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项飞的警觉性一定能发现什么端倪,但他下午才刚拒绝卫星河的礼物,也就没在萧夏这边费太多心神,以为就是他那些有钱大佬同事随手给的,就没想起原著剧情来。
第二天下午,项飞带着游游出去买她喜欢吃的零食回家屯着,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萧夏在家大扫除,蒸馒头包包子忙得很。
“哥哥,我们今年买个大金鱼贴起来好不好?”游游牵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待会要买什么什么,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小孩子哪有不喜欢过年的?更何况,过年当天她的新衣都买好了,全是她自己挑的,每天都盼着能穿上身。
项飞一边走一边看路边老大爷在寒风里写对联,他老爸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不出任务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在家里拿着个毛笔写写画画,过年如果清闲,也会在路边给人免费写对联,他的字又苍劲清瘦又端正,经常惹得几条街的小区住户排队来拿,人人提起他老爸都赞不绝口。
只是可惜,以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项飞走在热闹嘈杂的街头,四周都是一片喧嚣,他却无端的开始伤感,穿越一年多,竟在这个时候开始极度想家,虽然那个家里除了他早就没人了。
两个人在外头闲逛直到天黑,游游想吃小馆子里的肉馄饨,项飞正好也想吃馄饨,干脆就给萧夏发了信息让他不要做晚饭,他回去后给他带一份大馄饨。
没等到那头的回信,项飞就带着游游一头扎进了拥挤的小馆子里,到处都坐满了人,他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头也不抬的先点了两碗馄饨一碟小菜加一笼包子。
这家小店虽然不大,但老板娘的手艺特别好,尤其是那小馄饨简直就是精品,皮薄肉嫩一口一个,他们家汤底都是用老鸭熬出来的,比别家更香浓。
恰好卫星河给他发了信息,项飞就拍了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游游小口啃着馄饨,小声问道:“哥哥,是不是你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呀?”
“别瞎说,”项飞收好手机摸摸她的头,“是那个漂亮哥哥,你见过的。”
游游歪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农庄的那个哥哥,有些惋惜的说:“胖胖的哥哥都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了,我也想要个姐姐。”
“以后都会有的。”项飞不想跟小孩子谈论这种不健康的话题,“你快点吃,待会就凉了。”
兄妹俩扫荡完馄饨包子,心满意足的给萧夏又打包了一大盒带走,手牵手走在寒风里,这时候正是晚上七点半。他们打开家门走进去,萧夏在客厅看书,抬头看他们回来,忙热情的去迎接。
游游开心的去看电视,项飞把馄饨放在桌上,“你快吃饭。”
萧夏坐了下来,偷眼看了项飞一眼,“那个……小飞,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嗯?”项飞坐在一边玩手机,“还行吧。”
萧夏的脸色稍稍平缓些,项飞看他迟迟不吃,皱眉道:“馄饨糊了就不好吃了,八块钱一碗呢。”
“小飞,你要是路边看到一个重伤的人,会见死不救吗?”萧夏看着项飞的脸色,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见死不救?”项飞收起手机看他,“那要看是什么人,要是个垃圾人渣,比如东方墨这样的,我可能会让他提早升天,享受天堂的快|感。”
萧夏顿时更紧张了,手脚无措的来回揪着衣摆。
项飞眯眼看他,萧夏平时就够软弱了,这会儿这个表现明显就是怕自己打他,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种行为,莫非他真的又做了什么令人不适的事?
“说吧,你又做错什么了?”项飞双手环胸背靠椅背,俨然一个封建大家长。
萧夏低头不敢看他,宛如一个小学生:“也、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带了个伤员回、回来。”
伤员?
项飞刚要开口说话,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灵光。
他猛地想起原著书里,好像就是在过年前几天,萧夏捡回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人,还差点被对方当场爆头。
最关键的是,那憨比日后跟东方墨相争相斗争夺萧夏不死不休,给他带来的痛苦不比东方墨少,也不是个好东西。
项飞脸色顿时落了下来,起身火速打开自己的房间。
果然看到有个少年人坐在里头,霸着他的床,浑身包扎着纱布坐着翻他的英语作业本。
听到开门的动静,那少年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青紫肿胀,却仍能看出英俊帅气的面庞。
他冷冷的抬头,仿佛不满有人擅自闯进来,“滚出去。”
项飞头冒青筋,这东西果然跟书里描写的一样不知死活。
“滚出去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他慢条斯理的走进来,面上平静脚步轻快,但这是他要发怒的征兆。
那少年人不知他的脾性,仍然挑衅看他:“瞎了你的狗眼了,知道我是谁吗?”
项飞冷然一笑,抄起地上的拖鞋对着少年那张已经不大好看的脸左右开弓狂抽下去,“老|子管你是谁!你爹就皇帝也保不住你,坐老|子的床还敢跟我嚣张?”
“上一个这么皮的人,他已经死了。”
卧室里传出杀猪一样的哭喊声,萧夏吓得浑身发抖碗都端不住,眼泪都要掉下来。
游游从动画片里抬起头轻声安慰他:“舅舅不要怕,哥哥很温柔,不会打死人的。”
萧夏觉得,他的小外甥女好像也基因突变了,
29、二十九
二十九
霍麒被打懵了。
他从小到大就是整个霍家最不能惹的人物, 人人见了他都要让三分, 虽然才十八岁,却和他老|子年轻时一样桀骜不驯脾气暴烈,道上的人给面子的都得叫一声“四少”, 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
一帆风顺的人生轨迹就在今天被接连打破, 先是被人暗算偷袭受伤狼狈逃命躲在这种破旧的街区里, 被人救起来后还没来得及喘气,刚嚣张了不到五分钟就被人用拖鞋揍翻在地, 可以说是非常凄惨了。
“你敢打我?”霍麒肿着一张这会儿已经完全看不出真容的脸, 固执的用那双仍然黑亮阴毒的眼睛瞪着项飞,就像是在看个死人, “你知道打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项飞把拖鞋重新又从脚上脱下来,指着霍麒说道:“刚才是不是没打明白?不然我再给你来几下?”
霍麒目光闪烁的在那双样貌丑陋的破旧拖鞋上转了转,依稀还能回忆起自己刚才被这玩意儿抽的有多疼, 忍不住发了个抖。
嘴上还是要逞强的, 不然“恶少”的名头怎么保得住?
“你敢再动我一下, 我明天就带人拆了你家!”
项飞懒洋洋的倚着墙看他, 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看。”
这时, 萧夏终于壮起胆子悄悄地打开门, 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小飞, 我能进来吗?”
“嗯。”项飞起身让了一下, 帮萧夏把门完全打开。
萧夏老实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床上被打得令人不忍直视的霍麒,又看了看自家那杀|神一样凶悍的外甥, 突然觉得自己外甥仿佛才是那个恶霸。
“其实,我、我可以解释的。”萧夏乖巧的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是这样的,我本来是下楼倒垃圾,邻居王奶奶七十多了腿脚不方便,我就帮着她一起把门口的垃圾袋一起拿下去,路上还碰到了三楼的李叔,听他说他女儿数学成绩最近下滑的厉害,问我能不能帮忙补课。”
“后来又碰上夏阿姨,她非说要给我介绍女孩子,我实在是推不开,然后垃圾袋掉了一个,我就去捡……”
项飞听得满头冒青筋,萧夏这人就这坏毛病,一到紧张害怕的时候,说话就会啰里啰嗦完全不抓重点,明明就是在交代为什么会捡到霍麒,却扯着路上的事说个没完,这会儿已经扯到楼下瘫痪的老爷爷养得三条腿的狗了……
霍麒脾气更暴躁,愤怒的吼道:“你就直接说我是你倒垃圾的时候从垃圾桶旁边翻出来的不就不行了!?”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的脑子是塞了稻草吗!?”
萧夏抖了一下。
项飞立刻看向霍麒:“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他说话?”
“我舅舅再怎么样也救了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霍麒被这对舅甥要折磨发疯,站起来骂道:“以为我稀罕被这种废物救!?就你们这蟑螂窝,我一秒钟都不想待!”
项飞又是一声冷笑,一言不发上前就拎起霍麒的后颈衣领就往外拖,萧夏不敢多说,却也跟上去看看,防止小飞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既然你这么金贵,不稀罕在我们家待着,那就请你圆润的滚吧。”项飞打开大门,熟练的把霍麒像丢个垃圾袋一样扔出去,然后回身毫不犹豫的关上房门,完全不管对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脚下还光着连袜子都没有。
萧夏看他关上门,有些犹豫的问:“小飞,这样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项飞淡淡的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电视看,放的是游游最喜欢的小马宝莉。
萧夏就是太善良,见不得别人受难:“可是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而且确实遇上了麻烦,这都晚上九点了,他又穿那么少,会冻着的。”
“所以呢?”项飞并没有生气,他平静的看着萧夏继续说:“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能救他一个,难道还能救天下人?”
萧夏张张嘴,不知要接什么。
“那小王八|蛋要是懂得感恩也倒罢了,救人这事我也不反对。”项飞双手环胸看他,“可是你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从你救他到现在,他有说过一句感谢你的话吗?”
确实没有……
萧夏脑子有些混沌,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在撕扯,一部分拼命的想要往原先的壳子里钻,一部分却又想挣脱某种束缚得到解放,他明知小飞说的很对,农夫与蛇的故事家喻户晓,不该为不值得的人浪费善心。
可是冥冥中却又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推着他往前走,让他就是没办法看着霍麒受难。
“但……”
项飞看他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不要担心,那死小子一看出身非富即贵,说不定这会儿都打电话回家去找他爹妈了,不会怎样的。”
书里霍麒的身世写得很明白,看他的姓氏就知道是那所谓的“四大家族”之一,因为他们家跟道上有关联,所以私底下也算是被默认的老大,所有小喽啰小帮派被他们镇压的都不敢造次,名声很响。
这样一个出身复杂的危险人物只会给身边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原著他只是匆匆一览,很多地方都是跳着看,却也记得几个重要情节,其中一个就是萧夏被绑架。
被东方墨和霍麒两个人纠缠争夺,萧夏这种没有背景好欺负的普通人自然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好几次都差点没命,绑架他的人各路人马都有,东方墨的未婚妻,霍麒家的死对头,项飞也很好奇原著中的萧夏没人保护,到底是怎么存活到最后的。
最要命的是,貌似还有个跟他纠缠不清的男人这会儿还没出场,他都不记得那人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了,反正肯定也不简单就对了。
他把目光重新放在萧夏身上,看他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面容温雅清秀,怎么看就是个乖巧的人,虽然懦弱却也没伤害过谁,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跟那些人渣扯上关系呢?
“小飞,对不起。”萧夏被他打量的有些害怕,低头道歉。
项飞摆手:“都说了不要跟我道歉,你又没欠我什么。”
“外头那个家伙,你要想救就救,只是……”项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对不对,随意干涉别人的命运,就算他自诩是为了对方好,可他也不知道这样做会对萧夏到底造成什么影响。
“我想问你,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以后很为难的事,甚至严重到会改变你的人生,你会恨我吗?”
萧夏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从小飞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忙摇头:“不会的,无论小飞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假如,假如你本来有机会进豪门,我却把这个机会砍掉了,你会埋怨吗?”项飞认真地看着他,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萧夏划拉到自己的羽翼下,那自己就不得不要为对方多想些。
这世上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不多了,项飞也想对萧夏好。
“不会。”萧夏果断摇头,他隐约知道小飞这说的应该就是东方墨,“我不是那样攀附权贵的人,我本来也从没想过什么豪门不豪门。”
“姐姐过世前曾拜托我把你和游游抚养长大,我答应了她就不会反悔,也做好了一辈子光棍的打算,无论是不是豪门,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没想过跟谁可以携手一生。”
萧夏抿了抿唇,似乎是自暴自弃的说:“反正,我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人真心喜欢的。”
项飞皱眉,萧夏这刻在骨子里的自卑真是随时随地的要出来转一圈,他得到萧夏的保证后,也认真的回道:“你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蠢蛋。”
“不过,有我在,从今以后没人敢动你。”
东方墨那人渣你要是实在喜欢,我就替你去争取,要是那人渣敢对你怎么样,我就去拆了他那一身骨头,把他揍得服服帖帖不敢说一句屁话。
萧夏眨眨眼,他就知道小飞其实是很温柔的人,跟姐姐一样。
项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故作凶悍的说道:“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啊!我就是看你太软了,没人护着迟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罢了!”
“嗯。”萧夏握住他的手点头,“我也会好好地对你跟游游,做个好舅舅。”
游游转过头来,甜甜的说:“哥哥,你害羞啦,耳朵红了。”
项飞这人吃软不吃硬,越是温柔绵软的人他就越是招架不住,萧夏这人有时就无意识的能掐住他这个软肋。
虽然这个软肋已经被卫星河捏的死死地了。
就在这难得的温馨时刻,门外传来不合时宜的撞门声,接着就是霍麒那煞|笔的狼嚎:
“项飞开门!别以为你在里头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里面!”
“快开门!我要冻死了嗷嗷嗷嗷嗷!”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项飞:……
有人大概是不想活了,上门来找死。
他要不打得霍麒亲妈都不认得,他就不叫项飞。
项飞阴森森的拎出了菜刀。
30、三十章
三十章
项飞一手拿着菜刀一手开门, 萧夏抱着他的大腿让他冷静不要做傻事, 会坐牢的。
门外的霍麒还是之前被项飞拎出去的样子差不多,仍然是光着脚只穿毛衣,楼梯间没有暖气空调, 一般人的确扛不住。
“我要进去。”霍麒这人平时可能被惯坏了, 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 他也仍然毫无求人的姿态,理直气壮地要求进门, 仿佛那是他自己的家。
项飞阴森森的看着他, “你自己没家吗?滚。”
“我无家可归。”霍麒双手想耍帅的插个兜,结果发现自己的裤子没有口袋, 只好挺直腰板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对项飞说:“你刚才把我打得不轻,得收留我。”
霍麒本来也是真的想要不然就打电话随便让谁来接自己回家好了,可掏出手机的时候想起前两天自己硬气的跟老头吵架夺门而出放出的狠话, 又觉得没脸, 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 竟然还很煞笔的没要老头一分钱, 眼下这个节骨眼老头肯定知道自己被人暗算的事, 说不定就等着他回头去求饶。
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求饶。赚钱又不会, 学习更不可能, 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就只好厚着脸皮蹭别人家的饭吃了。
萧夏看他可怜,顿时又开始圣母心大发, 项飞翻白眼把他推进屋里,继续堵着门跟霍麒互瞪:“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
“这又不是你家,你长辈都同意我留下来,你是怎么当晚辈的?”霍麒不服气。
项飞轻蔑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这家的家长,我说了算。”
“说让你滚就让你滚,一分钟都不许耽误。”项飞把手里的菜刀放到玄关鞋架上,继续说道:“不许在我家门外大喊大叫,不然大过年的我让你在医院里过。”
总算明白自己活了这十八年是遇上硬茬了,霍麒有些犹豫,以他这种大少爷不能受一点委屈的脾气,他是该在这时转头就走的,可是他身上掏不出五十块钱,所有的卡那天都硬气的甩回给他爹了,现在他比路边的流浪汉都穷。
是选择头也不回的就走,还是赖在这里吃顿饭?
有些人的脑回路就很奇怪,他们宁可在陌生人面前低头投降,却不肯在自己家人面前软一下。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留下来?”霍麒也知道这眼前这硬茬比自己难搞得多,大不了先退一步低头,以后有机会了再报复回来。
“没有可能。”项飞不会让这种祸害留下来,不仅是为了萧夏,光对方那身世背景就让他不想接触,他老爸的职业让他对这些人本能的没有好感。
霍麒知道他铁了心,在项飞关门前忽然伸手拦住了即将关上的门:“大哥,你就收留我几天吧!”
“外头下雪了,我这样出去会冻死的!大家都是兄弟,不至于这样绝情是不是?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你不要计较好不好?”
霍麒脸上的表情很诚恳,好像刚才嚣张的人不是他一样,能屈能伸演技一流。
项飞是不可能被打动的,但是萧夏实在不忍心,他拉了拉项飞衣袖软软的说:“小飞,要不然算了吧,就一晚上而已……”
项飞刚要开口批评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一看是卫星河,忍不住就松开了门把手回身去接电话,忍着让自己的口气不要凶巴巴。
他这一转身就没留意外头,霍麒眼疾手快人比狗精,像条滑鱼一样溜了进来。
那头卫星河的声音听着有些鼻音,似乎是感冒了,项飞耐着性子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现在被他大哥大嫂看在家里养病,人在温暖宜人的国外海边度假,这会刚刚睡午觉起来,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
这要是萧夏这么啰嗦,项飞早就骂两句了,但卫星河是卫星河,双标狗就双标狗吧。
“你好好的在家养病不要想那么多,我什么都好,这边下雪了,你最近也不要回来,做噩梦了就喝杯牛奶,你大哥要是不给你好脸子,你就不要理他。”
项飞捏捏自己的眉心,那头卫星河似乎是听出他话语里的隐藏压抑的火气,停住了话头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我说太多让你心烦?”
“没有。”项飞瞥了一眼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坐在餐厅桌前喝热茶的霍麒,压着火对电话里的人说:“舅舅捡了个东西回来,我让他丢出去。”
卫星河那边听说不是因为自己,大大的松口气,语气又重新活泼起来:“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去吧。”
项飞又说了两句才挂电话,回身就变了脸。
“谁让你进来的?”
霍麒捧着热茶知道学乖了,他打架这么多年,被人偷袭不算,第一次在项飞这里吃了败仗,他们这行就是服有实力的人,在强者面前装乖也没人瞧不起。
“是你们家小舅舅放我进来的。”霍麒聪明的祸水东引,把导火索点到萧夏头上。
萧夏怯怯的点点头,“外面很冷,零下五度的天气不好好的保暖的话是会出事的。”
知道萧夏这人心软到没救,项飞也没有再说把人丢出去的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霍麒说:“我舅舅善良,可我不是,你想住进来,得约法三章。”
“你说。”霍麒眼睛又亮起来。
项飞拿出纸笔认认真真的开始罗列自己想好的章法,原著书里的那些剧情他只有大概印象,霍麒这兔崽子起码要住上小半月,如果剧情真的无可避免,他要把源头扼死在最开始。
有他盯着,就不信那兔崽子敢动歪心思。
十多分钟后,霍麒拿过项飞递来的写满字的纸,只看了三行就大惊小怪:“这什么啊!卖身契都没这么横的!”
“不愿意可以走。”项飞不慌不忙,“我巴不得你赶紧滚。”
纸上说,霍麒如果想暂住,必须要遵守规矩。
比如,买菜刷碗洗衣拖地倒垃圾,还要随时给萧夏游游当跑腿。这些事在平常人看来都不算什么,但对霍麒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来说,这就是卖身契,奴隶都没这么苛刻。
“你住在我家,难道要白吃白喝?”项飞嗤笑一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这话你没听过?你要是有钱付房租,这些事可以不做,要是没有,只能打工还债。”
霍麒心里非常憋屈,他一巴掌拍在桌上,老旧的红木桌可怜的晃了两下,发出“咿呀”声响,随时会坍塌的样子。
“桌子坏了的话,要赔钱。”项飞淡淡的说。
一听说要赔钱,霍麒的脸色变了变,他现在一穷二白,真要赔钱的话,一张破桌子都赔不起。
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头不也说过他年轻时身无分文在外头闯了三年才回本家,老头能吃得苦,他不能?
“好。”霍麒把那张纸拿回来,仔细看完后说:“拿红墨水来,我画押。”
项飞懒洋洋的让萧夏拿了墨水过来,看着他把自己的大拇指印按了上去,把纸抽回来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那模样就像是古代强了良家妇女卖身契的地主大爷。
“小媳妇”霍麒忍了又忍,然后问道:“我能吃饭吗?”
他从昏迷到醒过来一口饭都没吃过,还被项飞暴揍一顿,肚子里早就撑不住了。
萧夏的馄饨还没吃完,可是项飞是不可能允许他让出自己的那份的,想了想说:“你下午不是弄包子吗?熟了没?”
“还没有下锅呢。”萧夏为难,“要发一夜面才好。”
项飞本想让霍麒忍着,男子汉大丈夫饿一夜又怎么了,可是霍麒却神情落寞的说:“我从昨天就没怎么吃饭了,饿了一天。”
要不然也不能被小人偷袭成功。
那可怜兮兮的死样还挺像那么回事,萧夏被击中了骨子里的大爱精神,在他眼里,霍麒就是个孩子,跟他们家小飞一般大,和自己的学生也差不多年纪,就该得到来自于长辈的关爱。
“那不然,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冰箱里只有大堆的年货,什么腌鱼腊肉,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端出来饱腹的简单菜式,恰好面条也没了。
项飞满头冒青筋,这个点快十点半,外头又下了雪,不可能让萧夏这么柔弱的人出门去买吃的。
“你,跟我走。”项飞站起身来,“我带你去吃饭。”
霍麒睁大眼睛,“我受伤了!”
“你腿断了吗?”项飞回头看他,“不想吃就等着饿死。”
萧夏这次没再说话,他不敢在这时去触小飞的霉头,反正小飞不会虐待他的。
霍麒见没人帮自己,又怕项飞真把他丢出去,只好站起来,他的羽绒服沾了血不能穿,借了项飞的羽绒服穿一下。
“好破……”霍麒低头皱眉看着自己身上这间深灰色的羽绒衣,看着好多年了,他从没穿过这种廉价的衣服。
“不乐意就脱下来。”项飞懒得看他,拿了钥匙叮嘱萧夏游游不可以随便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霍麒听话的跟上,他的腰腹间有一道不算很深的刀伤,萧夏处理的很及时也没有发炎,只是出了点血有点虚。
他看着走在前方头也不回的项飞,忽然对这个人有些兴趣。
“你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怎么做事却这么老成?”霍麒不嚣张的时候说话还是很正常的,“看你刚才出门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小朋友说话。”
项飞压根不想跟他说话,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卫星河的。
‘那边应该是十点半了吧,晚安~’
尽管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天上还飘着雪花,项飞却无端觉得有些温暖,他忍着寒冷给那边的人回信。
‘晚安。’
今晚月色真美。
31、三十一
三十一
正是寒冬半夜, 路边的小饭馆们早就关了门, 只偶尔会有些零星的小店还亮着微黄的灯光,仿佛是行走在冬夜的路人们内心的引路灯。
项飞随便挑了个小店走进去,反正是给后头的那小兔崽子找食吃, 饿不死就行。
“喂, 你怎么都不说话?”霍麒刚坐下来就嚷嚷开了, 他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全,这就开始又不知死活的凑过来。
项飞冷冷的看他一眼, “无话可说。”
他顺手给霍麒点了一份最便宜的清水面条配榨菜, 霍麒果然有些不满:“这也太寒酸了吧?”
“不吃就算。”项飞懒得跟他啰嗦,“我们家供不起大少爷, 收留你都是看我小舅舅善良,不高兴赶紧滚。”
知道项飞这人说一不二,霍麒也不敢真的挑衅, 低头呼噜呼噜吃面, 清水面本来不好吃, 但配上店里老板特制的小菜, 竟也挺香。
项飞抱胸坐在椅子上发呆, 如果可以, 他现在就想把霍麒扔下, 在他眼里霍麒就是个与他毫无干系的人, 甚至未来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但他隐隐的觉得,这本书总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操纵这一切,就比如东方墨和萧夏, 他做了做大的努力去隔开这两个人,可他们还是能在其他地方相遇,仍然会延续书里的重要情节,霍麒说来算个配角,但谁能保证如果这次不把霍麒留住,他又会在其他什么地方缠上萧夏?
与其让他不可控,倒还不如看在眼前,起码还能保证他烦不了萧夏。
“我吃完了。”霍麒满足的长舒一口气,可能是两天没吃饭又受伤的缘故,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吃的这顿清水面条是他十八年来吃过最好吃的饭。
项飞从口袋里掏出六块钱放在桌上,利落的起身就走,完全不管霍麒能不能跟上。
“你真的挺酷的。”霍麒吃饱饭身上也有力气走路,他快走几步追上项飞的步伐,“真的,我打小也挺嚣张,但没见过比我还厉害的,你是第一个。”
“不胜荣幸。”项飞惜字如金。
他越是这样冷淡,霍麒仿佛就越要知难而上,在他眼里,项飞这个人真是太神秘了,分明是穷人家出来的人,年纪还差不多大,说话做事却透着一股子的狼劲,比自己这种正儿八经的狼窝里出来的崽子还凶狠,他很好奇对方的经历。
项飞打定主意不多言,他现在只想回家钻进被窝里睡一觉,大冬天的谁想半夜在外头晃悠。
可是麻烦偏就又要出现。
白天偷袭霍麒的那一路人竟然还在这一代转悠找他,没想到竟真的在半夜就撞上了。
霍麒脸色也冷下来,他看着这群来意不善的人骂道:“白天我一个大意着了道,你们这群垃圾就以为真能再动我一次?”
“哥几个在这附近翻了一晚上才堵着你,不把你握在手里怎么能甘心?”为首的那个刀疤男恨恨的看着霍麒,“你老爹赶|尽|杀|绝|不给我们路走,我们只好对四少下手了。”
霍麒啐了一口:“那也是你们自己作死!老头明令禁止不准靠那些下作的生意,是你们非要上赶着撞枪口想拖累我们,现在正是霍家转型的时候,你们这种货色留着就是祸害!”
刀疤男眯了眯眼睛,似乎是被霍麒的话语激怒了,他带了十几号人过来,就是抱了必得的决心一定要绑了霍麒去跟霍老头谈条件。
他从头到尾就没把在一边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项飞放在眼里,刀疤男觉得那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肯定不敢挡自己的道,吓唬吓唬就怂了。
十几个人团团围住霍麒和项飞,刀疤男的小喽啰指着项飞狂妄的说:“小孩儿,这里没你事,快滚!”
项飞抬眼瞥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隐藏在月夜中看不清,因此也就没人能看出他现在内心的极度暴躁。
他压根就不想管霍麒的事,但不代表他真的见死不救,霍麒就算再能耐面对的也是十几个穷凶极恶的成年人。
那小喽啰吆喝了几句后见项飞并不识趣走开,抄着根棍子就劈下来。
项飞根本就没等那棍子落下,直接抬脚就把那干瘦的小喽啰一脚踹飞,让他在雪地里爬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或许少年人在某些时候的默契并不需要许多言语,霍麒和项飞几乎是同时动手,冲着包围自己的人群就打了过去。
从力量和技巧的角度而言,成年人是绝对占优势的,但霍麒和项飞都不是一般的高中生,他们打架的经验比普通学生高出几倍,虽然没有这些大人狠毒的手段,但凭着过硬的身体素质,一样可以揍翻这些人。
刀疤男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打得在雪地里满地打滚,那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少年人下手可比他手下毒辣多了,专挑他的短处下手,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强大,一拳就能把自己的胆汁都给打出来。
把这群人按着胖揍一顿,项飞觉得有些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顿操作报了警,然后把那些已经被打得昏过去的王八蛋堆在一起,麻溜的转身离开。
霍麒追了上去,笑嘻嘻的说:“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以后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霍家大展宏图?”
“没兴趣。”项飞大踏步往前走,头也不回。
霍麒是个外热内也热的愣头青,从来不服谁,但项飞屡次三番压他一头已经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结交念头,“不要这么快拒绝啊,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们老头攀上关系吗?”
“你这样的人注定将来会有大作为,不如跟着我,以后我继承了家业,我扶持你做副首,要什么有什么。”
项飞停下脚步,回头静静地看着霍麒。
霍麒以为他心动,更加兴奋的说:“老头虽说最近在洗白,但我却觉得没那么容易,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他给我安排的那些人我都不喜欢。”
“虽然咱俩才认识几个小时,但我觉得你这人挺讲义气,身手又利落干练,行事风格也干脆,是个好料子,不如……”
项飞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再说一次。”
“等过了这阵子,滚出我的视线范围,永远不要再在我们家周围晃悠。”
“你们霍家无论什么地位身份,我都没兴趣,带着你的野心走。”
霍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在他看来项飞这就是不识好歹了,霍家的四少主动抛出橄榄枝却被狠狠地踩在脚底,对方还面无表情的把他奚落了一顿。
头次遇上这种硬茬的霍麒有些恼火,干脆闭了嘴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家走。
萧夏等他们回来后才去睡觉,项飞不允许霍麒睡在自己的床上,把他赶去客厅睡沙发。客厅的沙发很小,霍麒自然不乐意,可他打不过项飞,只好憋屈的抱着被子去那里凑合住着。
“真是个不善良的人……”霍麒嘟囔着,“舅舅那么温柔,怎么外甥比我这个真正的道上的人还像恶人。”
项飞看也不看一眼自顾自的关上房门。
虽然家里多了个人,萧夏家里的生活却好像没什么大变化,多了个人扫地拖地刷碗,他还轻松了不少。
项飞咬着笔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他最喜欢做数学题,刷刷刷半小时写完酣畅淋漓丝滑顺畅,没有半点磕绊,但是写到英语作业的时候就开始火葬场了。
完形填空好比魔窟,阅读理解是个什么玩意,作文直接就是骨灰盒。
“你这英语可真垃圾啊。”连霍麒都看不下去了,“我昨天就看了你的英语作业,写得真烂,比我都不像话。”
项飞冷眼看他:“我让你进来了?”
“你舅舅让我给你送水果呀。”霍麒显摆了一下手里的碟子,“别说,你舅舅还挺贤惠。”
项飞皱眉把那碟切的很好看的苹果瓣接过来,“他贤不贤惠关你什么事。”
霍麒今天脸上的红肿消了不少,露出原本俊美的轮廓,他穿着项飞的旧毛衣却让然挡不住一身的贵气。
本想坐在项飞的床上,却在对方杀人目光下不得不转移到小椅子上,“虽然你拒绝了我的邀请,但我这个人还是很大方的,不跟你计较。”
“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有合作机会的。”
项飞不理他,转头继续跟英语作业拼命。
霍麒支着下巴侧头看项飞皱眉写作业,就算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项飞这人真是太有魅力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忍不住被他吸引,无论如何都想再凑近些。
要是能被这样的人看在眼里,那应该挺幸运的吧。
与项飞这边的大白天不同,地球的另一边正是黑夜。
卫星河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呼吸急促。
梦中,他又回到了八岁那年,也是他人生所有噩梦的开端。
有个黑发蓝眼的混血女人对着他一直哭,他心里烦躁不安,却又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想要逃离这里,不想听那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又置身一片灌木丛中,有个五六岁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笑着跑来找他,她有着一头软软的黑发,头上还别着个粉色的蝴蝶结水晶发夹。
卫星河心里非常烦闷就没有搭理她,那小女孩纠缠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就自己跑开了。
他独自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平静些后站起身寻找小女孩,可总也不见她的踪影。最终他回头看到她正在花园门口玩,刚要开口唤她,小女孩身后忽然停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门从里头被打开,下来几个蒙面拿着qiang的人。
他们捂住小女孩的嘴把她往车里拖,小女孩挣扎不了,被生生的拖了进去。
卫星河着急迈开腿拼命去追,一边想要喊人来帮忙,可是梦中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无论怎么跑都是在原地徘徊。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女孩消失在车门口,黑洞洞敞开的车门就像是一张怪物的血盆大口,把小女孩吞进去了。
卫星河努力的挣扎,去只能在地上捡起一只红色的小皮鞋。
他猛地睁开眼。
偌大的卧室一片漆黑,只有他一个人躺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花园,没有小女孩,也没有那个老是在哭的女人。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啸,又好像有人要穿透黑夜向他扑过来。
卫星河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蜷缩在被子里,一如从前的许多黑夜一样独自抵御那些无法挥去的噩梦。
他把手塞进枕头里企图得到一丝安全感,却不小心碰到一样东西。
有些凉。
他把那东西摸出来放在眼前,其实根本看不清,但他凭借形状发现这是一枚发夹,蝴蝶发夹。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少年。
沉稳,强大,温柔。
他曾说过会保护自己,只要他需要他。
卫星河蜷缩着身子把那小发夹紧紧地握在手心放到自己的胸前,忽然就真的好像得到了某种力量。
他仿佛能看到项飞就坐在他的床前,平静而神圣,一边守着他,一边抬手驱散了黑雾中的那些魑|魅|魍|魉。
“小飞……”卫星河终于发出了一声呢喃,“救救我……”
没事的,小飞他就在这里,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他说了,会保护我的。
卫星河重又闭上眼睛。
32、三十二
三十二
霍麒在项飞家里住了三天, 期间萧夏也的确提出过要带他去医院看伤口, 然后报警送他回家的事,但霍麒坚决的拒绝了。
“要是让人知道我受了难还要找条……找警|察求助,我还怎么有脸做人?”霍麒猛摇头, 他坐在桌边老老实实的抱着碗吃饭, 他如今被项飞制得服服帖帖, 对萧夏也恭恭敬敬的,就怕项飞看他不顺眼揍他。
“虽然我是说勉强收留你, 但也没说让你一直住着。”项飞瞥了他一眼, “谁家大年初一家里还留着个陌生人?”
今天正式农历的新年,霍麒就这么彻底的赖在了他们家, 本来说好约法三章可以住一阵子,但看萧夏的神情,项飞又开始隐隐后悔之前自己的大方。
萧夏平时就是个有点抠的小抠门, 家里的剩菜剩饭从来舍不得丢, 尽管项飞说过无数次隔夜菜不能吃, 但他还是会偷偷地独自吃完。
当然, 萧夏是舍不得给项飞和游游吃剩饭的。
霍麒的饭量比猪都大, 一顿饭能吃项飞两个人的份, 萧夏好不容易起早贪黑包的包子, 他一顿吃十二个, 饺子能塞六十个不止,家里的腊肉腌鱼很快就被他造了个干净。
萧夏忍不住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他是真的舍不得家里的粮食, 照霍麒的饭量,他准备的那些年货至多三五天就吃完了,他本来是掐着算一家人能吃到十五的。
项飞这人向来都护短的厉害,看萧夏脸上肉疼的表情,他皱着眉看着还在胡吃海塞的霍麒,“你就不能少吃点吗?”
“嗯?”霍麒往嘴里塞了一大块五花肉,一边还嘟囔着夸道:“舅舅,你做的菜真好吃!比我们家的大厨做出来的好一万倍!”
萧夏心疼的点点头,“那、那你多吃点。”
“好嘞!”二愣子霍麒一点也不跟人客气,又夹了一大片空心菜到自己的碗里。
项飞看不下去了:“你还真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听不懂人话吗?”
“我饿呀……”霍麒有点委屈,一张帅脸上露出可怜的神情,“总也不能不吃饱吧?”
游游早就吃完了,坐在桌边捧着脸看霍麒,惊叹的说:“大哥哥真的好能吃,肚子里好像有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
项飞的手机这时响了,是卫星河打来的。
“新年快乐。”卫星河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比上次有些病恹恹的样子相去甚远。
项飞也跟他道贺新年,就听那头卫星河神神秘秘的说:“你猜猜我在哪里?”
“你回国了?”项飞有些惊讶。
卫星河在那边笑了,然后又说:“我在你家小区门口哦。”
“什么!?”项飞震惊的筷子都拿不住了,“你这时候跑来干嘛?”
卫星河轻声说:“我突然有一点点的想你,所以就来啦。”
“你来接我呀,外头有点冷。”
项飞都顾不上去骂他,忙起身往门外跑,脚步匆忙,霍麒咬着鱼肉看了一眼问萧夏:“是飞哥女朋友不?他这么紧张?”
“不是。”萧夏认真地跟他解释,“他们就是普通的朋友。”
霍麒才不信呢。
项飞冲下楼跑到小区门口,果然看到卫星河就站在不远处等着,身后既没有保镖也没有别人,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看起来就是独自一人来的。
“你大过年的不在自己家里,跑这里干什么!?”项飞走了过去,忍不住训斥起来,“你哥疯了让你过来!?”
卫星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项飞看,也不管他正在骂自己,张口说道:“小飞,我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醒来后就很想见到你。”
“你说了,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会在我身边。”卫星河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我是从国外自己偷跑回来的,你可以不骂我吗?”
项飞感受着他拥住自己的温度,忍了又忍还是啰嗦了两句:“做噩梦难道就不能在电话里说吗?算了,你先跟我上楼。”
他抬手接过卫星河手里的行李箱,带着他往小区里走。
卫星河跟在他的身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门再次被打开,萧夏赶紧过来迎接,拿出一双新的拖鞋递过去:“卫同学怎么大年初一就来了?快进来坐坐,吃饭了吗?”
项飞回身关上门,挡住外头的严寒,卫星河被屋内温暖的气流冲击的发出舒服的喟叹,礼貌的对萧夏说:“萧老师新年好。”
“他没吃,我去给他盛饭。”项飞简单的交代了一句,自己去厨房准备。
卫星河被萧夏引着到餐厅坐下,一抬头就跟还在狼吞虎咽的霍麒对上了。
霍麒:“……”
“卧|槽卫星河!?”
卫星河面上也同样惊讶:“霍四哥?”
项飞端着饭出来看他俩互相竟然都认识,仔细想想也正常,都是什么四大家族出来的,彼此之间也都是世交的关系,从小认识也没什么。
“他怎么在这里?”卫星河转头看项飞,语气忍不住就带了些质疑,仿佛项飞是那出|轨的老婆。
“他是舅舅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游游高兴的抢先回答说,“舅舅还让我下楼去帮忙了,真的是在垃圾桶里发现的哦!”
卫星河看了看项飞,又看了看萧夏,轻声笑了出来。
项飞把碗筷给他放好,轻声说:“你来的正好,我们还在吃饭,你也跟着吃一点。”
卫星河乖巧的接过筷子说了谢谢,坐在他身边安静的低头吃东西,一点声音也没有,和他坐对面的霍麒不耐烦的翻了个大大的死鱼白眼,骂了一句:
“白莲花。”
他这话声音不算小,但桌上的几个人还是听见了,卫星河不声不响,倒也没跟霍麒计较,项飞斜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闭嘴。”
霍麒轻哼了一声,到底没敢再吱声。
游游却不解的问道:“哥哥,什么是白莲花呀?”
“就是单纯不谙世事的意思。”项飞自己其实也不大懂这个词到底有什么深度含义,只是按着他自己那个直男思维理解:“就是形容人纯洁的像莲花一样白。”
“这样啊……”游游恍然点头,“我也觉得星河哥哥像白莲花一样,又漂亮又高洁。”
卫星河:“……”
霍麒:“……”
项飞抬头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霍麒:“没有。”
原来这一家子是蠢到一起去了。
卫星河淡淡的笑了笑,也没去纠正他们这个词到底是不是这么个意思,但他知道在项飞这里,霍麒毫无胜算。
“你多吃些,我舅舅手艺还是不错的。”项飞用一双新的筷子给卫星河夹了一筷子鱼肉,小心的给他剔除鱼刺,那细心呵护的样子比照顾女朋友都不差了。
被严重差别对待的霍麒非常不满:“凭什么啊飞哥?我吃饭你就让我少吃点,他为什么就能多吃?”
“你能跟他比?”项飞头都不抬,“闭嘴吃你的东西。”
霍麒脸色青青绿绿,他们霍家跟卫家认识也不短了,上一辈的人就有不少交集,下一辈之间自然也熟悉,他打小就讨厌卫星河,对长辈乖乖巧巧不声不响,衬得自己总是被长辈责备比猴精都顽劣。
卫星河在四大家族的小辈中算是最优秀的一个,常是他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对着他都赞不绝口。但是霍麒却知道这小王八蛋其实焉坏焉坏,看他装得跟小王子似的做派,其实私底下跟自己独处的时候那态度冷淡的不行,还特别瞧不上自己,呸。
伪君子。
最可气的是,他把卫星河当做自己最讨厌的人,但卫星河似乎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从来都清清淡淡的,没有正眼给过他一个眼神。
如今被自己最不喜欢的人看了最落魄的时候,霍麒当然不高兴,但他又没办法把人撵走,这又不是他家。
霍麒狠狠地咬了一口炒腊肉,恰好看见项飞体贴的给卫星河又夹了一块子牛柳,那是最后一块了,也是他最爱吃的菜。
眼睁睁的看着卫星河低头吃完那块牛柳,霍麒气不过想拍桌。
项飞眼睛也是瞎了。
卫星河似有所觉,慢悠悠的抬起头,刚好和霍麒对上视线,在项飞低头给他夹菜的时候,他对着霍麒笑了笑,看似友好,实际眼中一片嘲讽。
仿佛在嘲讽他如今失势,又像是在嘲讽他连餐桌上都争不赢一个牛柳。
霍麒被激怒了,愤怒的放下饭碗,有骨气的说:“不吃了!”
萧夏有些惊讶:“这才吃了六碗,就不吃了?”
项飞懒得去管他死活,只提醒道:“谁管你吃不吃,待会把碗洗了。”末了想了想又说:“然后把苹果洗干净,切成小块出来,星河爱吃。”
卫星河轻声说:“不用的,这太麻烦霍四哥了。”
“有什么麻烦的?”项飞安抚他,“他卖身契在我手里,这是他的房租。”
卫星河轻柔的笑了。
娘|的。
霍麒在心里破口大骂,卫星河这个贱|人就特|娘的知道装!
卫星河对他眨眨眼。
这场战争压根就不惨烈,因为霍麒就没有站起来过。
33、三十三
三十三
卫星河是从国外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这会儿那边还是半夜, 但是卫大哥很快就摘掉自家弟弟跑了,电话很快就甩了过来,仿佛是夺命催魂钟一样。
“接吧。”项飞看了一眼卫星河的手机, “早晚都要面对你哥, 你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时候就该能想到家里人会生气。”
卫星河犹豫了一会儿, 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果然那头就响起了卫大哥的咆哮声, 声音震天响。
“宝宝!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回去!”
“知道哥哥多担心吗!?”
“你现在是不是在你那个姓项的同学家里!?我让人去接你!”
卫星河等他说完了才接话:“不用了, 我就住在项飞家里,哪也不去。”
项飞一愣, 主要他也还没做好让卫星河留下来住着的打算,没想到人家已经先斩后奏了,他也不能当场就拒绝。
那头果然不同意, 非要让人来接, 但是卫大嫂不知说了什么, 卫大哥声音也就小了下去, 卫星河趁机挂了电话, 不想听他大哥啰嗦。
“你真要住我家?”项飞皱眉, “不是开玩笑吧?”
卫星河把手机放回去, 抬眼看他:“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项飞挠挠头, “以前阿胜偶尔也会来住一晚,但你这个身份又不一样,我们家这么小, 还没有一间客房,怕委屈你。”
卫星河安静的看着他,轻轻摇头说:“不委屈,回家也没人在,连佣人们都回去过年了,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有些害怕。”
呸。
霍麒在沙发的另一头认命的削苹果,一边在心里痛骂卫星河这个虚伪的小人,怕怕怕,你怕个屁!小时候不是你把老|子关进小黑屋的?这会儿就害怕了?
萧夏很担心的看着霍麒手上的水果刀,实在忍不住提醒他:“小霍,苹果肉都被你削完了。”
霍麒低头,果然看着自己手里巴掌大的苹果就剩半边,脸不红的把苹果从垃圾筐里又捡回来,反正是给卫星河那个小|贱|人吃的,毒死他算了。
他两人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霍麒小时特别嚣张,又总是被拿来跟比他小一岁却乖巧懂事的卫星河对比,时间长了就心生嫉妒,常给卫星河使绊子,卫星河面上不显山露水,私底下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把霍麒收拾的哭都哭不出来。
霍麒被教训过几次后学会了告状,可是每次他跑去找大人,言之凿凿义愤填膺的说卫星河如何欺负他,大人们总是怜爱的摸摸他的狗头,让他不要撒谎。
卫星河这厮小时候就会阴人,霍麒从来没赢过。
项飞嫌弃的看着他的动作,“那块苹果你自己吃。”
“为什么啊?”霍麒抱怨道,“我是给你家打工了,但也不至于一点人权没有吧?”
“你既然知道从垃圾桶里扒出来的东西不能吃,为什么还要给星河?”项飞觉得霍麒有时候就仿佛个二傻子。
霍麒恨恨的把那脏苹果又扔回了垃圾桶,继续低头削果皮,他恍惚觉得自己就是古代地主家的丫鬟,地主跟地主婆两人热炕头上躺着,只有他受饥挨冻还要干活,非常想暴起起|义。
卫星河目光在霍麒身上隐晦的转了一圈,漫不经心的问:“项飞,霍四哥这几天都住哪里?”
“他?他当然睡沙发。”项飞嫌弃的看了一眼霍麒。
卫星河的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开口想说话,却不小心咳了几声,萧夏担心的问道:“是不是感冒还没好?家里有点四九感冒灵,我给你冲一杯?”
“谢谢老师。”卫星河忙摆手,乖巧的说:“我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在楼下吹了点风,受了凉。”
萧夏想了想,用商量的口气跟项飞说:“我看卫同学就算回家家里也没人照顾,要不然今晚就跟小飞你挤一挤?”
项飞当然没什么问题,“挤是能挤的,但就怕太挤了,我那床也不是双人床,怕他睡惯了大床,到时不习惯。”
“要不然我也睡沙发?”
卫星河忙开口说:“没事的,我睡觉不占地方。家里的床虽然大,但我就只睡那么一点位置而已,我睡相很好,从来不会乱翻身。”
“更何况,两个人睡还暖和些。”
项飞仔细一想也对,大家都是男的挤一挤也没啥,他的睡相也不错,一个姿势到天亮,应该不会压到卫星河。
“那行吧,我今晚让舅舅多拿一床被子过来。”
卫星河像个小狐狸一样满意。
霍麒看不下去了,卫星河这臭不要脸的就擅长哄骗,以前是哄各族的长辈,现在就是哄项飞。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项飞这家伙对着自己就各种疾言厉色冷嘲热讽,对卫星河却又百般容忍处处包容,就不知道睁大他的眼睛好好看看身边的家伙是个什么披着兔子皮的大灰狼吗?
卫星河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项飞家里住下来,和霍麒这个签了卖身契的人打工仔不一样,人家是以贵客的身份在这里待着,享受的都是高级服务,连游游都凑在他身边,捧着小脸着迷的看着他。
“星河哥哥,你真好看。”
卫星河犹豫了一会儿,抬手轻轻触了一下她软软的发辫,“谢谢游游夸奖,你也很好看。”
游游欢喜的笑出声来,女孩子谁不喜欢被人奉承,就算是只有八岁的小学生也不例外,开学后我要跟胖胖他们炫耀,虽然他有哥哥有漂亮的女朋友,但我哥哥有更漂亮的男朋友!”
项飞刚喝了一口水,听到这句话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几米远。
卫星河却很高兴。
“别乱说话。”项飞轻轻敲了敲游游的小脑袋,“是好朋友,。”
“女孩子朋友可以叫女朋友,男孩子朋友为什么不能是男朋友?”游游不解,“就是男朋友嘛!”
跟一个小孩讲不清这些东西,项飞只好转头抱歉的对卫星河说:“童言无忌,你不要介意啊。”
在他心里,一般直男都不喜欢被人开基佬的玩笑,他自动默认卫星河跟他一样都是笔直笔直的直男,虽然长得漂亮,不代表他内心也是个女孩子。
但他忘了,他现在如今待的是个什么辣鸡世界,在这本书里,基佬才是世界灵魂,一块砖砸下来能砸死一个半基佬,还有半个在异性恋边缘疯狂试探。
这个世界里,异性恋是得不到重视的,基佬才有资格在大街上享受生离死别策马奔腾的爱恨情仇,电视里放的也都是各种基佬相爱相杀的剧情。
项飞选择性的遗忘了这点。
卫星河当然不介意,他轻声说:“没事的,游游很可爱。”
他一点也不急,虽然项飞是个直男,但他们都还年轻,还有把大把的时间耗,更何况他隐隐的觉得,项飞其实也不是像他嘴上说的那么排斥男人,像他这种原则性很强的人,对自己跟对别人明显有很大区别,这种却别对待虽然不至于是出于爱情,但至少是喜欢自己的。
卫星河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等待,项飞的情商不开窍没关系,他可以教他。
天黑了,萧夏就开始催他们各自洗漱准备睡觉,他们家房子虽然很小,但萧夏平时很爱干净,里里外外都要收拾的井井有条,连卫生间里都光亮如新,挑剔如卫星河都说不出不满来。
家里人一下子变多,洗漱都要排队,项飞让萧夏带着游游先洗睡觉,自己忙前忙后的开始铺床叠被,把他那张小床给弄出两个被筒,这样就谁也碰不到谁了。
卫星河第一次在项飞家过夜,进了他的房间后就各种好奇,“我能坐在你的桌边看看吗?”
“随便看,我这里没什么要紧的东西。”项飞坐在床边翻手机,头也不抬的说道。
一般男孩子的房间里总会有些乱七八糟不可言说的东西,青春期大家都懂的,但是项飞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比卫星河还纯洁。
主要是因为项飞满脑子都是打架学习格斗技术,谈恋爱什么的在他的脑子里占比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卫星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里头是一张合影。他认出照片里的人是萧夏,游游,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项飞,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从面上来看,那个女人应该是项飞的妈妈。
但这都不是卫星河注意的地方,他的目光紧紧地钉在十四岁时的项飞脸上,眉头微微轻蹙:“这是你?”
项飞放下手机凑过来看了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觉得……不像。”卫星河仔细的看了很久很久,才抬起头来对着项飞说道。
项飞懒洋洋的问:“什么不像?”
“他不像你。”卫星河指着照片里十四岁的项飞说,“我觉得,这好像是一个陌生人。他的面相眼神表情都跟你不一样,好像是另一个人。”
虽然卫星河肯定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个人前后差别会这么大,但项飞愣住了。
照片里的人当然不可能是他,因为那时他还没有穿过来,但连萧夏都没怎么发现的事实,卫星河却只看了一眼照片就察觉出不对,这让项飞很震惊。
萧夏也奇怪过他的前后性格差别那么大,但从没怀疑过,卫星河只凭一张照片就感知到了?
他努力压抑自己内心涌上来的那一点不知是狂喜还是震惊的感情,装作淡定的问:“哪里不一样?反正都是我十四岁时候的事。”
卫星河也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但……他的眼神,我不喜欢。”
“你虽然有时也很凶,但你的眼睛里有光,看着别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你在乎他。”
“但照片里的你,就算是在微笑,眼睛里却什么都没有。”
项飞笑了起来,他轻轻摸揉了揉卫星河的头发,放软了自己的语气:“傻,那也是我,只是你不认识十四岁的他罢了。”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内心里却无比的欢喜。
这世上那么多人从我身边走过,唯独你停下来,发现了我灵魂深处的不同,也唯独你透过皮相准确的找到了我。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孤独?
34、三十四
三十四
深夜, 项飞突然睁开眼, 他坐起身来打开床头书桌上的台灯,昏黄柔和的暖光立刻就撒进原本漆黑一片的卧室,他扭头看向睡在里头的卫星河, 见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水, 整个人不安的缩在被子里发抖, 眉头紧紧地皱起,好像睡梦中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星河?卫星河?”项飞伸手轻轻去推身边的少年, 企图把他从梦魇中唤醒。
卫星河猛地惊叫一声, 睁开眼看过来,台灯的光亮让他无法立刻适应, 茫然的睁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意识回笼,喃喃低语道:“小……飞?”
“是我。”项飞从桌上抽出纸巾给他擦汗,“你做噩梦了?”
卫星河睁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项飞的脸, 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真人, 在项飞给他擦汗的时候,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死死地不松开。
“嗯?”项飞微微蹙眉, 哄道:“你先松开, 我给你擦擦汗。”
卫星河并不说话, 仍然盯着他看, 认真地像是要把他刻在心里,好半晌才低声自言自语般说道:“是真的……”
项飞看他神思涣散不像是平时的模样,想把自己的手抽出继续给他擦汗, 可是试了几次才发现卫星河的力道也不小,和他外表柔柔的貌相大相径庭。
“我又做了噩梦。”卫星河轻声说,“很可怕。”
项飞想了想,还是不解的问:“你已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你做噩梦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呢?做噩梦成你这个频率应该算心理问题了吧?怎么不去看医生?”
“没有用。”卫星河苦笑,他松开项飞的手,把自己的手举在半空,透过灯光静静地看着,“无论我看了多少个心理医生,都没办法驱散那些可怕的东西。”
“我刚才有没有说梦话?”
项飞点点头,“不过我也没听清,好像是个人名,是……是……”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肯定的说:“是‘安安’,听起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听到“安安”这个词,卫星河的瞳孔不自觉的缩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项飞虽然很想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不是那种爱追根问底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卫星河一定是有着很痛苦的过往,所以才拒绝和自己探讨这个话题,他既然不愿意说,那自己就不问。
“不要怕,我在你身边守着你。”项飞给他重新盖好被子,自己半坐起来倚着床背看着卫星河,柔和的安慰他:“我就这样看着你睡,你不要害怕。”
卫星河转头看他,灯光下的项飞俊美无双,少年人的五官分明锋利而又凶悍,但在他的眼中却温柔万分,是他心里的神明,指引着他往前走。
他闭着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自己小声说道:“这次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