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睢慢条斯理地握住少年的手掌,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愿意接受我吗?”
他攥得太紧了,鹿溪的手都抽不出来。
少年郁闷地咬住嘴唇。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又被拉住了一只手,没办法比划手语。
有拒绝的余地吗?
不过鹿溪的确没太用力摆脱摄政王的拉扯。
他眼睫簌簌颤了两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只要不捅他,试一试也无大碍?
男人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旋即瞳孔深处涌出一股狂热的兴奋,那双锐利的眸子弯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温和了许多。
霍睢一脚踢开了桌子,把少年抱起来转了起来。
鹿溪感觉头都要被甩晕了,忍不住锤了锤男人的肩膀。
霍睢这才回神把他放下来。
“真的吗?”
他还以为溪溪不会答应得这么快呢!
鹿溪心里莫名滋生了点嫌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敲开摄政王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盛了些水。
怎么像个愣头青一样!
霍睢却像是仍在云里雾里般,非要追着他再给个准信。
他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就被扯到了怀里。
铁箍般的臂膀勒得腰身生疼。
鹿溪刚蹙起眉,霍睢就赶紧松开了些。
小家伙怕疼得紧,他可不能让他恼了自己。
“对不住,我是个大老粗,若是平时弄疼了你你就打我,我一定会改的。”
他的态度诚恳极了,鹿溪也就没再计较,想收拾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可脸蓦地被托起。
霍睢咽了口唾沫,谨小慎微地说道:“我想亲你,可以吗?”
不等鹿溪答复,他就俯首凑了下去。
因为是第一次亲吻,霍睢明显有些紧张,非常害怕会让鹿溪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吮着,牙齿却不可避免地磕碰到软肉。
这也造成他更加局促。
霍睢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慕容夙搂着少年在龙椅上、在马车中的那几幕心里泛起酸意。
狗皇帝一定和他父皇一样好色,所以动作才那般娴熟。
他好好练练,一定可以超过他的!
鹿溪觉得自己的嘴唇仿佛变成了一块被狗狗垂涎的生肉,被肆意含弄。
可他心中并无多少恼意,心脏反而砰砰跳动了起来。
两个笨拙的人在阴暗低矮的屋子里难分难舍。
直到鹿溪感觉喘不过来气,才推了推霍睢的胸膛。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眸底也蒙上了一层泪意,粉嫩的唇高高鼓胀起,上面还残留着几个清晰的齿痕。
在千军万马中奔驰而过亦面不改色的摄政王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抬起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泪。
但是粗糙的布料却把少年的眼尾擦得更红。
“我会去学,绝不会再弄疼你了。”
鹿溪这才察觉到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可那里被shǔn xī的几乎合不拢,唇肉颤巍巍地翕动。
霍睢不自觉地想起了少年背后粉粉的……
若是吃下他的东西,恐怕也会被欺凌得合不拢……
呸呸呸!想入非非的男人顿时晃了晃脑袋。
溪溪都那么怕了,若是他真得那么做,少年肯定会哭着要离开他。
他可不能让到手的老婆飞了!
在鹿溪看不见的地方,系统凝视着一颗刚刚生发出嫩芽的种子,眉心紧蹙,脸上染着扭曲的嫉妒。
【真想不通,溪溪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匪夷所思的声音中含着淡淡的不忿。
两人正尴尬地背过身,门外陡然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
“官爷,那个逃犯就在里面,他实在是太阴险了,蒙骗我们这么多天!”
霍睢倏地抬起眸,凌厉地看向屋外。
当时收受贿赂现在被打脸的差役咬着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鼓起。
“闭嘴!”
因着丁大发这句话,他自感颜面无存。
“什么蒙骗!分明是你包庇逃犯这么多天,现在分赃不均起了内讧!还想骗过官爷我的眼睛?”
差役眼珠子一转,眸底闪过一丝狠辣,陡然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捅穿了里正的肚子。
把罪名都推到里正头上,县太爷便不会再怪罪他们办事不利了。
丁里正的妻子恰好走了出来,看到满身是血眼睛大睁的丈夫,发了疯般跑过去。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无缘无故杀人!”
差役抽出刀,眼也不眨地刺进女人身体里。
“进去搜!抓到人立刻就地正法!”
人都死了,怎么说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
鹿溪听到里正声音的时候,立刻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这个里正行为恶劣,但那些官吏先收受贿赂,后又甩锅杀人,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若是霍睢现在身体还好,他一定会请他依法查办了这些人。
不过他现在刚好一点,还是先走吧……
鹿溪蓦地拽起男人的手掌,晃了晃他的手臂。
“我们从后门跑吧?”
霍睢眸底闪过一抹郁色,揉了揉他的脑袋,拎起一旁的铁锄。
“他们想必是已经将宅院包围了,莫怕,不过是几个小喽啰,我可以解决!这种无恶不作的人,多留几天也只会祸害百姓,等下你闩好门,躲在桌子底下别出来!”
“那你小心点。”
鹿溪知道自己出去了也是拖累。因此没有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乖乖地听从霍睢的安排。
男人穿着村民的粗衣布衫,手上也拎着锄头。可那身决然无匹的气势与他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
差役们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对上那双黢黑的眸子,莫名打了个冷颤。
不愧是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身上萦绕着浓重的戾气,让人看着便不寒而栗。
是个狠角色!
“杀了他!”
差役头子一声令下,身后的小喽啰瞬间拔刀冲了过去。
霍睢手中的锄头一转,正好落在他脑门上,一锄头就把人劈得口吐白沫当场死亡。
然后又是一个横扫,便把陆陆续续冲上来的人打了出去。
不过手中的锄头很快就被人一刀砍去了头部,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棍,似乎没了杀伤力。
霍睢照样用棍子贯穿了一个差役的腹部。
男人的动作看起来十分轻松,沉郁的目光也一眨一眨地盯着说话的人。
方才还挥斥方遒的差役头子腿都抖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恐惧,他霍地一咬牙:“对付个逃犯,我们就该一起上,他只拿着一根棍子,我就不信杀不了他!”
话音刚落,穿着墨绿色衙役服的人嘶吼着一拥而上。
霍睢却轻轻松松地闪避开,甚至反手夺了一把刀。
这些差役未曾经过系统的训练,自然比不得那些刺客。
不一会儿,人便倒了一地。
霍睢只杀了那几个之前一起过来搜查并且收受贿赂的,其余的人都打昏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直到屋内传来一道门闩响动的声音,男人才像是忽然惊醒。
他的衣服染上了大片血迹,周身都萦绕着腥臭味。
霍睢立刻吼了一声:“不要出来!”
可他焦急的语气反而让鹿溪以为他受了伤不敢让自己看到,立刻小跑着奔了出来。
入目便是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人,黄土和野草上溅洒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霍睢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身影一闪挡到他面前,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看。”
他怕吓到溪溪,让溪溪害怕自己。
民间就是这样传的,说他是个暴戾恣睢的人,手段残忍能止小儿夜啼。
虽然部分是保皇党或者其他妄想篡权夺位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他身上的确染着成千上万人的鲜血。
他是踩着累累白骨才爬上如今的地位的。
鹿溪想把霍睢的手拽下来,却丝毫扯不动。
他想了想,比划道:“我不怕,你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虽然直到掉下悬崖后才和霍睢接触较多,但从认识他以来的小细节中,都可以看出,霍睢是个心存大义且体贴善良的人。
只是绷着脸的时候有些吓人。
他残暴的一面,并非对着无辜的人。
他的外表冷硬但是内心是柔弱的。
如果不是这样,鹿溪也不会喜欢上他。
“消息传出去没多久,估计很快就有刺客来了,我们快点儿走吧。”
霍睢顿时如一直听话的大型犬,放下手耿直地点了点头。
里正和他家里人已经死了,他索性便收拾了些他们的财物,和鹿溪扮成受灾情影响的流民夫妻进了城。
两人的相貌过于打眼,是以都在脸上涂了层黑煤灰。
只是鹿溪的眸子太亮太纯,又不会演戏,霍睢便让他低着头跟在自己身后,
一进城,便发现许多百姓包袱款款地往外奔逃。
此处距离灾情的地方还比较远,按理说不该如此。
霍睢立刻上前拽住了个行人,用拗口的乡音问道:“兄弟,你们是怎么了,为什么都在往外走啊!”
“摄政王前往赈灾的途中摔下山崖死了,现在各路诸侯都指责皇帝心胸狭隘斗杀忠良,纷纷竖起了反旗,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
“要我说,摄政王凶名在外,可他守卫了边关数十年,镇压敌国不敢来犯,上位后治下国泰民安,小皇帝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