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褚极快地抓住云初的手腕, 刺痛感顺着掌心传来, 让他蹙起了眉头。
云初抬眸去看司空褚,他也在看着她,神色不明。
这一幕的发生让场内的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两者的速度都太快了!
妄尘率先回神, 他赶忙用内力发声道, “香已燃尽!比武结束!闻人初胜!”
他的语气急迫,若是再不快速宣读结果, 司空破可能会惨死在江湖大会上!
宣读结束之后, 哗然声终于如海浪般响起。
云初没想到司空褚会救下司空破,虽然方才那一掌她没想把司空破杀死,只不过是吓吓他,顺便把他最在意的武功给废了, 让他痛苦地在江湖大会之外的地方死掉。
但是司空褚会救司空破是她始料未及的,他不应该巴不得司空破被她杀死吗?
而且最可怕的是才几个月不见, 司空褚的武功竟然已经成长到可以接住她那一掌。
要知道在几个月前司空褚的身子才刚从邪虫之毒中恢复。
从方才司空褚手中感受到的内力来看, 那种灼热感, 她可以确定是赤龙神功。
可是赤龙神功不应该是被黑衣人给拿走了吗?司空褚又如何学会的赤龙神功?
难道是剧情君又把赤龙神功送到了司空褚手上?
可是就算司空褚拿到了赤龙神功也不该在几个月之内就达到与她持平的高度, 难道……
云初浑身一震,司空褚或许已经同原文中一样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可以使得功力大增的葛灵丹。
与云初一样惊讶的还有司空破, 他是最熟悉赤龙神功的, 自然知道司空褚方才是如何接住闻人初的招式,可是阿褚明明和他说赤龙神功是被闻人初盗走了……
身体上的剧痛让司空破没法再继续想下去,他的心底冰凉一片。
就算所有事情真的完全超出他的控住, 他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一战过后他就是个废人了。
而且体内血管里的血液正在四处冲撞,这是“赤龙天爆”的后遗症。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司空破的心头,他想起了什么,赶忙颤抖着手摸到自己的胸襟处,像是要伸进去拿什么东西,只可惜那只因为后遗症已经不听使唤的手,只是一直在空中颤抖徘徊,怎么也落不下去。
司空褚朝司空破看过去,司空破情绪激动起来,嘴唇颤抖道,“……续……续命……”
最后一个字他没能念得出来,但是司空褚明白了司空破的意思,他是想让他给他拿续命丹。
司空褚眸子泛冷,他用手按下司空破在自己胸襟前徘徊的手,道,“父亲,我这就带你回赤龙山庄。”
“不……不……”司空破被按下的手颤抖着,他的眸中倒映着司空褚冷漠的眼神,眼里逐渐被恐惧填满。
不能再拖了,他必须立刻吃下续命丹,否则再过不久他就会暴毙而亡!
然而司空褚像是没有看到司空破眼中的祈求一般,他吩咐身后的弟子把司空破架起来,让他们把司空破带离了场内。
司空褚有条不紊的处理方式让云初瞬间醒悟了他为何要救下司空破。
方才她那一掌被司空褚徒手拦下,不光让司空褚借此在众门派跟前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而且还让他博得了一个“孝子”的美名。
司空破大限将至,从司空破断断续续的话来看,他刚才是想让司空褚给他拿续命丹续命,然而司空褚显然不想救他。
司空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直到司空破的生命被耗尽为止。
司空褚带着司
空破和一干赤龙山庄弟子告辞之后,云初也从奉天台上退了下来,那台子已经损坏得不能再称作为台子了,江湖大会在经过这场打斗之后,气氛都变得古怪起来。
赤龙山庄的人走了,剩下的门派都如坐针毡,生怕闻人初突然心血来潮又要比武。
方才司空破被伤成重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步司空破的后尘。
兰见云初的下半段衣袖已经破烂不堪,赶忙将狐裘送了上去,给云初披上,直到云初在坐席坐定之后,余下的门派才松了口气。
妄尘捏着香炉的手都是汗,他松开香炉放下念珠,正欲叫弟子击鼓,才想起来那鼓因为打斗已经摔坏在了地上。
于是只好深吸一口气道,“可……还有人要比武?”
众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丝动静。
片刻后,妄尘才继续说话,云初听着妄尘沉长的发言有些昏昏欲睡,方才打斗消耗的精力太大了,有些吃不消。
“要茶吗?”商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惊得云初瞌睡虫都飞没了,她清醒之后才想起来商邪之前是被她“请”到这边来的。
她看着商邪向她递过来的茶盏,里面的茶绿油油的,“不必了。”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此人已经和司空褚狼狈为奸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商邪似乎笑了一下,接着他手中的茶盏就落了下来,泼了云初一身的茶水,云初脸黑了下来,菊赶忙掏出手帕替云初擦拭。
兰当即对商邪破口大骂,“你这人是有病还是脑子不清醒?!”
方才她清楚地看到商邪故意把茶盏朝教主身上摔去!
“我不过是和侄子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较真。”商邪无谓道。
兰刚要骂人,但是又想起商邪的身份便扭过头去看云初,云初朝她点头,“撒开了骂,没事。”
兰得到了恩准一口气把跟李怀男吵架用的脏话全部用在了商邪身上,商邪的嘴动了动,想要还嘴最后却发现根本插不进去一句,去看云初,后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令人生厌。
他干脆直接闷了一口茶,装作听不见。
云初作了个手势让兰停下,她问商邪,“怎么不和司空褚一块走,司空破可还等着你妙手回春呢。”
商邪放下茶盏,讥讽道,“你觉得司空褚会让我就救司空破?”
商邪的回答在云初的意料之中,司空破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云初沉吟道,“你和司空褚联手是准备一块对付我?”
商邪这次没说话。
云初等了会继续道,“是因为游远所以才报复我?你是不是怀疑我杀了游远?游远的死我也在查,或许过不久就能……”
“别说了!”商邪冷冷地打断,他当时潜入天涅神教可是亲眼在丧名册上看到游远的名字!
他一想到游远被逼作为男宠最后被虐待致死的事情就把闻人初恨到了骨子里。
闻人初怎么配在他面前谈游远!
那副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商邪捏着茶盏的手指泛白,他的表情隐忍,云初正想要说什么,余光突然瞥到不远处墙角阴影处的一个黑影。
云初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些,目光也不再追随着黑影的方向。
她故作笑意地朝兰招手,兰俯下身来,云初在她耳畔道,“江湖大会结束之后,你和菊带着人手跟叶阁主走正门回天涅神教,所有人都听叶阁主的差遣,可知道了?”
兰应下之后站到一边。
云初直起
身子装作在听妄尘讲话,但是余光却一直悄悄观察着那抹熟悉的黑影。
熬到江湖大会结束,云初先和叶问天一行人走出霍山少林的正门,接着再借着在霍山书院歇脚为由,在房里换了身劲装,一身红袍太过扎眼,行事不太方便。
出来后,她并没有跟着叶问天的队伍,而是偷偷隐藏起来在暗处紧跟其后。
而换着她衣裳与她身形类似的属下易容成她的样子骑在马上和叶问天攀谈,这个属下她训练了很久,基本言行举止都能做到和她一制。
云初躲在暗处观察着,静静地等着黑衣人再次现身。
然而几天过去了,叶问天和兰一行人都快抵达翼州,黑衣人竟然还没有出现。
云初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有误,谋划者若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谋害对象陷入泥沼,那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黑衣人一定就在这周围的某处,只可惜“她”的气息隐藏的太深了,即便她现在的武功已经快突破无极功法的十成,也没办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毕竟“她”可不是人。
又到了夜深人静,叶问天和兰一行人带着弟子和天涅神教护卫在客栈住下。
街边商铺挂着的灯笼陆陆续续灭了下来,这一刻,除了天上微弱的月光,一切都安静和黑得可怕。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云初心下一惊,埋伏原来是在这里吗?
那么黑衣人……
黑夜中她的视线敏锐地搜寻着四周,忽地,她将视线又巡了回来,瞳孔骤然缩紧。
出现了!
云初敛住气息,从客栈屋顶的瓦片上翻身下来,悄无声息地向黑影的方向掠去。
……
……
“天涅神教去了江湖大会?!”
正在给栾舒上药的大夫手一抖,他腰间有一块四寸长的刀伤,里面的肉几乎翻了出来,到现在还血流不止。
绷带换了一层又一层,搁置在榻上的盔甲上满是血迹。
栾舒脸上毫无血色,煞白一片。
从情报上看云初不会去江湖大会,但是若风方才却对他说天涅神教去了江湖大会,显然云初是想借此给司空破一个教训。然而不管云初成功与否,江湖大会对云初都太过危险。
妄尘和易水鸣暂且不谈,孟飞翼和司空褚是肯定不会放过天涅神教的。
栾舒对站在一旁禀报的若风吩咐道,“去调用暗宗阁的死侍,以最快的速度去江湖大会跟上闻人初,见到埋伏天涅神教的人,立刻抹杀!”
若风蹙眉道,“可是对付裴忍怎么办?”
也是前不久若风才知道栾舒和楚啸谋划的事情,也才知道栾舒花费三年时间训练的死侍是用来对付裴忍的。
栾舒和楚啸从西楚之地,在几个月时间内一路北上攻破几座城池,而此时裴忍从浮城率着兵马赶来,而其在西南和东南的守军也一齐与之汇合。
裴忍的jūn_duì人数远远超过栾舒和楚啸,即便栾舒有暗宗阁的人手以及培养的死侍与之博弈,胜算依旧不大。
但是如今栾舒却让他把死侍交过去保护闻人初,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何意。
明明在不久前阁主不是还想着同司空褚一块谋划着杀死闻人初么?怎么转眼就变了?
“你只管执行。”栾舒淡淡道,“我自有打算。”
动用死侍对付裴忍不过是为确保万无一失的计划二罢了,计划一则是不费一兵一卒将裴忍收归羽下。
死侍派出去之后,活着回来的估计屈指可数。
所以收服裴忍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如今只能赌一把裴忍对当年的事是否心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