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朝华一向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悲摧,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却跳出来一个苏藻青,每每气的他恨不得吐血升,比如此时——
“唉,本侯实在是很期待抚远将军躬身抱拳称本侯一声叔的模样”。
未朝华,“……”
你真的不怕我弄个宠妾什么的,恶心死你那个宝贝侄女吗?
苏荇悠悠放下最后一粒棋,“你输了”。
未朝华,“……”
你可以滚了!
苏荇在侍从端来的热水中净了手,“未神医还未回来?”
“刚回来,没敢打扰将军和侯爷下棋”。
苏荇蹙眉,看了看未朝华,意思是你这个小厮实在不够机灵。
未朝华看不下去了,“还不快去叫过来?”
未合来的很快,苏荇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凰歌的毒有反复?”
“我到来仪宫时,后娘娘还未起身,等了一会”。
未朝华想了想未合进宫的时辰,默默扭过头,好吧,人家是后娘娘,全大凤就她最大,当然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未合面无表情,“苏少傅,后娘娘最近有何烦心事?”
未朝华翻个白眼,后娘娘的烦心事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苏荇微微倾了倾身,“怎么?凰歌身不妥?”
“后双眼蒙上了一层毒气,只要消除毒气就会复明,可是后娘娘最近似是经常垂泪,这对后娘娘的眼睛十分不利,毒气入眼,常常哭泣只怕日后即便复明,也会患上各种眼疾”。
苏荇腾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闭了闭眼,颓然坐下,未朝华摆摆手,未合无声退了出去。
苏荇怔了半晌突然抬起左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未朝华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看着苏荇玉白的脸颊上红彤彤的指印,话说难道他刚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故事情节?重要到姿仪美甚的玉醴公要在他一个外人面前给自己一巴掌的重要故事情节?
未朝华目瞪口呆间,苏荇又抬起右手,未朝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藻青,你做什么?”
苏荇眼中空茫茫一片,“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没用……”
未朝华一声断喝,“这是她的命,从她落地那一刻起就决定了的命,与你何干!”
“是命、命、命……”苏荇甩开他的钳制,“我先走一步”。
未朝华无声苦笑,话说他如果娶了他那位宝贝侄女,又一不小心让她受了委屈,苏荇也这样来上一出,他不是得自杀谢罪啊?再一次怀疑这门会给他带来无数好处的婚事的靠谱性啊!
第二天早朝,御史台联名上奏,奏请重整大凤吏治,奏折照样是先呈给小皇帝,再送到苏凰歌手边,苏凰歌懒懒开口,“都御使乃纠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耳目风纪之司,我朝设左右都御使,如今左都御使为虎作伥,全家抄斩,右都御使不思整顿御史台,却想着升官了?”
右都御使腿一软,跪了下去,“后娘娘恕罪”。
“御史台负监察之职,严党为祸二十余年,你御史台万马齐喑,严党剪除后,你御史台还纹风不动?”
“臣死罪!”
“哀家给了你机会,可你自己说说自严党铲除后这半年来你除了盯着左都御使的位,还做过什么?”
“后娘娘息怒,臣死罪!”
“翰林院侍讲谢风知何在?”
站在大殿外打瞌睡的谢风知被同僚推了一把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点名了,忙快步上前进入大殿跪了下去,“臣在”。
“谢卿刚刚在走神?”
谢风知不慌不忙,“臣为后威仪所摄,一时缓不过神来”。
苏凰歌意味不明一笑,“自哀家五年前垂帘听政,每每大朝小朝谢卿必然神游物外,不知什么事情值得卿家一想就是五年?”
“臣是在想如何才能以有用之躯报答皇上、后隆恩,保我大凤民丰衣足食”。
“那卿家想明白了吗?”
谢风知咬牙,在这料峭春寒中遍身冷汗,“臣驽钝,望后娘娘指点迷津”。
“启和十年的探花郎,哀家没记错吧?”
“是”。
“启和十年——小舅舅应是那一年的状元郎吧?”
“是,苏少傅天纵之材,小元后**及第,是我大凤朝数年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苏凰歌又是意味不明一笑,“在这样一个状元郎的风光下,谢卿很难出头啊”。
“臣愚钝,不敢与苏少傅相比”。
“那一年的榜眼是谁?”
“前吏部尚书朱宇”。
“看来谢卿这个探花郎果真是憋屈啊,蹉跎仕途十载,竟然还是个从五的翰林院侍讲”。
“臣惶恐”。
“右都御使刚刚的折,谢卿怎么看?”
谢风知握了握全是冷汗的双手,“都御使虽有私心,然所言之事皇上与后不可不防”。
“那以谢卿之见,左都御使该由何人上任?”
“后,春闱将至”。
“谢卿的意思是从这一年的举中选?”
谢风知猛地抬起头,“后容禀,严党为祸二十余年,御史台早已名存实亡,无论是谁接手御史台都无法一时间肃清御史台不正无为之风,唯有大整,该升的升、该降的降、该踢出去的踢出去,再从新届举中选取贤能,以振我大凤官风!”
“那以谢卿之见,右都御使是该升还是该降?”
“严党叛乱,左都御使为虎作伥,夺官抄家,右都御使无大功亦无大过,遂留原职,今起贪欲,当罚俸年以儆效尤!”
“只罚俸?”
“人谁无过?”
“说的好,人谁无过?如今哀家将御史台交给谢卿,谢卿有无胆量接下?”
谢风知内衫尽湿,声音却沉稳无比,“后敢给,臣便敢接,只是不知皇上与后敢不敢如当年仁宗广开言刑不上言官?”
苏凰歌轻笑,“皇帝,谢卿这是将皇帝与圣君仁宗相比,皇帝是敢还是不敢?”
小皇帝顿了顿,“朕不敢与先祖仁宗相比,却也知道圣人教训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谢风知偷偷吐了口气,“皇上圣明!”
“谢左都御使,半年,半年后,哀家要祖开国时所建御史台风采再现于世”。
谢风知重重磕了下去,“谢皇上、后隆恩,臣定不辱使命!”
“谢卿既有如此雄心,今日便给御史台众官做好一个榜样,吏部推官总管我大凤所有四以下官员,可谓至关重要,谢卿认为何人可任?”
“华白”。
“谁?”
谢风知无声吐了口气,“华白自启和八年升任吏部推官,两年内从无过错,启和十年因其婿涉及端王谋反一案致仕”。
“那其婿是实实在在的涉及谋反吧?”
“——是”。
苏凰歌似笑非笑,“谢卿胆很大啊!”
“后明鉴,华白于端王谋反毫不知情,是严党陷害忠良栽赃嫁祸”。
苏凰歌换了个话题,“十五年过去了,你确定他回来了还能胜任推官一职?”
谢风知眼一闭,额头触地,“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你与他什么关系?”
“白为臣多年挚友,然内举不避,外举不避仇,以为至公,臣问心无愧,亦不惧他人诽谤流言”。
“好个至公,那哀家是不是该让苏少傅任吏部尚书之职?”
“苏少傅宰辅之才,足堪大任,如升任吏部尚书当为我大凤之福”。
“江右相如何看?”
江沅出列,“如苏少傅愿出任右相之职,臣甘愿让贤”。
“甘愿让贤——”苏凰歌重复了一遍,“迎华白回朝之事便由谢卿负责,空缺的官职等春闱过后再说,这次春闱便由苏少傅主考,李傅与抚远将军辅之”。
未朝华呆,为什么春闱这种事也能扯到他个武夫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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