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此艰辛（1 / 1）

乔伊面对着一大桌的剩菜，想着怎么处理才能让这些剩菜看着不像剩菜。因了上一次乔帅说要请邻居吃饭，乔伊便把家里的剩菜全部拿出来了。虽然请别人吃剩菜很不礼貌，但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一万五里留下的两千多，她还得印广告和给人家广告费。而且家里还有这么多剩菜，她跟乔尔根本吃不完，要是再留，就是浪费了。按照村里的规矩，正儿八经的请客，需要十个冷盘，八个热菜，四个汤菜。冷盘、汤菜倒还好，上一次剩的热菜她全都倒混起来了，一看就知道是剩菜。一边装冷盘一边想着办法，乔伊都觉得就这么几个月，她就像是想了一辈子的办法。若是可以，她宁愿不闻不问，何必还在这里为这些麻烦事儿费脑筋。可惜，早就不是可以随便任性的孩子了。乔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直直地看着，也不说话。乔伊忙碌间，瞥了他两眼。自从前天晚上把他骂了一通，他就一直这副模样，说什么也不理睬，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恨不得用眼神把自己身上戳出两个洞来。冷暴力谁都会，乔伊也懒得理他，没人在耳边唧唧歪歪个不停，耳根子倒还乐得清闲。她忙了会儿，又看了眼乔尔，忽然记起他曾说想吃鸡蛋饼，顿时心生一计。将冷盘和汤菜的个数点好，乔伊将冰箱里那一大盆的杂菜拿出来，用筷子挑着肉和蔬菜。乔尔望着乔伊用筷子在那个杂菜的大盆里挑挑拣拣，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好奇地想问，却又拼命忍着不开口。乔伊将菜和肉分别夹在两个碗里，然后又找出家里的小面和粘面粉。将肉碗里的牛肉夹出来，切成细碎的粉末，然后把家里买的薯粉用水泡着，留着做蚂蚁上树。而后，里面的炒的猪肉片夹出来也切碎了，再削个茄子做肉末茄子。乔尔盯着乔伊，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沾沾自喜，有些害怕。自从乔帅走后，她就有些神经质，要么就是乱发脾气骂人，要么就是发呆，时烦恼时兴奋。他都怕是不是在乔帅葬礼上受了刺激，乔伊有些神经不正却还在强撑着了。鸡丁肉留着包在面饼里，炸鸡肉饼。咸肉加些浸泡了肉汁的蔬菜混合起来，包在粘面粉里做团子吃。这样一来，靠着这些剩菜就能做出四个热菜了。家里还有些腌制的鱼肉，再到田里拔一些新鲜的蔬菜，拼拼凑凑就是八个热菜了。乔尔看乔伊将鸡肉包进面粉里，还打了鸡蛋揉压成饼的形状，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将准备工作做好，乔伊才一家一家跑去请客。平日里本没什么交集，她突然跑来请客，人家也很懵，不知道这是要干嘛。最后几个邻居商量了一下，人家小孩子特地跑过来请的，不去不好，去了又莫名其妙，只好一个人包了100块的红包。乔伊亲自把杜奶奶搀扶到自己家里，还专程拿的椅子给她坐，怕她坐长凳难受。上热菜的时候，乔伊还在担心别人看出来是剩菜，结果吃完了炸鸡肉饼，又吃肉加菜的团子，味道都很独特，而且菜式新颖。几个邻居大妈一个劲儿地在问乔伊这是怎么做的，回家也做给自家小孩子吃。乔伊哪敢说是用剩菜做的，在大盆里挑蔬菜和肉挑了近半个小时，只好敷衍地说着随便瞎做的。一桌人吃得其乐融融，因了位置不够，乔尔一个人在厨房里吞着饼和团子，仍在兀自生着气。吃完饭，邻居们把红包掏出来要给乔伊，她一个也没要，还仔细说明了这次请客的目的。邻居也纷纷表示乔伊客气了，就算她不说，这些邻里也知道办事儿到她们家拿烟酒。送走客人，乔伊坐在椅子上，累到无言，抬手揉着酸疼的腮帮子。乔尔见那些人走了，从厨房出来，走进厅堂帮乔伊收拾桌子。本想让乔尔去写作业，可是实在累得很了，乔伊便靠在椅子上看着，温热的风从外面吹进来。乔尔将碗筷洗了，拿着抹布擦桌子的时候，乔伊已经歪着头，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他放轻手脚，把地也扫了拖了，才推了推熟睡着的乔伊。“姐，你上楼睡一会儿吧，现在还早。”乔伊捏了捏酸疼的脖子，摇了摇头。时间宝贵，她还得去镇上的文印社拿印发的广告，要趁着今天周末人多赶紧把广告发了。天气暖和，乔伊穿多了衣服，骑着小电驴去镇上的文印社拿回广告，半路打瞌睡还差点摔在地上。广告特别简单，就是几个大字和电话号码，主要是醒目。她在几个十字路口的电线杆和公共厕所贴了近五十张，期间还险些被逮住罚款，索性跑得快。到了村子，沿路的人家，每一家都亲自跑了，只要有人的，就给了五块钱的红包，占用他们家的墙壁贴一下广告。其间还有几个大妈拉着她聊天，得知她就是那个“妈走得早，爸刚走，还要照顾弟弟”的可怜孩子，还将红包好一阵推脱。等所有的广告快要发完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还得赶回去给乔尔做晚饭。等到贴最后一位人家的时候，乔伊举着那薄薄的纸片，半天不见动静。那户人家狐疑地轻轻推了她一把，乔伊肩膀一抖，而后又麻利地用胶水把广告黏在人家对着马路的墙上了。“小姑娘，你没事儿吧”那户人家的老太太见乔伊刚才举着纸站了好一会儿，觉得很诡异，又不放心地问了句。乔伊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过道别了。回去的路上，乔伊骑得特别慢，脑子晕到不行。刚才愣住的那会儿，其实是站着睡着了，真的是累到极点了。到家的时候，乔尔已经热好晚饭等着了。乔伊嚼着明显用微波炉热得过火的硬硬的米粒，什么话也没说，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乔尔望着疲惫到极点的乔伊，心疼得不能自已。乔伊本来就瘦，最近一直过劳，饭也没好好吃，精神也不好。瘦得皮包骨头了，脸色也很不好，额头上长了一片的痘痘。上一次虽然被乔伊骂得半死，还被甩了一巴掌，但是他仍然没有改变不想上学的想法。他不想乔伊这么劳累，虽然对苏云没什么印象，但他知道苏云就是身体不好再加上过劳，才会离开的。“姐，你别那么拼命，身体要紧。”乔尔皱着眉，不满地念了句。“嗯，累了你就先上楼洗洗睡吧，碗筷我洗。”乔伊现在脑子全是糊的，根本没听到乔尔在说什么。乔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见乔伊吃完了，站起来把碗筷收拾洗干净了。擦桌子的时候，乔伊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不知道乔伊昨晚夜里两点多才睡觉的，一直在考虑请客的事情。乔伊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一遇到紧急情况就懵逼，只好先练习几遍。她甚至都想好了该说的每一句客套话，以及万一有人不满桌子上的剩菜该如何应对。这次乔尔没舍得叫醒乔伊，擦完桌子，见她睡得很沉，便将乔伊抱了起来。看着那么小小瘦瘦的一个，抱在怀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乔尔本想把她抱到楼下专门睡午觉的那个房间，又想到乔帅去世前就呆在那个房间，只好鼓起劲儿，一口气抱着乔伊走到楼上。等到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乔尔两个胳膊都酸了。本来浅眠的乔伊，这么一番折腾都没醒过来。乔尔拿着湿毛巾给她擦了擦手和脸，然后帮她脱掉外套和鞋子，给她盖上了薄被子。洗完澡，乔尔就这么坐在床上发呆。写了两行字的作业本扔在书桌上，本子下还压着不及格的数学卷子。初一的内容很简单，全校考试不及格的也就他一个。老师们都以为是乔帅去世，自己受到刺激了，也只是鼓励着，根本没敢说重话。连平日怎么都看不惯的宋郁沉，还把笔记借给自己，下课给自己讲题目。乔尔表面敷衍着，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学了。日复一日，如此苟延残喘又有何意义在乔帅去世前，他从未想过以后会怎么样，现在乔帅去世了，他再想却是来不及了。他有自知之明，并非学习的料，而且他也受不了学习的苦，更受不了乔伊辛辛苦苦的投资只不过是在无意义地浪费钱。乔伊脑袋比他聪明一些，而且特别稳重，学习踏实，再加上还有一年半就高考了，钱花在谁身上更划算，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乔伊因了乔帅的话，就能轻易把自己的未来赔进去。闭上眼就会浮现出乔伊疲惫的身影，他从未这么渴望过长大，哪怕脑子不长，身体强壮了干点体力活儿都能挣钱。如今，却跟个废人一样，学习学不进去，赚钱又赚不了，还总是跟乔伊吵。，，；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