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视线终于让栾舒眼睫动了动,他倏地抬眸朝云初看了过来,长睫掩映之下,古井一般的眸子就这么把她映了进去。
猝不及防,云初的心忽然突突地跳了起来。
连呼吸都停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而且离得这么近。
栾舒不自在地问,但是却没有移开身体。
反而云初做贼心虚一般,倏地站直了身体,她脸颊发烫,在栾舒疑惑的目光下,眨了眨眼睛,欲盖弥彰道,“你输了。”
“什么输了?”栾舒不解。
“你小时候没玩过那个游戏吗?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盯着,若是谁眼睛先动了谁就输了。”云初煞有其事道。
“……”很多时候,他真的不太理解云初脑里究竟想什么。
栾舒道,“游戏不应该双方都同意才开始的吗?你自发开始定输赢,这算什么?”
说完他自己愣住了,突然觉得在这种事上较真的自己也挺费解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云初揉了揉鼻子,不太敢看他。
栾舒不想在这降低智商的话题上废话,他拿起楚啸送来的喜帖,“如果你是问喜帖的事,我这只有一张。”
一张喜帖,就代表栾舒要是想带人去楚啸的婚礼,只能是家属。
当然也能带下人,但是下人只能在外堂候着,不得入内堂。
所以楚啸只给栾舒一张喜帖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让她去。
云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倒不是生气,她只是觉得奇怪,奇怪楚啸为何要这么做。
云初这表情落在栾舒眼里便以为她是心里委屈,他手指曲了曲,“你也不必觉得难过,皇室的婚礼通常讲究繁文缛节,去了反而不自在……”
安慰的话怎么讲怎么别扭,于是说了一半栾舒便停了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气氛沉闷了一会,云初紧锁的眉头忽地松开了,她像是毫不介怀一般问栾舒,“楚啸和裴栅的婚事是什么时候?”
“六月中旬。”栾舒沉吟道。
六月中旬也就是后天。
云初笑了,“到时候栾兄去了,记得捎上我的贺词,就祝楚兄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栾舒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神色无常,心中一疑虑更盛。
云初说完这一席话没等栾舒回答,就从胸口摸出一条束发的白色头巾,“这是我从集市上买的头巾,瞧着和你蒙眼睛的白布宽度差不多,又见这上面银丝绣的花纹好看,便给你买了。”她半眯着眼睛,用食指和大拇指远远地对着这栾舒的眼睛比划,开心道,“好像差不多,正合适!”
说着她献宝似的朝栾舒递过去,“栾兄,你要不要试试看?”
栾舒接过云初手里的白条,大小和他以前遮掩的白布确实差不多大,但是他以前用的是纯白的布料,上面没有花纹,但是云初买的这个上面却绣着银色的云纹,散散地浮在布条上,漂亮却不突兀。
他确实很久没有用白布遮眼了,上次他与云初在卧房打斗,云初将那白布用来绑他的手腕,拉扯之间,早就碎得不成样了……
记起此事,脑子里免不住想起一些画面。
栾舒握着云纹白条的手紧了紧,耳根有些泛红,他道,“正好,不用试了。”
“哦哦,那就好……”云初见栾舒心情似乎不错,就提起了香囊的事,“……栾兄,之前嫣然姑娘送我的香囊,你还没……”
“丢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栾舒打断了,说这话时他根本不看她。
“啊?怎么丢了?!”云初大受打击,要是下次再碰上司空嫣然,她再问起来,那可怎么办?
栾舒没回话,明显不想再谈,云初无奈,丢了就丢了吧,只能下次遇到司空嫣然的时候,买点东西赔礼就是了。
正当云初要离开的时候,窗户那边突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
云初不知道这响动是若风给栾舒的暗号,于是疑惑道,“那边怎么了,有些吵。”
其实这暗号声音不大,但是云初会武功,自然听得清楚。
栾舒淡淡地瞥了窗户一眼,又去看云初,“没什么,可能是麻雀。”
他说完,云初也没再问什么就出去了。
云初走后,栾舒的视线落在手里的白条上,他早就决定不再用东西遮眼睛了,即便受不了强光,但是今后若是要众人信服,必须强忍着眼疾,哪怕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永远失去光明。
“进来。”栾舒把云纹白条细心收好,才唤道。
若风听到命令这才开了窗户进来,他恭敬地朝栾舒行了个礼,才道,“主上,西楚逃亡的豪族已经寻到,以晋王宇文淮为首的几大豪族,现都躲藏在翼州。”
“翼州。”栾舒念道,“这是天涅神教的领地。”
闻人初应当不知道宇文淮及其党羽正在翼州,西楚国的各个诸侯王早就被东炔王在侵占西楚时斩首,根本没有人知道宇文淮这个漏网之鱼。
若不是楚啸告诉他当年众多西楚诸侯的首级中独独少了宇文淮的,那他可能也想不到会去找宇文淮。
“会见宇文淮只能早不能迟,你去通知楚啸,叫他六月底随我去翼州。”
“是!”
……
……
云初关了窃听。
她本来只是临时起意,没想到还真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栾舒,这是准备谋反了?”
除了这个她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要去找西楚的余党宇文淮,但是宇文淮又凭什么会听栾舒的呢?栾舒是有才名在外,但仅仅是才名,可没有资格让别人犯谋逆之罪。
况且宇文淮本就是亡命之徒,他躲到天涅神教的领地不就是为了保命么?
若是他有为西楚献身的忠贞傲骨,早就随着西楚国灭亡而灭亡了,何必拼死东躲西藏,以东炔逃犯的身份苟活?
千机听到了云初疑惑的心声,他道,“栾舒要带楚啸和宇文淮会面,是不是就能调动宇文淮?”
闻言,云初眼睛一亮,“是了!楚啸的身份是西楚的亡国太子,这样谋反便是名正言顺了!”
身为西楚国昔日的诸侯王,如今沦落到逃亡的下场,不得不寻求魔教的庇护,想必宇文淮一定是心有不甘的,若是太子楚啸亲自去会见宇文淮,以栾舒的能力一定有办法劝说宇文淮为他所用。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宇文淮虽然只是个末路诸侯王,但是他的势力一定不容小虚,不然栾舒也不会花力气去寻。
“可若是以反东炔复辟西楚的名号谋逆,东炔亡了之后应当更名为西楚才是,但是原文中,还是东炔,而且皇帝也不是楚啸……”云初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小鸡,有没有可能我穿越过来引发了蝴蝶效应,导致最后称帝的变成了楚啸啊?”
这样一想,有些对不起栾舒。
千机无语,“不可能,栾舒的这个剧情和司空褚未来称霸武林的主剧情挂钩,所以是不可能变动的,最后称帝的只能是栾舒。”
“这就奇怪了。”云初喃喃道。
混乱的思绪之间,云
初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栾舒是利用楚啸的?
利用完了之后,自己便取而代之?
但是取而代之也该有个合适的身份,在古代,只有真龙的后代,也就是皇室后裔才能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否则就算篡位成功,也会落人口舌,引发民愤。
……或许。
栾舒的身份,并不简单。
……
……
兰香殿。
“思思,我是派你去帮教主的,可不是叫你去赌坊逍遥快活的!”
屋子里,回荡着女子训斥的声音,蒋思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看了一眼因为生气半露的酥.胸都在起伏的兰护法,心里直叫苦,她本来只不过是和小姐妹们没事搓搓麻将,结果因为她总是赢钱,小姐妹们都不跟她打麻将了,无奈她只好去浮城的赌坊去赌钱,谁知染上了赌瘾,一发不收拾。
今日她和往常一样去“空空如也”赌坊赌钱,没想到花钱包了个一对一贵宾包间,却遇到了天选对手兰护法。
兰护法虽然见前来跟她比骰子的人是蒋思思有些惊讶,但是都说赌桌上面只有朋友,没有上下属,再加上赌瘾上来了,便没有深问,直接开赌。
蒋思思一开始还心惊胆战,但是和兰护法赌了两局之后就上头了,也不管连输了好几局的兰护法已经脸色沉得跟锅底似的,直到赢光了兰护法所有银钱,这才从满面红光中如梦初醒过来。
于是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兰护法开始兴师问罪,蒋思思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赢来的银钱也悉数上交,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护法大人,思思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四一定戒赌,好好跟着教主做事!”蒋思思抖着身子,没敢去看兰的脸色,怂怂地道。
兰做了个手势让旁边扇扇子的手下用点力气,“知道就好,你赢的钱上交就当是惩罚了,在教主身边机灵点,别惹事。”
“知道了,护法大人。”蒋思思心在滴血,她这几日肝来的钱啊,就这么飞了……
兰正准备让蒋思思起来别跪着了,外面通报的属下就来了,“护法大人,菊护法和李公公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兰眉毛一挑,想到了什么,“李怀男竟然也敢来我这?”胆子倒是不小!
“走!随我出去见见!”
兰护法起身,就领着属下出去了,独立蒋思思一人在屋子里。
蒋思思:“……”qaq,护法大人,你还没让思思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蒋思思:护法大人,我的膝盖都跪秃噜皮了,你还没肥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