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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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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司娉宸前往皇宫的那日, 司关山有事外出,司苍梧和江柳在门口送她,晏平乐被安排出任务, 没有出现。

她垂着头抹眼泪, 牵着司苍梧的衣袖不愿放手,硬是让司苍梧哄了许久,江柳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偶尔添两句, 快到午时,才慢吞吞上了马车。

司苍梧望向趴在车窗上的小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招手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天真的小姑娘还真以为能早点回来。

他敛了温和,惯是带笑的神情缓缓冷了下来,转头对江柳道:“还有多少人?”

江柳低声说:“三百五十九。”

司苍梧闭眼按了下太阳穴, 没说话。

江柳看他神色不太好, 温声问:“要不要再喝点药?”

司苍梧冷笑了声:“药?你确定那是药?”

说完甩开江柳伸来要扶他的手, 朝着将军府大门走去,仿佛进入一张能吞噬黑暗的大口。

江柳按住被拂开的左臂, 隐藏住细微的颤抖,沉静的表情忽而叹了声,也走了进去。

……

司娉宸先去看了单明游。

单明游似乎很不舒服, 气色不太好, 躺在榻上,身上披了条毯子,听见司娉宸说话也没睁开眼, 语气却是懒散刻薄的。

对司娉宸的委屈, 她只冷笑了声:“谁让你没法修炼?”

没法修炼, 只能任人揉捏。

单明游嘴上虽然不客气,但还是让春喧给教司娉宸的先生提点了几句。

司娉宸的日子没想象中的难过。

教她的是个女先生,严厉了点,却十分有耐心。

她每次表现得很迟钝茫然时,女先生便会问她:“哪里不懂?”

先生教得内容很多,从前她不碰的琴棋书画要略懂,治国政经也要能说上几句,遇到什么人行什么礼,朝中各家族人员、所任官职,各种宴席请人规格等等。

而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司娉宸和太子以后能有共同话题,能体谅太子的不易,要有太子妃的胸襟与包容。

开始是艰难的,她每天要学的东西很多,一旦她表现得愚笨,女先生便会拉着她一直讲,有一次到了子时,司娉宸听着听着差点睡着了,女先生还在讲。

女先生唯一一次差点对司娉宸发脾气,是因为她的字。

在纠正了几次仍旧没形没骨后,女先生放弃对她的期待,直接从基础练起,每天从一百个大字开始。

此外,她每天会去单明游那里请安,同她说几句话,说说今天学了什么,偶尔抱怨几句太难之类。

也因为此,她时常会遇到同样来请安的达奚珏。

若是在凤鸣殿遇上,达奚珏顶多给她冷脸,不会在单明游面前做得太过分,司娉宸也不理他。

可若是在别处,达奚珏总要对着她羞辱几句,有一次动起手来,司娉宸第二天去看单明游时,她见到脖子上的掐痕,将达奚珏叫来,让他在院子里吹冷风站了一天。

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她能光明正大地问修行之事。

女先生同时也是个修士,习阵法,司娉宸就问她很多阵法相关的问题。

达奚薇偶尔也会来找她,跟她大眼瞪小眼待一会儿,然后满脸不自然地快步离开,下次再来,自觉带点好玩的,跟她讲讲书院里发生的事情。

司娉宸便特别捧场,夸得她心花怒放。

达奚薇最近有些苦恼,在司娉宸面前也会不自觉表露出几分,司娉宸又是想要帮她排忧解难,又是真诚听她诉说,央了许久。

达奚薇有些烦躁说:“我卡在四境了,这些你也不懂,跟你说了有什么用?”

习阵法之人,四境是一个坎,不少人终身被困在四境,再也无法精进。

达奚薇修炼一直很顺畅,虽然阵法难了些,但她聪明,也很刻苦,遇到的阵法多钻研些时日,总会弄懂。

现在却仿佛凝滞了般,从前学的知识在五境阵法面前仿佛幼儿的积木,脆弱得一推就倒,有些甚至是相悖的,甚至她引以为傲的阵中阵,在高阶修士面前一眼就被看穿。

因为这事,她脾气也燥了许多。

司娉宸目光平静,声音柔和,平缓包容着她的小性子,笑着说:“修行的事我确实不太懂,不过最近听先生讲了许多。先生是习阵法的,也曾经在修为上卡在四境许久,她当初是通过研究高阶阵法领悟的,薇茗公主若是愿意,也可以和先生聊聊。”

这话达奚薇只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有自己的导师,倒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劳烦旁人。

回想起自己语气不太好,对上司娉宸平和的目光时,她不自觉移开视线,撇撇嘴问:“达奚珏还在找你麻烦吗?”

司娉宸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茶,往她面前推了杯,自己捧着杯子小声叹气:“太子哥哥不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达奚薇指尖在釉色极好的茶杯壁上点了点,沉思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瞧见对面少女单纯忧愁的眸色,她蹙眉道:“做什么要他喜欢你?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哪里配得上你的喜欢。”

司娉宸满脸不解:“太子哥哥只喜欢过溪上碧呀!”

达奚薇冷笑一声:“书院有人见过,他不知道哪里找来一个跟溪上碧相似的女子,有空就往人家哪里跑。”

她语气鄙夷:“你在这里为太子妃身份努力学习,他倒好,直接找来一个溪上碧,想要重温他的初恋,也不知道见到那样一张脸,会不会想到尸鬼的脸。”

司娉宸微微睁大眼,怔然片刻,放下茶杯惊讶捂嘴道:“太子哥哥他……”

达奚薇瞥她,语气莫名:“所以说你学那么认真干嘛,你那么笨,书院里只知道睡觉,怎么这里就不会睡觉了?”

司娉宸有些为难:“先生会不高兴的。”

达奚薇被气到了,噌的站起:“你还管别人气不气?”

声音都不自觉大起来,她无语又气不过:“你个傻子,就不会让自己好过点,之前是溪上碧,现在又来个什么映竹,你那么蠢,谁都斗不过,达奚珏还老欺负你!”

“你找母后告状过没?”达奚薇忽然问她。

司娉宸朝她眨眼,犹豫道:“有……的吧。”

这语气,显然是在骗她!

达奚薇气得不行:“告状你不会?就说你被达奚珏欺负了,不然找你哥哥,跟你哥哥说点什么,让他暗地里给你报仇!”

越想她觉得越可行,盯着司娉宸,大有“你不说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的威胁。

司娉宸抱着茶杯,想了想:“就说,我想哥哥了。”

达奚薇:“……”

她气得直接不理司娉宸,怒气冲冲离开,中途遇上来上课的女先生,达奚薇深吸口气,朝她说:“那个笨蛋太蠢,你别逼她。”

不知道司苍梧给她报了仇没,但达奚珏找麻烦的次数确实少了,也有可能是有了新欢的缘故。

司娉宸神色莫名地望向窗外花树,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红色的樱花缀满枝头,枝条粉粉蓬蓬的,偶来清风,粉红花瓣扑簌簌飘落,仿佛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她可以碰剑术了。

达奚珏知道司娉宸从小便不被允许碰武器,娇娇弱弱,跑几步就要喘,此时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自然是能怎么给她找不痛快,就怎么来。

他朝着垂首的女先生道:“都要是我的太子妃了,怎么连点剑术都不会?若我一时兴起想练个剑,我的太子妃不能陪我,岂不扫兴得很?”

女先生颔首,同上面询问过后,将剑术骑射也纳入教学范围。

司娉宸每次上剑术课都要苦着脸,几次将自己划伤想要放弃,女先生只得给她换上木剑。

她一面假装讨厌却又不得不做的苦恼,一面暗地里拼命学习每一招每一式。

即便只是基础,她也学得很认真。

在皇宫的日子,司娉宸不允许自己想太多,每天听课上课,除了给单明游请安,她每天夜里都全开“苍天有眼”,想延长神技的时间极限。

就这么白天夜里的折腾,终于在一天,她从马背上昏迷掉下来,将女先生吓得不行,当即给她放了一天假。

单明游听了这事,将她叫来凤鸣殿,见她腿脚不便还抱着本书看,不由挑眉:“你这是转性了?”

从进凤鸣殿给她请了个安,便安安静静看书,单明游盯了好一会儿,看样子是真的在看,不是装模作样。

就是这样她才惊讶。

司娉宸从书里抬首,不解问:“转什么性?”

单明游皱眉:“课程安排太紧,将人学傻了?”

司娉宸眨眨眼,黑眸单纯,老实道:“我从前太不懂事了。”

“爹、哥哥和姨母疼我,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放任我不去做,虽然很开心,但我始终要长大的。”

她一脸“我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大人了”的认真:“从前我不知道,以为太子妃只是嫁给太子哥哥就好了,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先生给我上课后我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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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做不好,是会给太子哥哥招惹祸事的,就连哥哥也会被连累。”

“我不能再这样不懂事了。”

小姑娘一直都是纯真灵动的神情,一点委屈就要写在脸上,垂着脑袋吧嗒掉眼泪,开心了恨不得所有人和她一起开心,叽叽喳喳吵得厉害。

似乎真的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这些稚气活泼转而被沉静慢慢替代,性子也沉稳不少。

单明游沉默看她一眼,只说:“随你。”

司娉宸便乖巧点头,又拿起书低头看起来。

因为司娉宸累得在马背上昏迷这事,单明游让她不用时时来请安,只每三天抽个下午过来陪她。

皇宫里消息堵塞,她不敢打听任何信息,也不知道司关山有什么打算,达奚旸又做了什么,只能一日日地沉在学习中。

日复一日的学习,让司娉宸充实起来,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焦躁起来。

终于,在皇宫的第三年春天,司关山将她接回了家。

正值春光灿烂、繁花盛开时。

昨夜下过雨,空气中带着泥土和潮湿的气息,偶尔也能闻到若有似无的不知名花香。

司娉宸静静站在皇宫城墙外,在朱红色大门前,目光朝着平阔的广野望去,姿态端正,亭亭玉立,仿佛一株娴静的百合花。

司关山走下马车时,见到朝他走来的少女,方才的沉静仿佛破碎的镜子,从中窥见少女佯装之下的娇憨。

“爹!”

司娉宸眉眼展出一抹笑,随着司关山的靠近,不自觉贴近他,行动间带着亲昵。

司关山伸手摸她的头,温声笑着:“走吧,回家。”

司娉宸乖巧点头:“嗯。”

回将军府的马车安静了一路,闭目养神的司关山睁眼,朝司娉宸望去一眼,又缓慢闭上。

少女安静垂眸,两手规矩放在膝上,裙摆平整地铺开,发上的钗环几乎没有晃动,在平稳前进的马车内如同一座雕像。

不像从前,不是撩开窗帘看风景,就是眨着好奇的眼睛看马车里的其他人,好像总有她不理解、又感兴趣的东西。

司关山温和的声音响起:“心里有怨?”

司娉宸缓慢抬眸,笑得柔软:“女儿没有。”

这话仿佛只是他一时兴起,随口问的一句,问完也不再多语,一路再未说一句。

司娉宸眼睫下垂时,脑海里却浮现方才看到的一眼。

司关山的修为越发精进了。

她没见过圣者,不知道圣者体内的气是否这般浓厚,但司关山的修为已经是她见过的,最高的了。

她听女先生提过,九境修士渡生死劫,犹如将头颅挂在发丝上,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从古至今,死于生死劫的九境数不胜数,不少恃才傲物的天才怪才,一个个都止步于生死劫。

所以没有多少人会选择主动度过生死劫。

在司娉宸心里,司关山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拥有可匹敌圣者的实力,就不会再冒险让自己命悬一线。

回到将军府时,司苍梧同江柳都在,司娉宸乖巧喊着哥哥和娘,随后安静站在一旁。

两年半的时间,足以将一个懵懂不知世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安静温柔的大家闺秀。

即便这只是表象,他们也不太在意。

一起吃过一顿饭后,闲闲问了几句她在皇宫的生活,司娉宸乖巧回答,没多久,便让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在的日子里,仍旧有侍女定时来清扫,一切仿佛没变。

院落里的几棵大树抽着嫩芽,雨后的绿色显得格外鲜亮,草坪不知换了几次绿,日光透过矮墙,草尖上的露珠莹润透亮。

司娉宸让侍女找来一些书,坐在窗棂前安静看着。

她看书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翻书的一瞬,扫过便记在脑海里,为了不让人察觉,通常一心二用,一边回忆昨天的剑术招式,或者模拟射箭场景,一边隔段时间翻页继续看。

但现在,她想的最多的,是离别前夜,站在树下沉默看她的少年。

那天,月亮躲进云层,只有漫天星辰。

挂在屋檐的宫灯闪了几下,熄灭了,屋里橘色的光打在薄薄的窗纸上,格子窗上氤氲出桌上笔架的模样。

晏平乐就躲在树下的阴影里,在星光夜露里站了一夜,晨光绽放之时,带着一身寒露转身,朝着前来接应他的侍卫走去。

指尖翻动,书页作响。

司苍梧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少女坐在窗前低头看书,阳光从半斜的格窗射进来,洒在少女玉白沉静的侧脸上,晶莹剔透,犹如一个莹润明亮的发光体。

细微的颗粒仿佛会跳舞的精灵,围着少女跳跃。

听到动静,她微微侧目,明亮的光芒刺目,刺激得瞳孔骤缩,下意识眨眨眼,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适应光亮后见到院落的他面露欣喜。

“哥哥。”司娉宸笑着喊他。

她落下窗,放下书走出屋子,快到门口时司苍梧已经过来,眉目温润笑着:“在看什么书?”

司娉宸一边回答一边往屋内木桌走,抬起茶壶准备倒茶,发现茶不热,便说声“哥哥等等”,去让侍女换一壶热茶来。

她重新走到桌前坐下,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都是些杂谈,那些深奥艰涩的书我都看不懂,先生一点点给我讲,开始还能跟上,后面就不行了。”

将军府里,也只有在司苍梧面前,她才显得话多些。

司苍梧笑着夸她有进步,目光端详许久未见的少女。

这两年来,司娉宸在春节时回来过两次,他看着这个笨蛋妹妹一点点收起性子。

从前虽说也老实乖巧,却总是活泼的、灵动的,嘴里总是“哥哥”“哥哥”地叫,仿佛话怎么都说不完。

第一次回来时,还会缠着他说话,说自己受了哪些苦,那些书有多难,先生要求好严之类,司苍梧就温声安抚她,大概是知道如论怎么诉苦都不会有人将她带离皇宫,第二次回来时,她就不再说这些,只笑着说:“哥哥,我好想你呀!”

他都能感受到,这个妹妹静下来了。

侍女提来新的茶和糕点,站在一旁要给他们倒,被司娉宸叫着出去了,自己提着茶壶斟茶,轻声问书院的事情,问卫凝达奚琅他们。

司苍梧挑着有趣的给她讲,司娉宸一边吃着鲜花饼一边被逗乐,捂着嘴小声笑。

发钗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藏蓝色衣裙衬得她越发沉静内敛,却在她不自觉的笑中,又能觉出小时的稚气和纯真。

两人笑着聊了许多,说着说着,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司娉宸也说了许多宫里的趣事,有时是她听课睡着了,先生气得不行,却又不能打她骂她,就罚她写大字,有时是薇茗公主来看她,却老是被她气跑了,但没多久,又会继续来看她。

司娉宸皱着鼻子:“哥哥你不知道,先生好过分,明知道我不喜欢写字,每次都罚我写大字,走的时候先生还对着我的字愁眉叹气,说什么以后在外面能不写字就不写字,再不济,别说是她教的,就说我自学的。”

“你说可恶不可恶,我的字明明长进那么多,先生却还嫌我丢脸,还有啊!”

她微微蹙眉不解:“薇茗公主为什么总是生气呢?特别是提到太子哥哥,我都不敢说我的想法,就怕她一生气就不理我,她说什么我都只能跟着应和,唉,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还有姨母,”她叹气,“姨母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每次我问春喧,她都不愿意告诉我,我怎么就不会医术呢,会医术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姨母看病。”

司苍梧看她变得活泼一点,笑着抿了口茶:“即便你会医术,皇后娘娘也不会轻易给你看,宫里厉害的医术修士多的是,就是圣上,也不会放任皇后的身体不管。”

司娉宸点头:“哥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看到姨母难受,就也跟着难受。”

这两年,经常有医者来看单明游,她也越发懒散,天天躺着不愿起身。

司娉宸劝过几次,春喧说:“娘娘身子不适。”

后来她就不说了。

司苍梧宽慰她几句,忽然道:“你半年后就要同太子订婚,到时便会住在青宫,以后出宫也困难,这些时日可多参与些宴会,卫凝的妹妹念叨了你几次,还有达奚郡主。”

司娉宸乖巧应:“我知道了哥哥。”

提到订婚,司娉宸仿佛被什么提醒了,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顿了下,司苍梧说:“在书院时,易瞳和罗颐也来找过我,你何时与他们关系这样好?”

司娉宸低眉思考了会儿,微微歪头:“可能是带着晏平乐去医馆处理过几次伤?”

司苍梧笑着点头,又待了些时间聊些家常话题后离开。

司娉宸耐心地在屋里待了两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字,待到第三日,她去找了江柳。

“娘,我想去逛商楼。”

江柳点头,准备将手里的事情暂时放下陪她,刚转身同身后的侍女说话,司娉宸又道:“我只是去逛逛,买些最新的裙子和首饰,娘这么忙,要是误了正事就不好了,派两个随行侍卫就行。”

仿佛想起什么,她小小歪头,问:“就之前跟着我的侍卫吧,这么久了,我都快忘了他的名字。”

她好奇问:“他还在吗?”

江柳迟疑片刻,还是按照她说的做,叫来管家问了几句,随后朝安静喝茶的司娉宸点头:“他被派去做任务,最快晚上回来。”

司娉宸点头:“这段时间他能跟着我吗?”

记起什么,她笑着说:“他还是小时候我写了许多字换回来的,算起来应该是我的侍卫,爹也认同了的。”

一听是司关山的意思,管家低头说:“小姐放心,我们会尽快安排好,之后他仍旧是小姐的随身侍卫。”

江柳在一旁没说什么。

司娉宸又同江柳聊了些,多是治理后宅相关的,怎么用人选人,怎么定规矩,怎么管理整个将军府开支等等。

江柳也答得很认真,似乎真的是想要将司娉宸一点点教会般。

待到日落西山,司娉宸回了院落。

随手拾起本书,翻开看了几页,静了静,将腰间的玲珑盒解开,让侍女去装满饭菜,又看了片刻,她合上书,单手撑着侧脸,任由发丝滑落肩头,丝丝缕缕盘在白纸黑字上。

光线逐渐暗了下来,院落的树影淡去,侍女前来问是否用膳,司娉宸摇头,将人挥退后,静静坐着。

檐廊的宫灯亮起时,院子的门开了。

司娉宸越过窗棂望过去,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院落里,一身的冷厉肃杀还未散去,看上去冷酷无情。

察觉到目光,他转头望过来,见到灯火里的少女,仍旧冷着脸沉默不语。

像是忘了两年前,少年在深秋的夜里站了一宿。

茫然,又困惑。

像一只被困在囚笼的狮子,怎么都挣脱不出。

司娉宸安静看他片刻,见他站在树下不动,也不像要走过来的样子,便抬手关了窗。

静立的少年缓慢地眨了下眼,手掌不自觉用力,刚刚绑好的伤口一点点沁出血来。

可他还是没动。

片刻后,一身静美的少女踏着暖光而来。

紧绷的五指缓缓松开,又在下刻用力握紧,感受不到痛般。

湖蓝色裙摆随着步伐跃动,在橘色宫灯下带着温暖,司娉宸站在他两步开外,笑着问:“饿了吗?”

一身冷酷的晏平乐站着不动,黑色眼珠动了动,没说话。

司娉宸仍旧笑着,好脾气上前:“两年不见,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纯黑眸子颤着垂了下来,他仍旧不言不语,一身冷肃气息却无声无息消散,仿佛从前的很多次,只要她说话,他就会立马变成那个无害的静默少年。

司娉宸又问:“饿不饿?”

晏平乐张了张嘴,嗓子被堵住了般,他很少说话,说出的字嘶哑艰涩。

他说:“饿,我很饿。”

司娉宸解下腰间玲珑盒,抬手递过来。

这个动作她曾经做过很多次,也是晏平乐最熟悉的。

他忽然就难过得不行。

很多隐藏在黑暗的夜里,他都会这样难过,细微的,却又不容忽视的,像有一只蚂蚁在他心头一口一口嗜咬,不管他吃多少饭,都缓解不了。

那种感觉太过细微,所以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诞生。

可没有哪一次让他这样承受不住,挺直的腰背慢慢垂下,委屈地蹲下来,就像一只迷路许久,好不容易找到家的大狗。

她也跟着蹲下去,歪着脑袋去看他。

像两个幼稚的小朋友。

晏平乐无声地难过着,司娉宸便小声哄他。

“晏平乐,我回来了。”

“你看,我就在这里。”

“晏平乐,听话。”

这话犹如一道闸口,被她轻易地打开,泻出滔天洪水,朝他蔓延而来。

今天刚结束的任务,为防止被敌人发现,出发前被告诫着不能动用气,他就是这么在潮起的海水里潜伏着。

整整三天,周围只有铺天盖地的海水,一点一点漫过他,像淌进他心里,冰冷彻骨。

那时候,他也听到她说。

晏平乐,要听话。

晏平乐眼眶通红,却半点眼泪都流不出。

他不想听话。

可这话在喉腔里梗住,他说不出。

视野里的湖蓝色裙摆在青草上散开,柔软顺滑的长发落在青草间,染上几根枯草。

他抬眼望向司娉宸,手却下意识伸向落在地上的头发,抓起来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矛盾又纠结地抓着。

司娉宸笑得眉眼弯弯,撑着下巴打量他。

五官冷硬不少,少年的圆钝感被冷酷替代,身量也长高不少,冷着脸时不像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倒像个冷血无情的剑客。

唯一熟悉的,只有那双柔和下来的黑瞳,望过来的目光纯粹又执着。

司娉宸问他:“在将军府,你都做了什么?”

晏平乐:“杀人。”

司娉宸神色不变,又问:“还有呢?”

晏平乐:“杀人。”

司娉宸安静下来,轻轻嗯了声,没再说话。

方才靠近时,她就闻到了血腥气息。

黑色能够遮掩一切伤口,适合暗杀,司娉宸想,黑色不适合晏平乐。

受了伤却面不改色,他对痛的忍耐度一直很高。

好半晌,司娉宸接过被晏平乐抓在手里的头发,随手拨弄了下沾上的草屑,起身朝着屋内走,低声说:“吃饭吧。”

这顿饭吃了很久。

晏平乐吃得很慢,司娉宸便撑着下巴看他吃,发上的银钗在宫灯下闪着光,闹得晏平乐视线总往上瞥。

待晏平乐吃完,司娉宸杏眸带着笑意:“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我说的你都做到了。”

语气带着夸奖的意味。

晏平乐冷淡嗯了声,顺手收拾空盘,勾着瓷盘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司娉宸又问了些其他问题,比如饿没饿肚子,被人欺负没有,最近喜欢吃什么,晏平乐就老实回答,答不上来就不说话,司娉宸便换一个。

待桌上清空了,她让晏平乐取出玲珑盒里的伤药,眼神示意他脱衣裳,然后低头看各种药的效果。

看完后抬头,发现晏平乐仍旧呆呆站着,她抬手点了点他手背被血洇湿的药布:“还有哪里受伤了?”

晏平乐摇头,漆黑眼珠不太自然动了动。

司娉宸杏眸带着笑意,歪头看他,这是在性别上开窍了呀!

晏平乐仍旧没动,司娉宸也不恼,只是有些可惜地望着桌上的药瓶药布:“我还是学成第一次帮人包扎,你不愿意就是正常的。”

说着准备收起药瓶,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司娉宸抬眸望过去,晏平乐低眸抿了抿唇,低声说:“嗯。”

然后缓慢解开黑色外衣,又将带血的里衣脱下,清瘦的身体上新旧伤痕遍布,新的伤口像是被水泡过,皮肉外翻,微微泛白,血丝一点点渗出,似是已经流过一次血。

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下,司娉宸拿起药瓶的手缓缓放下,沉眉问:“没人给你处理伤口?”

晏平乐想说大家都这样,看到她不开心,不知怎么,只在喉间短促地溢出一个“嗯”字。

任务完成到重新进到这间院子前,他只换了身衣服,草草包扎了下手上的伤口。

管家说让医者给他看完再来,但是他没听。

司娉宸说:“我去叫医者来处理。”

说完往外走,留下晏平乐不开心地抿唇。

不过片刻,医者过来,熟练地处理伤口,司娉宸向医者问了几句,便用最昂贵的药给他涂了整个上身,治愈快还祛疤。

医者走后,司娉宸看着浑身缠满药布的晏平乐,朝着外屋道:“去休息。”

接下来两天,司娉宸没有出去,反而老实待在自己的院落,练字看书,再带着晏平乐在院子一角种花。

种的是墨兰,十月就可开花。

她指挥,晏平乐动手。

第三天,她收到卫芜的请帖,说是邀请她一起去玩,司娉宸一大早便去赴约。

除了晏平乐,江柳还派了一个护卫,被司娉宸以不习惯拒绝了。

这种小事上,江柳和司苍梧都是愿意惯着她的。

这种世家贵女之间的聚会一直都有,职场关系、同窗关系、姻亲关系之下,各有各的小圈子,私下里也有许多的聚会。

司娉宸在书院的几年,没有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加上司关山的威名,更是没人愿意同她玩。

她去的最多的,是送进将军府的请帖,同江柳一起赴宴。

这次卫芜组的聚会,司娉宸并不知道会有哪些人,但她对卫芜的印象不错,便同意赴约。

聚会在一处精致的园子里,园子引进了一片湖水,远处的湖面上盛放着红莲,水里养着红色鲤鱼,时而跃出活泼的水花。

湖边错落着大大小小的山林,亭台楼阁围湖而建,曲折蜿蜒的走廊立于湖水之上,可供游人观赏游玩。

司娉宸坐着马车到时,卫芜跳着高兴接她,她身后还有几个对她友好微笑的少女。

卫芜拉着司娉宸往里走,嘴上说道:“司姐姐,可算见找你了,知道你回了将军府就立马递了帖子,连我二哥都说要来看司姐姐,但这是咱们女孩子的聚会,哪里能让他过来。”

身旁的几个女生笑着说:“卫二公子来的话,我们欢迎还来不及。”

“是啊是啊!若是卫二公子来,我必将我昨日买的头钗带上,再配上前日刚做好的裙子。”

“想得美你!卫二公子来了,那将军府的公子是不是也会来?”

卫芜抬手戳戳几个笑闹的女生:“瞎说什么呢,才不让他来,想见我二哥,你们自己见去。”

说完转向司娉宸:“司姐姐第一次来,你们不要吓到她。”

见司娉宸朝她笑,卫芜怔了怔,心想司姐姐怎么越来越漂亮了,然后朝跟在身后的晏平乐道:“我们女孩子的聚会你也要跟上来?”

晏平乐坠在众女孩子五步以外,在前面莺莺燕燕的欢笑中,显得冷漠又僵硬。

听了卫芜的问话,他冷酷点头。

卫芜无奈:“好吧!”

其他姑娘也没说什么,毕竟谁都知道司娉宸的光辉事迹,有个侍卫跟着,反倒让她们更放心。

至少司娉宸出现意外了,侍卫能及时救人。

卫芜一路上嘴不停,一会儿跟司娉宸说几句,一会儿又被自己的小姐妹逗弄,朝她们开炮怼回去。

司娉宸安静听她们说着,时而插上两句,然后配上惊讶恍然神情,竟也十分融入。

快要进入内室时,卫芜忽然“啊”了声,朝司娉宸眨眼调皮道:“你一定不知道还有谁也来了!”

司娉宸杏眸微微睁大,配合她好奇问:“还有谁?”

门从里面打开,就见一个妙龄少女坐在窗边观赏湖光水色,听到声音,朝这边望过来,神色温婉,目光柔和。

见到司娉宸的瞬间,达奚蓼微微怔住,随后笑着朝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卫芜拉着司娉宸往里,小声道:“听说司姐姐和郡主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因为家族关系逐渐淡薄,前不久郡主听我要组聚会,便主动说想与司姐姐说话。”

卫芜小心觑着司娉宸的脸色:“司姐姐,你会不高兴吗?”

司娉宸摇头,微微笑着:“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卫芜放下心来,这时达奚蓼也走了过来,司娉宸朝她道:“是呀,好久不见。”

两人打招呼期间,姑娘们一一进屋,晏平乐跟在一众欢笑的姑娘后,见人都进屋,自己站在门口守着。

卫芜自觉给这两人留个小空间,去大圆桌子同其他小姐妹一起玩。

桌子上放了许多机关游戏,这是她们最近寻到的新玩意儿。

机关游戏有十关,越往上关卡越难,机关内外刻有阵法,无法使用术法通关,她们现在最高的也只有通过六关的。

此时所有人都顾不上看风景吃点心,相互交流着怎么通关。

另一边,达奚蓼朝着靠窗口的地方指了指,带着商量的语气:“我们要不要也聊聊?”

司娉宸笑得清甜:“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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