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为人为政之道,货币之能,尽至于此,让他顿生他茅塞顿开之感,若《韩非子》给他的感觉如拂晓之光,指明道路,那严子的理论,便是能开万世之基,稳定天下。其中内容甚是简单,却直根源,析天下之局,论后世之道。以利论天下,驱百千万民,以货以贷,以信以财,天下百工之论,尤其是其中商人之道,他竟不知,以商贸取财之术,能撬动如此多的财富,以利驱天下,则万民服,辅之以德。他轻轻点住桌案,六国民心安居汇聚,便能孕育为一心一国。只是,阿江对他,真是一点信心也无呢。凡举帝王,皆为暴虐。秦王微微勾起唇角。你为何便不能信,吾能爱天下万民,一如悦你呢?寡人为你,如何能不仁德。他提笔将那盐铁之术划去。此术尚且不能行,要待一统天下之时再则机而动,否则阿江是真敢来捅他的。秦王政端坐于王案之后,露出一丝轻笑。却是,有些期待呢。-严江打了个喷嚏,躺在花花怀里避风。路遇大雨,前不着村后不挨店,严江和刘季一起聚集在火堆边,准备在野外过夜。明天便能至沛县,刘季神色略有尴尬,低声道,你说话可要算。自然会放你归家,严江微笑道,吾之门客,也不是寻常人可任之。辞职和被解雇是两回事,刘季一听此言,神色便有些不喜了:你不也说,我非寻常之人么。潜力与实力从不就不等同,严江微笑道,别说这些了,与我对对楚音吧。他的楚国语言发音还是有些古怪,既然已经到楚地了,当然要熟悉语言,楚国语言与六国都有很大不同,严江觉得应该是楚国在长江沿岸,远离黄河的原因。毕竟如今的天下指的是黄河流域。刘季无奈,继续和他用简单的短句说话。优旃也在一边认真听着。就在这时,花花耳朵动了动,站了起来。严江和刘季都熟练地伏地听音,便听远方有马蹄车轮声传来,且声音繁杂,一听便是大队人马。这年头遇到人多可不是好事,官兵遇到落单的庶民抢一把再正常不过了,刘季连忙把车拉到官道隐蔽处藏了起来。过了一会,一队打着湖陵旗帜的车队匆忙向西而去,那马车华贵无比,竟然还套着价比黄金的胶轮,刘季不由瞪大了眼睛。湖陵君?严江不记得这个名字。湖陵在沛县北方四十里处,刘季有些羡慕道,秦国如今的华阳太后便是出自湖陵,所以湖陵有秦国美器,又离陶邑极近,是以是楚国有名的大户。比项氏一族更贵。陶邑是秦国在东方唯一一块飞地,严江好奇极了:华阳太后远嫁秦国四十年,还能护佑亲族?华阳太后能做秦王废立,对亲族好些,能是什大事,刘季不以为然道,你在秦国自然不知,六国皆以联姻秦国为荣,便是因为入秦之后,就能左右秦国,勿攻已家。严江一想也是,赵姬当政时,秦国和赵国就和气了很多年,华阳夫人在,三代秦王几乎从没动过楚国。那昌平君称王之事,你知道么?有这事?刘季摇头,他这两年在外黄张耳门下,这些异国消息传得甚慢。严江看着远去的车队,心想他听陛下提起华阳太后近些年越发老朽,医官皆说就这一两年的事情,怕是要凉了,这两年想方设法想让秦王立楚女为后,秦王不允,便又送来数十美貌女子充实后宫,陛下提起这些事情时,总是很无奈地看着自己。好像这都是他严江的过错一样,真是岂有此理,你自己一睡觉就过来,怪谁啊!好了,衣服烤干了,去拿食物吧。严江不悦地起身。刘季又看了一眼那被簇拥的车队,叹息了一句:不知吾何日可如此呢?晚上陛下醒来时,严江问起如今燕地战况如何了。陛下一边享受着严江递给他的老鼠干,一边骄傲地表示燕王退守辽东,他又作势大军两路,一攻代国,一攻辽东,于是赵嘉恐惧,去信于燕王,让他交出太子丹头颅,以平秦国怒火。燕王居然答应了,将太子丹赐死,人头已在路上,王贲收到查验无误后,正快马加鞭送来。严江一时心情复杂。虽然立场相悖,可那那太子丹怎么说也是一心为国,结果却落得亡国灭主,为亲父所杀的下场也不知他死前,是何等哀恸绝望,痛苦悲愤。生不逢时,为之奈何。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才,一个时代,也不见得能出一个,至少,并非太子丹。燕国将灭。严江叹息。在这抗秦的紧要关头,燕王反而杀了力主抗秦的太子丹,说自损长城都是轻的,他这一招,让相信他的臣子如何自处,又要如何挽回军心?陛下又表示,等燕国灭之,便沦到魏国。说到这,陛下眼神就很轻蔑,这六国君主,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就连一路归来,能入他眼者,也就一位阿育王,只可惜早已老朽。等灭尽六国,再北扩南开,大秦战军便可向月氏西域而去,沿途小国皆是土鸡瓦狗,不堪一提。也不知那阿育王还能活几年,若能长些,且让他有一战之日才好,也让阿江见见,谁才是天下英主。第117章 关系就在严江和陛下斗智斗勇的同时, 远在燕地进行灭燕之战的秦军大营,也起了一点小风波。因为韩地新郑贵族判乱, 王贲带五万秦军将去镇压,而前线的大局, 又回到了王翦老将军的手上。这就让副将李信的日子过的越发艰难了。王贲和王翦父子的用兵同出一辙,中国上下五千年最稳如狗的打法, 从不轻乱,更不冒进,稳扎稳打,就像一个挖土机,遇山搬山,遇河填河。而远处的燕国国主带着他的子民, 将其中壮丁组成jūn_duì, 护送家小退向辽东。身后是他们的家人, 王翦发现这是只退无可退的哀兵后, 并没有追击,而是不紧不慢地在后边跟着, 宛如恶狼, 等着他们最疲惫的时时候。于是堪称历史奇迹一般的情况出现了, 秦军简直像是护送燕民退向辽东。李信熬了一个月, 终于发现这日子没法过了,一日三烦王翦, 要求领军出战。王翦也这被这官二代烦的心慌, 他虽然有灭赵大功在身, 也不想惹这靠完家里两老头还能靠上严卿的棒槌,于是爆发一场争执后,王翦只能故伎重施,给了李信三千兵马,让他自己玩去。李信瞬间感谢拜礼,喜笑颜开地退走了,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得到兵马后,他先是做了一番士气动员,和他们讲起有一个立下天大功劳的机会,一但成功,人人皆可封爵,但危险至极,一半可能无法生还,不愿意来的,赶紧给老子滚。没有人滚。一是打仗没有哪里不危险,若能得个爵位,那真能赚到。二是谁知道这是不是主将在钓鱼,万一被拖出来斩了怎么办?于是李信让他们换上燕军的衣服,带上一月的粮食,进入阴山山脉,打算奇袭辽东燕王喜部这群拖家带口的,到现在一半路都没有走到,这是燕军的所有主力,那辽东的燕王处,必然空虚。正是他可以大有作为的时候。于是他绕了一个大远路,进入千里阴山,这时候在阿江那里学来的野外知识就超级有用了,找路找水,李信甚至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就是这里的大猫太不可爱了,长得比花花大就算了,还比花花凶得多,他的三千士兵一个不小心就被叼走了一两个,让李信不得不下令士卒方便都要组队,绝不能单人出行。在小心翼翼地翻山越岭,不敢有丝毫风吹草动大部队的潜行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李信千里奔袭,成功带着近三千士卒走出阴山,一路来到辽河附近。而这时他发现,燕地子民正在渡过辽河的一条支流,船只稀少,渡河极慢,但大部分主力都在河对岸防备,预防秦军突袭。李信从容地从远方渡过了辽河,然后穿着品如的衣服,用自己这些日子学的几句燕地语,在晚上冒充被秦军袭击的残余燕军,带着一百多人,来到燕王喜所在的辽东襄平城下,说有是秦军部队已渡过辽河,他有重大军情汇报。守城的士卒不敢大意,立即放下吊篮,将李信拉上城墙。李信一上城,便如猛虎出笼,飞快杀死周围数个士卒,并且以迅雷之势,斩开了墙上吊索,让士卒飞快攀爬上这座只有五米高城墙的城池,占领城门。辽东的燕军哪见过这种打法,城门失守,三千大军如入无人之地,直杀往燕王喜宫阙。一个时辰的功夫,老朽凄凉的燕王被李信生擒。燕国这个有八百年历史的国度,就此终结。李信的胆量也在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连秦王看了过程,也不得不叹息他的胆大包天。俘虏燕王后,李信带着燕国宗室东南而下,路过那条燕民还未渡完的辽河之时,垂老的燕王却是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在河边不能自己。李信带着嘲讽的笑意,正想问你这老头现在在才嚎是不是晚了些。却听旁边有燕民悲声同哭。一时间,哭声蔓延,宛如天地同悲,李信提起一名燕国礼官,问何故也?礼官哭道太子丹当日收到父王书信,让他自尽献首之时,太子却是仰天大笑,笑樊期献首,荆轲陨命,如今能同步英烈后尘,真乃天道召彰,自得死矣。语罢,太子单长吟:苍天怜兮,道不孤也,不见国亡兮,亦好死也及于河边,披发掩面,拔剑自刎,血染长河。太子何,太子河!有燕民大悲呼。李信轻轻念着苍天怜,道不孤,不见亡国,亦算好死,冷笑一声: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死在亡国之前,就是见不到亡国了么?此河,以后想是要叫太子河了。李信莫名也没有先前的兴奋,走吧,回营,为诸将士请功!他策马奔腾之余,竟也生了一丝无敌之感,也不是可是错觉。沛县,本属宋国,但在五十年前,因为一只鸟引发的血案里,宋国被齐灭掉了。那年,宋国都城的一个鸡窝里,孵出一只老鹰,这种鸟生错蛋的情况,在现代最多也就上个热搜,但在当时被宋国的祭司当成祥瑞,占卜出的结果是,弱生强,这卦上上签啊,我宋国当是要暴兵了!宋国君主大约是得了老年痴呆的病症觉得可以玩一把大的,于是他自称天子不说,还大兴兵东败齐,取五城;南败楚,取地三百里;西败魏军,向六国宣战。齐国连合大家,一口气吃了宋国,占了宋地,沛县自此归了齐国。但这痴呆仿佛会传染一样,齐王占了宋地后,也学着宋王一样发了疯,四面宣战灭燕攻赵伐魏,若来了诸国连军攻齐,齐国也瞬间gg。于是沛县就归了楚国,齐国后来虽然成功复国,但就此悟了佛了,不占地不出兵,乖巧地宛如兔子,而诸国被秦国打得嗷嗷叫时,还在一边鼓掌,楚魏被秦国欺负的哭,一时也没空咬兔子,是以,靠着齐国的沛县,也就此安稳了数十年,无兵无灾。这小县民风淳朴,土地肥沃,靠着淮河支流,河运发达,人来人往间,宛如世外桃园。严江走了一会,发现刘季居然还跟着他,于是问他还有什么事?刘季厚着脸皮,问我跟你那么久,是否该有些酬劳呢,毕竟我出门混那么久,空手回乡,也是很没有面子的。严江想了想,拿了几块红糖,做为他的酬劳。刘季欣喜之余,喝水不忘挖井人,赞道:先生,您虽狠辣了些,但真是个好人。严江猛然收好人卡一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哦,那你这是,舍不得我了?刘季立刻道:我离家甚久,想念父母的紧,先去见了二老再说罢,告辞!说完,他立刻走了,还走得非常快。严江轻哼一声,抬头看一处书院,上书《马氏书院》,一时好奇,便走了进去。讲学者一位迟暮老人,他眉毛洁白,垂出长长一条,满脸皱纹,目光却满是清澈,正教导着一群总角童子,讲的是开蒙之学,吐词清晰,思维敏捷,趣味横生,让严江不自觉听得入了迷。听了好一会,那老人终是有些累了,放课让童子们回家。小孩子们欢呼一声,各自散了。那老人这才抬头看他:这位客人,甚是面生啊。在下严江,初来沛县,一时误入书院,听得入迷,还望先生勿要怪罪。严江对有智慧的人总是礼貌周道的。喜学之人,何来怪罪,老人眉目慈祥,笑了笑,老夫马维,在此地教书久矣,阁下气度不凡,不如入院一聚?那便叨扰了。严江笑道。于是入后院,坐树下,马维老人拿起碗,又拿出一片茶叶,取清水而泡,加入了糖水,置于案前。严江微微挑眉:冷水泡茶?阁下果然见识非凡,马维拈须笑道,此物乃吾徒从楚国寻来,说是奇物,老夫嫌得烧水麻烦,便在水凉后泡之,亦别有风味。有糖有茶,光这一点就不是普通的老夫子了好吧?冷水泡茶很花时间,严江没有急于喝,而是和这位老夫子聊起了这沛县的历史时光,和各种典故,颇有相谈甚欢之意。老头也说他近年收到秦国严子之书,对其中道理甚是入迷,很多问题想要讨教一二。两人都是博学广闻之人,一时聊便不知时辰,茶泡浓了都未喝下去。直到天色甚晚,严江正想告辞,便见一青年推门疾步而来:先生,绾弟说你染了风寒,这晚风夜凉,你怎还在外处?严江转头一眼,便见那青年修眉凤目,文雅如修竹,只是静立着,便有渊渟岳峙之感。马夫子对严江笑道,笑道:让阁下见笑了,这是吾徒萧何,素爱管老夫闲事。严江不由多看了这夫子几眼,赞道:得育如此良才,先生大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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