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随意地扯扯唇角,汪东泉有气无力地抬眼看着宫崎,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平静,似乎没有丝毫温度。
“当真没有转圜的可能了吗?”
宫崎没有说话,一双鹰眸危险的眯起,面色深沉地看着他。
心中了然。
汪东泉嘲讽似的勾勾唇角,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办公室。
如果说,这辈子自己做的,最让他后悔的事情,估计就是养了安然这头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安然风风火火地下了计程车,刚刚踏进豪世,便迎面看到沮丧失意的汪东泉,急忙停下脚步。
“汪总!”
汪东泉抬眼看到她,冷笑一声,阴鸷而尖锐的目光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笼罩在其中,无法脱身。
安然后退一步,被这目光看得心惊肉跳。
“汪总……”
担心地看着他,脚步不自觉地往这边移动几下。
收拾了面上的表情,汪东泉眯眼看着前言完全陌生的女人。
巴掌大小的鹅蛋脸,墨色晕染的浓密头发,大大的神采奕奕的璀璨杏眸,似乎撞了整个天空,高挺的鼻梁,泛着莹润光彩的红唇。
明明是同样一个女人,可前后的差别竟然这么大。
古人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怎么?现在看到我这么落魄,你是不是很得意?”
安然摇头,把头摇成拨浪鼓,眉头紧皱,眼神黯淡无光。
“汪总,这里肯定有些误会,不然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发现周围不少人朝这边投注过来的疑惑目光,安然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善意地提醒。
她实在没有被当作猴子的爱好。
“谈谈?”
冷笑一声,眯眼看着安然,慢慢点点头,抬步朝外面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安然究竟有什么话想说。
“汪总,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很多误会。可是我保证,盛夏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安然慢慢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出言打破了这边气氛的凝滞。
外面谣言满天飞,安然感觉自己此时的语言实在有些苍白无力。
可心中不得不佩服宫崎这次手段之高。
“没有?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被你当成傻子一样骗!安然,我自问自己对你不薄,可是想不到,自己真心对待两三年的人,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赤红色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双手攥紧,才能止住要掌阔过去的念头,恶狠狠地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过,我没有。”
安然厉眸圆瞪,半点不让地反驳。
汪东泉对她的好,她心中比谁都清楚。从刚开始的赏识,到后面的步步升职,无一没有汪东泉的身影。
可以说,盛夏总监的身份,是汪东泉给自己的。
而自己能做的,不过是一个足以匹配这个身份的能力而已。如果当初没有汪东泉的赏识,说不定自己和母亲早已饿死在街头。
甚至之后,大概清楚自己家庭的关系,并不经常让自己到外面出差。而最离谱的那次,估计是跟豪世的case,非自己不可。
“没有?难道是宫先生自己看不惯盛夏,所以千方百计地挖个坑,让我们跳下来?”
真把自己当成傻子哄了!
嗤笑一声,凌厉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朝安然掷过去。
安然身体一僵,一阵面红耳赤,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吧,却终究重新闭上。
盛夏不过是个二流公司中最普通的一个。跟豪世想必更是小巫见大巫,如果是是宫崎看不顺眼,想要把它弄垮,未免太过于可笑。
更尤其之前豪世跟盛夏的那个case,双方合同已经签过,甚至为了毁约,豪世需要支付大量的违约金。
难道他还能跟钱有仇?
怒发冲冠为红颜!安然垂眸浅笑,心中阵阵泛凉。
宫崎,难不成在看到我的时候,已经在布局了?
“怎么?没话说了吧?之前的多少冠冕堂皇,不过是个天大的骗局而已。你是不是觉得,让我破产,再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很骄傲?很自豪?”
汪东泉赤红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深吸一口气,对着安然嘲讽出声,毫不掩饰脸上眼中的厌恶和嘲弄。
“我……”
安然从椅子抬了抬身子,面上一阵发烫,更是青白交加。
双手死死地攥着衣服下摆,洁白的贝齿紧紧地咬着牙齿,面上一阵屈辱之色。
宫崎,如果这是你的报复,那么,你成功了!
“贱人!婊子!我当初特么就不该瞎眼地帮你。”
汪东泉伸手端起面前的咖啡,狠狠地泼向安然的俏脸,冰凉的汤匙狠狠砸在安然的眼角处,红晕乍现。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然他当初绝对毫不留情地将这女人赶出盛夏。
“骂够了吗?我告诉你,这不是因为我,不是!”
安然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起伏着,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瞳孔似乎要从眼眶中挣脱出来,狠狠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怒气上涌,汪东泉更是阴狠地瞪着她。
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农夫与蛇的故事,只可惜,自己不是蛇,而是那个农夫。
“不是?哈哈……安然,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吗?这是宫先生亲自说的。真是个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贱女人。”
说着,他高高地抬起自己粗壮的胳膊,喘着粗气,狠狠地朝面前的女人挥了过去,却在中途被人拦下。
转身一看,面色不由一变,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胳膊,狠狠地瞪了安然一眼,冷哼一声,“算你走运。”
宫崎却是面色一变,左手扭住汪东泉的胳膊,右手直接朝汪东泉挥了过去,阴冷的目光如同一盆泛着冰渣的冰水,兜头朝他头上浇过去。
“这一拳,是告诉你,对女士要温柔一点。”
汪东泉避过脸去,再次抬眸时,嘴角已经蜿蜒出一道嫣红的血迹。
安然大阔步走过去,狠狠掰开宫崎的手腕,惊叫一声。
“你疯了!”
一边朝汪东泉走过去,想要扶起他,却不妨被汪东泉狠狠地推开。
“你这个贱女人,就算我死了也不用你来操心。”
特么,我真是犯贱!
安然在心中暗骂一声,看他重新站起,没什么大碍,才抬眸看向旁边的宫崎,浑身气得颤抖不已。
纤细的手指指着旁边的汪东泉,红唇勾起一抹惨然的笑意。
“宫崎,如果你要的是这样的结果,恭喜你成功了!”
成功让自己成了整个盛夏的罪人,成功让自己众叛亲离。
宫崎剑眉拧起,在眉心处纠结成一个疙瘩,狭长的鹰眸中闪过一抹阴狠和毒辣,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
手指轻轻地抚上安然狼狈不堪的俏脸,怒容闪现,声音却更加轻柔。
“为什么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是不是如果我刚刚不来,你就要呆站着被他打一巴掌?”
安然冷笑着打掉他的手,后退两步,娇俏的脸上满是讽刺和嘲弄。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这般逼迫自己。难道不是想一步步将自己逼进死角?砍断她的翅膀?
“不,我是多么爱你。对吧,汪总?”
宫崎冷笑着冲汪东泉挑挑眉头,在看着对方被逼无奈心不甘情不愿点头的时候,愉悦地笑出了声。
俯身,慢慢地凑近安然白嫩的脸颊,如艺术品一般精致的耳廓,轻轻地说道。
“我只是想要你试试,跟萧泽灿离开的后果!”
安然心跳陡然乱了一拍,连气息也有些紊乱。咬牙切齿地看那着面前的宫崎,恨声说道。
“可是不该这样,拿别人一辈子的心血去开玩笑。你知道盛夏代表着什么吗?”
安然的话,让旁边的汪东泉突然醒神,诧异地看着他们,心中犹豫不决。
宫崎斜眼瞅了他一眼,下巴一抬,剑眉上扬,薄唇微敛,勾出一个冷冽的笑容,浑身气势大开,低气压笼罩全场。
“汪总,就算盛夏倒了,你还有事情要做吧?”
汪东泉沉着脸,又瞪了安然一眼,转身出门。
“人走了,你想说什么?”
安然看着店家战战兢兢地将全部人全部赶走,马上抬眸看向宫崎,冷笑一声问道。
宫崎松松脖颈处的领带,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
声音幽幽,磁性而低沉,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想要弄死他,毫不犹豫。
“二选一,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安然整个人即将要崩溃,恶狠狠地瞪着男人。
“凭什么我就要二选一?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有这个男人存在她的生命中,简直是天大的悲哀。
“安然,你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么天真地以为,你可以从我手中逃脱吧?”
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支雪茄,点燃,袅袅的白色烟圈慢慢笼罩他整张刀削斧刻的俊脸。
嘲讽的声音似乎带着冰霜雪雨,铺天盖地朝安然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安然低头,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蓦然抬头看着宫崎。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放过盛夏?”
正如宫崎说的那样,盛夏是安然的娘家。
而盛夏老总汪东泉更是安然亦师亦友的人物,她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放弃盛夏,她没有那个铁石心肠,更做不到。
“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