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萧宝明微微一笑, 据理力争, 只是态度更为恳切、柔和,“臣妾也是为皇后娘娘着想。今日这般行事, 可说是杀伐果决, 也可说是决绝武断吧?如此一来, 让人误以为哪种谣言属实, 甚至于……误以为戳到了皇后娘娘的痛处——那可怎么好啊?”
“谁这样误会, 只管与本宫言明。”许持盈语气漠然。
萧宝明迅速转动脑筋, 许持盈却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长公主若是认为这等风气该纵容, 该捕风捉影大肆查证,好说。不瞒各位,你们每一个在闺中来往的人——不限男女,本宫一清二楚。”
语声微顿, 许持盈对萧宝明凝眸, “你大婚前后来往过的男子, 尤其被传过闲话的男子,本宫亦是如数家珍。”继而抿唇微笑, “对不住了。”
这不是她有先见之明, 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她笃定,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能不心虚。
在适当的时候为上选的一种手段而已。
嫔妃皆变色。
萧宝明亦是神色一僵。
淑妃先沉不住气了,强笑着对萧宝明道:“下人嘴碎,就该当下处置掉,长公主何必往前朝扯?后宫不得干政, 皇后娘娘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长公主怎么就还没明白呢?”她生怕许持盈跟自己来捕风捉影那一套,便分外恼恨引得许持盈生出这心思的人,偏生还不能发作,脸上的表情就分外古怪。
淑妃一带头,别人连忙附和。这年月风气开化,女子与男子见面、切磋学问都属寻常事。许持盈如此,别家闺秀亦如此。
许持盈承受过的流言蜚语,她受得起,无所谓,别人可没她那么心宽。
况且这位皇后娘娘在闺中就行事狠辣,别人望尘莫及,到了宫里,贵为皇后,想整治她们,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一时间,萧宝明被一帮女子态度柔和谦恭地群起而攻之。
许持盈笑微微看戏,直到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殿中这才恢复平静。
萧仲麟进门看到殿中情形,心头讶然。文鸳赶去通禀的时候,并不知道因何而起,便只说正宫有事。这样的阵仗,不在他意料之中。
许持盈起身行礼,站到一侧,把座位让给萧仲麟。
“平身。”萧仲麟负手走到许持盈跟前,端详片刻,落座时柔声问道,“怎么了?”
许持盈自是不能与他一般随意,恭声回话,简明扼要地讲给他听。
萧仲麟望着跪在地上的静嫔、冯嬷嬷,揉了揉下颚。
许持盈看得出他有些疲惫,双唇有些干燥,示意甘蓝上茶。
“皇后与平阳郡主自□□好,因此与摄政王相识。裴显铮曾在相府借住,他的意中人是一官家闺秀,朕早就知情。”萧仲麟语气和缓地为许持盈辟谣。
许持盈听了难免意外。他说的关乎裴显铮的事,她都闻所未闻。
她都如此,别人更不消说。萧宝明再不能强行维持镇定,面色微微发白。
萧仲麟抬手揉着后脖颈。方才练习骑射很尽兴,到这会儿才觉得周身都有些酸软。他凝视着冯嬷嬷,“这奴才为何还在此处?”
话音一落,翟洪文与影卫会意,合力将冯嬷嬷拖出正殿。
甘蓝捧着一盏茶,走到许持盈近前。许持盈接过,转手递给萧仲麟。
“静嫔,”萧仲麟接过茶盏,呷了一口,“除去皇后赏的三十板子,降为贵人。”
静嫔,不,静贵人抬眼望向萧仲麟,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的是为了皇后拿言官之女开刀?所谓的后宫不可干政,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皇帝充实后宫的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平衡稳固朝纲么?
萧仲麟道:“带下去。”随后,他沉默了一阵,专心喝茶,期间偶尔看一眼众嫔妃。
三妃之外,还有德嫔、贤嫔、庄嫔、李婕妤、叶昭仪和包括静贵人在内的三名贵人、两名选侍。
也就是说,算上许持盈,目前后宫共有十四名女子。
除了许持盈,十三名出身不同的女子,都由太后做主进宫。
有那么一瞬,他想,先帝是不是料定了这种局面,才执意选择许持盈做自己的儿媳妇——这样的局面,也只有胸有城府、果决狠辣的高门女子才能应对。
喝了小半盏茶,他才放下茶盏,问萧宝明:“皇后准你在慈宁宫小住尽孝?”
萧宝明连忙行礼称是。
萧仲麟语声一沉:“你就这样报答皇后?”
“皇上容禀,”萧宝明委婉地辩解,“那下人也不知被谁挑唆,竟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臣妾便想查个水落石出,将嚼舌根的人一网打尽,怎奈言不及义,倒让皇后娘娘误会了。”
“管教无方,且不知反省。”萧仲麟语气更冷,“日后朕再听说这等闲话,为你与赵家是问。”消灭谣言的根本,是控制住造谣的人。
萧宝明称是,语声有些沙哑了。
“太后本就不舒坦,你进宫来不知好生服侍,反倒让慈宁宫生出这等是非。皇后待人宽和,朕却不能袒护于你。”萧仲麟说出对萧宝明的发落,“即刻离宫。往后有心,每日到慈宁宫请个安也就是了。”
风风光光进宫来,当日就灰溜溜地被撵出去——这脸可是丢大了。
因着先前萧宝明引发的惊惶,不少嫔妃很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人在心里品着萧仲麟那句“皇后待人宽和”,当真是啼笑皆非。
萧宝明作为被发落的人,比谁都更明白轻重,当即跪倒在地,“求皇上开恩……”
萧仲麟却冷声斥道:“下去!”应付这些女子大半晌,他不耐烦了。
萧宝明在嫔妃注视下离开时,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
末了,萧仲麟站起身来,俯视着嫔妃,语气凉凉的:“若再有搬弄是非、辱没皇后清誉之事发生,朕绝不姑息。冯嬷嬷的下场,便是作祟小人的归处。”
众人齐声称是,告退出门之际,才有人反应过来:皇上那些话,分明是只针对皇后,那么,日后别人要是陷入皇后今日的风波,在他,是不是就另当别论?
只说这一点,他比皇后对她们还歹毒。
是太偏心,是对皇后的信任宠溺,还是刻意在言辞间留了三分余地?
一场风波过去,萧仲麟刚要与许持盈说说话,苏道成与梁攸求见,前者要禀明今日锦衣卫所知的比较重要的消息,后者则要请示暗卫内部一些人员的任免——他要放开手彻查宫廷,挡路的留不得。
萧仲麟当即起身,对许持盈道:“晚间再与你说话。”
许持盈则是欲言又止。
“嗯?”他不解。
“没什么事。”许持盈瞥一眼随侍在侧的宫人,恭敬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萧仲麟反倒更为好奇,却不是追问的时候。
·
摄政王府,后花园中衣香鬓影、珠光宝气,身着各色锦袍的男子点缀其间。
宴请自上午便开始了,由郗明月一手操办。
宾客云集,绝不是不是郗骁对沈令言说过的那样。郗明月想让沈令言在这种场合散散心,和自己说说话,再有就是心存一丝侥幸:令言姐与哥哥若能偶尔碰面,说说话,误会说不定就能解开了。
偏生哥哥跟她捣乱,居然命刚回京的贺知非赴宴,弄得她反倒害怕沈令言会来。
郗骁独坐在听月楼三楼的廊间,几上有佳肴,手中有美酒。
听月楼建成,匾额挂上的那日,明月好笑不已,说听月这个词儿不通吧?
他就说那是你不懂这个词儿的韵味。
有人跟他说过,有月的夜,大多流云慢舞、清风徐徐,置身于屋顶、楼上,可以听到花瓣、树叶落地,偶尔还可听到流水潺潺。
好美。她说,月色不单要赏,更要听。
那时,他陪她在屋顶上吹冷风,听她说完,搂紧了那纤细柔弱的身形,说等我给你建一座听月楼,余生陪你赏月、听月。好不好?
她说好,谢谢。谢谢你,阿骁。
谢谢。她对他说过最多的是谢谢,和再等等我。
他等,一等再等。
只是,还能等多久?
若是寿数不长,只能活个四五十岁,如今半生已过。
若是英年早逝,三十来岁就赴黄泉,只剩几年光景。
总不能落个死不瞑目终生抱憾的下场。
郗骁喝一杯酒,再斟一杯。
王府一等侍卫姚烈引着贺知非走进听月楼,靴子踏在木楼梯上,发出轻微而浑厚的声响。
一楼是待客的厅堂,二楼是宴息室、书房,三楼室内则是空无一物,有着叫人觉得突兀的空旷。
姚烈躬身示意贺知非去走廊。
贺知非颔首走过去,看到了郗骁。这位王爷颇受苍天眷顾,南征北战、烈日狂沙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最多是战捷回京时面容变成荞麦色,过不了多久,便又恢复成养尊处优的白皙莹润。
这一刻身着玄色常服的郗骁坐在那里,若是忽略掉慑人的气势,便是黄昏小楼独酌的一位翩然贵公子。
郗骁也正凝眸打量着贺知非,是容颜俊逸的男子,有着文人的谦和、清雅,而非他反感的酸腐相。
贺知非行礼,谦而不卑。
郗骁指一指对面的园椅,“今日不需拘礼。坐。”
贺知非道谢、落座。
郗骁给贺知非斟了一杯酒,态度温和:“特地请你过来,是要跟你交个底。今日你若是不能知无不言,日后少不得要开罪你。”
“王爷言重了。”贺知非客气一句,直言问道,“敢问王爷所指何事?”
郗骁的脾气、做派,官员大多有所耳闻。他挖苦、责骂的,都是他看重的、不见外的人,说骂谁是看得起谁并不为过;他温和有礼、公事公办对待的人,都是与他不相干的人,这类人要是惹毛了他,他还是不屑数落责骂,直接就下重手惩戒。
贺知非被调回京城,他知道是郗骁促成。有些人满心以为他要飞黄腾达了,可他清楚,自己回京的日子定是举步维艰。
郗骁从来不会在明面上做这种事,此番破例,不定是为了怎样要人命的原由。
“你与沈令言的成婚、和离。”郗骁语速很慢地给出答案,凤眼定定地凝住贺知非,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沉冷。
“那些是非,下官无可奉告。”贺知非直言回绝,“那是下官的家事,亦关乎沈指挥使,下官与任何人都不会提及只言片语。”
郗骁并不意外,“料到了。我也跟你交底了,开罪到你头上的时候,别意外。”
贺知非面色一整,“王爷意欲何为?”
“我最头疼的地方就在于,”郗骁牵出残酷的笑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贺知非开始担心自己的家族。
“喝了这杯酒,你便可以回府,筹谋应对之策。”郗骁对贺知非端杯。
贺知非即刻端杯,一饮而尽,道辞离去。
姚烈走到郗骁近前。
郗骁道:“动手。照章程行事。”
“属下明白。”姚烈疾步而去。
又喝了两杯酒,郗骁望向楼下,见明月正笑吟吟地请宾客到就近的花厅用膳。不知怎的,她察觉到他的视线,扬起脸来,先关心地探究他的神色,再给他一个璀璨的笑,打手势问他要不要去应承宾客。
他回以一笑,再摇一摇头。该来的人没来,他去做什么?
明月理解地颔首一笑,转身继续应承近前的几位贵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
今时今日的明月,多亏了持盈。
那一年,双亲先后离世,对于他和明月而言,几乎是灭顶之灾。
太难过了。他不论怎样,都要撑着一口气,担负起肩上的责任。
但明月还小——介于懵懂和明事理之间的年纪,无法接受巨大殇痛的时候,实在是难以开解。
他面对着全然崩溃的妹妹,束手无策,自己都被带的要崩溃了。
你面对着一个人,她能给你的只有眼泪、哀伤、抱怨甚至无名火、被迁怒,就算你是她最亲的人,也难以长期承受。
是持盈陪明月熬过了那一段。
小小的、淘气的女孩,因为好友的殇痛忽然懂事起来,对他说阿骁哥,我来陪着明月,你去忙别的事。
一日一日,早间去,晚间回家,明月的哀伤、眼泪逐日减少。
身负武职,有战事便要奔赴沙场,不似文官必须丁忧。第二年,他要离京随军平乱,他要用战功维系住郗王府的荣华,要用荣华保住妹妹的前程。
临走时,最不放心的就是明月。
持盈说,阿骁哥,你要是放心,就把明月交给我和哥哥,我们不会让她受欺负。
他就笑着拍拍她的头,说好,我不在家的日子,郗王府的半个家,由你来当。
她又说,哥,你千万好好儿的,毫发无伤地回来。
他笑着点头,说我会的,不但要毫发无伤,还要建功立业,不然日后怎么护着你和明月?
回到家的时候,明月已不再是他看怕了的脆弱悲戚模样,多了一份冷静沉稳。
兄妹促膝谈心时,明月说起了种种是非。
双亲一走,战事又总有反复,郗王府陷入风雨飘摇,便有好事之人内宅外院地找辙添堵。
她起初懒得与人争,持盈却看不了,指着她的额头训,说你哥在外出生入死,除去报国安民,为的是给你赚个好前程,可你就这么没出息?你要是打定主意做软柿子,索性就直接告诉他,在军中混日子就行,不用那么拼命。而且我也要跟你断交的,郗明月,你可想好了。
她听了就哭,说我知道,可是不知道怎么办。
持盈就给她支招,说你派人给皇后娘娘递话,你是她的亲侄女,她不管为什么,都得护着你。被欺负的狠了,你就去找皇上告状,皇上就算只冲着心疼你哥哥,也会发落那杆子闲人。
她说那叫个什么事?在外人看来是狐假虎威。
持盈则说放着捷径不走的是傻子,哪一日你和阿骁哥被皇室牵连,皇室可不会觉得亏欠你们。
她没话好说,只得照做,果然立竿见影。
王府内外消停了,持盈又给她安排了好多事,女工、茶艺、棋艺、算账,跟她一起学。
幸亏有持盈。明月提及那一段岁月,总是这样说。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恩情并不一定是谁替谁挡刀、承担罪名。
阿骁哥,往后再不会有人这样唤他。铁算盘、小算盘都打得分外精刮的持盈妹妹,已经做了皇后。
想起她一点点大,和明月围着他团团转要礼物的情形,想起自己点着她们的鼻子、拍着她们的小脑瓜恨声恨气训斥的情形,温暖,又怅然。
她们长大得太快了些,都没给他时间转变成温和耐心的哥哥。
郗骁噙着微笑,再为自己斟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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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仲麟回坤宁宫就寝的路上,琢磨着苏道成提及的一事:赵习凛此次在外,物色了几名官家闺秀,原本是要带回京城,但不知何故,半路陆陆续续把人送回家中,只留下了两个。
萧宝明随行,赵习凛没道理也没胆子给自己充实后宅。
这件事让他想到的是宁王、符锦——宁王当初是如何物色到符锦的?宁王会为这种事亲力亲为,逐个相看筛选么?
或许那些女子只是为赵家子弟、亲眷物色的,甚至是得了太后的吩咐给郗骁筛选的——在这些成为事实之前,该怀疑、警惕。
所以,他让苏道成继续留意,末了,又淡淡地说一句“这些事,不必隐瞒摄政王”。
苏道成先是习惯性地称是,随即讶然,之后释然,末了微笑。那样丰富的表情,倒让他云里雾里了一阵子。
萧仲麟进到东暖阁,得知许持盈正在沐浴,便也唤人备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要到今日,他才真正感觉原主的身体生命力复苏,感觉自己是脚踏实地地迎来了新生涯。
很微妙的一种感觉,病痛就是有这种作用。
步入寝室,坐在妆台前的许持盈即刻遣了木香,起身行礼。
萧仲麟讶然,扶起她时笑问:“生一场气,跟我都生分起来了?”
“没有。”许持盈微笑,“是有个不情之请,怕你怪罪。”
萧仲麟握住她的手,“什么事?只管说。”
许持盈眨了眨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今夜,你得去别处就寝。”
“原因呢?”萧仲麟问。
“……”许持盈低下头,轻轻摇着他的手。
“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萧仲麟心头若有所觉,轻轻抱住她,啄了啄她的唇。
“我小日子要来了,不是今夜就是明早。”许持盈按捺下心头的不自在,“你真得去别处。”
萧仲麟这才明白她傍晚为何欲言又止,问:“这跟我去别处有什么关系?”
“不能留在这儿,”许持盈给他摆道理、讲规矩,“晦气、不吉利。若是被嫔妃知晓,耻笑我明知故犯不说,还会笑你由着我狐媚惑主,太监们则会担心你损了阳气……”
萧仲麟蹙了蹙眉。规矩规矩,吃饭要讲规矩,睡觉还要讲规矩,烦死了。况且小日子早一天来晚一天来,正宫想瞒谁不是轻而易举么?
许持盈后退两步,再度行礼,“臣妾恭请皇上……”说到中途,身形被他捞起,她咬住唇,忍着没出声,心跳的却急了。
“大半夜的,你就忍心把我撵出去?”他没好气地数落着她,“什么都好,就这一板一眼地做派让我起急上火!”说到这儿,走到了床前。
许持盈看他面色不善、语气恶劣,料定他会把自己扔到床上,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萧仲麟瞥见她紧张的神色、本能的举动,心生笑意,动作不轻不重地把她安置到床上,故意继续对她虎着脸,“真忍心?你要我去哪儿睡?”
许持盈仍旧抓着他的衣袖,神色挣扎地看着他,末了,弱弱地道:“说来说去,不是怕你说我不晓事么?”
“没良心,十足十的小混帐!”他蹙眉,指关节敲在她额头。
许持盈连忙侧头躲闪,与此同时,唇畔绽出理亏的笑容。
他发作她,她心中非但不恼,反觉微甜。这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持盈:我家夫君今日给我撑腰了,开心。
皇桑:我家媳妇儿是天生拧巴还是还不相信我喜欢她?桑心╭(╯^╰)╮阿骁:我要搞事情。
令言:我正在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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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大部分写着很舒服,没压时更新也值得庆祝下。红包准备好啦,赶紧来聊聊天儿吧,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