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匕首帮忙解决了两个遗漏的敌人,当鲜血从他们的大动脉飞溅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用虚无,而是任其溅在我的身上。
在双黑出动的情况下,一切结束时,港口黑手党的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太宰先生喊着无聊啊真是无聊,拎着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水果,在一地枪支、尸体和冲天的血腥气中悠悠走开,好像刚在水果市场转了一遭。
远远地还传来一句这次的任务报告也拜托打赌输了的中也哦~
我就这样看着中原的额头蹦出了两条井字形的青筋,暗中感叹不愧是太宰先生,推托任务报告的手段层出不穷。
中原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然后对我们说:走了,回去。
他看到我,顿了下脚步。
受伤了?
我说:没有,谢谢中原先生关心。
中原还在气头上,乖巧一点准没错。
中原道:时机抓得不错,但手法很外行。回去之后多找红叶大姐练练。
我知道他是在点评我的战果,点头应道:是。
表现不错。当中原和我错身而过时,他这样总结。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他曾经给我送的那箱牛奶,于是在回去前特意买了同个牌子同个口味的一大箱,以示任务成功的庆祝。
来到港口黑手党一个多月,我的第一次工资已经发下来了。
当我把这箱牛奶从外面搬到中原办公室的时候,我引来了许多注目。
于是我送了本部大楼守门的墨镜大叔一瓶,送了路遇的尾崎红叶一瓶,送了首领家的小女孩一瓶。
说实话,我本以为他们不会收下,但他们都收下了。
没有人问我为什么突然买这么大一箱牛奶,因此我也没有将为了第一次外勤任务的成功这个理由告诉任何人。
港口黑手党的人不会彼此之间打探为什么要加入黑手党,和你所做行为的种种怪异。大家都默默地遵循首领的指令,为了组织的利益、自己的需求而奔走。
这是个不吝于用暴力与违法手段获取经济利益的组织,外人看来冰冷如器械,内部也确实等级森严,但有一种微妙的人情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
*
我带着一瓶牛奶来到西餐馆,很巧合地遇上了来吃饭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先生。
啊,是竹下君。好久不见。
距离上次见面已是半月有余,回想起那次因见面导致的受罚仍是胆战心惊。
我们作一个交换如何?我提议。
什么交换?
我把这瓶没开的牛奶推给他:这个给你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你想办法帮我带一杯太宰先生最常喝的酒。
因为酒馆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
是的。
啊让我想想。
不可以么?
我抿了抿唇,失落地看着他。
每当我在训练后做出这样的表情时,常能从中原那儿得到一句鼓励的好话。
因此我得以发现,我的外形搭配这样的表情是具有一定作用的。
织田看了我一阵,露出一点纠结的神色,最后果然还是答应了:可以。不过仅此一杯,你不要自己去买酒喝。
稳重的男人取走了我桌上的牛奶,慎重道:平时喝这个正好。
我心满意足:明天同一时间在这里不见不散!
织田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好。
这应当是长辈对后辈的动作,但我感受到的是一种平等的、尊重的爱抚。
接受中原先生的训练后,我警惕任何人的靠近,警惕对于人体致命处的触碰。
我唯独对两个人升不起警戒心。
一个是太宰先生,另一个就是织田作之助。
*
然而我失约了。再下一次和织田见面是半个多月后,而这半个月内我对于太宰先生那杯酒一直耿耿于怀。
第二天我被首领传唤。
他叫我见面还挺方便的,毕竟中原先生工作地点在三十多层,而首领就在顶层四十层,走楼梯都不用走多久。
当然,有电梯我还是选择坐电梯。
首领和我见面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只有他、爱丽丝和我三个人。
爱丽丝是首领家的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看起来很像真人,但她其实是森鸥外有自主意识的异能力。
秋~~你来了!
爱丽丝对我有莫名的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送她的牛奶。
是的,我来了。boss,找在下有何事吩咐?
之前找我单独谈话也不在少数。
森鸥外先是扯了句无关紧要的话:竹下君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顶层房间极其宽敞豪华,铺设名贵的长毛地毯,窗户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将城市尽收眼底。
我摇摇头:没有喜欢或不喜欢,兴趣不大。
这样啊我建议竹下君可以培养些新的兴趣爱好,除了太宰君和喝牛奶。
我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好颔首以示明白。
言归正传,这里有个只有竹下君才能完成的任务。前些日子听中原君汇报得知,你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和作战能力,真是十分飞速的进步啊!
我不置可否,等待首领接下来的话。
这是一个秘密监视任务。机密程度为,知情人只有两人我,和你。
监视的对象叫做坂口安吾,是一位手段高明的情报员。他盗取了mafia有关公司的大笔钱财,目前正在横滨被mafia的追踪部队追踪。遗憾的是,他已经成功逃亡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实在有损mafia追踪部队的颜面。
森鸥外双手交叠,情绪莫测。
你的任务是,在追踪部队的协助下找到坂口安吾,使用虚无跟在他身边,并实时对我汇报他的动作。
这件事,除了我以外,你不能对其他人泄露半个字。
是。
我对于任务同样兴趣不大。中原中也教导我说,首领的决定都是为了组织的发展,所以有任务照做就是了。
森鸥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道:如果这个重要的单独外勤任务顺利完成了,我会在太宰君面前如实表扬你。
在太宰先生面前表扬我
完蛋,这个奖励真的很诱人。
是!
我昂首挺胸、气势高昂地回答。
森鸥外很是欣慰,欣慰里又有一丝复杂:竹下君的愿望真是很简单。
首领您说得对。
可是,它简单,却不容易达到啊。
谁让太宰先生那么嫌弃我呢。
*
接下来半个月,我就跟在了坂口安吾这个抢钱逃亡的男人身边。
我原以为只要将他抓捕就好了,但森鸥外下达的命令却没那么简单,好几次明明有机会将他一网打尽,森鸥外都命令我继续观察,没有让追踪部队行动。
这一拖就拖了半个月。
坂口安吾真他妈是个肝帝,天天不睡觉,他不睡我也不能睡,他睡了我也不敢睡怕他跑了。
监视过程我要自己找东西吃,找地方睡,找地方洗澡,找地方上厕所不要惊讶,黑手党也要上厕所。
还得找机会和森鸥外联络,汇报坂口安吾的一言一行。
日夜隐匿的日子很寂寞,而且监视对象又不是太宰先生。饶是我习惯了没有人交流的时光,也觉得无聊。
要不是首领不时给我发太宰先生的近况,我都要变成一朵满头黑云、怨念深沉的魂灵了。
森鸥外的决定是有远谋的。
我从监视坂口安吾的秘密任务中仅仅看出港黑想招揽他的意向。谁知森鸥外把我往坂口安吾身边一放,我直接蹲出了他和政府机关交流的证据。
这个胆大心细的男人竟然是政府人员。偷窃港黑的股票钱财和长达半年的逃亡都是一场专门演给港黑首领的戏,目的是展示自己的才能以被招揽,从而成为政府部门安插进港黑的间谍。
森鸥外对这件事并不意外。
当他完全确定坂口安吾的身份和目的后,他下达了抓捕命令。
而当坂口安吾在横滨的贫民街下水道被抓住的时候,我和他一起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睡一觉了。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将会成为太宰和织田在lupin酒馆的酒友。
如果知道,我肯定会在监视过程中给他来点闹鬼事件,让他天天不得好眠。
淦。
第8章 未遂
跟踪并监视坂口安吾的任务结束后,我从横滨贫民街回到了都市。
连续半个月长时间使用异能力让我的精神相当疲惫,恨不能就地入睡。
才经过一个港黑的事务所,就见里面一队人马冲了出来,火急火燎地往一个方向奔去。
很不巧,我在带队者的通讯器里听到了太宰先生目前的方位这几个字。
我把带队者拦下,一字一顿地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他立马就想拔枪,被我劈手夺去。后面一队人没想到我突然动手,惊疑不定地举枪对着我。
我手里的通讯器里传来一个老者犹豫的声音:是竹下君吗?
我说:我是竹下。请立刻告知我他们的任务内容。
通讯器对面是广津柳浪,黑手党的老成员。
他迅速地把原委告诉了我:太宰先生买了辆新跑车去飙车玩,不小心开下了山崖,车子疑似爆炸,他们正准备去太宰君定位消失的地方实施救援。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不是因为黑手党准干部飙车可能把自己飚死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而因为这恰恰是太宰先生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在哪里?!
我克制着打颤的牙关问道。
请您先将通讯器还给小队长。
小队长年龄不大,目测才二十出头,他从一开始被我夺枪的惊骇,到后来看着我和通讯器对话,表情逐渐目瞪口呆。
广津柳浪对他说:你面前的是竹下秋,中原先生的直属部下,他拥有命令这个队伍所有人员的权限。
后面港黑成员唰地把枪收了回去,恭敬地对我行礼。
我把小队长的枪往他的外衣口袋一捅,咬牙道:走!
我上了他们车子的后座,疲惫让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但我完全无法休息。
车子开上了弯弯曲曲的盘山车道。
再快一点。
我对开车的小队长说。
报告大人,已经是最快了再快我们也得出事故
我一把抽出匕首横在他脖子边:闭嘴!!
太宰先生不会出事故!!!
气氛紧张起来。
他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整部车子也是一抖。
副驾驶的港黑成员连忙道:太宰先生定位消失的地方就在前面了!
那是一个很险的u型弯道,道路向外凸,内是山壁,外是断崖。
u的拐弯处,是被撞断的栏杆,和车子侧翻的痕迹。
我打开车门,在栏杆断裂处纵身跳了下去。
身后传来小队长惊恐的声音:竹下大人!!!
*
跳下去的瞬间我进入了虚无,在自主意识控制下,魂体穿过石壁和树枝直直下落,很快就找到了那辆摔得稀巴烂的跑车和昏迷在里面的太宰。
他的头部靠在车窗边,乱蓬蓬的棕发盖住了大半面孔,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颚。他闭着眼,脖子上的绷带染着新鲜的血液。
我眼前被那片血色占满了。
万幸的是车子还没爆炸,但尾部油箱的位置冒着浓烟,情况不容乐观。
我用路上要来的通讯器与小队长联系:立刻派人到我的定位来。
然后用匕首猛砸车门。
砰砰砰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车门纹丝不动。
我几近绝望,从没有哪刻这样痛恨自己不是力量型的异能者。
我没有想过太宰先生死亡会怎样。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我没有躯体的时候,无法插手他的生死,他在我就在,他若死亡我便从此消散天地间。
拥有躯体之后,我忙于获取自己的身份,忘了他随时可能离开。
如果我在可以插手的情况下眼睁睁地望着他死去,真是人生莫大的痛苦。
他若在这里停止了呼吸
就在我积蓄力气,准备进行下一轮努力时,车里的人睁开了眼。
隔着一扇半开的车窗,我们对视了。
太宰:
我:
太宰:好吵。
他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我:
我:太宰先生,快出来。
于是,太宰从里面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站立的姿势并不自然,一只手也软软地耷着,半身都是血,把黑衣的颜色染更加深沉。
可是他的神态很从容。
我:太宰先生,我们先离开这里车子、车子快爆炸了
只有你吗?太宰疑惑地问。
他们他们在后、后面就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结巴。在太宰身后,我看到火星霹雳着溅起来,车子在燃烧。
我猛地拉住太宰没受伤的手绕到他身后,希望能为他挡住爆炸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