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孙颌来找他是为了腊月十五巡营一事, 年尽岁除,且该去一趟,以慰军心。
大小事细商下来, 便过了这么些时辰。
……
凉凉的手掌摸摸她的肚子, 问?:“后来有没?有多吃些?”
他走时她碗中一碗饭都没?吃完,吃得又慢又少,也不知道后来他走后她还?有没?有再吃。
越姜觉得他身上太冷。
他刚从外面回来, 都不等身上暖起来就钻到被窝里,她睡暖的被窝全让他给弄凉了……
偏偏他还?横臂搂着她, 让她想离得他远些都不能,只能现在紧紧由他环着, 跟挨着块大冰坨一样,凉得她都想他分?被睡, 让他自己一人独卧一榻。
颦眉:“全吃完了。”
说完, 又接一句,“您身上太冷, 先过去些罢,我要冻僵了。”
裴镇不以为意,先抱着她搂一搂,“过会儿也就暖了, 等等。”
越姜:……那他倒是过会儿再过来!
用膝盖推他。
他这又冷又冰的身子,什?么睡意都被赶跑了。
裴镇低哼一声,曲膝压住她膝盖,“别?动, 我火气?旺, 暖起来也就是一会儿的事。”
越姜不觉得,继续说:“您过去些。”
裴镇不松, 依旧搂着她。
越姜真是头疼极了,偏偏身上又乏,也不敢动作过大闹得被子里灌进寒风,除了任由他,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
见她不折腾了,裴镇摸摸她发顶,嗤笑?:“这会儿嫌我身上冷,过会只怕又要嫌我热,便没?见过你这般折腾的。”
越姜瞥他。
他还?没?暖呢,就说这些后话。反正他现在是个凉飕飕的冰坨子,又冷又冻!
很想喊他出去,但,说了他也不会听。
腿上抻直,她往脚边勾了勾宫人新灌的汤婆子,勾着慢慢挪腾到她和他中间,好让他暖的快些。
裴镇却觉得这东西?有些太烫了,隔着衣服要把人烫熟,撇眉,想把汤婆子丢开。
越姜压住,低声,“别?撤了,如此?才暖得快。”
裴镇暗啧一声,快是快了,可也极不舒服。
谁睡觉会揣这么个火球一样的东西?。
可……看一眼她皱眉的神情,罢了。
任由两个汤婆子搁在中间。
单手伸到被外,吹些凉风。
一盏茶后。
裴镇说他火气?旺不是作假,才这么盏茶功夫,身上就变得热烘烘的。
他嫌弃的把两个汤婆子踹开,踢到脚下。
过了会儿,踢到脚下后依然?觉得不够,直接想踹出被窝。
越姜赶紧拦住他的动作,踩住东西?不肯,她要留着暖脚的,他踢什?么?
裴镇捏一把她耳朵,“也不怕烫秃噜皮了。”
说罢,又言:“是脚上怕冷?”
越姜:“睡中脚心易凉,踩着汤婆子能舒服些。”
裴镇挑眉,她脚心凉?
长腿往她脚上勾了下,把她的脚捞过来。
越姜闹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缩着腿往旁边避,裴镇瞥她一下,脚底板继续往前,一勾,便把她一只脚勾过来,压在小腿中间。
越姜觉得他重死了,腿上肌肉跟石块一样。
“您作何?”
裴镇碰碰她的脚心,好像是有些凉。
他后进被窝,她的脚却比他的还?要凉。
暗想,或许这便是尹碣曾说过的女子体虚之症?也难怪昨晚才那么一会儿,今天?就着了寒气?又疲又乏的。
她太虚了。
裴镇五指拢住她掌心,嗓音平平的道:“回头让尹碣开个方子,你多补补。”
不补好,总不能往后冬天?他都不与她一处了,那不可能。
“你身子太虚了。”他捏着她手指道。
头一回有人说她身子虚……越姜无言。
不与他争辩,到时尹碣看过,他自然?就知道她不虚了。只脚尖动了动,觉得他压的太沉,不舒服。
轻声,“您松一松。”
裴镇眯眸睨她一眼,他帮她暖着,她还?不乐意了?实在是不识相?。
不过在她又挣一下时,到底松开。
长腿跨在一边。
越姜觉得脚上舒服些了,她活动一下,又踩上汤婆子,觉得还?是汤婆子暖和。
……
过了些时候,越姜已是眯过眼去。
裴镇这时仍然?醒着,他并无午睡的习惯,平日里只累极时会合目休息一会儿。
今日不算忙,他也正精神抖擞,自然?睡不着。
在又躺一会儿后,便垂目看越姜。
一睡着,她的嘴巴又张了,因为鼻子不通气?。
一阵阵的气?息吹到他脖子上,一下又一下。
裴镇觉得身上好像有点浮,被她弄得。
又想,她这回病得实在不是时候,才成亲第二天?她就病了,而且之后天?气?还?要更冷,难道他日日都要忍着直到开春?
且即使开春了,肯定还?会再冷上一段时间,真要到了露胳膊腿不觉凉的时候,那得到三月去了。
如此?,便是足足三个月过去……裴镇拧起眉,半眯着眼眸色不定,直盯盯的看她。
半晌,捏捏她颊边,心想真是没?有比她还?要更折腾的人了。
按理?他娶妇,自然?该妇人哪哪都依着他来,事事都顺从于他。别?说冬天?里冷了,便是再冻上些时候,他想了的时候也该是什?么都由着他来才是。
但如今,是完全调了个个。
怕是他只要再卸她一回衣裳,第二天?她还?会再鼻子嗡嗡给他看。
到时病了,便全怪他。
裴镇低低哼一下,五指陷进她下巴软肉里,忍不住捏了把。
越姜不觉舒服,皱眉摇了摇下巴。
裴镇手指松上一些,但目光,依旧晦暗不明的盯着她瞧。
看了一会儿,盯着帐顶。
忽然?,他起身,随便披了件衣裳,趿着鞋子跨步往外去。
李媪正守在门?外有些出神呢,突然?,听到殿内传来一重声音,是天?子在吩咐:“去唤尹碣来。”
李媪正色,连忙敛起精神,答:“是。”
裴镇也不躺回去了。
她睡着后他是越躺越热,还?越躺越没?意思,还?不如坐着让他精神些呢。
只坐在榻边,一件件捞了旁边的衣服来,自己穿上。
穿罢,又捡了一边的靴子来,在脚上套好。
此?时,尹碣还?没?过来,尚需一段时辰,于是裴镇背手立于屋里,望着四?周。
北章台的寝殿比其他地?方都要费心思。
墙里空了烟道,冬天?火墙融融,能烧炭取暖;除此?之外,屋里还?以花椒捈壁,保温去寒。
两重下来,寝殿内要比别?处暖上许多。
可如此?,她还?是凉着了。
裴镇又回头看她,心想她的身子实在是弱。
又看一眼屏风后开了半边的窗户,屋里唯一的凉意便来自那,因为烧炭,屋里得开些窗通风。
可已经?用屏风隔着,寒风要吹也吹不进来,只偶尔会散发些寒意进来罢。
绕过屏风,走到窗户边吹一会儿,醒醒神。他到还?觉得这殿里太暖了些,让人容易懈怠。
所以前殿他理?政之处,便没?这么多取暖之物,只搁些炭盆炭炉,让他暖暖手脚即可。
……
在裴镇站了约一刻钟后,尹碣快步过来了。
也是巧,尹碣正要往这边来送药,倒是途中与李媪撞上了。
他躬身上前来见礼,“陛下。”
裴镇颔首,回到榻边,单手搭于膝上,“过来,给她看看。”
尹碣:“是。”
心底却默默想,陛下过于着急了,上午才看过一回,才过了小几个时辰……就算药力见效了,也该晚些再看才能彻底确定才是。
不敢说,只垂目老老实实给越姜探脉。
探完,答:“是缓些了,再歇上一两日,娘娘身体里的寒气?也就彻底祛了。”
裴镇点头,又问?:“你可在她身上诊出体虚之症?”
这……尹碣愣上一会儿,倒是没?注意。
敛神,再探一回,接着摇头低声,“娘娘尚算健朗,到看不出体虚。”
竟然?没?有……裴镇意外。
“那她为何手脚冰冷。”凝神看他。
尹碣:“冬日天?寒,手脚冰冷乃属常事。”
裴镇不觉得,至少他不是这般。
除非在风雪里待久了,否则他手心脚心多是热的,刚刚越姜嫌他冷,也只是因为回来路上寒风刮得太烈,让身上沾了寒气?。
“再看看,可是诊错了。朕身上便没?她这个毛病。”
尹碣:“……”默默不语。
那您身上血气?之旺,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啊。
就算在军营里,也没?几个汉子能有陛下这般生龙活虎,更何况越姜。
“娘娘未习过武,自然?比不得您。”
裴镇觉得还?是越姜身子太弱,习不习武只是一点。
点着下巴,还?是说:“再探探。”
尹碣:“……是。”
但结果依然?一样,越姜确实不虚。
裴镇负手,倒是没?要他再探一回,只看着越姜不语。
尹碣默默立在一边,压低存在感。
半晌,听得陛下道:“下去。”
“是。”
……
裴镇看一看越姜,看了一会儿,终究朝中还?有事,便只嘱咐宫人守着,又往前殿去。
傍晚,事罢,从案牍中抬头。
歇上会儿神,捞了一边的大裘回寝殿。
入殿时越姜早醒了,正又喝着膳房端来的姜汤。
裴镇:“好些了?”
越姜点头,鼻音依旧嗡嗡,“好上许多。”只是小病,歇上一天?也就够了。
如此?,裴镇点头。
当晚,他抱着她并没?做什?么,只是搂着她相?拥而眠。
翌日,皇后没?有回门?的规矩,越姜并不能回青石巷去,不过裴镇叫人把她叔母和族弟领进了宫里来,在宫中陪了她一天?,至傍晚,王氏与越松越昀方回。
这夜,见她鼻子不嗡嗡了,裴镇在她去了暖裘时,忽然?便把她一把抱到身前,坐在他左腿上,扣着她的后颈就重重的亲。
来势汹汹,强悍又张扬的气?势。
漆黑的瞳仁和高挺的鼻梁占满越姜的视线,两人的额头几乎全挨着。
他力气?大,越姜被他搂得几乎是塌腰,动弹不得。
也亏得她鼻子已经?通气?了,不然?被他如此?一通亲,嘴上完全呼不上气?,越姜得憋死。
她被堵得脸颊红润,在他松开她时连头发丝好像都在簌簌的抖,不停的沉沉呼吸新鲜空气?。
越姜心说他亲也亲了,于是脚上踏地?,想下去。
但裴镇把她膝盖一摁,摁着她又坐回他腿上。
接着又亲过来,还?分?出一只手臂挡她去路。
越姜明显感觉他今天?和昨天?不大一样,昨晚睡前他可没?这样……有些怕他才隔一天?又来,心脏大跳,更想下去了。
拿脚不住拨他收拢围着她的膝盖。
裴镇随她脚上乱拨乱划,只挪着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
越姜被他堵的无处可逃了。
心里念头因此?更加肯定几分?。
喉干语失,身上完全绷直……越姜暗苦。
于是趁着他呼气?的空隙慌忙往后仰着脑袋,找回喉咙里的声音,匆匆嗓子发哑的阻止他念头,“陛下,鼻子尚嗡呢。”
他消停消停。
裴镇滑着喉结,一个劲的盯她。
她扇动着眼睫迎着他盯视的目光,气?息不定。但气?息不定,鼻子却是没?有嗡嗡的,病已经?好了。就在刚才,她扑鼻的呼吸还?确确实实打在他鼻梁上。
却是来骗他的。
嗤——
裴镇不咸不淡的凝着她,忽然?,压着她的后脑又是一阵猛亲。
越姜几乎整个后脑都被他拢住。
细白的脖子微微绷紧,颈侧线条纤毫毕现。
终于,好不容易再次推开一点他的下巴,连忙迭声继续说:“尹先生说要歇几天?,这才一天?,病尚且没?全好——”
嗓子依然?是又柔又哑,病中的心力还?没?完全恢复,她没?什?么力气?大声说话。
“无事!”裴镇肯定一声。
同时,想扯她衣带,越姜躲着后背摆脱,别?又把她冻出病来,今日化雪,比昨日还?要冷!
她弹动不停,裴镇心烦,眼睛黑漆漆看她。
越姜心说他估计是不会停的,便趁着他脚上不再箍她膝盖的功夫,也不管他现在神情好不好,赶紧先从他臂弯里出来坐到一边的榻上。
不管如何,先离开一段距离。
裴镇面无表情,瞥着她的动作哼声。
但在她刚坐稳之时,他猛地?抱着她的肩膀又斜过来,手掌重重捏在她肩头,牢牢压着她的脑袋横卧在他大腿上,低头垂眸危险睨她。
“夫妻之事,不是理?所应当?”眯眼不悦,又言,“你躲什?么?”
明明外面今日没?起风,也没?飘雪点子了。
越姜被迫这样躺着,满目都是他紧盯着她的一双眼,挪都不挪一下的。
抿了抿嘴角,呼气?道:“病尚未好全呢。”
裴镇:“嗤——”
糊弄于他。
“昨晚便说好上许多,现在听着鼻子也不嗡嗡了,你说没?好全?”
“只是鼻子不嗡嗡,身上还?乏。”
裴镇乜她,他看她是胆子肥!
抱她往里一推,压下身来,扳着她下巴又吻她。
越姜被吻的呼呼吐气?。
但他要是只吻她倒也还?好,毕竟已经?是夫妻,男女之间亲吻也没?什?么,可他亲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想拽她衣裳,越姜怕他又给她闹出一身的汗,到时这病反反复复一整个冬日都别?想好了,拦住他手腕,阻止,“小病易反复,再等过些日子……”
裴镇皱眉。
但埋紧的肩头和想要用蛮力的手掌已经?顿住。
双臂撑开距离,居高临下看她,瞳孔中映出她鬓发铺散于被上的情形。
越姜两颊发红,看着他字句说得极慢,“你知道的,我怕冷。”
是,他知道……裴镇面无表情盯她,不言。
但昨日让尹碣诊过好几回,尹碣说她并不体虚。
原本是想着,她要是诊出有体虚之症,那便先等她补上一补,把身子补好了再来。
可她没?有,前日着凉不过只是偶然?。小小的鼻子嗡嗡,歇了两天?已经?足够她歇好了,所以最?先只是想亲亲她的念头进一步变成想做些别?的时,也就不过片刻犹豫,便遵于本能。
但这时她说,小病易反复……不是全无道理?……可他身上的感觉已经?起来了,裴镇盯着她,眼皮沉沉压着。
越姜屏息,一直迎着他的目光。
他虽脸色不大好看,但终究没?有再动作了,倒也不是全然?不管她意愿。
裴镇觑见她眼神,忍不住低哼一声。
忽然?,他往旁边摊开躺着,又紧跟着箍着她的腰过来,让她趴卧于他胸膛。
“这回便算了,待我巡营回来,不许再推诿!”
越姜轻轻嗯一声。
接着问?:“您何时去巡营?”
“后日十五,巡视四?关大营。”
越姜点点头,道知道了。
十五,且有两日呢。待当日他巡过营宴过兵将又吃了酒回来,应该都是深夜了,定是没?那个精力做别?的,所以最?早也是十六。
还?有好几日。
“好。”
听到这一声好,裴镇盯她一下。
心想她最?好言出必行。
没?意思的摊开手,终于不再箍着她不让动。
越姜坐起来,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时辰已经?不早,您明日尚且要早起,我去唤宫人进来整被。”
她挪到床沿,下榻穿鞋。
但裴镇这时不想看到外人,不等她穿上鞋,抓着她手腕一扯又把她拽回来,接着还?是亲她。
不过他这回亲得柔,也没?亲她太久。
不是不想,是怕久了惹起兴头来。
大呼一口气?,下巴枕在她肩上,整个脑袋的力道全压过来,紧紧靠在她侧颈边。
他的额头,眉骨,鼻梁,全紧紧贴着她脖子,时不时还?轻轻挪一下,伴随着他发出的呼吸……越姜偏了偏脸,望着帐顶。
这时,他的手伸到她腰后,把她又往身前拉了拉,如此?他才能枕得更舒泰些。
越姜觉得他搭在肩上的脑袋更加沉重了。
容他枕过一会儿后,终于扛不住了,小幅度推推他。有枕头呢,再不济也有被子,她的肩膀要被他压麻了!
裴镇不动,呼在她颈弯的气?息更多,嘴巴还?张了张,轻轻啮了下她的颈皮。
越姜颈上一疼,手上抖一下。
而且,他竟然?还?更加肆无忌惮,这回把臂上的力道也压在她肩上,真是重死了。
“您起来。”不得不手脚并用的推他,裴镇暗暗哼一下,依旧不动,直到越姜都快要折腾出汗了,他才大发慈悲往旁边一躺,单臂枕于脑后,胸膛大幅度滚动。
眼神斜乜着,看她。
越姜起来呼气?,跽坐着一高一低揉着肩膀。
裴镇看一眼她的肩,他也才压了那么一会儿而已,之前都自己支着力道呢,就那么一会儿她就觉得肩酸了,实在是孱弱。
越姜柔罢一会儿,心里暗骂他是块臭石头,又沉又硬。
接着穿鞋下榻,去外面唤了李媪来,叫她带人进来收拾床铺。
李媪喏一声,领着宫人进来,但进来时发现天?子尚卧于榻上,于是不敢动,半弯了腰身行礼。
裴镇想把她们打发出去,但话到嘴边,想着是早是晚她们迟早得来收拾这一趟……于是顿上一下,最?终只颔首嗯一声,起榻,给她们腾出位置收拾床铺。
李媪心知天?子只怕心情不好,于是目光垂得更低,手脚更是麻利至极,极其迅速的把床榻铺好。
铺罢,她领着宫人弯身行过礼,后退着退下。
……
她们铺床的功夫,越姜已经?梳好发。
此?时才铺罢,她从铜镜里看一眼裴镇,刚刚不耐起榻的他正随意负手立在一边,见李媪她们走后,他喝了杯水,再之后就往一边的箱笼里拿衣服,看着是要换里衣。
于是越姜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先等着他把衣服换完。
不等的话,过会儿便又似昨天?一般,等她把被窝暖的热乎乎了,他进来就躺个现成的,还?把她桎梏的动弹不得,硬生生挨着他从外面带进被里的凉气?。
裴镇换衣服很快,换的时候他也不避着,就这么在她跟前换。
换完了,坐到榻上,一手扯着才系好的衣角,一手去脱鞋,脱鞋时见她仍在铜镜前坐着,随便踢了两只鞋,盘坐着往她这边看,颔着下巴问?:“还?不困?”
越姜回头看他一下,他已经?上榻了。终于不再干坐,移步过来。
裴镇曲起一边膝盖,手臂支杵着,以拳抵着下巴看她褪衣。
她穿的多,一层又一层,褪到最?后只剩一层里衣时凉的缩了缩脖子。
哂笑?一声,心想她是真怕冷。裴镇把被窝里李媪刚塞进去的两个汤婆子拎出来,她才过来,便塞到她怀中,“抱着。”
越姜正觉冷呢,把他塞来的东西?抱紧了,掀起一边被子卧进床榻。
裴镇在她之后躺进来,一进来便手长脚长把她搂过去,用下巴抵着她额头,声音罩满她的发顶,“怕冷至此?,难怪爱生病。”
越姜阖眼不理?他这句,只把怀中的汤婆子抱紧些,暖着。
裴镇也没?想她应答,最?后垂目看她一眼,宽大的手掌在她肩头揉上一把,闭目浅眠。
……
十五这日,一早,裴镇奔走四?关大营,巡视各个关隘。至关隘大营,念营中将领甲胄在身,不便行跪拜大礼,便轻减礼节,只让其以军礼相?见。
巡罢,赐酒水珍馐犒赏三军。
入夜,宴至尾声,酒意酣然?,排銮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