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在树枝之间穿梭,显然轻功了得,云初从黑影的身高来判断应该不是那日在竹林里的黑衣人。
几个弹指之后,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黑衣人的背影也越来越清晰,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皮带的银色勾环在月光下泛着光。云初看着熟悉,想起来这副着装与那日陵墓中和她抢赤龙神功的假司空褚简直一模一样。
“我认得你!你停下!”云初在后面喊,眼前的背影似乎顿了一下,但是步子却没停。
之前二人的距离缩短,她本以为能很快就追上此人,谁知跑了大概有好几里,云初都快怀疑跑过林子的尽头了,竟然还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无奈她只好使上一计。
“哎呀!”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栾舒猛然停住,回过头去,就瞧见云初崴倒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腿,小脸满是痛苦。她道,“这里有捕兽夹,我的腿被夹住了!”
栾舒向云初的方向动了一步,又怀疑有诈,于是又停住了。
“都流血了……”云初可怜兮兮补充道。
她说完之后,黑衣人果然朝她走了过来,随着他的走近,云初才发现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阴森森的青铜面具,上面的花纹十分怖人。
与那日在墓里戴的面具不太一样,云初想。
黑衣人朝她蹲了下来要去查看她的腿,云初乘机勾住他脖子,视线往黑衣人耳后根一扫——果然有颗痣。
如她所料。
栾舒并未发现伤口后就知道被骗了,赶忙要起身,但是脖子却被云初给压住了,他去掰她的手,还没掰开,她的另一只手又缠了上来。
她就这么极近地搂着他的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云初刚刚洗过澡,碎发湿哒哒地贴在光滑的额头上,殷红的唇勾起一抹坏笑,身上鲜红的袍子因为仓促都没来得及穿好,松松垮垮的,脖子以下的锁骨清新可见,白得发光的皮肤让他想起之前在湖边的树上偷偷看到的光景。
她沐浴在月光下的背,清瘦无比,细细的腰不足一握,流畅的脊椎骨线条流入水面以下,让他不敢顺着她腰.窝处流淌的水珠往下看。
隔着面具,栾舒的目光闪躲,脸也红了。
“你骗我。”他道,那声音像砂砾摩.挲。
云初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每撩一下,他的心就跟着轻.颤一下。她笑盈盈道,“不骗你,你怎么会过来?”
栾舒想挣开云初的桎梏,他刚挣扎,云初立马道,“你别动!我脚真崴了,你一动就疼!”
谁知她刚说完,栾舒真的不敢动了,云初在心里憋着笑,嘴上却在谈条件,“为了追你,我才崴脚的,你得把我抱回几里外的马车里,这事就算了了。你看如何?”
见他不说话,云初继续道,“不然我一直抓着你不放,这也不是办法。”
“……好。”栾舒无奈只好答应,他把云初一把抱了起来,云初勾着他的脖子,二人就这样往回走。
走了一段,栾舒停下来,云初疑惑地对上栾舒看向她的视线,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的手能安分点吗?”栾舒咬牙,吐出来的呼吸有些乱。
“哦~”云初停住在他脖子上乱.摸的手,“就是有点无聊,栾……你别介意……”好险,差点把栾舒的名字给叫出来了……
眼见着快到前面扎营的地方,栾舒的步子加快了些。
云初看着栾舒从青铜面具下面隐隐露出的光洁下巴,倏地道,“你刚才在偷看我洗澡?”
话一说完,栾舒的身子猛地一僵,说话难得磕绊了一下,“只是碰巧路过。”
连眼神都不敢看她。
云初不准备放过他,她微微仰头贴着他的脖颈,唇像是贴了上去又像是没贴上去,呼出的热气让他的皮肤又烫又痒,“你都看到了什么?嗯?”
最后那一声尾音,绕在栾舒的心头,让他的心尖都跟着颤抖。
“什么也没。”栾舒想起那个莹莹如玉的背影,声音干涩,“到了。”
近在咫尺的马车让他松了口气,但是栾舒的回答却让云初失望,原来他什么也没看见,她还指望他发现她是女子的身份呢。
不过也好,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栾舒……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站在她敌对的那一方。
云初回过神来,向栾舒看过去,笑道,“你站在这里不动是想让我这个伤患自己进去吗?”
栾舒看着得寸进尺的某人,抿着唇,最后还是妥协了,他视线落在车帘上,“撩开。”
云初得逞后十分贴心的把车帘拉开,方便栾舒把她抱进马车里。
二人进了马车,栾舒小心地把云初放在坐垫上,手从她的腋窝下抽.出来,云初的气息从他的怀里散去,恍然间栾舒觉得有些依恋和不舍。
他现在必须得离开了,本来他就不该跟过来,再呆下去云初就要认出他了。
栾舒刚转身,手就被云初给拉住了,“我认得你。”
他心里一颤。
对上她的视线,云初笑道,“你认出我了吗?那天在墓里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栾舒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他回道,“凌晏。”
这是随便编了个假名字糊弄她?不过凌晏这名字为何这么耳熟?
云初问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栾舒顿了一下,“闻人初。”
云初勾着唇,眼里划过一丝狡黠,“这片密林是通往寒剑阁的唯一道路,你在这里出现,是要去寒剑阁吗?或者你是寒剑阁的弟子,想穿过这片林子往外走?”
“不是……”
“都不是,那难道是来找我的?”
栾舒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了。
云初站起身靠近栾舒,“你是来杀我的?有很多人想杀我。”
“不是。”这次栾舒回答的很快。
“哦,都不是那是什么?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云初的手指捏着他的掌心不放,栾舒平时十分流畅的思考,此刻像卡住了一般。
“我去寒剑阁。”他听到自己这般自相矛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