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栾舒依着她,拉着云初的手出了王府。
一路上,云初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任由他牵着,也不看他,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以前热腾腾的手,现在却比他的手还要凉。
下了马车到了栾府之后,栾舒替云初理了理凌乱不堪的头发,他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但是又怕伤了她。
罢了,等云初睡着了,他就去暗宗阁把今晚的事情查清楚。
栾舒柔声道,“我叫下人给你放好热水,你洗好换上干净衣裳睡一觉。”
云初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栾舒将云初送进卧房,陪着她坐了一会,等到下人打好热水送了进来,他才站起身打算离去。
“栾舒。”云初忽地叫住他。
栾舒的刚要踏出门槛的脚顿住,他转身去看云初,她表情淡淡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他不安地问,“什么事?”
云初道,“我要走了。”
“……什么时候?”
“明天。”
栾舒的手紧了紧,他想质问她不是说了会一直呆在他身边,直到他找到喜欢的人吗?为什么出尔反尔的要离开了?
可是他不敢问,他怕一问,云初会告诉他她以前跟他说的这些话都是骗他的。
“还会回来吗?”心思百转,最后问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
云初没说话。
他的心跌入谷底。
栾舒走到云初跟前,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掌心带着缱绻柔情,“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
云初的身子一怔,眼里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真的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回来。
栾舒正要将手从她的发顶拿开,胸膛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接着脖子就被勾了下来。
唇上一凉。
云初贴上他的唇,细细吻着。
曾经她吻他的时候,她的唇是那么烫,那么炙热。
可是今天却冷得像雨水一样。
唇与唇之间的撕.磨,让他心跳得极快。
他的手扶住她的腰,刚一触上,便恍然觉得手心里的感觉似乎和那日梦境里的柔软重叠了起来。
但是,又似乎比梦里更加让人上瘾,让他难以自持。
她轻颤的双睫,以及眼角残留着泪痕,像极了梦里面她被他压在身.下欺负得如泣如诉的样子。
栾舒的呼吸沉重,喉结微动,捏在云初腰上的手紧了几分,连眸色都染上了克制,低下头正要回应她。
她的唇却已经离开了。
都来不及让他反应。
云初扯出一抹笑,“栾舒,最后一次冒犯了,下次我定然不会再这般胡闹了。”
栾舒心跳得厉害,也慌得厉害,纵然他再怎么想否认自己对云初的感情,但是此刻的感觉却清楚地告诉他,云初在他心里早就不一样了。
他几乎要卸下所有的骄傲脱口而出,求她留下来别回去。
但是云初此刻的表情却那么决绝,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
……
云初送走栾舒之后洗完澡换了身衣裳,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道,“该走了。”
千机问,“不是说明天吗?”
“零点之后就是明天。”
“真的不呆在栾舒身边吗?”
“不了。那么多人不
放过我,我呆在栾舒身边是能苟活,但是我身边的人怎么办?”
天涅神教的人该怎么办。
司空嫣然死的时候被下了毒,那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呼救声,所以那些呼救声是有人仿着司空嫣然的声音故意引她进去的。
她去了竹林之后,见到了黑衣人和司空嫣然,却并没有看到那个发出呼救声的第三人。
以她的武功,要是竹林里面还有一人,她一定能察觉到。
可是当时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说明那个“第三人”不是人。
这个世界不是人的存在,除了千机就只有bug。
如此看来,bug绑定的人并不是司空褚,而是那个黑衣人,亦或者是其他人。
而后她将司空嫣然救出来之后,司空褚恰巧赶了过来。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司空褚明显是被黑衣人的人引过来的。
若黑衣人是受了bug的指使,那么他们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们想让司空褚误会是她杀了司空嫣然。
原书中司空嫣然就是司空褚的命,若司空褚认定是她害死了司空嫣然,那么定会想尽办法地报复她和天涅神教。
她现在必须尽快赶回天涅神教。
在司空褚报复之前赶回去。
云初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扉,脚尖一点跃上墙头,迎着月光离开了栾府。
就在她走后的下一刻,栾舒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眸色沉沉地凝视着云初消失的方向,他一身黑袍风尘仆仆,脸上还戴着未来得及摘下来的面具,良久,他紧握成拳的手终是松开了。
云初先去了兰香殿,打算通知兰和蒋思思一块回天涅神教,但是进去之后问了兰的贴身侍女,却被告知兰已经匆忙赶回天涅神教了。
云初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问侍女为何兰不书密函通知她,却得到侍女惊讶的反馈。
侍女道,“教主没收到兰护法的密函吗?两个时辰前兰护法就派人给教主送去了……”
两个时辰前……
那时候她应该刚回栾府,就算那时栾舒在,送密函的人不敢出现,但是栾舒走了之后,他没理由不将密函交给她。
况且只要远远的用绑着密函的箭射向她屋前的柱子上应该就行了,她看到自然会去取……
“糟了!”云初瞳孔一缩。
想必送密函的人已经遭遇不测!
她此刻必须速速赶回天涅神教!
“小鸡,你能让我立刻出现在天涅神教吗?就像上次从邱少卿的匕首下逃脱那样……”云初强作镇定。
千机刚吸收了司空褚灵戒上的能量,提供一个瞬移还是可以的。
云初出了兰香殿之后,千机就驱动能量帮云初瞬移到了天涅神教的后山——凤华山。
视线还未从能量包裹的光晕中适应回来,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就扑面过来。
斑驳的树叶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披了一层白霜。
地上的鲜血和尸体交替纵横。
他们有的穿着天涅神教的教服,有的穿着赤龙山庄弟子的衣裳,还有些竟然是穿着盔甲的士兵……
这炼狱一般的场景以及树干上和泥土上未干的血迹彰示着在不久前这里正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云初忍住胃里的翻涌,跨过尸体,往天涅神教的方向走。
刚走到天涅神教的狮子铜门前,正要推门而入。
高高的墙壁上突然跃下来一个身影,他二话
不说便向她袭了过来。
云初快速躲闪了几招,黑夜中认出来是梅护法,赶忙道,“是我!”
梅知道自己打错了人,赶忙停了手,快速躬身行礼,“属下错袭了教主,请教主责罚!”
注意到梅的胳膊上和胸膛上都有不少刀剑的伤痕。
云初赶忙把梅扶起来,她扫了一眼纵横遍野的尸体,咬着牙问,“你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昏的时候,赤龙山庄的人突然出现在后山,为首的是司空破,他们扬言是教主盗走了赤龙神功,要进教搜查。属下以及众多教徒自然不让,于是便拼死抵抗。但是谁知司空破竟暗中派人手趁机偷偷潜入通神殿中,抢走了老教主炼制的续命丹,甚至逼迫李公公,让其告知无极功法的位置……”
云初恨得牙齿都在打颤,她没想到司空褚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明知偷走赤龙神功的不是她却诬陷她,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认定杀死司空嫣然的人就是她,甚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来给她送密函的教徒都给杀了。
而就在昨天清晨的马车里,他还在装傻充楞故作不知道兰香殿是她的势力。
司空褚啊司空褚。
你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蓄谋已久?
“李怀男怎么样?”云初问。
“兰赶来的及时,救了李公公,只是……”梅顿了一下才道,“只是李公公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云初听完半天没回过神来,脸白得可怕,也沉得可怕。
在梅唤了她几声之后,她颤声道,“……带我去见李怀男。”
梅领着云初很快出现在竹的居所。
竹的问诊房是开着的,里面烛光闪动,进去之后就看到菊和兰都面色沉重地站在床榻旁。
他们见到云初过来,赶忙要来行礼。
云初制止了二人,走到床榻旁就看到李怀男正紧闭着双目,苍白的嘴唇微微哆嗦着,肋骨处全是血迹,而他的双膝皆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云初问竹,“他怎么样了?”
“肋骨上的伤可以救治,但是李公公的两只膝盖被敲碎地太厉害,恐怕……”竹道,“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
云初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似乎应该庆幸那个整天絮絮叨叨,对她嘘寒问暖的李怀男没有死。
但是李怀男又做错了什么?却要承受这些!
而那些所谓的正派,残害无辜的人也没见比闻人初心慈手软多少,却能站在光明之下受人敬仰,何其不公!
“是谁干的?”
“那个威胁李公公的人已经被属下抓住,现在正被关在地牢里。”兰道。
“带我过去。”云初正要随兰一道前往地牢,李怀男紧阖的眼睛却微微睁开了。
“……教……教主……”李怀男低声道。
微弱的声音让云初想起嫣然临终前对她的耳语。
云初眼眶立刻红了,“我在。”
李怀男眼里的光似乎亮了一下,他嘴角动了动,想扯出一抹笑,但是却没有力气。
“那人想逼问奴……奴才无极功法的位置……奴才想着那是教主最重要的东西肯定是不能给外人夺去的,那人竟然还想用刑法来逼奴才…咳咳……”李怀男咳嗽了两声,“可笑……他也太小瞧奴才了……”
“……李怀男,是谁告诉你那是对我最重要的东西?他想要你就告诉他,让他去拿就是了,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值得……”
“胡闹!”
云初声音微哑地正说着,身后突然一身低喝,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