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外面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人道:我不同意!屋里的人回过头看去,竟然是郑新雪。她挺着肚子,站在门口对郑父道:爸,你既然已经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打算瞒着我和我妈多久?今天居然还把我妈支开,你是打算认这jian人生的女人做女儿,好在郑家霸占我的位置吗?泽轻言微微皱眉。郑父呵斥她道:新雪,你这说的什么话!郑新雪走了进来,双手扶着肚子,眼眶含泪道:你这样对我和我妈公平吗?爸,试问我妈又什么时候对不起你过,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你却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想让这女人名正言顺地进我家,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郑新雪伸手一指靳涵,泽轻言大概是想起了上次对方将靳涵推进水里的事,伸手一拨,下意识地将靳涵拨到了自己的身后。你!郑新雪瞪了泽轻言一眼,又对郑父说:反正这事情我不同意!郑新雪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加上她孕后的情绪很不稳定,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郑父也怕她有什么事,将她拉到一边。fù_nǚ俩在角落里聊了很久,郑父才终于过来。他对泽轻言说:轻言,这事情说来话长了,今天真的很抱歉泽轻言说:没事。郑父说:那要不媛媛,你先和轻言一起回去,改天爸爸我再过去找你们。郑新雪的出现打乱了泽轻言和郑父商谈的步调,不过看得出来郑父还是疼爱郑新雪这个女儿的,至于他对刘媛媛的感情,应该更多的是出于愧疚,两者间有着本质的不同。靳涵点头说:好。郑父将他们送出门,离开之前,靳涵还怕郑新雪情绪太激动,回过头看了一眼。泽轻言说:没事,让他们好好聊。两人在回去的路上,泽轻言问靳涵说:你有什么计划?靳涵回过头看他:什么什么计划?泽轻言笑了一下,说:不用装了,你到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么?靳涵说:你想听我说什么实话?泽轻言看了他一眼。靳涵说:想必你那天就已经猜到了,我没有告诉你的那件事。泽轻言说:我们是书里的世界,而你是来自书外的人?虽然早有所料,但靳涵仍旧在他脱口而出的瞬间感到震惊,他呆怔良久,点头:泽先生真的很聪明心情却格外沉重,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怕真相残忍泽轻言道:这没什么,几天来我也想了很多,在我看来,每一个当下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没有谁比谁更真实,就算你来自不同的世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太通透了,着实让人学会了很多。我、我很对不起靳涵盯着自己的手心说,你说的对,哪个世界是真的,哪个世界是假的我们谁说了都不算他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事到如今,靳涵也骗不了自己,他真正在乎的不是这个。郑父已经知道了真相,估计照刘媛媛的性格,没有必要让郑父把刘媛媛认回郑家,只要郑父能够承认刘媛媛的身份,并向她的母亲忏悔,刘媛媛的故事就该告一段落了,虽然靳涵不知道自己的推测准不准,但他有种感觉,刘媛媛的故事线确实正在慢慢地收尾。一旦收尾,就预示着他该走了。所以你早晚都是要走的,泽轻言说,毕竟对你来说,我只是一本书里几个冰冷的文字而已。不不,靳涵忙说,不是这样的,你很生动,甚至在我心里,你已经超越了我在原本世界里的许多人,我、我他该怎么说?说泽轻言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其实已经很重很重,如果他有能力打破空间的束缚,其实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有必要吗?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明知道不可能的。有件事情一直忘了告诉你,泽轻言说,其实在发现你不是郑新雪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靳涵睁大了眼睛回过头看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直白。车子开回了泽家,邢管家还以为他们会在郑家用饭,见他们忽然回来了,有点措手不及,过来接泽轻言的外套说:泽先生,晚餐需要准备吗?不用了,泽轻言说,你问问那位郑小姐他吃不吃,不吃的话就别忙了。说完他便上了楼。靳涵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邢管家回过头看靳涵:靳先生,怎么了?靳涵说:我不饿,邢管家,你给泽先生准备些点心,他没吃东西说完他犹豫了一下,追着泽轻言上了楼。上二楼走廊,泽轻言已经回房间了,房门下方的缝隙里照例透出暖黄色的灯光,靳涵走过去,伸手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去把他那本画册拿出来,挂在泽轻言的房门把手上,而后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房间。☆、chapter 43第二天,郑家那边传来消息,郑母已经知道了刘媛媛的事,和郑父大吵了一架。邢管家来跟靳涵说这件事,并告诉他,郑父希望他能回郑家一趟,和郑母还有郑新雪一起商谈这件事情。邢管家说:但我认为这个时候实不应该过去的,万一郑夫人对此事颇有怨言,怕是会做出过激的事来,靳先生,要不要我多派几个人陪你一起。靳涵说:不用了,邢管家,就让个司机送我就行,其他的我会和郑伯父商量的。郑父要让司机过来接他,靳涵拒绝了,带着泽家的司机过去。大概确实怕郑母对靳涵做出什么事情来,郑父特地不在郑家,而是在外面的一家茶楼里商谈这件事情。到了那里,郑母和郑新雪都在,郑新雪穿着宽松的衣服,宽松着衣服,眼眶通红,靠在郑母的身边,像是刚哭过。郑父见靳涵进来,站起来道:媛媛说着要给他搬椅子,郑母道:人家有手有脚,要你无事献殷勤?郑父收回了手。靳涵道:没事。他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郑母看着他,冷冷道:你母亲现在如何了?你说哪个?靳涵道,如果是我亲生母亲的话,她早就不在了。郑母道:哼,怪不得,当初在郑家我就觉得她看起来妖里妖气,果然是个狐狸精。靳涵沉默看她。郑父道:佩丰!郑母道:我说错了吗?没有我们罗家,你郑氏能有今天,你对得起我吗?郑父道:现在人都去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话说的多好听,实际做出来的事情真叫人恶心,你现在还想把她认回来?你觉得我能容她?妈!郑新雪说,当着外人的面,你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奔主题就是了。也对,郑母道,今天既然把这小野种叫来了,我就表明态度,你别想让他进郑家的门!郑父道:事已至此,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到底是谁无理取闹?媛媛已经快20了,就算我把她认回来,对你有又什么影响,她从小没了母亲,养父母也去世了,现在她怀了孕,我这做父亲的你也配当父亲?!眼看两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响,靳涵忙劝阻道:伯父,您听我说二人停下来,回过头看他。我不回郑家,您也不必费心和伯母吵了,靳涵道,我没有怀孕,那都是别人乱传的谣言,后来泽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来得及辟谣,所以我也就没有告诉您。我不想去郑家,也无意打扰您和伯母,新雪那么优秀,我也不打算分她宠爱,有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我到底为什么非要搞清楚我的身世,要不是新雪当时找到了我,让我去替她代嫁,我过得应该也挺好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疼爱我的姐姐,我不必非要过得锦衣玉食,受他人瞩目,我确实没能有新雪那么好的命,但当个不起眼的普通人也挺好。后来我想了想,靳涵说,也许是替我生母觉得不值,那时候我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也印象不深,但有一幕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寒冬腊月,我生母一边帮我洗衣服,一边蹲地上哭,眼泪流下来,落在她长满冻疮的手上,我当时太饿了,也跟着她一起哭,她便站起来,把手往衣服上随便擦一擦,过来哄我。那段日子非常辛苦,以至于我每每隐约想起,都觉得像吃了黄连一样,我有时候也想,为什么我生母非要把我生下来,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借此向郑家讨要点什么好处,换做是我,我一定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才觉她伟大,感谢她生下了我,我此刻只想替我母亲要一声道歉,其他都可不必,伯父,我的亲子鉴定报告就在这里,新雪也看到过,您也向医院证实了我没有撒谎,既然如此,我希望您能到我母亲的坟前给她上一炷香,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一切就到此为止,我不贪郑家任何便宜,以后我还是刘媛媛,不会和你们郑家扯上其他关系。不贪便宜?郑新雪道,你可别忘了,你拿了我一笔钱,现在还是泽家的少奶奶,我们泽郑两家是联姻的关系,你想不和我们郑家扯上关系,我看是难吧?你想让我和泽轻言离婚?还是想让我把你给我的钱退回?靳涵说:除了你替我还的那500万债,其他的我还真没怎么动过,想让我补足了还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凭什么?当初签下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我替你代嫁,你给我钱,那是我应得的。你!郑新雪没想到靳涵口气那么硬,立刻道,那我让你立刻跟泽轻言离婚,你怎么不答应了?我没有不答应,靳涵说,你说如何就如何,协议上怎么签的,我就怎么做。媛媛郑父说。伯父,靳涵说,我们互相之间把账算清楚,至于你们郑家和泽家之间的事,我管不着,既然新雪要我离婚,我会和泽轻言商量着办,只要他同意,一切都不是问题,您也要记得您答应我的事。郑父说:媛媛,我们再商量一下商量什么!郑母说,没看泽家这次的事给我们惹了多少麻烦,还差点坑了司臣,我看这亲家倒也不必当了,泽轻言这小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们以为他不知道,他倒好,把我们利用了个彻底,谁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们郑家现在难得脱离危机有了些样子,这人心思阴沉心机重,反正他跟司臣也不对付,趁早跟他划清界限。郑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对她有好处时,她巴巴地凑上来,从她身上拔几根毛下来,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靳涵最见不得她这功利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嫌恶的白眼。郑父道:媛媛,你真想好了?靳涵说:伯父,您也说了,我已经19,不是小孩,可以照顾自己,不管我姓不姓郑,反正我就在这里,有空我们还是可以再见面的。得亏靳涵是个外人,要换做刘媛媛本人在这里,估计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果然,靳涵听见郑新雪在一旁不屑地嗤了一声。那郑父道,媛媛,我送你回去。她自己没有脚吗?郑母又说,况且泽家的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够了没有?郑父说。靳涵退了出去,不想再看两人吵架,反正这一笔烂账都是因郑父而起,跟他没什么关系,郑母没选择跟他离婚,就算是为了罗家和郑家的联姻关系,靳涵也觉得她已经是分外能忍了。最后靳涵还是坐上了郑父的车,泽家的司机开着车远远坠在后头。郑父问靳涵说:你母亲现在葬在哪儿?我那时候还小,她的后事是当时的邻居帮着料理的,我有空会带你去。那你和轻言的事郑父说。我会跟他讲,让我先跟他好好聊聊。郑父同意了,将他送到泽宅门口,在原地望了他良久,直到靳涵进了门里,这才摇摇头,转身坐进了车里。靳涵回到泽宅,泽轻言不在,估计还在公司里忙,他在房间画了会儿画,才听见邢管家过来敲门:靳先生,可以用晚餐了。泽先生回来了吗?靳涵说。邢管家说:在,在花园里。靳涵下楼去。泽家的花圃已经被翻新一遍,向阳花早就谢了,被泽轻言铲掉后又种上了什么新的品种,现在没开花,靳涵也看不出来。他蹲在一片花丛的阴影里,认真低头的侧脸格外好看。泽先生,靳涵叫他,聊聊吗?泽轻言回头看了看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而后起身走了过来。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依旧把脏掉的手帕丢进一旁装垃圾的箩筐里,靳涵看了看那个箩筐,想起了自己房间抽屉里那集了一叠的手帕,现在全部洗干净了,靳涵也没打算还给他。我送你的画册,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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