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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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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早说?叶沉舟的语气再度带上了焦躁。

长离没有提自己受伤的事,只依照钟明烛的留言告诉他们自己的徒弟被一个修为精深的绿衣女子带走了,是以叶沉舟对长离和百里宁卿交过手的事一无所知,如果若耶早些说,他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钟明烛离开,眼下她们已经走远,剑修御剑速度非凡,他就是想追都追不上。

牵扯到百里宁卿和竹茂林,这意味着陆临很可能也参与其中。

我我忘了若耶垂下脑袋,不过她都不知道百里宁卿是谁,看起来好像是被骗了,要去他们家里找什么东西。

此事非同小可,卢峰主还在五泉山,我这就回去寻他商议此事,你随我一道回去。

他说罢就招出飞行法器,那是一架安车,由四匹云雾结成的白马驱使,速度不及飞剑,可是比飞剑平稳舒适许多,车一出现他就上前拉开车门,示意若耶先进去。

若耶已坐过无数次,可这次她却站在原地没动,而是望着叶沉舟,轻声说:阿云,你还没回答我。

她指的是最初那个问题。

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面具将所有情绪都藏住,过了好一会儿,叶沉舟才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她。

那是谁!若耶眼中有惊喜一闪而逝,然很快又浮起了新的担忧,她以某种地老天荒都不愿松手的气势,再度抓住了叶沉舟的袖子,问,阿云,告诉我,好吗?

没有谁。

不可能!我听到你对江临照说的!那时候你和他在阁楼上喝酒。

你听错了。

阿云话中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求,若耶眼眶又红了,水汽浮起,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美得好似大海,我喜欢你啊为什么

她为他而成长,因他而蜕变,奉上一颗毫无保留、未经俗世沾染的赤子之心。

然后,她就看着叶沉舟一寸一寸将自己的袖子自她手中抽离,听着冰冷的话语自那坚毅的唇中吐出。

待此间事了,我派人送你回东海吧。

阳山以南,才下过几场大雨,天空碧蓝如洗,洁白的云朵好似画上去的。

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长离身后,钟明烛还在津津乐道不久前与叶沉舟的谈判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敲诈。

哇啊那叶家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世家,出手就是阔绰。她美滋滋清点了一遍又一遍储物戒。

自从演武会上砸光灵符后,她一直处于囊中羞涩状态,没有时间重新刻符,所以几番遇到麻烦都只能靠朱明帖周旋,若是有些灵符在手,遇到黎央也不至于逃不掉。

她一个人叽叽咕咕说了大半天,虽然长离只偶尔回一两个音节,但于她毫无影响,照样对叶沉舟和若耶指手画脚,乐此不疲。

为何擅自离开?在最南的山腰落下后,长离忽然开口问道。

钟明烛起初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后才反应过来长离是在问她为何要从她疗伤的洞穴中离开,在被吩咐在此等候的情况下。

糟了,这是秋后问罪的架势,钟明烛背脊一凉,忽地想起长离逼她练剑的情形来。

她这师父虽然大部分时候都由着她胡闹,可但凡下了吩咐,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练剑说两个时辰就是两个时辰,少了一炷香都不算;叫她去各个峰头送茶,少跑了一处,茶叶少一钱都得事后补上。

我她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什么叶沉舟什么若耶一点都不好玩了,而花言巧语对长离也不起作用,胡侃上三天三夜后换其他人早就被绕晕了,她仍会继续问那最初的问题,于是她老老实实答道,我去找线索。

什么线索?

就是钟明烛刚想将这几天的事一一说来,却看到前面出现一座小木屋,似乎是山里猎户居住的,那主人正在廊下午睡,外面的篱笆圈起一块菜地,种了些绿油油的青菜,菜地边上三只芦花鸡在散步。

她盯着那几只精神抖擞的芦花鸡,想起听闻那琴声后看到的景象,撇了撇嘴,摸了摸肚子,一下把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转口道:我饿了。

在看到的幻想中,有亭台楼阁,九曲回廊,还有缱绻的十里桃林,桃花纷飞,美不胜收,桃花下是数不尽的美酒佳肴,她卧在紫貂皮毯上,尝着山珍海味,饮着桂酒椒浆,欣赏着水榭楼台歌舞不休。

而今放眼看去,只有荒凉的山,萧索的风,以及冷漠寡言的师父。

多么可悲可泣可叹的对比。

她越想越觉得口中寡淡,腹中干瘪,而那几只芦花鸡看起来愈发可爱起来。于是想也不想就一招手,将那三只鸡都卷走了,只留了一地鸡毛。

堂堂修士,当然远比凡人毛贼要高明,她这么一卷,那几只芦花鸡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沉睡中的屋主当然毫无察觉。

师父,我们钟明烛笑嘻嘻想说换个地方,转头就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

长离正在看着她,似乎仍在等她那个就是后面的话,若是平常,她定然是一笑而过,可之前做了亏心事在先她师父正等着和她清算,再来一桩,就算她师父没说什么,她却觉得有些有些不太好。

到手的芦花鸡自然是舍不得放的,一路折腾到现在,从百里宁卿到若耶,一个比一个麻烦,一个比一个棘手,她都没好好休息过一次,又经历了那一重幻象,她才不要去吸风饮露。

至于为何不去索性去凡人酒楼,只是因为在带若耶去找百里宁卿时,她在青羊县最大的酒楼里吃了一餐,觉得远不如自己做的好吃,于是根本没有去考虑。

小心翼翼瞄了瞄长离的脸色,她又想起那些不得惊扰凡人的破规矩,觉得长离说不定马上要提。于是讪笑了两声,自顾自道:咳,不问自取是为窃,门规有言天一宗弟子不可扰凡人生息,但没说不能买。

长离一个字没说,她自己在那自我开解了半天,而后扬手将之前骗来后花剩下的半块金锭抛入那猎户手中,口中还念叨着:这便没事了,没事了。

说完就一溜烟先跑了。

那猎户还在睡觉,也不知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

钟明烛在树林后找了个临水的僻静处,看长离跟上来没多说什么,便和她协商道:待吃的时候我细细和你说,好不好?

嗯。长离应许了,然后到一边开始打坐。

钟明烛这才松了一口气。

唉,打不过打不过,只能看人脸色,她一边摇头晃脑碎碎念道,一边开始料理那芦花鸡来。

山脚的池塘里有荷叶,林中还有野山菌,将芦花鸡去毛剖腹除内脏洗净后,将野山菌和香料混合填入鸡腹,外面抹一层调料,然后包入荷叶埋进坑中,掩好后上面生火,内脏则串起,浸了调料放在火堆上烤。

那人饲养的芦花鸡不似天台峰的山鸡那般肉质结实,她用以猛火,只一会儿就熟了。

待时间差不多她便将那荷叶挖出来,撕开荷叶,顿时香气四溢,烤化的肥油覆在上面,整只鸡金灿灿的,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她又拿出当日没吃完的蜜渍灵果,拿出盘子装了半只鸡以及一些灵果递给长离,然后就迫不及待举起一只鸡腿张口就咬。

然而咬了个空,她看着忽地空空如也的手,眼中露出迷茫来。

唉,饿死我了。

似乎很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她循着声音望去,一抹鲜艳明丽的色调跃入眼中。

红衣女人背靠着石壁,舒舒服服翘着二郎腿,手里托着那荷叶以及里面的那半只鸡,鸡腿俨然已被咬掉一大块。

那孔雀一样风骚华丽的红裙,那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形象的气场,还有那随便拿人家东西吃的不要脸作风。

不是百里宁卿是谁?

第27章

你怎么阴魂不散!

眼看着到嘴的烧鸡被抢走,钟明烛怒火中烧,一声叱喝张口就来,然而身子却淋漓尽致地演绎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良言警句,利索地往长离身后一躲,只露出半个脑袋冲着百里宁卿龇牙咧嘴。

在钟明烛的食物被抢之前长离就察觉到了来人,此刻已执剑在手,顷刻间无形的剑气在周围草木上覆了一层寒霜。

百里宁卿却像是半点都没看到她二人如临大敌的架势般,只顾埋头大吃,一口气将荷叶中的鸡肉扫去一大半后,惬意地长长吐了口气,这才抬起眼瞥了钟明烛和长离一眼,鲜红的唇勾起,露出轻快的笑容。

见到那抹笑,钟明烛又往长离身后缩了缩,这下连脑袋都不见了,她比长离矮那么一点,缩起脖子刚好可以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连一片衣角都不露出来,却听到百里宁卿以一副商量的口气问道:小长离,那盘你不吃了吗?

原来打的还是那只鸡的主意,这女人抢了半只还不够,还想要另外半只。

还有什么小长离,我师父和你很熟吗!

当然吃!见长离静默不语,便知她师父这又是不知如何应对便索性当起哑巴来,于是钟明烛立刻替她做了决定,说罢就一把抄起那盘子,撕了块鸡肉往嘴里一塞,还轻哼了声。

唉可惜,可惜,我本想说再来点下酒呢。百里宁卿倒没上来抢,而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之后钟明烛就听到酒坛轻叩在地,封泥被拍开,紧接着就是浓郁的酒香,直往她鼻子里钻,引她再度从长离肩膀后小心翼翼探出了脑袋。

那酒坛约莫有一斗容量,还有三只碗,两碗摆在酒坛边上,还有一只在百里宁卿手里,清澈的液体倒映出天空一轮明月,好似承载了月华一般。

叶沉舟在宴会上用来招待天一宗的灵酒能助长十余年修为,已是寻常宗门难得一见的珍品,百里宁卿那坛酒却还要好上许多,以钟明烛的修为,探不出其中蕴藏了多少灵物,若放到拍卖场,价格估计不亚于紫云膏。

最难得的是,修真界追求的唯有灵力修为,即便是宴会上的灵酒也都是寡淡如水,而百里宁卿这坛酒却如凡间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中所说的美酒一般,隔着老远钟明烛都能品出其中的醇厚香味。

啊,美酒,佳肴,这不就是她在幻境中看到的吗。

只可惜前面横着只老妖怪,她幽幽地想。

虽然摆了三只碗,谁知道那老妖怪暗地里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你脸皮不是很厚,胆子不是很大吗?上次还敢抡椅子,这次怎地这就胆怯了?一碗酒下肚,百里宁卿看钟明烛一脸蠢蠢欲动又寸步不离长离背后的模样,嗤笑道,再说你以为躲在你师父后面就没事了吗?

上次不是不知道你是个老妖怪么钟明烛撇了撇嘴,暗暗嘀咕起来,可还未等她回嘴,便见人影一晃,百里宁卿原本所在的地方只留一抹浅浅的虚影,几乎是同一瞬间,自己身前一空,长离冲了出去,好似离弦之箭,长剑划出一道清亮的弧线,与那袭红衣交织于一处。

和上次相比,这次倒当真有几分修士动手的感觉,钟明烛甚至连模糊的残影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灵气涌动,寒芒四起,似乎要将一切都撕裂。她连忙招出朱明帖将自己严严实实护住,还没想好往哪个方向逃比较好,长剑回鞘之声响起,那二人的身形停下来,战斗竟已经结束了。

只见百里宁卿站在长离身后,左手执枪,压住长离左肩叫她动弹不得,右手捏着她的手腕缓缓将焚郊插回剑匣,面上还挂着笑看起来很是轻松,相较之下,长离看起来就吃力许多,她闭着眼,执剑之手骨节隐隐发白,似乎想努力冲破禁锢,面上虽没什么表情,然而额上已覆了一层薄汗。

你这老妖怪又欺负我师父!钟明烛一瞬就怒了,想也不想就掏出唯一那张化神级的灵符想对着百里宁卿的脸拍下去,不料对方轻巧地挪了挪脚,将长离扯到自己正前挡住。

若继续,拍的就是长离的脸了,钟明烛只能硬生生收回那枚灵符,瞪着百里宁卿气急败坏地跳脚想骂,可怒极之下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你你怎地这般无耻!

只顾惦记着那百里宁卿下三滥,一时竟忘了自己本是想逃的。

彼此彼此,不服的话,你也可以欺师灭祖啊。好像她越生气,百里宁卿就越开心,见钟明烛脸色铁青便畅快地笑出声,然而片刻后,她忽地察觉到长离正将全部修为凝于一点试图冲出一线破绽,轻松的神色中浮起一丝意味深长,枪尖一沉,将长离压得晃了几下险些跪倒于地。

长离被她以修为压制,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如今又硬抗了肩头那份力道,双足径直陷入地下三寸,汗水自发梢滑落,脸色愈发苍白,紧抿的唇间隐隐透出一丝血色,若再继续与她对峙,丹田势必要受损。

看得钟明烛愈发焦急,快要团团转了。

所以我说躲你师父后面没用,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这样吧,你乖乖认个错,我就百里宁卿话未说话,表情突变,那份游刃有余的笑容终是没能维持到最后,转而被惊讶取代,什么?

一线血光乍然闪现,自上而下,利刃似的,自她与长离之间划过,而后,血雾携着剑啸,将她设下用以限制长离动作的屏障一分为二。

剑气爆起,卷起冲天杀意,好似将万人厮杀的古战场带到了这绿水青山间,放眼四顾,每一处都是硝烟弥漫,鲜血飞溅,白衣玄剑,一招一式皆是索命。

格挡住焚郊的银枪发出震天咆哮,百里宁卿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逼出了妖相,一头青丝化为白雪,碧蓝色的眸中,瞳孔为漆黑一线,只见她提枪挑开焚郊后立即刺出,似是与上次一样的招式,只是此次没有发力的距离,而是径直推出了那毁天灭地的一枪。

长离见如此凶猛的攻势却不避不退,而是纵身直刺。

哐当一声巨响,钟明烛只觉得这个山头都震了震,只是一眨眼便恢复了平静,激荡的灵气渐渐散开,百里宁卿已恢复黑发黑眸的模样,枪尖抵在长离喉间,稍往前一寸就可以刺穿她的咽喉。

长离站立之处已被鲜血染红,成串的血珠自她手腕上滚落,那深可见骨的创伤是她以剑气自伤而来,刚刚她便是趁百里宁卿不备,以血化剑划破了禁锢,即便如此,仍是敌不过这修为和境界都远超于她化神大妖,堪堪挡住那灭世之枪后,便是强弩之末,再无还手之力。

如今就是凡人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杀死长离,百里宁卿却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轻轻念叨道:这不该啊

此时长离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胸口不住起伏,已然是力竭连吐纳之法都无法使用,可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却未露出丝毫怯意,静若止水,握剑的手也和最初一样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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