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来到北章台, 左霆请内监进去通报。
马岩庆早受过?吩咐,见是他回来,立即称是。小步跑到殿内, 到裴镇跟前, “主公?,左中郎言:夫人已至。”
“到了?”裴镇揉揉疲惫的眉心,往后靠, 嗓音里全是哑,“去把人请进来。”
马岩庆低声答是, 快步出去把左霆带过?来。
裴镇只看?到左霆一人,不?由得不?悦, 目光威压的瞥向马岩庆,他是要?他把越姜带进来, 他听不?懂他的话??
马岩庆被?看?得腿一软, 伏跪下去,“奴才有罪。”
左霆心想这声有罪实属是无妄之灾了, 要?有罪也是他有罪。
他上?前低声道?:“夫人许是疲惫,不?肯下马车来。”
裴镇拧眉,眯眼看?他:“不?肯?”
左霆的声音愈发变低:“是。”
事?前未言一声便将她带进宫来,是以导致如今局面……
裴镇额头愈发胀痛, 揉着不?适,豁然起身,越过?他大步出去。
……
越姜偏坐于马车中,盯着自己的指尖瞧。
怎有他这样的?不?说一声直接就把她带进宫里来, 好?歹先让她回家一趟。
而且她这回一进来, 是不?是直到成亲前都出不?去了……越姜最?怕的就是这件事?。
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正愣神间,忽然听到一阵哗啦的脚步声过?来, 乌泱泱的人不?少。
越姜一瞬间明白过?来的人可能是谁,提紧心脏,身形更加往一边偏,不?大愿意瞧他。左霆如此行事?,都是受得他的命。
但裴镇现在也没什么耐心,脑袋里正疼,身上?也不?太舒爽,过?来了也懒得废话?,直接用劲把门拉开便强行抱着她下来。
两条手臂和铁钳一样,紧紧贴在她前胸后背上?。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越姜犹自还在震惊他蛮横拉开车门的动作,就突然被?他抱下了马车。
足足等?他抱着她都走出好?几步了,她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腰身挣扎,立即就要?从他臂弯里下去。但裴镇抱得紧,步子又极快,这样迅速的动作里她哪里下得去,只挪动间脚上?不?小心踢了他几下,在裴镇一身黑袍上?踹出好?几个泥印子。
马岩庆看?到那几个印子,被?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哪来的小娘子,如此胆大包天!
就不?怕主上?直接挥手一刀劈了她?
他是见过?这种场面的,曾经他的上?官,就是这么没的。
那上?官窥查主公?行踪,不?仅窥查,他还暗暗记下,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才过?两天他就被?主公?发现了,之后的下场可想而知,主公?冷怒,他直接被?主公?砍了。
那次之后,宫里所有人都跟鹌鹑一样,各个安分守己。
马岩庆心想,这位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竟敢在主公?头上?动土。
他暗自屏气,等?着主公?不?耐烦了,把人直接给?砍了。
但等?了许久,直到主公?的身影都走远了,也没见主公?怎么着她。
非但如此,竟是连抱着她的手也未松过?。
马岩庆惊目咋舌。
这这这……暗暗吞咽一把口水,他悄悄来到左霆身边,小声问:“可否烦左中郎提醒一句,才那位贵人是何来头?奴才知道?了,等?会儿也好?伺候的精心些,莫叫贵人觉得怠慢了。”
左霆摇摇头,不?好?说,也不?敢透露主公?的身边人。
只和他说:“你只管小心伺候着,别大意就是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马岩庆失望。
他点头,道?:“却?是这个理?的。”
……
裴镇直接一路把越姜抱到了大殿内。
越姜被?他如此蛮横带来,一落地就连退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但尚没和他隔出一臂之距,已经被?裴镇又拉了回来。
他桎梏着她,嗓音透着疲惫,“不?能安分些?”
越姜嗔怒,他如此不?讲理?,却?来怪她不?安分了!是谁的错?
忍着怒气,勉强有些理?智,“尚未成亲,裴侯却?叫人把我直接带进宫,这是何意?”
何意?
裴镇瞥她,眼皮懒懒掀一下,还能是何意?自然是想见她。
不?然他让人把她带进来干什么,就为了看?她避着他?看?她对他愈发不?满?
摸摸她下巴,有些乏的抱住她,“几日不?见,头一回见我,便是如此一句?”
那他也不?看?看?他的所作所为……越姜皱眉,且这般抱着像什么话?,话?没法?好?好?说,人也不?自在,不?由得暗暗后退,想离开他的怀抱。
她动得太厉害,裴镇抱得有些费劲。
身上?本来就疲,一路抱她过?来已是很费了些精力,此时身上?变得没什么劲,他也乏的没什么耐心。
“别闹。”忍着烦躁道?。
这几天因为公?台一事?心里本来就极烦,近来夜里更因忧思过?多没怎么安稳睡过?,时常不?过?才睡一会儿就又醒过?来。那时极烦躁时就想到了她,所以在知道?她未按时抵达洛都时,他特地叫左霆去东凌关等?她,带她进宫来。
结果自进来起她就没安分过?,让他觉得本就胀痛的脑袋变得更加不?舒服。
拧着眉头看?她。
她虽然因为他这句有了停顿,可与他拉开的距离却?依旧很明显,她只以侧脸对他,背上?绷直,哪里是能让他好?好?抱着的模样。
裴镇咬牙,眯眼不?大痛快,“偏要?与我别着劲?”
声音变得冷沉。
越姜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快,眉头不?由得轻轻颦了下。
原本她是想着今日能在家里好?生歇息,今日也终于能见到婶婶一家的,结果他说也不?说一声,就让左霆把她带进宫里来了。
她抿着嘴角——不?是她别着劲,是他行事?不?妥当。
默默抿一抿唇,过?了些会儿,轻声道?:“还请裴侯先让我归家。”
裴镇脸色变沉,盯着她不?说话?。
都在他跟前了,字字句句却?是马上?就要?走,一瞬间,脑袋里的疲疼压抑更甚。
越姜抬眸看?他。
裴镇也同?样看?她,看?着看?着,扯唇笑。
虽笑着,眸中不?快却?是越发浓重,黑黝黝盯着她的眼神也愈发压迫十足。
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他现在怒火极重,在压抑着。
裴镇知道?,她也确实知道?他现在极不?快。
可他眼前这个,即使他已经如此生气,仍旧是倔强的不?行,一心一意只想回去。
行,她爱回去那就回去!
心里变冷,冷冷松开手,背过?身去,再不?看?她一眼。
越姜知他意思,也就往外去。
可就在她要?走到殿门之时,身后突然就有了脚步声,是他追了过?来。
越姜心里一慌,心想怎么还反悔呢,脚步一急,立即就要?拉门出去。
但她身后的人太快了,她才把沉重的大殿殿门拉开一条缝,身后滚烫的胸膛已经挨了上?来,他从背后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越姜:“!!”绷直身子。
绷了好?一会儿,她找到自己的声音,“您不?是让我回去了?”
裴镇不?答,只抓着她手臂的手越来越紧。
深深看?她一眼,他就这么抓着她的手,推着被?她拉开的门缝,硬生生又合上?。
越姜眼睁睁看?着那一片光亮在她眼前合住。
紧跟着肩膀上?挪上?一双大手,他挪着她的肩把她转过?去,面对他。
他的眼睛正沉沉的看?着她。
越姜被?看?的神情紧紧绷起,心跳快要?逼到喉咙眼。
裴镇瞧着她的紧张,便如此怕他?
心下深叹一声,他分出一只手揉了揉额头,脑袋上?实在是胀痛的厉害,一点也不?舒服。
他疲惫的说:“会送你回去,但得稍晚些。”
“你先陪陪我,嗯?”
越姜的身子还是有些紧绷,不?知道?他这句是真话?还是假话?。
裴镇把她拥到怀里,下颌垫到她肩上?,嗓子喑哑,“越姜,我不?大舒服,你且先在宫里待一会儿?”
他示弱至此,越姜也终于肯卸了满身的紧绷。
“不?是哄我?”她道?。
“嗯。”裴镇忍着烦躁。
他是真不?舒服。
从今早起榻时便有这种感?觉,不?过?是那时要?更轻些,而此时要?更重些。尤其?在她毫不?犹豫抽身就走的那刻,脑袋里的胀痛仿佛一瞬间到了极点,那时心里是突然冲至四肢百骸的乏味,当然,也有肉眼可见的怒气,真的恨不?得狠狠罚她。
更面无表情的想,她要?走便走,走了便再也别想他再要?她回来。
这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涌,和他脑袋里的疼痛一起翻天搅地,搅得他不?得安宁,但,一切念头在听到她拉开殿门的声音时,顷刻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条件反射就追了过?来,这时哪还管什么出尔反尔,只心里下意识的,绝不?想她走。
带她进宫来的本意便是想见见她,不?想因为这么一场气就草草收场了。
啧,脑袋又疼了,裴镇咬一下牙,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越姜哪里承受的了他的分量,他重死了,一身的精壮肌肉还硬的慌。
不?禁伸手推他,要?他收着力些,她要?被?压趴了。
裴镇用下颌蹭蹭她的脖子,哑声:“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呼出的气息热得烫人,全洒在越姜脖子上?。
越姜缩一缩脖子,他的呼吸太烫了,不?对劲。
勉强分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是染温病了?”
裴镇懒懒一声:“或许。”
把下巴往她肩上?再埋一埋,手臂也更加收紧,紧紧勒在她腰上?。
她的腰肢细软,盈盈不?及一握……难受至极时,裴镇到也还有心思想这些。
越姜摸了一手的滚烫。
哪里是或许,是他真的得温病了!
也亏得他撑着一身的病,刚刚还有精力与她闹那一出。
手掌撤回来,拍拍他肩背:“你起来,我叫人去唤尹先生。”
裴镇眼皮懒懒耷着:“不?用,我歇会儿就好?。”
越姜:……那他倒是也先起来,别压着她。
她挪挪肩膀,无奈,“那你也去榻上?歇。”
裴镇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收了些力,在她颈边哑声:“嫌我重?”
薄唇几乎碰到她颈上?皮肤。
越姜偏了偏脖子。
“有些沉。”她轻声道?。
裴镇笑一笑,“嗯。”
总算直起身子。
这样的动作里,脑袋里的不?适更甚,他拧深了眉,脸色不?大好?看?。
越姜瞧着他,道?:“很难受?”
“还是我唤人去叫尹先生吧?”
说着就要?脱开他的手掌出去唤人,裴镇这时却?突然又把她拉回来,越姜皱眉,他还要?强撑?
裴镇没想强撑,身体里的不?适感?确实有些重了,他揉揉眉心,“用不?着你亲自去。”
他直接隔着殿门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去把尹碣唤来。”
“是!”立即有声音答来,接着,便是一阵急匆匆跑出去的声音。
……
裴镇拉着越姜往里去,疲累的在矮榻上?坐下。
脑袋里胀痛的更厉害了,他揉一把,锁着眉不?舒服。
没料到这场病会严重至此。
压下眼皮,裴镇懒得撑着了,他随意脱了两只鞋子,斜躺下去。
他躺下了,越姜便打算往外挪一挪,给?他腾出些位置,但他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抓着她的手变得更紧,还把她往跟前拉了拉。
闭上?的眼睛在这样的动作里又掀开一条缝,裴镇半睁着眼看?她。
“这两日回来,路上?可有出什么事??”拇指压着她的手背,他哑声找着话?问。
越姜轻轻摇头,“没有,除了途中下雨拖慢了行程,未出什么事?。”
“嗯。”空出的另一只手又揉了把脑袋,掐揉着脑袋上?晕乏的感?觉。
但除此之外,身上?其?他地方也是哪哪都不?舒服,甚至连此时身下的软榻,他也一并觉出它不?舒服来,太硬,太咯,就不?是人躺的。
脑后压在脖子上?的枕头也同?样咯得慌。
啧一声,愈加不?满,突然,扬手朝脑袋边的位置拍了拍,看?她,“坐过?来些,离得太远了。”
越姜:“……”
尚不?待她有所动作,他已经又拉一把她的手,“越姜,过?来些。”
心下叹气,终是顺着他的力道?过?来。
裴镇满意了,在她刚坐稳后,他挪了挪身体,枕到她腿上?来。
男人的脑袋压上?来很有分量,也极有存在感?,越姜一惊,不?适应的想让他下去,但这时裴镇已经抓着她的手搭到他额上?,紧闭眼睛,抿着唇拧眉,“会不?会按揉?随便与我按按罢,头晕的厉害。”
越姜没有动作。
但后来见他实在是难受的厉害,眉心都要?拧成堆了,他又一直抓着她的手……犹豫一下,指肚慢慢搭上?他的额头,轻轻给?他按着。
她没学过?这些,只下意识用着最?轻的力道?,转着圈打转。
裴镇其?实有些嫌她的力道?太轻了,他更想她能把力道?按的再重些,如此才能让他忽略脑袋里的晕乏。但慢慢的,他又觉得还是她这样的力道?更好?。
脑袋好?像舒缓些了。
女子身上?柔软的力道?也格外让他放松。
这是独属于她的力道?。
软嫩的指肚,软绵绵的触感?,他的眉心松了些,身上?不?知从何时起一直绷紧的肌肉,也终于松乏一点,不?那么僵硬了。
“学过??”他闭眼哑声,嗓音微微粗燥。
越姜低头瞧他,“没有。”
这是她头一回给?别人按。
从前不?过?偶尔不?舒服时随便凭着感?觉给?自己揉一揉。
没有吗?还以为她学过?。裴镇眯眼嗯一声。
“好?些了?”见他脸色好?些了,越姜停手,但她的指肚才刚停,他的手掌就握了上?来,裴镇捏捏她的手腕,滑着喉咙道?,“再揉会儿,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这些日子就没安稳过?。
越姜于是手指继续。
但明明她已经继续了,力道?也与刚才别无二致,可裴镇却?慢慢的,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不?怎么得劲。
有些不?满意。
眉头皱了皱,睁开一条眼缝看?她,她臻首低垂,不?与人生气时眉眼总是柔柔的漾开,似珍珠,似宝石,圆润温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柔和,极吸引人。
他现在这样躺着看?她时,她这股气质还要?更能蛊惑人。
可裴镇的眉头却?越皱越深,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半阖下眼,任由她的指肚揉着,他敛眸沉凝。
渐渐的,终于琢磨清楚心里这股不?得劲源自哪里。他已经几次和她说过?他头疼,不?舒服,可她……却?一次也不?曾问过?他为何头疼。
她懒得问,又或者是她从来就没想放在心上?过?。
意识到这点,裴镇的心情有些不?美。
也是突然,仿佛就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她手上?的力道?变得不?管用了,额头疼得更加厉害。
他抿了抿唇,忽然握住她的手让她停住。
“嗯?”越姜不?解看?他,眸中浮着一层疑惑,又不?要?了?
裴镇情绪糟糕的捏一把眉心,抬眸看?她,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交错。
一个深晦不?明,一个清澈见底。
裴镇盯着她看?一会儿,可见她犹自不?知,突然觉得更加没劲。
他不?说,她便不?上?心。
他就算这样盯她盯到天荒地老,她也仍然是湿木头,给?她点着了也开不?了窍。
心情更糟了,裴镇黑脸。
越姜见他脸色又变难看?,“是又严重了?”
不?等?他答,揉在他额角的手探了把他的额头。
“好?像是更烫了些,我出去催催?”自顾自说话?。
几句好?像勉强能算作关心的话?……裴镇沉默想着,掀眸看?她,不?说话?。
越姜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我出去看?看?。”
罢了罢了,心里长叹一声……裴镇握住她的手,道?:“不?用,太医署离着有些远,尹碣过?来还需些时候。”
接着,又开口,声音扯着,里面几许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雨淋了一场,过?会儿让尹碣给?开副药,退了热也就好?了。”
她不?问,他便自己说罢……瞧着她的目光变得复杂幽暗。同?时,忍不?住抓着她的手到嘴边啮了一下,用牙尖轻轻啃蚀着。
嘶……越姜下意识缩手,皱眉看?他。
裴镇捏拢她的手掌,紧紧抓着,不?让她松开。
越姜觉得他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一举一动完全没有章法?可寻。
手上?啮咬的感?觉仍然残存,她轻轻缩了缩让他松开,她好?看?一看?。
裴镇不?松,继续抓着,“没有用力。”
就是心里不?大痛快。
现在咬完她了,依旧觉得有些不?大痛快,嗤了下,长腿伸直踢了踢旁边的矮枕,他看?着她道?:“再给?我揉揉罢,脑袋还疼着。”
越姜不?揉了,他无缘无故咬她,不?给?他揉了。
裴镇挑眉,心下忍不?住啧一声。
这便不?愿了?
罢罢罢,不?揉便不?揉,他阖眼,面无表情握着她的手掌养神。
他这么痛快就消声,越姜忍不?住瞥他,还以为他会再说几句,偏要?她给?他揉呢。
心里那点不?快没了,她的性子便是这样,气都是来的快也消的快。
甚至有时候来的都是悄无声息的,有些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过?气。
抬手勉强又给?他揉一会儿。
但也只揉一会儿,才觉得手上?乏力就不?愿意了。
不?止手上?乏力,腿也觉得有些麻,不?怎么乐意给?他躺了,“你起罢,我腿麻了。”
不?想,腿上?这位大老爷是丝毫不?理?她,兀自闭目。
越姜瞧他一眼,是睡着了?
盯着他看?一会儿,见他连眼睫都不?怎么动弹,是真睡着了。
于是推手去挪他的肩,好?把自己的腿拿出来。
这一挪,裴镇被?她挪醒了。
醒时先是脑袋一空,想不?到自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竟然真的能睡着,但怔愣过?后紧跟着的就是浓浓的不?快——他好?不?容易睡着,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他,眯眼都没一会儿就忽然被?人弄醒。
心情极其?的差,拧着眉想发火。
他已经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可想而知此时被?惊醒了,他的脸有多黑。
但偏偏,打搅他的人是她……眯了眯眼,淡淡瞥她一下。
越姜却?是巴不?得他醒的,正想开口让他起来,但没想到在她开口之前,他却?已经先有了动作,他看?不?出情绪的揉了把满脸的疲色,坐了起来。
看?样子是要?躺到一边去。
越姜要?悄悄舒一口气,但哪想这一口气尚未呼到嘴边,忽然,手上?横上?一只手臂,她突然被?他带得往榻上?栽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越姜惊到,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连忙拿手搁在两人中间,睁圆了眼睛看?他。
“裴侯这是要?干什么!”
裴镇觑她一下,不?言。只是拉下她阻挡的手,结结实实把她抱住。
下巴垫到她肩颈里,觉得还算找到一个舒坦的姿势了,这才哑着已经发烫的嗓子答她的话?,“你把我惊醒了,那便陪我睡一会儿。”
越姜不?肯,哪有如此道?理??
但她不?肯也没什么法?子,他双臂一合,搂住她腰背的手便沉的像千百年的木块一般,挪腾不?动。
臂上?扎实的肌肉紧紧贴着她腰侧和后背的每一块地方,越姜挣扎不?过?,累得气喘连连。
不?禁拿膝盖戳弄他的腿。
戳是戳到了,可随即他一条大腿就压下来,沉沉镇压着她的。
他的声音呼洒在她脸侧,呼出一片热气,“别动,让我睡一会儿。”
这之后,他没有再发出过?任何声音,而越姜也挣扎的累了,没力气再动弹。
他一身的肉也不?知怎么长的,看?着不?壮,却?是又沉又结实,压制着人时跟那巍峨沉重的高山一般,让人即使已经使尽法?子了,也只能被?他困得死死的。
不?仅如此,他现在还烫的惊人……不?过?才这么一会儿,身上?被?他挨着的地方已经要?热出汗来,又热又黏。
越姜推他的腿。
啧……裴镇咬了咬牙,神情不?好?。
突然,手上?一翻,侧抱着她的动作变成彻底把她压在身下,他撑起半边身子,沉沉的看?她,“不?想睡?”
眼睛里幽暗汹涌,直盯盯地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