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不语。秋急了,拉住江余的手,对不起嘛江余,我,我以后白天不玩了,晚上才玩。小孩儿的瞳色极黑,像两颗闪耀着光芒的黑宝石,璀璨明亮。当他努力睁大那双宝石般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真诚,很难让人拒绝他的请求。江余伸手覆盖住了那双眼,语气缓和下来, 今天有没有喝水。江余明显感觉到手底下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再联系小孩儿一瞬间僵硬的小身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呀。江余叹了一声,对土道:你去舀一碗加了清凉草的热水来。秋瘪着嘴快要哭出来。土大笑出声,戳了戳小孩儿的脸,转身去外面取水。江余伸手摸到一把自制的蒲叶扇,一下一下给小孩儿扇风。清凉的风不一会儿就带走了热意,秋看着神情温柔的江余,心里觉得胀胀的。他张开双手抱住江余的腰,低声呢喃道:江余,你真好。江余笑他:给你扇扇风就人好啦?不是的。秋一脸认真的摇摇头:江余不给我扇风,我还是觉得江余人好。江余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也染了笑意。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甜,以后长大可怎么了得。嘴巴甜?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皮,不甜啊,江余,我没有吃甜甜的东西,我的嘴巴没有味儿。江余噗嗤笑出声,这傻孩子。江余,你笑什么?江余:我啊,我在笑秋怎么这么好玩儿。秋:啊?秋小小的脑子里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他什么也没做,江余怎么说他好玩呢。正思索间,一碗热水端在面前。原来,土已经回来了。他对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特意给你舀了一大碗,快喝了吧。秋:╥﹏╥他最讨厌喝水了。江余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他也有些发愁,其他人都还好,偏偏秋这个孩子,除了口渴才会喝水,其他时间,根本不爱碰水。但是,现在这么热的天,不多喝水怎么成。江余拍了拍小孩儿的背,乖,把热水喝了。秋昂着脸看江余,试图争取一下,江余,我不渴。而且,水没味,不好喝。江余:不行,必须喝。他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于是稍微放缓了一些,温声道:你看部落里的其他人都会多喝热水。秋不甘不愿的接过水大口大口喝了,那架势不像在喝水,反倒像在喝药。江余也是见所未见。小孩儿喝了一大碗热水,虽然身上又有点热意,不过江余一直给他扇风,他也没觉得有多热。他靠在江余身上,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皮,幽怨道:你看这里面装的都是水,一拍就咕噜咕噜响。江余握住他的手,那你就不要拍啊。你当是小肚皮是皮球呢。皮球是什么?江余卡壳:呃,就是一种小球。秋兴致勃勃:那好玩吗?江余想了想,道:挺好玩的吧。秋巴巴的望着他,期待道:江余江余:他没忍住,狠狠揉了揉小孩儿的头,怎么这么狡猾呢你。好了,我给你做。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只能早上和晚上玩。嗯嗯。秋点头如捣蒜,连连保证。意外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旁边又有江余扇风,疯玩了大半天的秋垂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江余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小孩儿的姿势,揽着人靠在他怀里睡了。土看的目瞪口呆,许久,他才低声喃喃道:江余,你真会带小孩儿。江余眼角抽抽,这算哪门子形容。他心中默默吐槽,面上没什么变化,对土道:不是有事要说吗,说吧。喔喔。土点点头,是这样的,你跟莱之间吧啦吧啦吧啦土一口气说完,然后惨兮兮的摸着半干的短裤:我好心好意救他,他就这么对我。江余: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通过土的描述,江余完全能想到当时的情景。只要一想到莱气到爆炸,却被土这个天然呆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就忍不住可乐。土说完之后,心里的郁闷也散了。他坐在江余对面,低垂着头,小声咕哝:现在大家都不愿意再一起织布,你打算怎么办?江余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他手上继续扇着风,眼睛却遥遥看着部落。凉亭里有人笑闹,有孩子跑来跑去,更有人缩在角落,一声不吭。谁也没有说话,木屋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江余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办法心安理得接受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土抬眸看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江余:我要再织一匹布。我会去说服其他人。土怔怔看着他,少顷,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我跟你一起。江余正缺人呢,可不会跟他客气,谢了。土:不用谢,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不过,现在丛林外围能找到的葛藤都采完了,如果再找,就要去丛林深处,那很危险的。土说出心中的顾虑。江余摆了摆手,放心,这些事我心里有数,找葛藤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第59章 妥协第二天,部落里突然出现了小山堆高的葛藤, 众人议论纷纷。这是谁采回来的葛藤, 这么多,需要不少人吧。谁采的, 出来说一下, 你们在哪里采的呗。没有人站出来。奇怪, 在场都没有人去过丛林吗?我看了一下葛藤的切口,是拿虾壳切的, 很新鲜, 应该是早上采回来的。谁起那么大早啊?而且那么多人同时离开部落, 我们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大家去问问, 早上有谁出去了。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 有个女人围着葛藤堆察看, 意外发现了倒在后面昏睡的江余。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 眼底下一片青黑, 明显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再看他的草鞋上还沾着泥土, 头发上也有草叶, 联系旁边小山堆一样的葛藤。江余做了什么, 不言而喻。所以, 是江余一个人半夜起来,去丛林里摘回了这些葛藤吗?这个想法太荒谬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容不得人不信。这么多的葛藤, 江余力气又比不上成年人, 他得跑多少趟,才能把葛藤带回部落。他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晚上的丛林是最危险的,江余他不要命了吗。莱站在人群中,目光一会儿落在葛藤堆上,一会儿又落在累昏过去的江余身上,脸色青青白白,像打翻了的颜料盒,好不精彩。旁边有人发现了他情绪不对,拍了拍他的肩膀,嘿,莱,你怎么了?莱瞬间回神,他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摇了摇头,没什么。话落,他转身离开。可是,走到一半,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江余无力倒在葛藤上昏睡的模样。那个白痴。他怒骂了一句,眼睛却无声无息的红了。那么拼命干什么,真是脑子里有大坑。他愤愤地走回去,却发现前面出现了骚.动。莱心头一紧,拨开人群冲上前去。就看到土把江余背在背上,正要离开。若是如此也就算了,偏偏土嘴里还说着,这些都是江余采回来的,他想要再织一匹布。为什么还要再织布,因为还有人没有分到。江余这么做,是为了那些老人。莱只觉得脑子里的那根弦崩地一声断了。如果不是江余现在昏迷着,他绝对要冲上去跟人打一架。他及时压住了心里的躁.动走到土身边,帮土推开其他人,小声道:快背江余回木屋。土点点头,大步向着木屋跑。土心里也后悔啊,昨天江余说找葛藤的事包在他身上,土也没多想,哪知道江余这个小子,不声不响搞这么大一件事。他简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土带着江余离开了,但是留下的众人,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江余为什么还要再织一匹布。所有人沉默。那些他们刻意忽视的事情,突然被摆到明面上来,仿佛被人凌空抽了几个大嘴巴子,羞恼又没理。有人能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有人负隅顽抗。江余就是吃饱了闲的,一天天瞎折腾。说话的是个小年轻,看起来跟毛一般大,不过皮肤比其他人更加白一些,一看就被保护的很好。莱满肚子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他红着双眼,瞪着那人,怒吼道:你懂什么!小年轻可不服气,我当然懂了,江余是很厉害,可他也只是动动嘴,其他事情还不是我嘭地一声,小年轻的话音戛然而止。雨甩着手,冷冷盯着躺在地上的人,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质疑江余。雨你疯了吧。小年轻不敢置信的吼道: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了吗。雨:不关你的事。你,你这个疯子。小年轻还是有点怵他,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莱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世界都玄幻了。雨居然会维护江余?莱抬头看了看天空,哦,太阳还是明晃晃悬在头顶。他恍恍惚惚去了木屋,一路上脑子里都被雨居然维护了江余这句话刷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啊啊啊啊啊啊!!******木屋里,江余躺在草席子上,有人给他喂水,有人给他扇风,伺候的他挺舒服的。如今看来这出苦肉计是成功一半了。是的,江余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他躲在葛藤堆后面也是有意为之。除了最后一些葛藤是从丛林里带回来做做样子,其他的全是他用异能催生出来的。如今他好歹也是三阶异能者,每天都在吸收脖子上佩戴的黑珠子的能量,催生一堆葛藤并不算什么,他之所以脸色不太好,不过是熬夜熬的。以前他都会用异能调理一下,现在要做戏,自然是怎么凄惨怎么来。然而现在听到身边秋小声的啜泣声,和芽和红的叹气声,他心里突然有点发虚。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做都做了,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江余继续装睡,谁知道被照顾的太舒服了,他不知不觉就真的睡过去了(¬_¬)所以,江余也不知道,他睡过去之后,炎跟土他们的对话。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守在木屋外,炎对土使了个眼色,两人走了出去。炎道:你跟大家说说,江余为什么那么做吧。所有人齐齐看向土。土有点别扭的摸了摸头,言简意赅道:江余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布而已。没有让人做事,不给人东西的道理啊。而且,以后我们也会老的。最后一句,是土自己想的。他跟江余接触多了,早就发现江余对老人颇多照顾,最开始他也不怎么理解,但是他尊重江余,不理解就不理解吧,反正江余又没做坏事。但是后来,土跟一些老人接触了,他发现老人其实也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个废人。他从老人嘴里知道了以前他不知道的知识,和一些在野外生存的技能。这无疑让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再加上江余的态度感染,他渐渐也将老人和其他人一样看待。远的不说,就是地里的硬果和大豆可都少不了老人的功劳。土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仿佛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间,众人都被他的话带入了沉思。少年人还好,成年人就想的多了。他们现在的确正当壮年,可是再过几年呢,他们老了之后怎么办。难道每天要捡其他人不要的边角肉吃,像个废物一样,待在部落里,什么都做不了。有些想法极端的人,为了避免自己以后也落到那种凄惨的境界,甚至会在打猎时格外不要命,运气不好死在猛兽爪子下,也来的痛快。老去就像是一种诅咒,横在每个成年人的头顶上。当大家反抗无力,认命接受了这种残酷的现实之后。江余却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霸道方式,将所有人固有的认知打破。他给大家展现了另一种可能。石部落众人内心欢喜的同时,又畏惧。害怕这只是镜花水月,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这种纠结的心情,不足为外人道。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沉默,此时,闵站了出来。她隔着远远的,对着江余鞠了一躬。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有了闵带头,其他老人也站出来,学着她的样子,对江余鞠躬,之后离去。他们架起了大陶锅,往锅内倒上水,干燥的木柴被轻易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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