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娄道, “一箱金丝锦绣嫁衣, 一箱珠宝玉簪金步摇,一箱貂裘御寒斗篷两套,一箱胭脂水粉黛笔面药, 其余的都是金条。”
叶问天愣住了, 这薄礼何止是不薄, 都可以用贵得吓人来形容了!
这些彩礼加起来,比他整个寒剑阁都要贵。
最令他惊讶的是闻人初竟然准备了两套貂裘, 这貂裘既稀少又昂贵, 十分难得,一套已经是不得了,闻人初却准备了两套!
其实有婚约在先,闻人初过来提亲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但是没想到他却如此重视。叶问天看着晕倒在桌上的云初,神色复杂, 难道闻人初并不像传闻中那般?
叶问天道, “韩娄, 你把闻人教主带到客房, 常珠你去给他准备一碗醒酒汤。”
韩娄将云初架在脖子上出去,兰一直在门外守着, 见云初醉成这样, 赶忙过去给韩娄搭把手。
两个人就这样把云初送到了客房的床榻上,韩娄走后,兰就在旁边守着云初, 心急如焚,以前教主醉酒之后醒来都会去虐待男宠,方才听那韩娄说叶常珠给教主准备醒酒汤去了,要是等会叶常珠送醒酒汤来的时候教主正好醒了,然后做出无礼的举动这可如何是好……
没过多久,叶常珠到了。
兰赶忙过去接过叶常珠手中的醒酒汤,笑道,“有劳叶姑娘了,这汤还是由我来喂教主喝吧。”
叶常珠打量着兰,这女子虽穿着劲装,头发束得英姿飒爽,但是眉眼间却满是娇媚,笑起来更是摄人心魂,她好奇道,“你是……闻人教主的妾室?”
兰愣住,赶忙否认,“叶姑娘误会了,我是教主的属下!”
叶常珠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正准备转身离去,床榻上的云初就醒了过来,她揉着头痛欲裂的脑门,喊道,“叶姑娘留步,我有话和你说!”
兰心里咯噔一下,教主这是要搞事情?!
叶常珠疑惑地朝云初看过去,“闻人教主有何事?”
兰企图挽救局面,但是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自家教主给她下了逐客令,“兰,你先出去。”
“……是。”教主的吩咐不好违背,她只好把醒酒汤还给叶常珠,“叶姑娘,请务必让教主把这碗汤喝了!”兴许清醒一点的教主干出荒唐事的可能性能少一些。
“……知道了。”叶常珠不知道兰的表情为何如此沉重,她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醒酒汤格外的沉。
兰走后,叶常珠朝云初走过去,她见云初醉醺醺的,就将醒酒汤递了过去,温声道,“闻人教主将这汤喝下去,会好受许多。”
云初意识里是清醒的,就是头有些疼,她把醒酒汤接过放在身侧的矮柜上,“这个先不慌喝,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是何事?”重要之事难道不应该和她爹说吗,为何要和她说?叶常珠想不明白。
“叶姑娘坐。”
叶常珠按着云初的吩咐坐在床榻上,心如捣鼓,她是听过闻人初的恶名的,先前同爹爹一块见云初表现出的镇定不过是伪装罢了,其实心里的害怕只多不少。
“叶姑娘不用紧张。”云初察觉出叶常珠的惧意,尽量将神情变得柔和些,安抚道。
叶常珠沉默着没说话,但是紧绷的身体还是略微放松了些。
云初道,“其实……我是想和你说个秘密。”
“秘密?”
“是……”云初道,“接下来我说的话我从未告诉过别人,且这件事只有我的父亲阮风尘和母亲陆槿怡知道,所以叶姑娘听完之后也要替我守住秘密好吗?”
见云初神情认真,叶常珠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犹豫道,“如此重要的事,常珠怕……”
云初打断她,“这件事同样与叶姑娘有关,瞒着叶姑娘,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所以才打算告知,所以还请叶姑娘认真听我说接下来的话。”
说完过了一会,云初见叶常珠缓缓点了点头,她才道,“其实我想告诉叶姑娘,你要嫁的人她是个女子……”
叶常珠愣住了,她要嫁的不就是她面前的人吗?云初为何说她自己是个女子?
看着叶常珠迷惑不解的样子,云初开始慢慢解释起来,她把闻人初被阮风尘收养到隐瞒自己身份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叶常珠的表情先是懵懵的,到后面完全听明白后,就变成了难以置信,她瞪大了双目,指着云初卡着舌头道,“所……所以你是女子?!”
“是。”云初愧疚地点了点头。
叶常珠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道,“闻人教主将如此隐秘之事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爹爹吗?”
云初道,“如果你真想告诉叶阁主,我也认了。”从她打算把这秘密告诉叶常珠的时候,后果就都想好了。
和她成亲这件事对叶常珠本来就不公平,况且她还是个女子。
局势不知道何时才等稳定,快的话可能是一年,慢的话可能是五年或者更久,那是一个女子的青春,如果瞒着叶常珠,便是让她五年十年都在天涅神教当个空有实名的教主夫人。
太不公平了,她不能这么自私。
叶常珠看着云初,心中百转千回,方才云初用最平淡的语气叙述着整件事,但是其中的艰难她却知道并非常人可以忍受的。
阮风尘用一年的药浴让闻人初失去女子的生理特征,并且让她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这与曾经江湖上流传的做“药人”的方法类似,“药人”忍受着常年被各种草药甚至是毒药的浸泡,每天还要喝下大量苦药,身体上的折磨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其实你不必告诉我这些,爹和我都欠着阮前辈的人情,于情于理,我都会嫁给你。而且我自小体弱,外界都传我以后会和我母亲一样,活不过三十岁。自及笄以来,也没有人过来提亲,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叶常珠羞赧道。
叶常珠看着她的眼睛干净的像一面镜子。
云初心下动容,叶常珠为了不让她愧疚竟说出无人提亲这样的事来安慰她,叶常珠可知道无人提亲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寒剑阁与天涅神教的婚约导致的。如果不是这个婚约,或许叶常珠已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了。
叶常珠道,“爹爹什么都不告诉我,但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天涅神教前段时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是想通过这次联姻让各大门派都知晓天涅神教和寒剑阁联手了……对吗?”
云初沉吟道,“叶姑娘说的没错。江湖大会这次天涅神教会参加,到时候兴许需要寒剑阁的人帮助,而联姻这件事传出去或许能乱了其他门派的阵脚,尤其是……赤龙山庄。”
“江湖大会的名单已经贴出来了,爹爹拿到的名单上似乎没有天涅神教。”叶常珠疑惑道。
“我先前没料到赤龙山庄会夜袭我教,所以就拒绝了。”说到这云初笑道,“但是天涅神教是魔教,做事并不讲什么规矩,到时候我硬要去,也没人能拦我。”
云初那无赖般的语气让叶常珠扑哧笑出声。
二人就着这轻松愉悦的气氛聊了许久,而门外头守着的兰一直紧张兮兮地关注着屋内的动静,她决定一旦教主干出什么有失天涅神教名声的荒唐事,她就冒会被教主砍死的危险冲进去阻止她,想到这,兰猛然觉得有些不对。
天涅神教在
外好像没什么好名声,教主若是君子端方温文尔雅那才是有失天涅神教的“名声”呢。
眼见天色已晚,叶常珠对云初道,“时候不早了,常珠就不打扰闻人教主休息了。”她抿唇一笑道,“常珠今日和教主聊得很开心。”
“我也是。”云初笑道,心里的秘密终于能跟一个人分享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叶常珠退出去之后,就撞到了守在门外焦虑踱步的兰,她疑惑道,“兰护法这么晚了还在?”
兰上上下下打量了叶常珠一圈,“叶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啊。”
“那就好那就好!”兰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叶常珠笑道,“天色已晚,闻人教主已经睡了,兰护法也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兰给叶常珠这笑恍了神,半天才应了声。
看着叶常珠离去的背影,兰感叹道,“教主夫人真温柔啊,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
没等她感叹完,门后就传来云初阴森的声音,“兰,我还没睡呢!”
“……”
溜了溜了……
……
……
隔日清晨。
离开寒剑阁之前,叶问天和叶常珠来给云初送行。
叶问天将装了金条的箱子和装了貂裘的箱子搬出来要退还给云初。
云初拒绝道,“这是小婿的心意,还请岳父收下,若是岳父不收下,小婿只会派人送来更多。”
叶问天见云初不容拒绝的脸色,沉吟道,“那……那箱貂裘你带回去吧,常珠体寒,十一月天到了,你和常珠一人一件,也好御寒。”
云初笑道,“这貂裘是为岳父和叶姑娘准备的,哪有让小婿带回去的道理。小婿想叶姑娘以后常回娘家的话,应该用得到。而且岳父不用担心,教中还有几件狐裘,是决计不会冻着叶姑娘的。”
叶问天没想到这两件貂裘竟然有一件是给他的,惊讶于云初心思细腻的同时,听到她说常珠以后能时常回来,他的心情逐渐从嫁女的沉重转变到喜悦上来。
叶问天问,“何日大婚?”
“七月中旬左右。”云初道,“十日之后小婿会派人来接叶姑娘。”
拜别叶问天和叶常珠之后,由于没有沉重的彩礼,云初一行人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回了天涅神教。
一到教中,云初就先去看了李怀男,见他恢复得不错心中总算安定下来,李怀男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会才放她离开。回去后云初把竹叫了过来,拿出了之前抽时间画的轮椅的图纸递给竹,问他能不能把这轮椅给做出来。
竹看着宣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陷入了茫然。
云初:“……”画画什么的,真的太难为她了。
大概花了一下午时间,云初跟竹仔细讲解完被她画得黑乎乎的结构之后,竹总算是似懂非懂了,不过还是不甚明了。
云初道,“这样吧,你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有名的能工巧匠,会机关之术之类的,让他来做。”
术业有专攻,懂的人自然会懂。
十日后。
天涅神教教主与寒剑阁阁主的女儿叶常珠大婚的消息传出,江湖上哗然一片,有惊异的,有看热闹的,当然更多的是慌乱害怕的。
赤龙山庄庄主司空破正与各门派商量对付天涅神教和寒剑阁联手的对策。
司空褚因为机缘巧合发现了禁地陵墓中的葛灵丹,这葛灵丹不光治好了前段时日被邪虫之毒所伤的身体,且还让他的内力大大的提升
,乘着内力飞升,司空褚开始发狠地修炼赤龙神功。
当然为了不被司空破发现赤龙神功在他这里的事情,他都是白天处理庄内事物,夜晚修炼赤龙神功。
短短的半个月不到,他竟然已经将赤龙神功修炼到了第六成,这可是当年司空破四年才办到的。
大幅度提升的武功,让司空褚恍然明白过来,或许赤龙神功就是要搭配葛灵丹修炼才能快速突破。
而赤龙山庄的先祖们只是在陵墓之中得了赤龙神功,却并没有发现和赤龙神功搭配使用的葛灵丹,所以才无一人将赤龙神功突破到第十成。
司空褚做的这一切都被姜祁看在眼里,她对阎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赤龙神功需搭配葛灵丹使用,为何不告诉我?”明明知道却不说,还看着她去禁地抢夺赤龙神功,竹篮打水一场空,有意思?
阎瑶笑道,“你也没问。”
“你!”姜祁咬牙。
“况且……”阎瑶不客气道,“你这身子天赋本来就差,就算给你葛灵丹也是浪费,不如给司空褚,等到事成之后,将他的身体夺过来,一切就都是你的。”
姜祁冷哼一声,阎瑶继续道,“你这几日对司空褚好像懈怠了。”
“他白天处理事务,晚上练功,没有机会。”姜祁冷淡地叙述。
阎瑶蹙了一下眉心,过了一会竟道,“也罢,反正是早晚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
……
七月廿二,良辰吉日。
天涅神教张灯结彩,铜门上柱子上都贴满了喜字。
在今日,所有教众在职务结束后,都可回教中喝上一杯喜酒得到一笔赏钱。
九毒谷的陈长丘和万蛊坡的杨正道一早便带着贺礼到了天涅神教,云初自然一顿寒暄,这次三人倒是气氛和谐,营造了一股浓浓的商业吹捧的气息。
与天涅神教关系好的门派屈指可数,所以云初没花多长时间接待客人。
婚宴开始之前,云初就告诉叶常珠叫她别紧张,若是嫌弃凤冠重的话到了屋里就可以直接摘下来。
红盖头是薄薄的一层绸缎做的,从凤冠的前面垂下来,并不遮挡视线,叶常珠能清楚地看到天涅神教到场的宾客,以及坐在台阶最高处的叶问天和阮风尘陆槿怡。
她其实不太喜欢被这多人瞧着,何况天涅神教的人一个个看起来满是煞气,虽然云初叫她别紧张,但她拉着红缎的手心还是湿了。倒是与她同牵一条红缎的云初笑得处之泰然,明显是这种人多的场面见得多了,习惯了。
叶常珠觉得既然她嫁给了云初,以后就是天涅神教的夫人了,她必须得改改自己的性格,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比这还大的场面要见识,要是打仗必定会见到流血死人,她绝不能如此胆小懦弱。
不能拖云初的后腿。
想到这叶常珠的脚步稳了许多。
二人拾级而上,在叶问天、阮风尘、陆槿怡三人面前拜了天地,送了敬茶。
结束后叶常珠被送入了婚房,云初留下来陪酒,这次她吸取教训吃了好几颗不倒丸。
不过一桌一桌轮下来,头还是隐隐的有些发晕。
最气的是,那杨正道是个出了名的爱劝酒。
“教主,你要是不喝了这杯就是瞧不起我杨正道!喝!”
云初呵呵被灌下一杯。
“今儿个教主大婚,我杨某高兴!必须陪着教主不醉不归!”
屁,你是高兴天涅神教拉拢了寒剑阁吧!
云初冷笑着又一杯倒入腹中。
好不容易从杨正道这抽了身,结果梅兰竹菊四大护法也不放过她,平日里极其会看她眼色的兰喝多了之后完全成了个疯子,抱着她不给她走,还说以后打算带着钱去乡下找个老实人嫁了,生一窝大胖小子。
虽然云初觉得兰的理想和她的理想似乎不谋而合,让她非常想和其就着酒劲畅谈一下,但是兰那对36d大.胸.压着她的荷包蛋平胸都快让她喘不过气了。
一旁看不下去的李怀男赶忙叫蒋思思把兰给拉开,然后他笑眯眯地端着一杯茶,对云初道,“教主,奴才身体不便喝酒,就以茶代酒敬教主了。”
迎着李怀男热切的目光,无奈,只好又喝了一杯。
本以为轮完四大护法就能消停了,结果酒喝高了的教徒也胆大地来敬她的酒,她来者不拒的一杯又一杯。
最后乘着月色回房的时候脚步已经虚浮得不行了。
一直在房里等着的叶常珠赶忙过来扶住云初,满身的酒气充斥着鼻子,叶常珠叹气,“你这是喝了多少?”
“不多。”云初凑近叶常珠耳边嘿嘿笑道。
这都站不稳了竟然还不多。
叶常珠把云初扶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见她不再歪倒,才道,“我去厨房给你做一碗醒酒汤,你坐在这别动,我很快回来。”
叶常珠走后,云初就坐在那玩手指玩得不亦乐乎,头低得久了脖子酸得厉害,抬头活动时却看到一个冒着森气的身影站在窗边。
他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露出的双眸冷冷的,在看到她看过来的一瞬间转身就走。
云初眼睛一亮赶忙追了出去,他的步子很快,她用了点轻功才追上。
云初拦在他前面,因为醉酒的双颊红红的,她开心道,“你怎么来了?”
她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栾舒的眉心蹙了起来,赶忙扶住她东倒西歪的身子,生怕她摔倒在地上,他语气酸溜溜道,“我不能来吗?”
她明明答应过他不碰叶常珠,但是方才他却看到她贴着叶常珠的耳畔说着话,她离得那么近,唇瓣几乎碰到叶常珠的耳廓。
云初听不出栾舒语调中的酸味,她只觉得见到他,心里就跟浸了蜜一般开心。
云初伸手去环住栾舒的腰,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衣襟微微有些潮湿,上面还染着凤华山上香樟树叶子的淡淡香味,似乎是急急地赶过来的。
“我好想你。”她嘟囔道。
栾舒心头一颤,但是又想到她嘴里说的可能并不是他,刚升起的暖意就又凉了下来。
云初感觉到栾舒在推开她,她委屈地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他,“栾舒,我这么想你,你却一点不想我,还要把我推开……”
栾舒的手顿住了,心跳得飞快,“你……知道是我?”
“你们的耳朵后面都有一颗痣……我记性可好了……”她嘿嘿笑道。
原来是这样。
栾舒唇上浮起一抹笑意。
云初去拉栾舒的手,她献宝似的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栾舒任由她拉着他往前走,不久后,他们来到了天涅神教的北殿,北殿的最上面有个高高的观星台。
他们上了观星台,云初把栾舒带到栏杆旁,指着头顶黑夜中漫天的星星道,“你看,漂不漂亮?”
站在这里看星星,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一般,而且天空下面还有一池红莲,莲叶和莲花掩映的水面上倒映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远处的地平线将天空和池水连在一起,让整个世界恍如梦境。
“漂亮。”栾舒看着云初眼中漾着的星辰,轻
声道。
云初转头去看栾舒,他离她很近,两人的手还是交握着的,又烫又粘。他不知何时将面具摘了下来,清隽的脸在星光下微微泛着光,那双澄澈的眸子此刻正流淌着一种粘稠的情绪。
他离她越来越近,云初瑟缩了一下脖子,想往后退,但是他的手却把她的腰给扣住了。
接着她圆瞪的双目就瞧见栾舒向她吻了过来,先是额头,再是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时,她仿佛被烫了一下。
栾舒的手捧住她的脸颊,眸子炙热,她的唇好软……
正要压下去仔细品尝,却不想云初交叠着手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住了,她声如蚊讷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
方才她见栾舒眼角发红,眸中跳动着火光,以为自己又惹他生气了。
她每次亲他都会惹他生气。
栾舒见她作小媳妇状,心下哭笑不得,他拿开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道,“是我故意要亲你的。”
没等云初反应,她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吻也随之压了下来。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唇齿之间从一开始的笨拙和不得章法,到慢慢地被他卷走口腔中所有的空气,卷走胸腔中所有的心跳,最后连脑子里本来就不清醒的思考都被卷走了。
她被吻得站不住脚,滑下去的身子又被他捞了上来。
直到她快溺死在这个吻里的时候,栾舒才放过她,他喘着粗气看着她,眼里满是克制。
云初舔了一下湿哒哒的嘴唇,他眸色变得更深了。
云初觉得有些热,想推开他,结果却被抱得更紧了。
栾舒按住在他怀里动个不停的云初,他的手摸着她的发顶,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他一边抚摸一边哑声道,“云初乖,别动,给我抱一会……”
“……可是热。”云初委屈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这个小没良心的。
栾舒苦笑,他明明比她更热……
……
……
云初觉得自己近来思想的猥琐程度正在不断攀升。
她已经接连两次梦到跟栾舒在亲亲,而且尺度正有不断扩大之势。
最可怕的是,昨日大婚之夜,她竟然梦见栾舒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她难道已经恨嫁到这种程度了吗?!
云初揉着头痛欲裂的额角从床上坐了起来,门外恰好传来敲门声。
“进来。”云初嗓子又疼又哑。
门扉推开,叶常珠捧着醒酒汤向云初走来,“你昨夜醉得不轻,我起早做了醒酒汤,你先喝了吧。”
自从被云初接到教中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已经不再客气地称呼云初为教主了。
“谢谢。”云初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温度刚刚好,显然这汤已经被特意凉过一段时间,叶常珠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
云初擦了擦嘴角,把空碗递给叶常珠,却见叶常珠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怎么了?”
“你可记得你昨夜去哪了?”叶常珠想起昨夜她给云初熬醒酒汤回来却发现人不见了,急的要死,但是又不敢喊人去找,大婚之夜新郎官不在婚房,被她爹爹知道那不得气死,所以她只好自己去寻,寻了大半个天涅神教都没找到人。
最后却在回去的路上碰上了云初,当时云初衣衫不整的样子简直把她吓坏了,而且脖子的地方还有几处像是淤红的痕迹。她赶忙把云初给扶进屋里,她本想问她去哪了,谁知云初一回屋上了床就倒头睡了过去。
完全不给她机会。
云初听了讶异,“我昨晚出去了,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块吗?”
“喏。”叶常珠指了指云初的脖子,“那就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
云初低头一看,自己的脖颈处竟有几块可疑的红色印记,她神色复杂,“难道我昨天跑到凤华山的树林里被里头的飞虫给叮了?这虫子的毒液感染面积有点大啊,看来得让教众去除除虫了……”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你不觉得我这个特别像草莓印吗?这不是正好可以让外面的人以为我们昨夜干柴烈火激情燃烧?”
叶常珠虽然听不懂草莓印是什么意思,但是云初的后半句她是听明白了,她的脸瞬间红了,批评道,“什么干柴烈火,你一个女儿家说话怎能如此直白!”
云初笑道,“如果含蓄点,三言两语跟你都说不明白,还得我好好给你解释,然后你明白过来又批评我,都是一样的。”
“歪理!”叶常珠给云初逗笑了。
云初理了理领子,收了笑正色道,“叶阁主跟我说过你身体的事情,我回头让阮风尘给你瞧瞧身子,再开点药调养调养。”
叶常珠没想到云初一直惦记着这事,她道,“到了冬季,我才容易生寒疾,现在还是夏季,你不用着急。”
“调养着总是没错的。”云初态度强硬,她继续道,“对了,我打算把梅差到你身边去保护你。几个月后,我得去江湖大会,不在教中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梅这个人喜欢扳着个脸,话也不多,看起来有点吓人,其实做事很稳重。你不用怕他,知道吗?”
“可是你呢,去江湖大会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身边也得有属下保护吧?”叶常珠忧心道。
“没事,我另有打算。”
她到时候带着菊兰以及几十个护卫一块去就行了,再说江湖大会规定各个门派不能兴师动众带大量的弟子去参与,只能带个几十来人过去。这项规定的原因很好猜,大概是怕各门派在大会上大面积斗殴吧,最后把举办地霍山夷为平地就完了。
从现在算起距离十一月初的江湖大会还有三个月。
阮风尘只给她两个月练无极功法,明显是刁难她不想她去。
这两个月又包含了置办彩礼,婚娶的一个月,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突破无极功法到第十成了。
为了专心练功,云初把教务甩给了竹,自己去练功室闭关练功。
她整日废寝忘食的练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教徒们传成练功到走火入魔了。
将近一个月过去,云初感觉武功大幅提升,对内力的运用也比以前更加自如了,但是她还是没能成功突破第十成。
每次当她觉得要突破的时候,总会碰到阻隔她的瓶颈。
果然炮灰就是炮灰,变得吊炸天就是比主角难。
云初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练功而逼出的汗,叹了口气,她决定放弃了,可能她天赋到头真的练不上去了也不一定。
阮风尘那边就骗他自己已经练成了无极功法就好,就算发现,他现在也打不过她。
出关之后,云初第一次觉得外面的天这么蓝,她这段时间就跟在牢房里面似的,到固定的时间有教徒进来给她送饭,除了吃饭就是练功,半点没歇过。
在她走出练功室时,外面的李怀男和叶常珠等人早已等候多时,云初注意到李怀男坐的轮椅,那轮椅主要是用铁做的,坐垫部分用的是被打磨得光滑的木板。
“这轮椅这么快就做好了,而且做的还挺结实。”云初走过去敲了敲铁轮子,对竹的办事效率十分满意,下次得好好奖励奖
励他。
李怀男热泪盈眶道,“奴才何德何能让教主耗费心思请能工巧匠替奴才做这样的事……”
云初按住李怀男激动的身体,她道,“你守护无极功法有功,这是应该的。况且我并没有花什么心思,主要还是竹请的匠人的功劳……”
“那也是因为教主的命令!”李怀□□本听不进云初的话,硬要把功劳加给她,他正要动手抹眼泪,一旁照顾了他有一段时间的蒋思思十分贴心地将手帕递了给去。
李怀男瞪眼看着手帕,尖着嗓子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哭了?我这是被风迷了眼,揉揉还不成了!”
蒋思思嘟着嘴把手帕收了回来,而她身旁的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思思你以后别管他!”
眼见二人又一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样子,云初赶忙扯开话题,她对李怀男道,“我之前听过来给我送膳食的教徒说你最近还在查游远的死因?他的事就先放着吧,我现在不急。你现在最主要的是静养,等腿上好了再说。”
李怀男赶忙道,“奴才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奴才也不想呆在教里当个废人,所以还请教主继续让奴才深查此事!”
李怀男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云初根本无法拒绝,现在李怀男失去双腿心思本来就敏感,若是能有件事做,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样一想,云处便答应了下来。
蒋思思推着李怀男离开后,云初吩咐兰在天涅神教的护卫中挑选出武功和反应能力最为精锐的二十人,让她亲自加以训练。
兰领命离开之后,只剩下叶常珠,梅和云初三人了。
云初让梅先离开,拉过叶常珠,问她,“近来跟梅护法相处得习惯吗?”她在闭关之前吩咐了梅贴身保护叶常珠,也不知道梅那个木头有没有把事情办砸。
“梅护法很好,就是……”叶常珠略微苦恼道,“就是太严苛了!”
“哦?你是教主夫人,他还敢对你严苛?况且你这么听话……”云初打趣地捏了一下叶常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
叶常珠微微躲了一下,没躲掉,她郁闷道,“还不是你吩咐的,他现在几乎寸步不离我,连我上茅厕都要在外面守着……”她咬了咬下唇,跟云初小声提议道,“这样我很不方便,其实我不需要什么人保护,况且教中教徒众多,我还能出事不成,要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