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公主显然与大殿下结为同盟,而四殿下在朝堂紧咬六殿下母妃死因的疑点,朝堂形势本就越大严峻,九殿下不该淌这浑水才是。秦华停了停,将放于袖袍中的纸张递于宫玉道:这是那坠落山坡而亡的官员一些记录。宫玉伸手接过看了看问:这死因也有些太草率了吧?失血过多?被刀捅,被剑赐,或者是脑袋被石头给砸了的都是失血啊。据说当时那夜里正好大雨,山路滑,马车也坠毁很是严重,官府甚至未曾判定为案件,就只是匆匆记录下而已。秦华双手合于衣袍中说:当时这事发生时,其家人好似颇有怨言,不过后来又没了任何信息,而是举家离开都城。这看样子像是被强行逼迫的啊。以代家的权势做这点小事也不是不可能,宫玉目光看了看这纸张的姓名,梁安。梁安虽出身不高,可因着才华出众,进入仕途也很是顺利,甚至能举家从菖州升迁至都城来当官,想来也是有些能力的。那秦先生可有让人探查这梁安的尸首?秦华微微靠近道:诡异之处,在于梁安的尸首不见了。宫玉不禁觉得背后有股阴深深的妖风,这难道是个玄幻故事?秦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人死了,自然会有尸首,难不成他又复活了不可?非也。秦华摇头应着:臣亲自去查看那摆放在棺材中的尸骨,却发现那尸骨并不是梁安。宫玉不禁深思着,若不是梁安的尸首,那么有可能梁安要么已经被毁尸灭迹,要么就是真正的梁安他并没有死。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此事暂且压下,待日后再慢慢详查吧。是。秦华虽眼露困惑,也仍旧应着:当务之急该是如何让殿下从都城的流言中脱身而出才是。难道又是二公主?秦华摇头说:不知,倒是更像六殿下想要拉殿下下水,六殿下母妃染病流言好像牵涉至当年同样也染病的殿下您身上了。宫玉一听,猜想大概率是六殿下所为,这祸水总要泼到别人身上,才洗的清自己嫌疑。婚宴派送的喜糖都已准备好,秦先生要不要先带一份回去尝尝?殿下这是?秦华有些不明白的问。与其整天闷在家里,让外头的百姓胡乱猜忌,倒不如彻底将这趟浑水给彻底搅乱。于是乎宫玉带着一干人等敲锣打鼓的在都城街道大发铜钱红包,顺带赠送喜糖糕点。所到之处百姓们围堵的水泄不通,更是有不少的孩童争相讨要糖果。并且宫玉让人散布消息这十天内,每日都会在都城散发喜钱,喜糖。不到两日满都城的流言又换了个遍,茶棚里人声鼎沸,乐此不疲地讨论各自领了多少份喜钱。这九殿下怕真是傻了,这银子撒的就跟天上的雨似的。可不是嘛,皇子王爷娶亲咱也不是没见过,可钱像水一样往外扔的就只有这傻殿下,咱昨个跟着溜了一圈,铜钱就领了近百个。你们这算什么,我可是足足领了一锭银子啊。听说知道这九殿下娶亲直至当日都会一直发喜钱,干脆咱们这茶楼酒肆都停业,大家伙全都去领银子得咯!是啊,这疯疯傻傻的九殿下干脆多成几回亲,咱们小百姓这一年就都不愁吃穿了。茶棚里一阵哄笑,只剩下忙活个不停的店小二,提着茶壶楼上楼下跑个不停。就这般又过了两日,宫玉整个都晒黑了一圈,便只让护卫们去扔喜糖喜钱。老管家端着参汤上前,看着一脸正敷着自制酸奶面膜的宫玉躺在竹榻上,眼神满是复杂低声问:殿下您这般莫不是真晒坏脑袋?额没呢。宫玉不好说话,只好简略的应着:我这是觉得酸奶喝不完,别浪费了。那殿下也不该在脸上像是抹女儿家脂粉似的,宫国男儿多是瞧不起这些,这要是被传出去,恐怕是殿下又给百姓增添笑话了。不碍事,就由着他们去说吧。待老管家离去,宫玉仍旧平躺在竹榻上,伸手从袖袋中拿出秦华传来的信条。【昨日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三十来人入城,约莫三四百人入了冬珞楼以及其他十处地点,而这群人再未出来。】冬珞楼?宫玉爬了起来,赤足踩在木板上,转而展开那张地图。这些黑点多是在人流变更密集区,或是客栈,或是赌场,亦或是青楼,可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让人都消失了呢?暗自思索着的宫玉,小口的喝着参汤,目光忽地瞥到这地图上好像都是随着街道而存在的。指尖顺着一点点的连接,从东巷路口直至末尾西巷交界处,以此类推,一层层画下去。好像就只差皇宫内部没有标注黑点,否则四周的顺着街道连接仿佛就像个个蜘蛛网一般的形状。先前看似散乱的黑点这会也反而越发的明了,这个蜘蛛网就像是运输通道一般的存在。可都城街道已然是一个划分非常仔细,虽说偶尔会有些拥挤,可还是非常便利的啊。这些像是蜘蛛网一样了解的站点,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呢?宫玉喝完参汤,目光停在那冬珞楼,忽地发现这点同时连接六条线路,不禁想起方才秦华信上说还有别的十处地方。为了好看的更全面些,宫玉特意站远了些,提笔记下凡是线路聚集处的点名称,正好有十处。也就是有人同样知道这地图的存在,甚至那人比真宫玉还要清楚这黑点到底有什么用。什么样的人会让真宫玉这般在意呢?目前最大可能是代如颜,可代如颜在布谋些什么呢?宫玉将碗放在一旁,特意找了找地处上这府邸同代如颜府邸是否有连通的蜘蛛线。只见地图上确实就有,宫玉连忙扯着这地图,佩戴着剑,顺带拿上火折子蜡烛赶去小隔间。守卫正看着小隔间,宫玉一人进去,而后打开暗室的机关。再次进入这暗室,宫玉握着蜡烛谨慎的看着火焰晃动的方向。上回就是忽略这暗室里到底哪里来的风呢?只见这书柜后好似细微的风晃动烛火,宫玉摸索着却推不开,猜想大概是有机关的。便在最显然的书桌前查找着机关,在翻动笔筒时,却发现笔筒被固定住,像右一转只见那书柜便移开了。宫玉握着长剑有些紧张的看向这黑漆漆的通道,点亮蜡烛而后孤身走进这通道。按照地图的指示在这通道拐弯,这通道里很是宽敞,甚至空气也很流通,待到几个拐角时甚至能听到地面上的马蹄哒哒地响着。偶尔会有亮光从上头照下来,宫玉才突然发现这个可能是都城的下水道。只是这里头规模又不是下水道,或许当初建造时为了故意隐瞒,所以将这些通道混入下水道的工程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谁有这么大的财力和物力呢?皇室还是代家?不管怎样,真宫玉也一定通过这些通道去过代如颜那,所以才会知道代如颜也有佛画像。走了一大段的时辰之后,宫玉不禁觉得有些累,毕竟自己可是徒步走了大半个都城,平日里骑马还得花上好些时辰么。就着衣袍擦了擦脸颊的汗渍,忽地警觉的听到有一岔口传来马匹的声响。宫玉及时吹灭蜡烛,躲在暗处,只见这一行人都是黑衣打扮,可马车那大件的东西显然很是沉重,居然用四匹马来拉,好像还很吃力。待这一行人往旁的路口走去,宫玉这才点燃蜡烛看了看地图,猜测代如颜的庭院应当就在这附近了才是。可宫玉摸着石壁,却没有找到什么机关开口,心想难不成要从里头才能开?那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不对,如果真宫玉也来过这,那她是怎么进去的呢?正当宫玉想的出神,隐约听见前头有一处好像有水渍滴落的声响,便向前走近着。着急摸索时,滴下来的水将蜡烛熄灭,宫玉急忙找寻火折子来点燃蜡烛,没成想却看角落好似有一丝微光。便提步走近着,只见那一丝缝隙细微透着亮光,里头像是有几人来回走动,又像是有水声哗啦地响着。宫玉微眯着眼凑近了些,只见那几人纷纷退下,却没想看见代如颜竟然在里头。那侧对着自己的代如颜系着单薄的单衣,水雾缭绕的让宫玉看的有些不真切。代如颜脸颊微红,轻解开衣带一步步踏入那水池中。看到那衣裳解开时,宫玉下意识伸手捂住眼满是谴责地念道:罪孽深重啊!可又耐不住想要从指缝间偷瞄着代如颜的曼妙身姿,这般想着宫玉只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转念一想,又想到那真宫玉可能每天都在这偷看,心里那个恨啊!心里直冒着嫉妒的泡泡,就在宫玉这般忸怩中,代如颜都已整个身子泡入水池中。宫玉这才没有罪恶感继续看着,或是因为浸泡热水的缘故,代如颜的脸颊要比平日里红润许多,掌心捧热水拍着脸颊。背后如墨般的发轻浮于水面,那洁白如雪的肌肤微微泛着粉红,加之水渍的缘由还有些反光,看的宫玉直咬嘴唇,心里催促着不能再看了。否则自己不就跟那个有特殊癖好的真宫玉没差别了吗?这般想着宫玉手紧掐了下自己,深吸了口气,转而移开视线。背靠着微凉的石壁,宫玉紧贴着甚至还能听到里头的潺潺水声,不禁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了不少。明明也就不到半月未见而已,可就看了一会,宫玉又觉得不够,毕竟自己可是走了这一大串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心里这般唾弃着自己,直到里头水声渐停,里头的代如颜也离开了。宫玉这才摸索着往别处走,心里纳闷着假设从这秘密通道无法开启外面的暗室,那困在这里的人岂不是没有出路了?胡乱又绕着这通道转着,宫玉指尖摸索着石壁,心想应该会有个什么开关才是啊。直到卡擦地声响起,宫玉连忙停了下来,按了下这小凸起圆形图标。面前的石壁缓缓展开,然而宫玉还没来得及欣喜,几名持刀的黑衣人站在面前,显然这是个坑啊!不好意思啊,走错门了。宫玉欲转身掉头离开,然而那刀已然递到面前。被压进里头,宫玉脸上罩着黑布袋,也不知到底在往哪走,只知这里头回声挺大的。约莫左拐右拐的走了好一会,宫玉被黑衣人安排坐了下来,好像就没了后续。宫玉伸手扯着黑布袋,只见对面的代如颜正倒着茶水,神色自然的很。一脸懵逼的宫玉,尴尬地笑了笑道:阿颜好久不见啊。代如颜手握茶盏,也未曾看宫玉一眼,只是低声道:密道一事,小九如何得知?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我一不小心在府邸内一小隔间翻到一张地图,然后一不小心的打开暗室,再然后就一不小心的来了这。那小九在路上可曾看到什么?好有杀气的一个问题啊。宫玉忙摇头应着:没有,我路上什么都没看到。代如颜放下茶杯望向宫玉冷冷地说:那小九现在再从暗道回去吧。啊?大老远的一路走过去,宫玉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这就要被赶回去。一脸委屈的宫玉敢怒不敢言,毕竟很有可能代如颜发现自己偷窥的事情了。这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宫玉双手提着衣袍慢慢的起身,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代如颜,犹豫地凑近道:阿颜浴池里的墙壁有缝隙,记得让人补上才是。代如颜眼露讶异地看向宫玉问:你看到了?糟糕,这不是承认偷窥了吗?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宫玉举着双手满是诚恳的说:就看了一会,但是我有用手遮住眼睛,没看到重要部位。这越说,显然就越撇不清干系。最后宫玉自个都放弃解释,低垂着头也不敢去看代如颜眼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外头已近黄昏时,晚霞密布远处的天际,偶尔还能鸟儿鸣叫声响起。代如颜的庭院一向很是僻静,宫玉连大气都不敢出,见一直没有声响,只得说:阿颜别生气,我下回不走这暗道便是了。小九难道不是因为好奇我在做什么,才来的吗?宫玉目光稍稍望向代如颜,与想像中差不多,代如颜神情平淡的仿佛只有宫玉一个人在意这件事一般。我是在好奇,不过更想的是来看一眼阿颜,并不是故意想要偷看阿颜沐浴。我知道了。简短的话语,让宫玉有些猜不透代如颜的心思,甚至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明明离婚期也不过几个手指头的天数了,宫玉微微紧握着衣袍,看着代如颜一身单薄的青纱裙,颜色淡雅,那或许是沾了水的缘故,两颊旁的发微微结成几小缕,轻垂落在脸颊旁。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间,敞开的窗外便是那湖泊,微风徐徐而来时夹杂闷热,宫玉不喜欢这样看不透摸不着的感觉。可偏偏知道代如颜她有心结,所以宫玉又无可奈何。越想越低落的宫玉,缓和着情绪说:那我便真回去了。然而背后也没有挽留的声音,话都说出口,哪里还有收回的余地,宫玉只得转身出了这庭院。随着黑衣人一同走出那亭中,目光望着那敞开的窗户,代如颜一人独自坐在那,不动于衷的神情让宫玉不禁很是失落。入了暗道,宫玉走的慢极,先前来时的小心翼翼和激动,这会都变成沉甸甸的低沉。略微有些昏暗的暗道里,宫玉看的有些不怎么清楚,好似隐约能听外头茶楼酒肆里的传来吆喝声响,很是热闹。只是这热闹好像显得宫玉更加的孤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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