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耳尖却微微一动,捕捉道了空气中的危险因子,他眸子一厉,挥手拉起一道 防御墙。
树人眼见着偷袭未成,张口发出一道桀桀的怪叫后用身后的异肢像蜘蛛一样快速的移动,转身间飞到了心 脏的上方。一双深绿色的眸子散发着恶光,极为凶戾的盯着地上的几个人。
而留在原地的几个精灵却愣住了,那防御墙挡住的是一滩黑色的液体。
沈愿面色微微一变,他情急之下拉起的防御墙虽然只用了三层的魔力,却也能抵挡安迪赛尔一击。
现在却被那一滩看起来恶心至极的黑水腐蚀殆尽。
看来那变异树人将他的攻击当做食物补充了自己的力量。
禁欲侍卫和娇蛮殿下(完)
正当他和安迪赛尔静静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开始飞快的思索起对策时,身后的小树人又弱弱的说了起 来,“你们可不可以不要伤害它?”
“不伤害他?可是他吃了奥克利!”沈愿和安迪还未说完,原先被拦下来的精灵侍卫率先爆发了,一双赤 红的眸子恶狠狠的看着小树人,强烈的憎恶几乎要将小树人灼穿。
他咬牙,一字一句道:“都是你们这群树人,才弄出这不知名的怪物!”
小树人吓得缩了缩脖子,本能的想找一个庇护,可他环视一周,皆是眉眼憎恶的精灵一族,小树人眼底很 快溢上了泪珠,“可,可是我的妈妈还在里面啊。”
那质问的精灵侍卫一愣,“什么意思?”
小树人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族长说,妈妈是树人一族最强大的祭司,为了大业,妈妈回归树神的怀抱 了,等到树人完成了事业,妈妈就会回来了。”
小树人生的单纯,还没等精灵侍卫吓唬,就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沈愿自然没有错过小树人的话,瞥了眼变异树人身下那一团看不清的黑色肉团,想起那时不时想要突破的 尖叫面孔,沈愿抿了抿唇。
小树人的妈妈大约是被献祭给树人了,而且看那树人身下黑色肉球显现出来的面孔,恐怕还不止一个树 人。
几个精灵侍卫大约也是反应过来小树人的话,有些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唇。
那个双目赤红着眸子的精灵冷笑一声,“你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树人愣愣的擦干眼睛,“你,你说什么?”
精灵侍卫对上那双通红的眸子,冷哼一声转过身。
怎么不解释了?
小树人眼底一慌,跌跌撞撞的跑去追精灵侍卫,拽着他的袖子,断断续续道:“你骗人,族长说过妈妈会 回来,妈妈就会回来!”
朱雀忽然道:“沈哥哥,让我来试试,正好我已经进化完了,多了一项技能。”
沈愿愣了愣,“可以吗?”
朱雀眯了眯眸子,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傲,“我是天下邪物都惧怕的神兽朱雀,身上的火焰可以烧 尽天下污秽,更何况火克木,这树人的能力着实怪异,他可以吞噬你的力量,却不一定能承受的住我的火焰, 沈哥哥就让我试试吧。”
沈愿点点头。
空间里忽然爆发出一道极大的热浪。
禁欲侍卫和娇蛮殿下(完)
朱雀说的的没错,火克木,这般声势浩大的热浪,只让几个精灵侍卫都忍不住惨白了一瞬面色。
扯着精灵侍卫衣角的小树人更是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幸好被精灵侍卫眼疾手快的纳入自己的保护罩,才得以没有被灼成灰飞。
沈愿仰头看着明亮的空间忽然被染成火红色。
就连原本的暗处也被火光清晰的照出来。
一道高昂悦耳的清啼响彻洞穴。
一抹火红色的巨大身影盘旋在众人头顶上。
朱雀眼角余光瞥见沈愿一瞬间变了的脸色,稍微收敛了一下身上的热炎,“沈哥哥,没事吧?”
沈愿唇角勾起笑,摇了摇头,“没事朱雀,尽管释放你的能量。”
早在朱雀的热浪席卷洞穴时,安迪赛尔已经条件反射的将沈愿护在了怀里,一股一股能量将沈愿一层一层 护了起来。
沈愿拍了拍安迪赛尔有些紧绷的肌肉,轻声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这是朱雀。”
安迪赛尔灰绿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暗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半空中那只华丽漂亮的鸟,“什么是 朱雀?”
光明大陆从来没有出现过朱雀的记载,这里更偏向西方的玄幻,左右沈愿也不可能一瞬间给安迪赛尔普及 东方神话。
想了想,沈愿抿唇轻笑,用一个词描述,“百兽之王。”
安迪赛尔眸子闪过一丝讶异。
那树人似乎也察觉了朱雀身上的火焰天生就克制它,神色也从戏谑嘲讽变为了忌惮,原本懒散的肢体崩的 笔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又分化出更多,更长的异肢。
朱雀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扬首清啼一声,俯身朝树人冲了过去,比他先到树人眼前的,是从他口中吐出的 神火。
朱雀的速度极快,火焰也仿佛源源不断,从精灵侍卫头顶吹过时,众人都不自觉的缩了缩,仿佛那火焰就 从头顶烧过去一般。
起初树人躲闪的速度还能跟上朱雀攻击的速度,慢慢的,便有些不止,它脸庞扭曲一瞬,余光瞥见几个退 后的树人,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邪恶。
朱雀眸子精光一闪,瞅准一个时机一爪子掀翻了树人,树人中重重的摔在地上。
身下的黑色肉球嘭的一声发出破裂,一股浓郁的气味忽然弥漫在空间里。
朱雀脸上满是厌恶,吐出一团火驱散这片污秽之气,瞬间将已经没有抵抗力的树人烧成了一堆灰。
禁欲侍卫和娇蛮殿下(完)
沈愿眯着眼睛看向那地上的一团灰,轻声道:“这样就完了吗?”
朱雀身形停滞片刻,忽然高声撕鸣起来,朝沈愿重来,“沈哥哥小心!”
察觉到有些不对的沈愿忽然扭头,一道黑色的瘦小干枯的身影以一道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
眨眼间便到了面前。沈愿几乎没有几乎凝聚森之灵力。
沈愿眼前忽然一暗,却不是死亡的感觉。
额头忽然落下一滴冰凉的东西,沈愿愣愣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灰绿色的眸子。
“侍卫长!”
精灵侍卫惊恐的高喊,背景是无数道灵力,还有一道尖利稚嫩的惨叫。
这些沈愿通通都看不到了,他的眸子只倒映出安迪赛尔迅速变的苍白的脸。
安迪赛尔闷哼一声,闭了闭眸子,身子不受控制的前倾,被慌张的沈愿接住。
“安迪。”沈愿的脸色忽然变的惨白,颤抖的伸出手想要看看安迪赛尔的背后。
却被安迪赛尔一把抓住了手腕,侍卫长轻轻摇头,“不要看。”
沈愿眸子剧烈的颤动,就连说出的话也是颠三倒四,“没事的,让我看看,我的能力也可以修复,再不济 我们还可以找树神。”
可安迪赛尔只是抓着沈愿手,缓缓的摇了摇头,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那怪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附身 到小树人的身上,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袭。
那临死前的偷袭,堪比连接蜜蜂的针,树人是抱着同归于尽的两头。
安迪赛尔用沾满血液的双手捧起沈愿不知不觉流满了眼泪的脸庞,轻轻擦去他最爱的殿下眼角的泪。
俊美苍白的脸上却含着清浅的笑,“属下失职,居然又让殿下哭了。”
沈愿扭头挣开他的手,“你是存心惹我生气吗?都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安迪闷闷的笑了一声,凑到沈愿的耳边,亲昵的蹭了蹭殿下的耳垂。
“殿下,我无处不在。”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原世界(一)
沈愿愣了愣,“什么意思?”
安迪赛尔苍白的唇角忽然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了。”
沈愿还未听清他嘴里的声音,安迪赛尔那双灰绿色的眸子已经扩散到极点。
沈愿瞳孔剧烈的颤抖,“安迪!”
可身体逐渐冰凉的侍卫长头在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垂向了一边。
安迪赛尔在沈愿怀里,从腿部开始慢慢的化为虚无。
那边的小树人偷袭成功后便丧失了所有的抵抗能力,被愤怒精灵侍卫拳打脚踢,涣散的眸子看到侍卫长消 散的身形时,眼底露出一抹快意。
唇角高高扬起,发出一连串古怪桀桀的笑声。
“怪物!别笑了! ”精灵侍卫愤怒的朝小树人踢去。
而无论他们怎么拳打脚踢,小树人的笑声始终没有听下来,最后一声高昂的嘶吼下,小树人像是凝固了一 般,眸子暴突,竟然是彻底的断了气。
沈愿脸庞满是泪水,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抓那到处飞散的光,都无法聚拢回一个完整的人形。
“安迪......”‘
“安迪,怎么办,我抓不住。”
沈愿像是孩子一般无措,哭着看指尖不断从光点中穿过。
朱雀眼底一红,安慰道:“沈哥哥,别担心,你忘了我的能力啦,我可以聚魂!”
“安迪哥哥还会回来的。”
听到朱雀的话,沈愿涣散的瞳孔忽然一聚,哑着嗓子道:“真,真的吗?”
朱雀点点头,信心十足的拍了拍胸脯。
正当他恢复原形,额间刚浮起一抹红色的印记,却忽然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身形凝固在半空,站在地上的沈愿心里咯噔一声。
“朱雀,怎么了?”
朱雀半晌才从震惊的表情中回过神,回想起刚刚试图聚魂时,脑海里浮现的那双猩红双瞳。
朱雀抿了抿唇,“沈哥哥,可能......不需要聚魂了,因为他,来了。”
沈愿微微一愣,“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世界(一)
不过没有让沈愿等多久,大地忽然颤动起来。
沈愿身形一晃,却感觉自己被轻轻扶稳了身形。
那只手的温度熟悉的令人想要落泪,沈愿蓦然睁大眼睛,回过神想要抓住时,却只能触及一片空气。
沈愿一愣,“是……是谁?”
没有人回答。
大地又开始晃动起来。
就在精灵侍卫准备掩护明显心不在焉的殿下跑出去时,昏暗的空间骤然变的明亮。
沈愿条件反射的抬头,长久的呆在地下,让他的眸子有一瞬间不适应阳光。
他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眸子,下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去形容。
这样的场景。
头顶像是被掀开了盖子,半空中浮动着海水的痕迹,沈愿看到无数浑身闪烁着微光的海洋生物在半空中游 曳。
就好像,海水倒扣在半空中。
朱雀抿了抿唇,飞回了沈愿的身体中。
精灵侍卫们都被这样的场景震的无法说出话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海水已经弥漫到整个地下空间。
沈愿眸子倒映出一抹猩红的微光,耳边忽然传来邪恶又亲昵的呼唤。
“到我这里来。”
“到我这里来。”
沈愿嘴唇微动,不由自主的念出了个名字,“克苏鲁。”
随着这声话落,沈愿的身体忽然便的轻盈起来,缓缓的漂浮在海中。
底下精灵侍卫惊慌的呼唤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沈愿的眼底只有那一双猩红的眸子。
耳边是熟悉低沉的嗓音,“我的殿下,到我这里来。”
沈愿眼角溢满了泪,又被海水轻柔的冲刷掉。
距离红色的双瞳越来越近了。
原世界(一)
沈愿没有发现,自己所处的海水已经不再蔚蓝,如果他能站在这一片的上空。
就会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深黑色的虚影之中。
精灵殿下湖蓝色的眸子满是迷茫混着脆弱的希冀。
怪物虚影的唇角却微微上扬,缓缓张开手将对于他来说有些弱小的精灵王子拢入怀里。
沈愿的眼前忽然失明,但他却不惊慌,他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细密的吻不停的落在他的眼睫,他的唇瓣。
让沈愿感觉到自己像是被宠爱的至宝。
远道而来的精灵王救出几个精灵侍卫,目光晦涩的看着那被包裹在虚影中的弥洛斯。
“原来,邪神克苏鲁真的存在,”他顿了顿,“可我没想到,弥洛斯居然会成为邪神的新娘。”
曾经的光明大陆,生活着光明神,精灵女神,龙神等第一批神明。
等到神族逐渐式微,普通人逐渐壮大时,世界法则自动约束神明另庇其他的大陆。
神明们为了自己的后代全都答应了。
只有一个莫须有的神,邪神克苏鲁。
神史中没有记载这个神,却有人坚信克苏鲁的存在。
他们坚信自己是被神明选择的人,会在某个特定的夜晚念着古怪的咒语,进行着某种邪恶又血腥的仪式。 献祭令克苏鲁满意的新娘,邪神将会再度降临光明大陆。
其余人只当他们是疯子,并没有把邪神当做一回事。
心中不屑的想道:“怎么会有神允许自己的子民做出这样血腥的献祭。”
神一味遮掩自己身为人时的恶习和不堪,在光明大陆的人眼中,神明从不犯错。
精灵王叹了口气,既然邪神是真的存在,那么传说也是真的了。
邪神会带着他心爱的新娘,回到神秘的宫殿沉睡。
邪神显然对于他的祭品很满意。
他给予光明大陆的报酬时,消灭所有的异种,将异种通道完全封闭。
而沈愿,也知道了安迪赛尔只是克苏鲁放出人间的一抹分身。
当安迪赛尔消失,那部分记忆也回归了邪神的身体中。
在众神都遗忘的地方,有一座华美神秘的宫殿,住着邪神和他心爱的新娘。
沈愿身为精灵,寿命不过三百,比起神明的克苏鲁不过弹指间。
克苏鲁仿佛知道沈愿不属于这里,在沈愿脱离之前,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宠溺,轻声道:“无论你到哪里, 我都会找到你。”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难过,每一次毁灭,都是为了相逢,我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202号房间17号,收拾收拾东西出来了,你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生锈的铁门忽然被打开,缩在床角的少年顿了顿,从臂弯里抬起一双黝黑的眸子。
可门口的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他有些烦躁的走进来,一把扯住少年瘦弱的有些可怕的手臂,“喂,把你 的东西收拾一下,你无罪释放了。”
少年缩了缩脖子,怯怯道:“我,我没什么东西。”
抓着少年的男人愣了愣,环顾了一周,的确没有看到什么东西,空荡荡的有些可怜,睢一一扇小窗,他总 不能带走吧。
男人啧了一声,“滚吧滚吧。”
少年被跌跌撞撞的拉扯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扶着门走出去。
身后是男人细微的嘀咕,“啧,这年头,杀人只要是精神病就能逃脱了。”
走廊很长,两边没有一丝阳光,只有微弱的灯光支撑明亮。
少年的步伐从跌跌撞撞慢慢变得坚定,身子也从半弯慢慢变的直挺。
两边的房间里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疯疯癫癫的笑声,还有刺耳凄厉的惨叫,他们混在一起。
少年的面色却丝毫未动,早已听惯的耳朵已经学会将这些杂乱的声音编排成一段舞曲。
那个刺耳的惨叫,应该是漂亮的女士穿着满是钉子的鞋跳舞。
那个疯疯癫癫的笑声,应该是小丑在台上扮出各种各样的古怪动作,台下的孩子都在笑,却不知小丑的背 后藏着刀。
不知走了多久,少年的眼前忽然多了一丝光,这是阳光,不是人造光,刺的他眼睛生疼。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位笑容干净的人,见到少年出来时的不适应,笑着拿伞为少年遮住阳光。
“谢谢。”少年礼貌的道了谢,眉眼依稀有些怯懦。
笑容干净的青年是一位心理医生,他摸了摸少年的细软的头发,心底泛起了一丝柔软,“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
少年愣了愣,缓缓地摇了摇头,软声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医生思索片刻,“不如先回到我家吧,等律师打完官司,再安排你如何。”
少年乖乖的点了头。
医生眼底泛起一丝柔柔的笑意,“愿愿很乖。”
他牵起少年的手,医生的手很温暖,想太阳一样源源不断,少年有些胆怯,想抽回来却不舍得。
他真是个贪婪的坏孩子。
少年只好抿了抿唇,低下头露出一抹洁白的脖颈,任由医生将自己牵上一辆车。
车子缓缓启动,医生望了眼后视镜里的少年,忽然道:“愿愿刚出来,我带你去吃大餐庆祝一下好不 好?”
是按愣了愣,但他没什么主见,只好低低的应了一声,“好。”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乖软。 医生眼中的笑意更甚,车子半途改道,去了一家布局雅致的饭店。
医生为少年打开了车门,亲手将他牵了下来。
原世界(二)
吃饭的过程中,医生却没有动筷子,唇角一直勾着笑,细心的给少年夹菜。
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慢点吃。”
看少年因为吃一口饺子而有些急切,不小心呛到后,医生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伸手为少年拍了拍后背, 又递了杯水,低声道:“不用着急,还有很多。”
少年咽下几口水,如负释重的喘了口气,医生的手还轻柔的拍着自己的背,少年脸颊忽然一红。
捏着杯子的手都紧张的泛起白。
他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都被看完了,
医生一定在心底嘲笑他吧,少年越想,耳根越泛红。
他半咬着唇,有些丧气的低下头,可是他也忍不住,被关在精神病院太久了,能吃的只有干硬的馒头,还 有干瘪没什么滋味的青菜。
眼前一大桌子的菜,对于他来说是相依而不敢想的事情。
“抱歉。”少年声音轻的就像是从唇角挤出来一般,医生若不是把精力都放在少年身上,或许就会忽略这 细微的声音。
“为什么要说抱歉? ”医生愣了愣,脱口而出,而看到少年垂下去的头,细软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奶白的脖 颈上,就如少年一般乖巧柔软。
乖的令人心疼,医生忽然明白了。
他揉了揉少年的额头,“没关系,愿愿,我们已经出来了,以后还会有许多好吃的。”
他伸手夹了青菜过来,捏了捏少年小巧的鼻子,“虽然愿愿可以随便吃,但也不要忘记均衡膳食。”
少年抬头,入目便是医生温暖的眸子,这种温暖好像驱散了他心底所有的阴霾。
少年望着望着,唇角也慢慢学着医生上扬。
医生触及那张白净小脸露出的第一个笑,眼底染上些许怔愣。
少年连忙抿了笑,医生,看起来好像很震惊,是不是他笑的不好看。
他已经忘记怎么笑了,就连唇角的肌肉都是刻板而僵硬。
医生反应过来时,少年却又缩回了触角。
“愿愿,你笑起来很好看,”医生双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两侧,眸子温柔而专注,声音含着一丝鼓励,“再笑 一次好不好?”
原来不是嫌弃么,少年垂下去的眸子微微一亮,可任医生再怎么鼓励,他都不肯再笑了。
原世界(二)
医生瞥见他耳根的绯红,心下了然,小家伙害羞了。
少年攥着筷子的手忽然动了动,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眼底含着一抹好奇,“你不吃吗?”
医生笑着摇摇头,“我等下就吃。”
少年点点头,低下头小口的咽着饺子,这次他学乖了,不再一口吞下,而是用牙齿小口小口的咬下来。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愿愿。”
在医生不解的目光中,他夹了一口饺子递到医生的唇瓣,眉眼紧张的揪起,半天才鼓足了勇气,轻声 道:“你也吃。”
医生几乎是笑着咽下那口饺子,在少年的固执的注视下拿了一双筷子,“现在可以安心的吃了吗?”
少年微不可察的露出个笑,重重的点头,然而又埋头吃饭,这次他的动作显然要轻快多了。
医生望着他,眸子深处透着一股怜惜。
等少年吃完了东西,医生便扯了纸巾给他擦了擦嘴。
过程中,少年都抿着唇,睫毛颤个不停,却没有拒绝。
“愿愿,我先带你去买衣服。”
少年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黝黑的眸子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灯光,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好。”
反正,医生带他去哪里,他就乖乖听话。
这样,就不会再被丢掉了。
医生很快就帮少年选了几件衣服。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医生的家就和他一样,布置的温馨舒适,大大的落地窗用着米色的窗帘遮掩,等到白天时,眼光会从这里 照射进来。
屋内暖洋洋一片。
只是洗澡的时候,遇着了一点小麻烦,少年不会用热水器。
医生有些懊恼的放下书,起身朝浴室走去,他怎么忘记了,小少年几乎在医院了呆了六年。
六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站在玻璃门前,医生忽然停住了脚步,玻璃上是磨砂。
让里面看起来雾蒙蒙的。
原世界(二)
少年听到脚步声停留在玻璃门外,有些迟疑道:“医生?”
医生回过神来,笑了笑,“愿愿,穿好衣服。”
里面沉默片刻,少年慢吞吞的哦了 一声。
医生唇角的笑容依旧,伸手推开了门。
余光瞥见少年正缩在角落,浑身上下只围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半个肩头都裸露在外。
男人顿了顿,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去为少年调试热水器。
等手伸出去感觉温度适宜后,男人未曾转身,不知是少年的错觉,还是浴室空间不大的缘故。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少年眸子闪过一丝茫然,却不知怪异从何而来。
他低低地道了声谢。
静静的看医生走出去关上门。
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珠碰撞地面的声音,医生的心思却不在手中的书上。
他看向桌子上的文件。
抿了抿唇,打了开,里面是一沓的资料,还有许多少年的照片。
虽然照片有些稚嫩,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少年年幼的样貌。
让医生认识到这个少年,是一次机缘巧合。
六年前,c城沈家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
沈家夫妇二人被发现时惨死于卧室,身首分离,尸体被刀割的支离破碎。
小儿子也难免于幸,被吊死在窗户围栏上。
睢一幸免的养子,也是睢一的凶手。
邻居听到惨叫报警时,警察进门时,那个拿着刀,坐在血泊里的小少年只神情漠然的抬起眼睛。 经过初步判定,少年可能患有人格分裂,杀人的是第二人格。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他拿到这妆案件时,对照片上那个眉眼怯懦的少年生出了一丝兴趣。
少年被放在精神病院治疗,谁都知道那是精神病院,也知道那根本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监狱。
心理医生的到来,成为了被困在监狱的少年睢一的一丝暖意。
起初,少年对谁都很防备,心理医生有时去遇到的是极端血腥的第二人格,有时是怯懦的主人格。 医生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慢慢打开了主人格的心房。
原世界(二)
原来沈家夫妇在上流社会中,是广为人知的大慈善企业家。
但背地里,却是一对拥有变态性格的夫妇。
他们从孤儿院带回了这个叫沈愿的少年。
开始了漫长的折磨,但他们不会给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伤疤,因为他们要带着沈愿,出现在大众面 前。
台下的观众只会看到他们的和乐融融。
看,那个孩子多幸运。
那对夫妇多么慈善啊。
在沈家夫妇的孩子出生后,沈愿便彻底的被遗弃了。
而是精神上的放逐。
他们在沈愿的面前用最温柔的语气和沈愿从不曾见过的母爱父爱呵护自己的孩子。
沈愿想逃,却被套上了链子。
沈母会逗弄儿子的脸蛋,淡漠的目光扫过被链子捆着的少年,“宝宝,看,这是妈妈给你养的狗。”
日子一天天过去,让这件事彻底爆发的,是一日暍醉的沈父。
他早就看上了少年渐渐张开的眉眼,借着酒意钻到少年的房间吐露心声。
最后被沈母发现,吵着要杀了少年。
眼见着她刀都拿了出来,沈父什么酒意顿时都烟消云散,吓的跑上去,把刀一把夺下了,扔在地上。
沈父抱着自己的妻子极力安抚,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目光挪到了刀上。
回忆到此结束。
医生抬眸,少年已经怯怯的站在了眼前。
湿漉漉的头发搭在白皙的脸蛋上,眸子还带着刚沐浴后的水汽。
整个人,就像是乖巧的小兔子。
医生弯了弯眼睛,拿过吹风筒,示意少年过来。
少年抬了抬眼睛,慢慢走到他身边。
一靠近,他身上的沐浴露清香便钻入鼻尖。
医生恍神一瞬,虽然那是他经常用的沐浴露,但不知道为什么,用在少年的身上,就多了一股莫名的清
原世界(二)
沈愿久久没有感到头上的手动一下,不由得有些好奇的想要转身。
“叶哥哥。”
却被医生按住了肩膀,下一刻,吹风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医生的声音在风机的呼声下,模糊不清。 “别动。”
等吹完了头发,医生便领着少年去客房。
灯一打开,便露出了房间的全貌,和外面的布置一样,简洁却温馨。
医生揉了揉沈愿的脑袋,柔声道:“早点睡觉,明天叶哥哥带你出去玩。”
少年望着那有些大的双人床,眸子闪了闪,点点头。
躺在床上,医生却没有睡着,一墙之隔,是他接手跟进了五年的病人。
那么多次的接触,他本以为对少年已经很熟悉了,可每每看到少年的模样,又会升起新的陌生。
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越来越沉重,医生合拢双眼打算入睡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他蓦然睁开眼,转头看向房门。
客厅的光从底下的细缝钻了进来,而现在,光晕中却多了两道阴影。
一双惨白的脚若隐若现。
原世界(三)
医生愣了愣,身体条件反射的紧绷,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连鞋都未穿,便拉开了房门。
“医生......”少年软嫩还带着一丝怯意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医生往下看去。
灯光打在少年本就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脆弱的透明。
少年半咬着唇,柔弱的身体几乎撑不起最小号的衬衫,在他怀里,还抱着一只棕色的泰迪玩偶。
那是他特意买来的。
医生叹了口气,“怎么还不去睡觉?”
少年极快的抬了抬眼,小声道:“因为,想和医生一起睡。”
医生愣了愣,到嘴的拒绝在看到少年柔软的黑发时,迟疑的咽了下去。
医生迟迟没有说话,少年赤着的脚也不安的蜷了蜷。
“知道了......医生,我回房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的少年动了动唇,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
尔后准备转身,身子却忽然腾空。
少年眸子涣散一刻,然后才发现自己被医生打横抱了起来。
医生有力而澎湃的心跳就在耳边如擂一般响起,温柔好听的嗓音因为月色多了几分沙哑。
“怎么连鞋子都不穿就跑过来了,”他顿了顿,抱着少年走到床边,慢慢的放了下去,细心的盖好被 子,“既然想和我一起睡,就睡吧。”
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扬了扬唇角。
少年黝黑的眸底倒映着医生的全貌,看到医生转身去黑暗中不知拿了什么后,嫣红的唇角忽然慢慢上扬。 等医生转过身时,又软软的垂下头。
熄灭的灯遮住了所有的暗潮。
黑暗中,医生感觉身边慢慢靠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但没有达到黏人的地步,就像蜷在主人身边的小猫。 “医生,晚安。”
“晚安。”
医生是被胸口处传来的沉重压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少年毛绒绒的发顶。
他愣了愣,刚想伸出手把少年轻柔的放下去,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原世界(三)
医生有些僵硬的动了动手,却触及了一片细腻温热。
伸在被子外的手还带着一丝凉意,少年似乎是察觉了一丝不适,晤了一声动了动。
少年动作弧度不算太大,被子却也滑落了下来。
露出了一片雪白光裸的背,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瓷玉一般的光泽。
原来少年睡觉时,衬衫上的扣子不知何时松了开。
少年的一侧的肩膀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
小嘴因为趴着的姿势,微微张开嫣红的唇瓣呼吸,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医生却觉得少年的呼吸像是有灼热 的温度。
不然他的胸口为何如此滚烫。
医生屏住呼吸,几乎要以为少年醒过来,没想到少年只是软软的蹭了一下医生的胸膛,将手搭在医生的腰 间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医生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沉默半晌,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闭了闭眼,轻手轻脚的把少年的手慢慢放下去。
然后才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