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眸光充血,心头像是被一把钝钝的刀子,慢慢凌迟一般。
牙根已经被咬得出血,她磨磨后槽牙,大大的杏眼怒火炙热,坚定地摇头。
“不,我没什么可说的。”
相信的,不管我说不说你都会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不管我说或者不说,你都不会相信。
说还是不说,还有必要吗?
该死的!
宫崎狠狠地将手指收紧。
那窒息的感觉重新浮上心头,安然慢慢闭上眼睛,心中突然有种诡异的冲动。
似乎这样死了也不错。
可是,她母亲,哥哥,要怎么办?
“女人,你真的这么不怕死吗?”
宫崎看着安然那笃定自己不敢动手的模样,心中恼恨不已,牙关紧咬。
“怕死!我是人,又不是神,怎么会不怕死!”
艰难地冷嗤一声,安然面色被憋得通红一片,白皙的小脸因为变形而显得万分狰狞。
“你凭什么认为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凭什么笃定我不敢对你动手?”
眼看着安然表情更加狰狞,手指也有气无力地掰着自己的手腕,宫崎眼眸充血,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浴血的阿修罗,阴冷,嗜血,残忍。
“你敢,动手吧!”
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蹦出这么几个字来,安然放弃了挣扎,脸上冷笑一闪而逝,眼眸微抬,慢慢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宫崎手指狠狠地收紧,却在看到安然真的闭上眼睛,双手无力垂下之后,才惶然放手。
“安然,醒醒!醒醒!”
他匆匆地低头,双手扳着安然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
没有关紧的房门被宫夫人打开。
看到屋内的一切,手中的帕子瞬间掉落,脸色苍白,惊愕地瞪大眼睛,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宫崎,声音发抖。
“宫崎,她怎么回事?”
眼睛瞄到安然白皙脖颈上那触目惊心的手印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中带着惊疑不定。
“安然,你醒醒。我保证,只要你醒来,我可以不追究过去的事情。”
宫崎猛然将安然抱在怀中,近乎于呓语般说道。
这番类似于承诺的表白,让宫夫人心中更是嫉恨不已,狠狠地将安然从宫崎怀中夺过来,一把扯下床铺,刚刚的战战兢兢换成疾言厉色。
“宫崎,都收祸害遗千年,这贱女人肯定不会死。你别被她的小手段给糊弄了。”
说着,她试探着伸出手指,放在安然鼻息下面,感受到那细微的呼吸声,她眼前一亮,脸上也倏然绽放出光彩。
像是拨开云雾的阳光一般。
惊喜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度。
“宫崎,你看,她真的没死。是真的没死。”
宫崎身体一颤,黑亮的眼睛看向闭眼冷寂的安然,在看到她那胸口微微的起伏之后,才轻轻地松了口气,眼神马上闪过一抹复杂。
拿出手机,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
“马上来我家,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如果不到,你可以打包行李离开了。”
说完,径直挂了手机。
目色沉沉地看向宫夫人,刀削斧刻的俊脸有那么一丝迟疑,却在眼神接触到安然脖颈上的红色印记之后,像是被雷击一般,整个人没了往日的力气。
“妈,能让我们静静吗?”
宫夫人眉眼一竖,张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儿子脸上显而易见的倦怠之色,她终于沉沉地点头。
“宫崎,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妈帮忙,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宫崎抿唇冲着宫夫人笑笑,将人送了出去。
回头将昏迷不醒的安然抱起,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
“对不起。”
轻轻地呢喃声在整个空旷的房间内回响着。
“马医生,安然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医生收了听诊器,宫崎急忙上前,有些急切地问道。
马医生摇摇头,叹息一声,瞄了一眼床上的安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是因为窒息而休克,给她吊两瓶水,等明天差不多就能醒过来。究竟是谁这么狠心,竟然敢这么多。”
马医生并没有见过安然,因此并不知道安然的身份。
却在说完看到宫崎阴鸷冷漠的目光时,狠狠地打了个寒噤,心中小人儿狠狠地在心中捶地痛哭。
老板好冷啊!
“麻烦你了。”
冷着脸轻轻地说道。
麻烦我?这是麻烦的时候应该有的表情吗?
“没问题,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应该的。”
马医生低头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腆着脸,点头哈腰地说道。
“恩。”
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依旧闭着双眼的安然,宫崎抿抿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窗外阳光明媚,?黄鹂鸟站在枝头骄傲地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清晨的空气,让人着迷。
安然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睛,狠狠地声音一声。
“有……”
刚刚开口,便狠狠地咳嗽两声,忙捂着喉咙,整张小脸皱在一起。
不经意间看到手背上的医用胶带,她黛眉紧皱,环视一周。
昨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已经回荡在眼前,她咬咬红唇,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从床上起身。
心中却不由苦笑。
还真是差点死掉啊!瞧瞧这绵软的双腿,真没用!
“有人在吗?给我弄点喝的。”
忍着剧痛,安然扶着栏杆慢慢下楼,一字一顿地蹦出来几个字来。
洪姨忙不迭地从厨房中冲出来,看着脸色苍白,脖颈上一个大大手掌的红印,眼中闪过一抹怜悯,却还是点头笑道。
“安小姐,我有给您炖了冰糖雪梨汤,您尝尝看!”
安然眼睛一亮,急忙点头,冲着对方指指自己的喉咙,再做出一个闭嘴不言的手势来。
洪姨马上点头如捣蒜,眼神温婉。
“好的,您不用说话。我马上将东西端上来。”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朝厨房跑过去,没一会儿便端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瓷碗出来。
“尝尝看!我放了不少冰糖,对您嗓子的恢复一定不错。”
安然冲她笑笑,慢慢地将一碗冰糖雪梨喝完,这才转头看着周围,慢慢地比划。
“宫崎人呢?还有她母亲?”
一连比了三次,洪姨才眨眨眼睛,终于猜出安然想要表达的意思,急忙一拍大腿。
“您是在问宫先生,是吧?还有宫夫人?”
看着安然轻轻颔首,她才笑着解释。
“宫先生今天一早去外地出差,并不在家。而宫夫人今天也回老家去了,说是什么朋友的孩子结婚。”
安然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流光,嘴角上扬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不是什么朋友的孩子结婚,而是看到自己被害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心生愧疚吧?
至于宫崎,该哪走就走哪,老娘才不稀罕!
伸手摸摸自己依旧隐隐犯痛的喉咙,安然将手中的小瓷碗递给洪姨,又重新比了一个手势。
“您还想要?好,好,我马上去给您盛。”
喝完冰糖雪梨的安然拖着软绵绵的双腿上楼,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西装,并且在脖颈处找到一条花色丝巾,2围在脖子,完美地遮挡了脖颈上的青紫色印记。
“安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看到安然的模样,洪姨吓了一跳,急忙走过来问道。
安然冲她笑笑,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去公司上班。”
洪姨脸色尴尬地抿抿唇,沉吟良久之后,才难堪地对安然挤了个小脸,期期艾艾地说道。
“安小姐,那个宫先生走的时候吩咐过,您这几天在家里面好好休息,至于公司,他已经给您请过假了。”
安然猛然瞪大眼睛,伸手紧紧地握住洪姨的手腕,用力,炯炯有神地大眼瞪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我要去上班。”
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粗粝的砂布打磨过一般,难听至极。
“安小姐,您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是别去了!”
洪姨苦着脸,紧张地两只手放在一起相互摩挲着,就像是她此时纠结的心情。
安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这位小姐,人家的劝告并非没有道理。您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上班。”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梳的油光锃亮的人拿着一个医药箱,笑着朝他们走过来。
安然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姣好的面容打着冷肃和讽刺。
抿抿唇,忍着痛回答。
“可如果我偏要呢?”
男人好脾气地呵呵一笑,朝安然走过来,放下医药箱。
在安然面前站定,双手环胸,靠在旁边粗壮的柱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安然。
“那我只能奉劝您,或许以后您只能用那个东西说话了。”
指指安然刚刚拿出的笔和本子。
安然挑眉冷笑,红唇咧开一个讽刺的弧度,眯了眯眼睛。
“我不信。”
一字一顿地说道,抓起笔和本子放在包包里面,就要起身离开。
洪姨急忙在后面跟上,苦口婆心地哀求。
“安小姐,求您了,宫先生走的时候曾经交代过,如果我让您离开别墅的话,回来就要辞退我。您也知道我家里面的情况。”
说着,她有些艰难地垂下头,似乎很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