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澄，你在开玩笑吗？”
郁澄漆黑的眼睛望过来：“我干嘛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牙轩半信半疑。
一个刚认识的同学自称看得见妖怪，还说他被鬼附身了，这事搁正常人一般都不会信。
但在楼道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有什么撞到身上。
万一是真的……
牙轩后脊有点凉。
他光凭郁澄的描述想象一下鬼的模样都觉得毛骨悚然。
更别说那玩意附在自己身上，还会招灾。
“那能赶走他吗？”
郁澄抚着下巴作思考状：“我想想办法。”
牙轩：“……”
听着不太靠谱。
他原本也不是全信，看郁澄这个态度，心里的天平逐渐往对方是在编故事那头倾斜。
毕竟论坛里都说校草自称能看见妖怪。
估计听过他说这类轶事的同学也不在少数。
“你还见过别的妖怪吗？”牙轩问。
“见过啊。”郁澄笑笑“你身边刚过去一个投胎的。”
牙轩脚步一顿，望向身后。
路上空空如也，只有微风卷起枯萎的梧桐叶。
“没看见。”他实话实说。
“那太可惜了，是个女孩子，还挺漂亮的。”郁澄说“这种投胎的鬼类不害人，他们最怕耽误投胎时间，溜得都很快。”
提到女鬼，牙轩能脑补出的形象只有贞子。
他喉结一滚，没有出声。
“头发大概到腰，白裙子。”郁澄抬手一指脖子“她这里有条血痕，估计勒死的……”
“……不我对她不感兴趣，可以不用告诉我。”
-
牙轩和郁澄一间宿舍。
确切地说，是只有郁澄这间还有空床位，三个。
因为没人住，宿舍整体很干净，只有左边郁澄的床铺了床单被褥，东西意外的少。
“你睡我下铺吧。”郁澄抬手指了指右边的床“那张床底下有只捣蛋鬼，半夜可能会压你身上玩。”
牙轩：“……”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这间宿舍没人住了。
他探头往郁澄床上看了眼，还算整洁，睡下面勉强能接受。
“我有一点洁癖。”牙轩问“你介意我把你床单拆下来洗一遍吗？”
接下来的一小时，牙轩把整个宿舍大扫除了一遍。
宿舍里消毒水味很重，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郁澄便捡起脸盆和浴巾逃往澡堂，把地儿留给他自由发挥。
牙轩打扫完宿舍，敞开门通风时，看见对门三个男生探头探脑地往这儿瞅。
他愣了一下，决定当作没看见，转身抱起被子去阳台。
“新来的，你和郁澄住一间？”
对门的人踩进来，刚拖完的地板瞬间留下几个鞋印。
牙轩微微皱了下眉。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还没散，三个男生皱着鼻子四下看了一圈，发现短短半天功夫，这里已经焕然一新。
“哇——”个子最小的男生凑上来握住牙轩的双手用力摇了两下以示友好“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我叫叶林，住在对面。”
另外两个男生个子都比较高，一胖一瘦，其中瘦的那个出声问：“你和郁澄认识？”
“今天刚认识。”
瘦子问：“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牙轩沉默片刻。
“……算有吧。”
“就知道。”瘦子撇嘴“我们仨本来住这间宿舍，让这中二病吓走的。”
胖子抬起圆润的胳膊，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他这里有问题。”
“一天到晚这有鬼那有鬼，我都给他吓得神经衰弱了。”
“……”牙轩觉得他们说得过了“他是有点中二，但性格挺好的。”
“好个鬼。”
“住一起半个月，还是同班同学，他连老子名字都不记得。”
牙轩：“……”
这么健忘？不至于吧。
他一抬眼，看见郁澄从门口溜达进来。三个男生刚吐槽完，一转头看见吐槽对象站在背后，吓得差点原地起跳。
郁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扫过。
打量完毕，他望向牙轩，神色茫然：“你朋友吗？”
牙轩也很茫然：“好像是你前舍友？”
郁澄不是不记得名字，他是不记得人。
胖子反应过来，磨了磨牙：“郁澄你小子……”
叶林扯了下他袖子：“算了小胖，他又不是第一天这样。”
瘦子也跟着打圆场：“走吧走吧，宿管该来检查了。”
郁澄目送他们进了对面的宿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对门的啊。”
“你真不记得他们？”牙轩问。
郁澄摇摇头。
他拉开椅子坐在一边，翻开本书，语气漫不经心：“我见过的人太多了，记不过来。”
牙轩愣了下。
这是什么歪理？
没一会儿，郁澄把书递过来：“找到了，虚耗。”
牙轩抬眼一看，那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穿红袍的小鬼。
他把书接过来，这本书很旧，破破烂烂的，字也有点模糊。
写的是民间传说——
传说古时候有一位皇帝偶染重病，太医们束手无策。
一天夜里，他梦见一个红袍小鬼在偷自己的珍宝。
皇帝勃然大怒，厉声斥责小鬼，这时一个凶神恶煞的大鬼撕破虚空，捉住小鬼吞进肚里。
从梦中醒来后，皇帝的病就痊愈了。
他命画师画下梦中大鬼的形象，流传后世。
小鬼名叫虚耗，而大鬼，就是后来家喻户晓的钟馗。
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牙轩在网上下单了一张钟馗像。就算郁澄是在编故事，也能求个心安。
牙轩怕鬼，听完鬼故事经常吓得睡不着觉，就会用被子裹住全身，只露出张脸在外面呼吸。
今天也不例外。
白天听郁澄提了一嘴，他有点害怕，一直往对面那张床底下瞅。
宿舍已经熄灯，到处黑峻峻的，床底伸手不见五指。
越看越觉得恐怖。
“牙轩。”上铺的人突然喊他“你睡了吗？”
郁澄声音清朗，破开黑夜，给人一种安心的错觉。
牙轩从被子里头钻出来：“没。”
“就知道你没睡。”头顶飘来的声音忽然兴奋“我给你讲鬼故事吧？”
“……”他重新裹上被子，躺平装死：“我睡着了。”
-
牙轩醒来后，用手机查了物流。
昨天下单的同城快递已经发货，估计下午就能送到。
他洗漱完毕出门时，叶林正好从
对面出来。他们同班，去教室也顺路。
“我们学校啥都好，就是食堂不大行。”叶林看了眼手表“离上课还早，我带你去校门口看看吧，那边吃的多。”
牙轩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三中校门口有个红绿灯，对面一整条街全是餐饮店。
他昨晚没睡好，过斑马线时有些恍惚。
“快躲开——”
鸣笛声骤然钻进耳朵。
路中间一辆大卡车失去控制，横冲直撞碾过来，车轮急刹发出刺耳摩擦声。
牙轩本能拽起吓懵的叶林往前跑，两人在卡车撞过来的一瞬间扑出去，险险擦过，摔在地上。
大卡车冲进绿化带，足足撞出去十多米。
幸运的是在场没有人受伤。牙轩和叶林膝盖磨破了点皮，爬起来惊魂未定地看向那辆大卡车。
司机从车上下来，一边检查车身一边忙不迭向他们道歉。
叶林脸色苍白，勉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牙轩耳边嗡嗡作响，脑海有短暂空白。
他想起郁澄昨天说过——虚耗，招灾破喜，擅长偷东西。
……是巧合吗？
“谢谢谢谢谢谢……”叶林拉着他连声道谢“吓死我了。”
牙轩心不在焉，没有吭声。
“今天说什么我也得请你吃顿好的。”叶林拉着他走进一家早餐店，一边打开钱包“老板，来一笼……咦，我钱呢？”
他往叶林手上一看，敞开的钱包里空空如也。
牙轩眉心一跳。
店里的电视机开始播报早间新闻。
“昨日，在本市第三中学附近发现一具女尸，初步判定死亡原因为窒息，死者身份仍在调查中……”
案发现场照片中，女孩身穿白裙，黑发及腰，颈间有一道勒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柠岫的营养液，肉肉的营养液和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