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乐眨眨眼,陈叔叔,今天我和爸爸住你家吗?
对,今天住我家里。陈少华弯腰抱起许乐乐,还真不知道让她住哪儿了。
张妈明天一早赶火车,早休息去了,楼上的房间有半年没打扫过了,楼下的客房又脏了,最后只好抱到了陈佳铭屋里,好在陈佳铭的床还算宽敞。今晚你跟佳铭一起睡,好不好?
许乐乐还没说话,陈佳铭先点头答应了,好,我跟许乐乐一起睡。
陈少华把许乐乐放到了床里首,叮嘱陈佳铭道:乐乐腿上有伤,你睡觉老实一点儿,别压到她的腿。
陈佳铭立刻保证,对许乐乐眨了眨眼。
许乐乐没说话,脸却有点儿红。
从陈佳铭屋里出来,陈少华又跑去客房,将地面上的脏污擦干净了。收拾清了,陈少华又出了一身的汗,只得重新冲了个澡。等他回了卧室,发现许仕强正□□地摊在床上,浴巾早被甩到了地上。
陈少华有些无语,他从地上捡起浴巾,扔到了床边。看了许仕强一眼,陈少华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条新内裤,提起许仕强的脚,给他穿上了。
穿的时候,无意碰到许仕强的膝盖。许仕强的身体立刻抖成了筛子,同时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抗议。
陈少华怔了怔,看着许仕强的膝盖,慢慢皱起了眉。粗看过去,膝盖似乎就是红肿了些,但细看就会发现,两个膝盖的形状不一样。如果不是天生的,那就是膝盖错位了。
趁许仕强迷糊,陈少华缓缓伸出手,在许仕强左膝盖上轻轻地摸了摸。许仕强没什么反应,就是嘴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闷哼。陈少华的目光集中到许仕强的右膝盖上,接着将手轻轻地放到了上面。
谁知,手刚碰到,许仕强的身子就抖了一下,两只手下意识地去捂右膝盖。陈少华明白,许仕强的右膝盖错位了。
他从医近十年,对于外科伤很有些研究,心知外伤救治若不及时,小伤也得变成大病。而且现在许仕强还迷糊着,是推拿的最佳时机。于是,他用两条腿压住许仕强,双手狠狠按上许仕强的右膝盖。
许仕强猛地睁开了眼,昏沉中见陈少华压在自己身上,嘴里骂了声操。你干嘛?
陈少华脸上带着一贯的冷漠,淡淡道:救死扶伤,不用太感激。
许仕强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右膝盖剧烈地疼痛,他下意识去推陈少华,疼,滚蛋。
还知道疼,看来没喝傻了。陈少华一边说,手上一边动作着,忽然间手上一用力。不把骨头复位了,回头更得疼,你忍着点儿。
话音未落,就听许仕强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操,你是要杀人吗?
陈少华挑衅地看着许仕强,讥讽道:不怕把张妈和孩子们吵醒了,继续叫。
许仕强想起之前被陈少华打得满脸是伤的场景,不吭声了,只是嘴里发出嘶的一声。
陈少华一边在许仕强的右膝盖上按着,一边说话以分散许仕强的注意力。看你长得挺结实,原来是外强中干,能看不能用。
操,胡说八道什么呢?许仕强不干了,我上学的时候,还是足球队队长呢。
陈少华挑了挑眉,好笑道:幼儿园的还是小学的?
许仕强骂了一声,之前还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呢,没想到说话这么损,你爸妈知道吗?等了一会儿,见陈少华没接话,问:怎么了,刚说你说话损,又变哑巴啦?
陈少华淡淡道:我没爸妈。
没爸妈?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许仕强怔了怔,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手上功夫不弱,学过?
陈少华点点头,上大学时,我是校武术队的。
许仕强骂了声操,怪不得,下手那么重。
过了有半个小时,陈少华道了一声,好了。说着,顺势在许仕强大腿上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许仕强龇牙咧嘴地骂了一声,操,流氓!
陈少华顺嘴说道:你连流氓都操,是不是更流氓?
看上去道貌岸然,肚子里全是男娼女盗。许仕强揉了揉膝盖,好像真不那么疼了,他嘴里低声哼了一声道,你他妈也太能装了吧?
陈少华没说话,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到了床头柜上,顺势躺在了许仕强身边。
许仕强本来想再给陈少华两句,但想到陈少华刚刚给自己治了膝盖,于是忍住了。他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道:不跟你废话了,我睡了。
陈少华也翻了个身,睡了。
第二天,许仕强一睁眼,就看见陈少华放大的俊脸。他吃了一惊,目光往下溜去,就见两个人的四肢几乎交缠在一起。
他忍不住骂了一声,一把推开陈少华道:操,我的清白。
陈少华揉揉眼睛,看着一脸愤怒的许仕强,忍不住挑了挑眉,煞有介事道:昨晚上你可热情得很,怎么,睡了一觉,全忘了?
许仕强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但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陈少华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打起了鼓。
昨晚上不会把这孙子当成女人了吧?
他咽了口吐沫,看了看陈少华白皙的四肢,身上倒是没留下什么痕迹。
陈少华似笑非笑地说道:在下面的人可是你,你不会以为是我吃了亏吧。
许仕强听了瞬间石化,垂下眼检视起自己的身体来。见陈少华一直在忍笑,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上了当。他恨恨地看着陈少华,忍不住骂了一声滚蛋。
☆、同居1
说话间,时间到了早上七点。
许仕强着起急来,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找不着自己的衣服,问道:我衣服呢?
陈少华不慌不忙地下了床,来到橱柜前面,打开橱门翻找起衣服来,挑了一身休闲装,扔给许仕强。一脸嫌弃道:你衣服上全是酒味儿,我扔洗衣机里了。
许仕强哼了一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你喝酒身上是牛奶味儿啊。
陈少华忍不住挑了挑眉,抱着胸道:合着你来一次,就得套走我一身衣服,上次那身衣服你还没还呢。
许仕强早就忘了这事儿,没想到姓陈的心眼儿这么还记着呢,道:看你那小气劲儿,到时候我连这身一起还给你,行不行?说着,下了床,脚一挨地,立刻弯下腰去,嘴里骂了一声,嘶,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疼?说完,他抬眼看着陈少华,昨晚上你又打我了?
陈少华扯了扯嘴角,你自己撞树上了,把膝盖撞错了位,我好心好意帮你复了位,你可倒好,猪八戒倒打一耙,还赖上我了。
许仕强努力回忆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一瘸一拐地往浴室走。简单洗了漱,来到厨房找吃的。一晚上只喝酒了,后来又全都吐了,到此时肚子开始打鼓,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谁知,饭桌上早摆好了碗筷,中央是三个盘子,分别放着煎蛋、小凉菜和油饼,旁边是一个兰花白底的瓷盆,盛了多半盆的小米粥,已经没了热气,估计早就做好了。
许仕强坐在桌前,拿了个油饼往嘴里塞,怎么没看见张妈?
陈少华跟着走了进来,坐在了许仕强对过,说:张妈早上六点的火车,回老家去了。
许仕强随口问道:家里有事儿?什么时候回来?
陈少华盛了碗小米粥,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一边道:儿子结婚,估计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这么长时间啊,咳咳,因为吃的急,许仕强被油饼给噎了一下,顺手抢过陈少华手里的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净了,长长地松了口气,噎死我了。
陈少华看着沾满小米粒的碗,这是我的碗。
许仕强把碗递还给陈少华,笑笑:没事儿,我不嫌你脏。
我嫌你脏。陈少华嫌恶地摇了摇头,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许仕强嘿了一声,立刻把碗盛满了粥,享受般地喝了一口道:你爱用不用,这碗我要了。
匆匆吃完饭,许仕强来到陈佳铭房间门口,咚咚地敲了两声,乐乐,乐乐起来了没有,上学要迟到了。
喊了有好几遍,门才从里面打开了。陈佳铭顶着个鸡窝头打了个哈欠,叔叔,乐乐腿疼。
没得商量,疼也得给我上学去。许仕强拐着进了屋,一把掀开许乐乐盖在头上的薄被,许乐乐,你是不是屁股痒痒了?还不快给我起来!
许乐乐揉揉眼睛,可怜兮兮道:爸爸,我腿疼,今天不想上学了。
不行,不去上学,那还不得让人给拉下啊。快,起来上学去。许仕强一边说,一边给许乐乐穿衣服。
穿的时候特意看了看许乐乐的膝盖,已经结痂了,红肿也消了不少,应该没什么大碍。果然,许乐乐下了地,也没再喊疼。
等许乐乐吃完了饭,许仕强犯了愁,他在门口和地下室转了两圈,也没看见电动车,只好去问陈少华,我车子呢?
陈少华脸上带着好笑的表情,你自己的车子,问我干什么。
许仕强看了眼表,这时候去,也注定要迟到了。他掏出诺基亚手机,给张仁和去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张仁和说了点儿什么,许仕强嗯嗯啊啊,一张脸红红白白,跟变脸似的。
挂了电话,许仕强恨恨地看着陈少华,瞪了半天说了一句,自从认识你,我就尽走背字,你是不是数扫把星的啊?
陈少华挑了挑眉,打开车门招呼俩小孩儿,快,上学要迟到了。
陈佳铭嗖的一声蹿上了后座,许乐乐看了看许仕强,嗫嚅道:爸爸,反正陈叔叔顺路,你不用管我,直接上班去就行。
许仕强气得牙根直痒痒,许乐乐,你真是好样的。
陈少华见许仕强动了气,声音也淡了下来,上车吧,你电车在派出所,我顺路带你过去。
许仕强看了陈少华一眼,沉着脸上了副驾驶座。
一路上,四个人都没说话。尤其是许乐乐,紧紧咬着嘴唇,两只眼睛都泛了红。
陈少华有些看不下去,故意跟许乐乐说话,乐乐,马上快六一了,有没有准备什么节目?
一提这个,许乐乐来了精神,笑道:有合唱,《让我们荡起双桨》。还有一个现代舞,不过我跳得不好,刘老师老批评我。
陈佳铭也来了兴致,笑道:我跳得更不好,老是踩到张倩的脚。
说完,两个人一起大笑。
很快,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陈少华瞟了眼许仕强,发觉许仕强的侧脸竟意外地很好看,此时正望着车窗外出神。
许仕强留意到陈少华的目光,扭过头瞪了陈少华一眼,干嘛?
陈少华把车停下,淡淡道:到了。
许仕强打开车门,走下车去。刚要说点什么,就见车子缓缓地动了起来。许仕强骂了声操,拐着腿进了屋。
赵飞一眼就认出许仕强来了,忍不住打趣道:哎哟,这不是我们的撞树英雄吗?恢复得还挺快啊,昨天可是被人公主抱抱出去的。
许仕强愣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但老脸还是忍不住红了,怎么觉得这事不大靠谱呢,我这么大个男人,就算想抱,也抱不动吧。
赵飞嘿嘿笑了笑,别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来人看着瘦弱,力气还真不小,抱起来轻轻松松,一点儿都不嫌费劲儿。
许仕强心知抱他的人肯定是陈少华无疑,想想今天早上对陈少华发的火,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想了想,准备给陈少华打个电话,但找到电话号码又犹豫了。
算了,他现在正在开车,接电话也不安全,再说了,回头又不是不见面了,还是当面道声谢的好。
陈少华把陈佳铭和许乐乐送到了学校,开着车去了医院。
今天是周一,挂号的人特别多,陈少华一上午忙得像个陀螺。终于挨到了下午三点,陈少华看看手表,心里舒了口气。
正要闭目休息一下,手机铃响了。
陈少华皱了皱眉,拿过手机看了看,张仁和三个字不停地闪动着。
说实话,陈少华对张仁和有点儿反感,主要是太啰嗦,有事儿没事儿总爱给他打电话,发微信,烦都烦死了。
这个时候,张仁和打电话来干嘛,难道又是一些无聊的咨询?
正想着要不要接,张仁和的电话挂断了。
陈少华重新把电话放回了桌上,正要闭眼睡上一会儿,张仁和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陈少华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张仁和焦急的声音。陈医生,你现在在医院吗?
陈少华皱了皱眉,在,什么事?
张仁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陈医生,我们这儿的一个维修师傅摔伤了,需要你帮帮忙,安排一下手术。
陈少华心里一动,怎么回事?人现在在哪里?
张仁和喘了口气,人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估计快到了。
陈少华看了眼挂表,人是怎么伤的?
张仁和连连叹气:这人你也认识,就是上次给你修车的那个许师傅,他修车的时候,车架是吊着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扳子从工具箱里掉了出来,正好砸在他右腿上。正常情况下,砸一下也没事,谁知道他当下就站不起来了。
陈少华心里一沉,千万别是砸在右膝盖上。砸到什么地方了?
张仁和怔了一下,好像是右膝盖,我看他一直抱着右边膝盖。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我知道了。说完,陈少华就挂断了电话,起身来到急诊室。刚坐下,护士小胡就走了进来,急道:陈大夫,外面来了个急诊,要不你去看一下?
陈少华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大厅,就见许仕强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抱着右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