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江白他一眼,这家伙就这么吃定了他不会去打小报告吗?拿起草图,他思考数息,认真道:倒也不是不行秦要一统六国,现在的咸阳建新城是必要之事,这肯定需要规划,至于说建成天下最大的城市,也没什么不对。他看着咸阳的北边的图纸:挖河改道就不必了,否则暴雨一至,该是湖是海,跑不掉的。他在图上画出街道空隙,还有建筑位置,以咸阳地势的,调整建筑他不准备弄秦国最喜欢的高台建筑,那东西太耗费人力物力了,将宫廷放在丘陵高处,只要注意避雷,就是好地方了。而制式,当然还是古中国式的了,颐和园紫禁城在那里,就不要大古代挑战现代建筑了。不过阿政一定要什么大宫殿在显脸面的话,可以在南北两边的高山,建个类似布达拉宫的宫廷雏形,然后给后世人一层层留下扩建的机会就好。大不了,修点高塔来满足他的收集癖,反正水泥也有了,建个九层高塔并不是太难。想通怎么敷衍后,严江还想到新咸阳要是资金不够,是不是可以靠卖地来收集资金相里云被他的想法弄得头大,心想你和大王一个狂花钱一个狂省钱,倒是真是一对,就是我们这些虾米好辛苦啊。讨论了一会后,相里云好脾气地说今天就到这吧,我还要忙呢。严江看天色还早,才四五点钟的样子,便想继续说,但相里云非常坚决地把他赶走了。只要他不留严子太久,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又可以又能得到了秦王的嘉奖了。这个严江画了一张草图,那是颐和园。太小气。秦王摇头。这个呢?严江又画了一张草图,那是紫禁城。太紧凑。秦王摇头。这个呢?严江画了一座有着大窗户的迪士尼改良城堡。太单调。秦王摇头。这个呢?严江画了□□宫廷。太严江又一连画了十来张图稿,内容遍及上下两千年,地域尽五大洲,都被秦王否决。严江两只手都酸了,怒道:那你自己画来!秦王这才皱眉道:那阿江总得让寡人挑选一番吧?严江说这还差不多。然后秦王却没有挑选,而是兴致盎然地把他压在榻上,用专用的办法询问阿江你喜欢哪张?严江一时选不出来,随便说了一张,被秦王以不得他喜欢为由,要求改选。然后当然又不是他喜欢的,要求改选。逼着人家选了十来次后,他才满意地放过阿江,然后傲然道:既然阿江都喜欢,便全建了罢!他为天下之君,当应有列国之景,每个宫廷来一个,再美不过了。严江本来疲惫地不行,昏昏欲睡,闻此言,却被猛然惊醒:我草!你居然骗设计!若论玩设计的最讨厌什么,那种骗设计绝对远在盗版之上,名列第一!秦王尚在困惑,却听严江怒声大呼:花花,给我把撵他下去!花花顿时精神抖擞,踏着猫步走来,凝视着压在主人身上的两脚兽。气氛一时冷到冰点。秦王翻看着数十张图稿,遗憾地在外间榻上小憩,他是真的都喜欢啊。怎么会有奇观误国之事,阿江也太不信他了。-鸡飞狗跳之余,严江又遇到了一个来找他求学的少年,与扶苏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甚是礼貌,还献上几张图画,说是学自严子之道。严江看着那炭笔画,发现对方在光影明暗上甚有天赋,一时间陷入迟疑。怎么办,想收,但是他叹息一声:拜师便不必了,若是喜欢书画,可来寻我讨教。那少年立时欣喜无比:谢先生。很快,秦王三公子高成功拜师严子的消息传尽了秦宫内外。公子,有侍者低声道,这如何是好?公子本就不为王上所喜,如今这消息,对公子无疑是雪上加霜。扶苏看着手上的消息,抚摸着身边的还剩一只的大老虎,神态淡然,只是轻轻在纸上撕下了一个名字。那名中车府令,手伸得太长了些。什么都不必做。扶苏放下手。是。侍者应声退下。他平静继续练字。沉默许久,他才缓缓道:告诉章邯,是时候了。沉寂的室内无人回应,但已有人离开。扶苏写完最后一张荀子,放在一边晾干,他凝视着远方,仿佛又看到当年赵太子嘉狼狈流亡的模样。反抗也需要实力,若不能一击即中,只是徒然降低在父王心中的评价罢了。这几年的积累,足够斩断那些人的攀扯。不能过分厉害,也不能显得的太平庸,这是先生讲过的。他打开身边那本荀子,古朴的书皮下,是一整套被整理贴好的故事插画,炭笔描绘的笔触有些潦草,却陪他走完了最无助的时光。第175章 肯定秦王十六年的秋末, 咸阳城暗流涌动。秦国的官吏有三种选拔方式,一是王公贵族的举荐, 二是秦国自身的学室选拔,三是最新多出来的,学宫论政。诸子百家在些年来群聚于咸阳,争选恐后向秦国军政输送自家人才,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明朗起来, 他们不求如墨法两家显学一般在秦国占据主流,只求先得一席之地,猥琐发育。而这些学子学派们, 为了能将根系扎得更紧, 自然而然就开始攀附各家贵族,而贵中之贵,当然是秦王本人, 可惜秦王每年来学宫好近十次,这些年下来,却没有一点改信的迹象, 反而越加重视法墨两家,相里云即将升任少府令就不说了, 墨家一向是将掌管百工的少府做为老巢,但启用韩非这事, 就踩在了诸家的g点上, 让他们本能地反应强烈起来。李斯做为法家子, 已经官至廷尉, 为秦国地位最高的三公九卿之一,掌天下刑狱。而韩非一个法家子,主管学宫已经很过分了,大家看在他还算公平的份上,没怎么计较,可专门为他在九卿之中开辟一个新职位是什么意思?吏曹啊!掌天下秦吏官员的考核升迁啊!这岂不是要卡是他们的脖子?于是,聚集在几位公子身边的人开始暗动了。儒家本将大宝压在扶苏身上,但没想到楚系事变后,公子扶苏便遭了秦王厌弃,相比其它两个公子,秦王对扶苏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是不闻不问。这种情况下,原本聚集在扶苏身边的人便开始自寻出路,儒家很快便物色了二公子将闾,他们其实更想两边下注,把扶苏当备胎,可关乎王权之事,又有几个眼里容得下沙子?加上二公子将闾身边也不是只有儒家一家,上了两次眼药之后,淳于越也不得不上书秦王,以年老体衰名请辞公子扶苏老师一职。秦王淡定地批了后,公子扶苏看起来,就仿佛孤家寡人一般。就在这时,三公子高拜师严子的事情又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炸到的整个咸阳上空。严子是什么人,都是大家心昭不宣的。如果他支持哪个王子,那么影响有多大,所以有都不敢想。一时间,各方人士都开始向三公子高身边汇聚,想打听更多的消息。下笔重一点,这里光影要轻薄些,用斜线交叉会更透气严江轻声指点着小少年,他手下是一个新制的画架,上边的纸是如今秦国最贵的桑皮纸,洁白光滑,一但不像刚刚诞生时的苇草纸那般粗黄。而画作的模特,是一边改奏书的秦王。这边,眼瞳里要留白,才有森然之意。眉毛与眼睛近一点,轮廓会得显示深用手指截笔来定五官比例,你父亲的有鼻峰,所以轮廓特别挺拔。严江低声指点着小公子,这位清俊少年有些紧张,不时看看严子,又看看父王,完全是掩不住脸上的惶恐。但很明显,屋内的两个人都没将他态度这点当回事,改文的改文,改画的改画。终于,小公子承受不住了,几乎是带了哽咽:那、那个,不是我传的。委屈,难过的公子高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开开心心地得到可以和严子讨教的机会,结果今天全咸阳都在传他已经拜严子为师了。生在帝王家,再蠢的孩子也知道不对,他还是宝宝呢!才不要当别人的枪。严江扑哧一笑,那清俊恣意的模样让小公子微微有恍神,便见他将手上的一截炭笔当成暗器,打在了秦王的案上,言语间掩盖不住的揶揄:知你在听,说话。秦王老神在在地抬起头:扶苏已经解决,不必担心。说给孩子听,详细一点。严江轻哼道。秦王于是从一边的奏书里准确地翻出一本,递给阿江。严江伸手接过,翻看一看。却是章邯以太仆家马令之名上书秦王,扯起了中车令中有人与六国余孽勾结,并且列举了各种证人证言。严江看得惊咤,一时不由叹服道:阿政,你这秦国简直跟筛子一样,能安稳之今,也算是邀天之宠了啊!章邯如今在太仆署中工作,太仆这种九卿之一,掌管的是全国的马政,当然也包括秦王的车架,中车令就是秦王专门的车驾,这里边都可以有人是六国余孽,就代表万一不好,秦王就会遇到危险。秦王却很淡定道:他等不敢。虽然经过了嫪毐与吕不韦两事,秦国上下已经清洗过一次,但都只是清洗了秦国朝廷中,较高等的赵国的势力,没办法洗到中小秦吏之中去。六国通婚数百年,谁家要是扯不上个外国亲戚,那就说明这家是破落户,从祖到今都没阔过的。所以低层里有没有心念故国者,是看不出来的,加上如今一统五国,不可能只用秦人不用旧地之人,那样是会出乱子的。只是有一点,有荆轲之事后,秦王他们是不敢动的,一是秦国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二是他们要的是权势,是增加自己的影响力,在哪个国,并不是重点,能不能在新的大国里有席之地,才是紧要。严江却在赵国几个字上打了个突,微微皱眉:你心中有数就好。秦王看他略有忧心的模样,浅浅勾唇:自然。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太仆令经过一场清洗,血流成河,让人不禁想起这位秦王当年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君王,一时间,咸阳在王威之下瑟瑟发抖。这次牵连出的是二公子将闾身边有数名赵人,还有太仆令中的一系人马,都被挂上城墙等风干,仿佛又看到当年秦国囚禁母后赵姬时,来劝谏秦王的人士被挂于其上的情景。而聪明一点的已经看出这其中有多恐怖的权势之争。将闾身边的赵人,怕是秦国如今仅有的一位太后秦王生母赵姬交给孙儿的最后一点赵系势力。应该是二公子将闾看三公子拜师成功一半,便利用流言离间三弟与兄长之间的情份,但平时宛如兔子一般温柔无害的公子扶苏却瞬间露出了獠牙,把二弟的爪子一招拔得鲜血淋漓。那些人是不是心怀不轨的赵国余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扶苏拿住的把柄,却在最关键时机拿出来秦王最厌恶的,无疑就是背叛,儿子悄悄和赵姬达成了合作,哪怕只是一丝,都会让他发出警告。做为他血脉的将闾最多被禁闭些日子,但周围以他为核心的利益圈子,却要超额承受秦王的杀意。而章邯由此立功,被提拔为郎官中大夫,这官虽然不是太高,却已经是天子近臣,以后扶苏在国之大事上,便有了正式的耳目。这也是秦王对扶苏这次应对的表现出的态度:还成,但有加强的空间。这态度一出,扶苏原本寂静安宁如死水的生活瞬间就被烧开了,别的不说,光是路上会出来的偶遇就猛然上涨,甚至原本请辞职的淳于越,给扶苏递书,示意自己有个学生学问非常高,他虽然老了,但自己的学生还是愿在扶身边听用的。而扶苏对此非常淡定,只是挑拣了几个当伴读,便向父王请示,想时常去学宫求学。秦王准了。于是在学宫又有了新目标,向扶苏示好的各家子弟就如同苍蝇一般涌上去,都想在长公子身边求一席之地。这也是秦王给他的下个考题。才华是掩盖不住的,极好分辨,但用人的轻重,人心的立场,却要有大智慧,才能辨别清楚。这才是为君者,最需要的能力。你居然一点提示都不给他?床榻上,秦王还很好奇地问了阿江。夸两句就够了,他会懂的。严江侧身微微蜷起,闭上眼睛,缓和被绷痛的韧带。秦王左等右等没等来枕头风,甚不悦,从身后抱紧了他。还闹,你不累的啊!严江轻哼道。严江带着花花在江岸边溜老虎时,遇到了泛舟河上的扶苏。少年对他遥遥一拜,一笑之间,并无话语,却已尽在不言中。他会记得先生那句这样很好。它重要过所有的权势争夺,让他对未来余生,都充满了勇气。-十月时,秦国的粮仓已经凑够了攻齐的粮草。但还没来及部署攻齐事宜,一封急件快马加鞭,只用半月就传到了秦王手中。齐国大乱。第176章 人物齐国的消息让秦王抽出了最近所有的与齐相关文书, 拉着阿江研讨。就秦国探子们传回来的消息, 从十月初起, 齐国就进入了水深火热的大变阶段。连秦王也没想到,只是对盐铁两物进行了打压,会在让齐国在如此短时间里出现大乱按阿江的说法, 就是压死骆驼的稻草。严江细翻了最近的所有情报,这才基本总搞清了齐国的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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