

身披你依然陪我的岁月。

身披我埋葬此生的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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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的一世只百年,我早已虔诚而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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