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朗应答:知止而有得。你妹妹绝不做没把握之事,亦不会让别人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父亲,既然妹妹已经出手,那我们也应当有所行动才是。代丞相摇头道:你当那炮声只是个摆设吗?眼下谁敢出了府邸,恐怕都只能是有命出没命回。代朗惊讶的未曾再言语,饮着茶水说:这可是天子脚下宫国都城,她就不怕她若是知道怕,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威胁我们。父亲,妹妹难道真疯了吗?代丞相眼露鄙弃之意道:当年就该将她处死才是。否则时至今日也不至于被她处处钳制,连同你祖母也被气的不轻,真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一旁的代朗未曾接话只是道:这些武器究竟是从何处运进来?查!代丞相拍了下书桌道:我就不信满都城都是她的爪牙不可!祖母那边?你祖母的态度今日难道还看不出来?代朗摇头道:可是祖母对妹妹她一向亲赖,若是祖母有心护住妹妹我是她父亲,难道还惩治不得她了?代丞相缓和着情绪:你祖母年岁大了,手中的权力迟早该放了才是。朗儿你虽聪慧,却畏首畏尾,实在是难成气候。代朗那垂落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紧握着,可面上却满是尊敬应着:父亲教训的是。两人谈话间隙,房外却响起轻声吟唱的小调,代朗神色微变道:母亲这是又犯病了吗?无须担心,你母亲这是老毛病了。代丞相很是不耐烦的应着。两人谈话停了下来,屋外的蝉鸣声噪杂的很,仿佛寂静无声的都城里只剩下这点热闹。天际渐白时,都城百姓对昨夜的事情议论纷纷,茶棚里一如既往的热闹。昨夜那隆隆地几声,难不成是天下掉下什么宝贝?就算有什么宝贝那也是官家的,也轮不得到我们小老百姓啊。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昨天大殿下带兵逼宫,听说四殿下和六殿下及时护驾,大殿下正关在天牢啊。有这等子事?可不是嘛,只不过奇怪在大殿下本就监国,若是陛下驾崩顺理应当的就是大殿下当皇帝,为何大殿下还要逼宫呢?是啊,昨夜里九殿下大婚,听闻大殿下对那代姑娘也是一往情深,就算喝酒闹事,也不至于一怒之下这般冲动才是。皇家的事大多有蹊跷,我昨夜在宫里小叔子说皇宫里昨夜宫人们也是被禁足,却也时常听见厮杀呐喊,看样子昨夜不太平啊。炉火架上烧着热水正沸腾的冒着热气,透出云层的日光倾洒在都城每一处角落。宫玉这觉睡的太沉,醒来时屋内已是一片大亮,身着单薄素衣的代如颜静躺在一旁。就像是在梦里,宫玉微眯着眼撑起身子,看了看睡的正熟的代如颜。昨夜的昏迷,显然是代如颜故意为之的。倘若是因为不想亲近,那自然是可直接开口回绝,又或者是代如颜她有事出去过。因为那放在床侧的鞋早已不是昨夜那双,宫玉有些无力躺在一旁,指尖紧握着代如颜的发,而后又松开。兀自起身的宫玉小心换上衣袍,出了内殿,再踏出房门。外头日头正大,宫玉欲去找秦华询问昨夜发生何事。却在长廊里凑巧遇上老管家,宫玉还未开口,只见老管家笑着说:殿下脸色瞧着极精神呢。宫玉看了看这四周新增的护卫问:昨夜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这昨夜老奴喝了一杯殿下的喜酒,便睡了过去啊。老管家显露出困惑的样子问:难道昨夜殿下与夫人闹矛盾了?啊?老管家说什么呢?老奴想着殿下做事总是太过热情,可夫人又大上数岁,加之性情又温和,殿下切莫吓着夫人才是。原来这老管家还真的想歪了。宫玉无奈的说:老管家多想了,我不过是想问秦先生昨夜可有人闹事。老管家笑了笑道:那确实是老奴多想了,不过秦先生今早让人特来告假,说是身体不适须调养半月。这时候调养?宫玉欲转身,碧玉有些匆忙跑了过来道:殿下,小姐正找你呢。怎么了这是?只是殿下突然不见了,小姐很是担心。碧玉神情与往日里有些不大一样。这般说着,宫玉忙赶回殿内,踏入内殿代如颜仍旧窝在床榻上。那对红烛也已燃到尽头,宫玉伸手推开紧闭的几扇窗透透气玩笑地说:夫人睡的可舒服?代如颜微抿紧着唇瓣看向宫玉低声问:小九方才去哪了?这话语里满是埋怨,宫玉忙走近调皮地应着:我就是去外面让管家准备吃的,省的让夫人醒来饿肚子。那碧玉怎么找了你那般久?代如颜轻握住宫玉手腕靠近了些说:我担心你。不碍事,我没出府邸。可小九不在我身旁,我会很担心。宫玉隐约察觉代如颜的手腕的力道有些大,目光与代如颜平视着说:阿颜别怕,我没事。下回保证让阿颜一觉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我,好不好?话音未落代如颜轻捏住宫玉的脸颊,一脸严肃地说:不许嬉皮笑脸。很疼的,阿颜。宫玉不敢动的说。可代如颜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宫玉只好握住代如颜,整个身子挨近的亲了亲代如颜的脸颊讨好的说:夫人不生气啊,小九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了。说到做到?嗯!宫玉眨了眨眼说:这会可没有嬉皮笑脸哦。代如颜这才松开捏着宫玉脸颊的手,指腹轻揉着念道:快上来陪我躺会。哎?难道不是应该起床了吗?又或者不是简单的躺会?脑洞大开的宫玉听话躺下,半躺着的代如颜轻搂着宫玉,安静的很。宫玉看了看闭眼的代如颜,好似又没有下一步行动,微侧头靠近着唤:阿颜,你睡了吗?没,我只是闭眼躺会。窗外鸟鸣声很是清脆动人,那刺眼日光透过窗户照的殿内很是亮堂,代如颜的面容很是平静,就像真的睡着了一般。可宫玉却睡不着,只得伸手把玩代如颜垂落的发,也不想扰代如颜的清静。小九。嗯,怎么了?代如颜缓缓睁开眼问:你睡不着吗?宫玉点头应着:我昨夜睡的很好,现下精神的很。阿颜你昨夜什么时候睡的?不记得了,只是睡的有些不安稳。不安稳?探近着距离的宫玉,目光打量着代如颜脸颊问:阿颜昨夜出去了?代如颜神色自然地应道:嗯。去哪了?昨夜秦先生前来告知陛下病危,六殿下已拿到传位诏书召小九入宫,我觉得有些蹊跷,便暗自入宫去探查一番情况。结果如何?只是幌子罢了,四殿下和六殿下密谋设计大殿下,以逼宫之罪名将大殿下压入大牢。宫玉不禁一愣道:那监国之权岂不是落在他二人之手?代如颜侧头看了看宫玉,指腹轻描绘着宫玉眉头说:是啊,他二人花费这般大的心思,就是为了扳倒大殿下,今日的朝堂上怕是热闹的很。我瞧着昨夜里府邸的防卫好似都启动,来的人是大殿下兵马?嗯,小九在府邸内外设的布局很是好用,大殿下的人马都未曾踏入府邸半步。宫玉停了停问:阿颜怎么知道大皇兄是被陷害的?代如颜指腹戳了戳宫玉的脸颊应着:鹬蚌相争的故事,小九总该听过吧?可宫玉也听过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假使大殿下是蝉,而四殿下和六殿下是螳螂,那代如颜会是黄雀吗?一直在暗中审时度势,所以才会这般坦然的接受设计陷害一事。恐怕很快他们就要对付小九了。代如颜掌心贴着宫玉脸颊笑道:小九不防猜猜那两位殿下会如何行事呢?宫玉只觉得代如颜这眼眸里的笑意太过耀眼,好似代如颜已经迫不及待了。四皇兄性情不如六皇兄沉稳,又一向对代家嗤之以鼻,显然如今有太傅撑腰或许会先施以打压吧。不尽然。代如颜额头亲昵的蹭了蹭宫玉脸颊应着:赵安月和赵太傅都是聪明人,就会阻拦四殿下,反倒是六殿下若是有心挑拨,那反而是一件麻烦事。我有一事想要问阿颜。宫玉拉开距离,满是正经的坐在一旁。代如颜仍旧半躺着望向宫玉,眉头微挑说:小九要改口唤我夫人才是。否则日后我如何管理这府邸的仆人们?宫玉点头应了声:夫人你能告诉我父皇是死还是活吗?陛下活着,并且陛下已属意六殿下,可六殿下在朝堂却并未有什么依靠,相反大殿下四殿下都是世家大族,所以陛下这是在为六殿下铺路,扫除障碍罢了。阿夫人的意思是说其实父皇趁着大皇兄下毒一事,趁机在暗中推波助澜?代如颜点头,稍稍坐了起来,那身素白衣裳上虽多了些许褶皱,却衬的娇弱几分,反倒更是引人遐想。宫玉没出息的移开视线,盘腿坐在代如颜面前道:明日我便去上朝。朝堂上这会党派之争显然大家都已经肆无忌惮的放在明面上,我若是一直闭居府中只会让人惦记的牙痒痒。小九想要如何应对?代如颜掌心轻握着宫玉的手问。等明日上朝我且看看朝堂上的局势,到时候再定论吧。宫玉看向代如颜说:我觉得相比四皇兄,六皇兄可能更想让我死。代如颜微皱眉头,指尖轻弹了下宫玉额头道:才过新婚之夜,小九说什么触霉头的话。宫玉摸了下额头应着:夫人,我说的这可是大实话,况且六皇兄很可能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眼下怕是六皇兄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当然幸好已经成婚,六殿下如果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单凭流言蜚语还不是那般容易的事。只是宫玉昨夜的事,仍旧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前阵子四皇兄还紧咬着六皇兄母妃死因不放,这两人如何就这般合谋起算计大殿下了呢?殿外日头越发大了许多,宫玉打着哈欠说:不想了,我肚子都有些饿了。代如颜轻握住宫玉的手腕笑道:我还以为小九能想到什么绝世妙计来。绝世妙计也得填饱肚子先啊。宫玉凑近亲了下,而后拉开距离说:况且夫人聪明着呢,总不至于让我吃亏不是。小夫君说的有道理。宫玉不满的凑近说:夫人就不能把小字去掉吗?代如颜眼眸满是笑意地应道:小夫君才显得小九可爱。额小夫君听起来太没有威严了,唤夫君多好听啊!威严?代如颜指尖戳了戳宫玉的脸颊说:小九莫不是又在想什么猎人和小兔子的事?宫玉偏头躲开代如颜的指尖应着:今晚我不跟阿颜一块睡了。这是为何。反正阿颜也不喜欢亲近,而且还总爱抹那些让人昏睡的药。代如颜凑近亲了下宫玉脸颊问:小夫君生气了?我们才成婚第一日,往后时间多的是,小九这般急切做什么?宫玉摇头示意不听,顾自的坐在床旁穿上靴子说:阿颜觉得我错了?我哪里说小九错了?明明就有。宫玉侧头很是正经的看向代如颜问:昨夜阿颜放那迷香,显然就是早已安排的对吧?代如颜迟疑地应道:昨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小九也应当清楚才是。问题是谁会想到新娘子在新婚当夜会把新郎给迷晕过去?宫玉伸手拿起一旁的外袍,自顾自的穿着说:反正阿颜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半夜想出去就出去。代如颜坐在床榻上正忙着系衣带的宫玉,起身走至宫玉身旁伸手系紧着那系扣应道:下回我不会这样了。以后无论做什么,想什么,我都会告知小九一声的。代如颜目光探向紧绷着脸的宫玉像是无奈的说:如果小九还是生气,那我回那庭院便是了。宫玉握住代如颜的手,眉头紧皱着说:我哪里说要赶你走了?代如颜回握住宫玉拉扯的手应着:才成婚不过一天,小九便要分房这岂不是让满都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不合?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宫玉隐约感觉代如颜这话语夹杂外界的施压,掌心像是被钳制着一般无法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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