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她。
又一次。
又一次这样。
司娉宸感受着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仿佛回到了十三岁,她被司关山扔进皇宫学太子妃礼仪的那时。
回书院的路上,晏平乐察觉到她的情绪, 紧紧抓住她的手, 目露焦急,想要将自己的力量都给她。
关鸿同两人分开时,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司娉宸沉默的脸, 还是没开口,朝着两人身影叹了声。
宿楼里谷梁栀正在挖院子里的灵植,林双雾也在帮忙,看到司娉宸起身笑着跟她打招呼,扬起手里青葱药植笑道:“你看,我成功了!”
司娉宸软软地笑着道贺, 问:“你准备考绿级了吗?”
谷梁栀嗯嗯点头, 嘴里说着自己的考级打算, 司娉宸附和应了几声,然后和晏平乐回了房间。
进入房间的一刹那, 司娉宸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失去力气般靠着门缓慢蹲下,脑袋埋在膝盖上, 整个人缩在阴影里。
晏平乐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 好半晌,他在司娉宸身侧蹲下来,伸出手臂抱住她, 小心地、珍重地将她搂进怀里。
少女身体冷得吓人, 晏平乐连忙调气将自己变得暖烘烘的, 一边给她取暖,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我在,我一直在。”
“你不要害怕,我会变得很强的。”
“不要难过,你难过,我也难过。”
“我喜欢你。”
听到这声笨拙的安慰,司娉宸缓缓笑了声,伸手环住他的腰,跟只小猫似的,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柔声说:“嗯,继续,我喜欢听。”
晏平乐就费尽脑汁努力想:“我喜欢你,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你不要难过,我听你的话。”
司娉宸轻轻嗯了声,从他胸膛里仰头看他,却只看到冷硬的下巴,便盯着他的喉结说:“不是说,不想听话了?”
他没听出来这是在逗他,反而低头看她,神情认真说:“你开心,我听话,会一直听话。”
司娉宸拿额头碰他下巴:“听我话的人很多,为什么你听话,我会开心?”
晏平乐为难地思索着,小声说:“因为,我最听话。”
“不是哦!”司娉宸轻声低笑,像是在说什么小秘密一样,也小声说:“因为我最喜欢晏平乐。”
晏平乐瞪大眼睛:“最……最喜欢……”
司娉宸仰头轻点:“嗯,最喜欢晏平乐。”
晏平乐整个人陷入眩晕中,抱着少女的力道不自觉变大,仿佛要将人融进自己的血肉般,心里的话努力说出口:“我也最喜欢你。”
司娉宸被他抱得不舒服,挣了下,这点动静让晏平乐抿着唇不高兴,又在和她对视的一瞬缓缓耷拉着眼皮,松了下力道。
司娉宸被他的反应逗笑,蹭了蹭他的下巴。
紧绷的神经因为晏平乐的打岔渐渐松弛,忽然的放松让她觉得疲倦不已。
她时时刻刻都绷着根弦,大徵那边的动静要观察,青冥要小心,无间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边庭在做什么,怎么杀司苍梧,长迹要如何合作,还有三千微尘里。
有什么办法放出齐物和尸鬼傀儡,既能避开白面圣者的追杀,也不会牵连晏平乐。
然而司苍梧死了,紧接着,她没有丝毫准备地得知,司关山成圣了。
那一瞬间,太累了。
不是身体的疲劳,是精神上的疲劳,仿佛眼前站着一个永远无法战胜的敌人。
从晏平乐身上汲取的力量让她短暂停歇,困意骤然降临,她说话似轻声柔语,耳边呢喃般唤:“晏平乐……”
晏平乐压低声音回应:“嗯?”
司娉宸却只闭眼轻喊:“晏平乐。”
察觉少女安然睡去,晏平乐怕惊扰她,又怕她等着回应,便垂着脑袋在她耳边,用低低的气声小小应她:“嗯。”
少女得到回应,在他怀里呼吸沉稳起来。
晏平乐小心抱起她,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守在床边,心里眼里只有这人。
室内静谧安宁,院子里谷梁栀的欢笑声和林双雾的简短回话经过门窗传进来,好像被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纸,显出在平常不过的温馨来。
晏平乐趴在床前睡着了,半夜里,司娉宸忽然的动作将他惊醒,就见她正朝着床头半仰面,神色不安地皱眉,似乎要挣扎着醒来。
她面对的,是一盏未点亮的灯。
晏平乐赶紧点燃床前灯。
灯光透过琉璃灯罩晕出橘黄色光芒,微光笼罩少女的一瞬,她脸上的不安渐消,又恢复安静平和。
可看到这幕,晏平乐只觉得心脏在抽疼。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在他心里自如强大的少女,她很脆弱,像他护在手心的墨兰花,稍不留神,就会消散。
这种情绪不是第一次诞生,却是他第一次清晰认识,他在心疼。
他心疼她。
晏平乐小心翼翼地捧起散乱在床上的墨发,额心抵在上面,任由心里的恐慌和心疼蔓延,清醒地感受着疯涨的情绪。
这一觉司娉宸睡了很久。
从黄昏降临,窗外漫天云霞染上夜色,星光洒射大地,月色透过窗棂落在妆奁,随意放置的银钗玉饰在银辉里闪着碎光。
渐渐地,这点碎光化作晨间露珠,沁凉透寒。
她一动,晏平乐立即抬头望来,司娉宸看到他神情时一怔,撑起身体坐起来,伸手摸他的脸,疑惑喊:“晏平乐?”
晏平乐凑近她眨眼:“嗯。”
眨眼的瞬间,又似乎变成了从前的晏平乐。
司娉宸就这样安静地观察他很久,缓缓摇头:“没事。”
司娉宸要起身换衣,晏平乐便乖乖出去等,她回眸看晏平乐关门的背影,解开裙子奇怪道:“错觉吗?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洗完澡重新穿好衣裳后,她开门让晏平乐进来,司娉宸坐在桌前,晏平乐动作自然地帮她擦头发。
她撑着侧脸缓慢整理昨天还未清理的信息。
司关山渡过生死劫突破成圣,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进入生死劫的人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并不认为司关山会用性命来赌,但她也忘了,那是从前,司关山最运筹帷幄的时候。
现在的司关山,经历了失败和清洗,野心日益膨胀,停滞不前意味着永不成功,所以他将自己按在赌桌上,成败在此一举。
他也成功了。
可让她觉得讽刺的是,詹月国皇帝竟然容纳了司关山,这个侵占他们城池又杀了他们上一任圣者的敌人。
关于圣者,她曾远远见过尚自清和司关山的打斗,仅仅只是一个术法的余威就让她和晏平乐陷入死局,后来松琊杀九境的姜湫时,不过弹指间就将其制服。
圣者,实力最强者。
她无法打败司关山,可不代表其他圣者不行。
司娉宸取出通天玉联系朱野,让他迅速停止远在大徵的名单计划。
从前司关山只能暗栖一隅,无法和达奚旸直面,所以她才明目张胆挑拨离间,但现在,司关山实力不可测,行动也无法预测,一旦被他察觉到端倪,查到汀州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同时让朱野注意下最近动向,小心行事。
提醒后,司娉宸抬眸,却见晏平乐正在妆奁前挑发饰,察觉她望来,面色为难道:“哪个好看?”
他一手拿着兰花珠钗,一手举着镂空缠枝银花簪,十分认真等着她回答。
司娉宸捧着脸,眉眼含笑地看着这画面,目光点了下兰花珠钗,好奇问:“会绾发吗?”
晏平乐将缠枝银花簪放回去,拿着木梳走来,站在她身后小心梳着头发,还不忘回她:“会一点点。”
司娉宸饶有兴致地等他,然而半刻钟过去,晏平乐还在梳发,又是半刻钟,晏平乐小心又别扭地绕发固簪,一松手,珠钗和头发一起散落。
司娉宸回头望他,扑哧一下笑出声:“你说的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呀!”
晏平乐捡起珠钗还想再试,司娉宸嗓音还带着笑:“你看我怎么做,下次你再试。”
说着低头抬手束发,袖口滑落露出一片雪白,她五指灵活在发丝里拨弄缠绕,墨发时而扫过雪白手臂,等到司娉宸从他手里取过珠钗插上,晏平乐才眨了下眼。
司娉宸问:“会了吗?”
那双纯粹的黑眼心虚垂下。
司娉宸起身拉着他往外走:“一次不会就两次,我们时间很多,慢慢学。”
他们御风来到安驿的小山头,之前安驿不在,将上行的路封了,此时他们顺利通过牌楼,穿过树林走到花田。
没了安驿结界的保护,鸢尾花田不见花,只有被雨水寒气冻死的干枯花杆,褚春渡和褚孤舟正在花田面拔草翻土。
褚春渡瞥见他们两人,抬手刚打完招呼就被一颗石头砸中头。
安驿训斥:“赶紧干活。”
褚孤舟见到这幕低声偷乐,朝司娉宸晃晃脑袋后继续低头拔草。
安驿正在茅草房上加固房顶,此时已经弄得差不多,跳下来拍拍手,上下打量两人,点头:“不错,修为都有长进。”
紧接着又有人上来,关鸿摸着鼻子穿过田埂走来,朝安驿行礼:“安教习。”
安驿随手卷起袖口,露出粗壮手臂,目光指着田间两人:“之前你打理得不错,这里我要重新养花,他俩不会种,你也来帮忙。”
他又指指晏平乐,让他也跟着去。
于是关鸿和晏平乐下田去帮褚家兄弟,几人交流一番,开始分工合作。
司娉宸拨了下额发,目光遥望干活的四人:“您应该知道,姨母要你离开浮郄屿,是为了让你远离纷争。”
浮郄屿这个地方,几国势力盘踞,边庭一家独大,还有白面圣者坐镇,本可以继续维持平衡,可这里隐藏的秘密太多,司娉宸的神技太过招眼,达奚旸和司关山之间迟早会爆发,到时候必然会陷入混乱。
所以单明游死前让安驿回詹月国,远离这一切。
但安驿还是回来了。
他腮帮子咬得硬硬的,眼神凶狠道:“我要是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就算了,知道了,就没法当没发生过。”
司娉宸问:“您想怎么做?”
安驿目光转向她:“你在做什么?”
这是要与她合作的意思?
司娉宸眨了下眼,没说话。
安驿继续说:“大徵九境修士数不胜数,还有尚自清坐镇,要杀达奚旸很困难,但单明游说你能做到。”
司娉宸问:“安教习相信我能做到?”
安驿摇头:“不信,但我信她,我信被那么多人争抢、让她被人囚禁大半辈子的神技能做到。”
可她的敌人不止达奚旸,还有司关山。
司娉宸目视他道:“我昨天得到消息,司关山成了詹月国的圣者。”
安驿眉头紧皱,狰狞的疤痕挤成一团:“司关山?詹月圣者?”
他回詹月便寻了一处花田,将单明游葬在那片花田下,又陪她数个月,整天陷入悲痛无法自拔,压根没有心思了解詹月发生什么,此时听到这消息也是一片惊愕。
半晌他说:“司关山和达奚旸有仇,不是正好?”
“不,正好相反,”司娉宸说,“从前司关山的野心只有大徵,所以和达奚旸是死敌。”
她神情凝重:“但现在不一样了,司关山成圣,还是詹月的圣者,他的野心就不会只有大徵,但首当其冲的肯定不会是大徵。”
安驿沉眉:“浮郄屿。”
“对,”司娉宸说,“他会先拿浮郄屿开刀,浮郄屿在面积和人口都不如任何一国。”
六国混战后出现鬼气,所有人只能龟缩在护国大阵里,现在谁先挑起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就会占据舆论劣势,遭千万人唾弃。
但浮郄屿不一样,它不是国,除了边庭,各种势力齐聚,如同一盘散沙,最容易瓦解。
司娉宸说:“如果司关山成功摘取浮郄屿,各国局势瞬息万变,所以要利用司关山杀达奚旸基本不可能,”
安驿拧眉看她。
“虽然你对我的神技很有信心,”司娉宸慎重道:“但我的敌人不仅是达奚旸,还有成圣的司关山。”
安驿张了下嘴,一时没说出话。
司娉宸说:“有可能我在杀达奚旸之前先被司关山先杀死,那时你也会被牵连,杀达奚旸的事便不再可能。”
“嘶——”
好半晌,安驿摸着脑袋暴躁来回走,脸上的疤痕扭来扭去,他颤着手指司娉宸:“你……”
“嘶——”他又掉头走了两步,皱眉:“你就不能先杀达奚旸?”
司娉宸:“他太远了。”
安驿:“司关山不也在詹月?”
“哦,”司娉宸说,“过几天他就会回浮郄屿。”
安驿走到她跟前,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烦躁问:“你总有计划什么的吧,就这么杀上去,你不死谁死?”
司娉宸有点诧异他的执着:“虽说您去杀达奚旸很难,但并非不可能,至少比和我合作,再去杀一个圣者……容易……”
说到后面她顿了下,明白了什么,黑眸眨了眨。
一开始,他看上去是在为杀达奚旸发愁,主动寻求与她合作,实际却是在帮她,因为他们有一致的敌人达奚旸,他可以顺带一起完成。
知道她要杀司关山后,又劝她先杀达奚旸,实际却是在阻止她不要去送死。
圣者太强,她太弱小,杀司关山听着确实像是去送死。
不管他是爱屋及乌,还是单明游随口说过让他关照她一类的话,又或者他自认为是单家一员,有责任帮助小辈,不管是哪一种,司娉宸接受这难得的好意。
司娉宸望向摸着脑门的安驿:“老实说,我有点惊讶。”
安驿看她察觉出来,扬着眉毛啧啧两声:“还惊讶,瞧你这幅没人疼的可怜样子。”
司娉宸也就不再说推辞之类的话,直言道:“我还没活够,也不打算冲上去杀司关山,他是圣者,那就让同是圣者的其他人杀他。”
安驿:“哪个?”
司娉宸愁眉问:“白面圣者哪种情况才会出手?”
安驿:“……”
他摸着脖子比她还愁:“要让白面圣者出手,可能得浮郄屿快没了吧。”
司娉宸头顶爬满问号。
安驿说:“白面圣者这人,对外界不感兴趣,要不是魏臻归能满足他研究术法的各种条件,他还真不一定会留在浮郄屿。”
司娉宸眨眨眼,啊,类似疯狂科学家,懂了。
她好奇问:“即便司关山和白面圣者有仇也不行?”
安驿想了会儿:“也难。”
看出她的决心,安驿不再说其他,将知道的白面圣者信息告诉她,司娉宸时而透露一点自己的想法,安驿就帮她分析。
不得不说,有个有阅历有实力的长辈提建议,确实能让司娉宸学到很多。
田埂里的四人快到午时才忙完,四人一身热气坐在田埂旁,褚孤舟一手搭褚春渡,一手搭关鸿,笑嘻嘻着问他们要吃什么。
褚春渡嫌热,将他手拉开,没一会儿他又搭上来,关鸿腼腆笑着看他们打闹。
歇了会儿,晏平乐过来问司娉宸:“午膳你想吃什么?”
司娉宸还没开口,安驿一脸不爽盯晏平乐:“怎么不先问问我,肉烧茄子,红烧肉,烧鸡来一只,还有酱肉也给我来一盘。”
晏平乐装没听到,继续看司娉宸。
司娉宸捏着裙角帮他擦手上的土,笑着说:“那就安教习的,再加碟青菜。”
那边褚孤舟已经问完,笑着过来搭晏平乐肩膀,差点高度,他垫着脚说:“快走,晚点人多了要等。”
安驿看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朝司娉宸道:“这小子不错,你好好待人家。”
关鸿刚准备找司娉宸说话,听到这话顿住,摸着鼻子一时没想好是后退等会儿再来,还是继续上前,好在司娉宸看到他喊了声。
安驿看了眼他们,转身拉着正在休息的褚春渡说要检查他们的成果,褚春渡说吃完饭再去,然后被安驿呵斥,拖着下田。
关鸿和司娉宸说从江柳那里得知的消息。
江柳知道的并不多,当年她跟司关山回到大徵后,一直在将军府打理事务,司关山带回关续时她也很惊讶。
因为关续让她逃离血百融的命运,所以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长迹的存在。
关鸿说:“江柳只知道,司关山救下兄长只是顺带,他当时的目的是鬼器。”
司娉宸:“能确定是从白面圣者那里救下的吗?”
关鸿缓慢点头,他低头苦笑:“这下好了,你爹成圣,我兄长落入白面圣者手里成了尸鬼,我们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大。”
关于这点,司娉宸也很难乐观起来。
关鸿深吸口气,说:“我来不单是告诉你这些,暗神有些事情需要你回去处理。”
司娉宸说:“不是还有鱼幼让吗?让他去,既然他也是司关山的儿子,他处理不是更好?”
关鸿一时没听出来这是真心还是吐槽:“恐怕不太行,他们联系我,说魏臻归邀请暗神几次了,之前都被司苍梧拒了,现在不能不应。”
司娉宸沉吟片刻,想起之前谈千响说过,边庭似乎在接触其他势力:“因为无间?”
“对,”关鸿,“现在只剩暗神没有应,如果再推辞,暗神可能会被杀鸡儆猴。”
司娉宸又问:“鱼幼让不能去?”
关鸿摇头:“只能掌权人。”
司娉宸有气无力道:“那就让边庭杀鸡儆猴,最好将暗神灭了,司关山发怒也灭掉边庭,白面圣者出手,司关山卒。”
关鸿目瞪口呆看司娉宸,怀疑自己是不是逼她太紧了,本来面对一个司关山已经够麻烦了,他又带来了个白面圣者。
就在关鸿准备说点什么缓解下,司娉宸长长吐出口气,整理下表情,朝关鸿道:“我开玩笑,跟他们说,我去。”
关鸿:“……好。”
他起身准备走,没忍住回头问一句:“你没事吧?”
司娉宸笑出声:“没事,等会将时间发我。”
说着视线落在关鸿身后:“他们回来了。”
下秒,晏平乐越过关鸿瞬影来到司娉宸面前,牵着她的手进木屋,另只手抬起食盒说他还买了橘子和葡萄。
没一会儿,一只手搂住关鸿脖子,褚孤舟将人拖进木屋,笑哈哈道:“愣着做什么,吃饭啊!”
仍在花田里干活的褚春渡忍不住说:“安教习,该吃饭了。”
安驿摸着泥土怒道:“吃什么吃!你们做的什么事,这土温度这么低,种子怎么发芽?”
褚春渡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安教习说得对,我把他们叫过来一起烘土。”
安驿一抬头,人没影了,忍不住臭骂了声,扔下手里的泥土,也跟着进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