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苏雪痕小声说。治好云瑶后,她有自保能力了,以后自己死后,就不会被江湖中的其他匪徒惦记欺负了吧?虽然苏雪痕挺想一生一世亲自守护云瑶的。苏雪痕,受死吧。轮椅上的人言语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两句。苏雪痕倏尔抬眼,目光滑过一抹锐利,如锋利剑刃一闪而过的寒光。云瑶说得不清晰,苏雪痕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冷着脸放下云瑶的手起身就走。做梦也不忘记要置自己于死地。神医?小桃掐着时间过来叫醒云瑶,恰好撞见表情不悦的苏雪痕出来,小桃试探地叫了声。苏雪痕脚步顿了顿,敛了敛眉心:我本想来为云姑娘看看眼睛,谁知云姑娘正在小憩,那我便等药煎好后再过来。苏雪痕说完就走,小桃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万般不解。这神医奇奇怪怪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小桃赶紧推门进屋仔细打量自家姑娘,还好。衣裳都是整整齐齐的,不像是被人轻薄了的模样。小桃轻声唤醒云瑶,云瑶动了动脑袋,声音含着午睡后的沙哑:什么时辰了。姑娘,还早呢,只是奴婢怕姑娘睡多了头疼。小桃放下手中的果盘,打来热水为云瑶擦脸:姑娘,老爷派人去外地取了些翡翠葡萄回来,让奴婢给小姐带过来。老爷说姑娘最喜欢吃翡翠葡萄了,这几日姑娘的药苦,老爷虽没有过来,却也很是心疼小姐。爹爹费心了。云瑶勾了勾唇,爹爹待她不错,可惜她却让爹爹一把年纪了还操心自己的事情。房间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柴火的味道,隐约还夹带着一股药香味。云瑶坐到桌边,抬手放到桌上时,恰好压住苏雪痕带过来的小蒲扇,她动了动手指,将蒲扇拿在手中摸了摸:我休息的时候有人来过?小桃看了眼蒲扇,犹豫道:神医来过,说是准备为小姐看看眼睛。她从云瑶手中取过蒲扇,道:这可能是神医落下的,奴婢待会儿给神医送过去吧。云瑶却躲开小桃,将蒲扇放在右手边:不用了。神医一番好意,等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亲自还给她。是。小桃将摘洗好的翡翠葡萄喂给云瑶吃。翡翠葡萄甜津津的,汁水很足,轻轻咬破葡萄皮后满口清甜,吃了几口,云瑶口中的药苦味散去,整个人舒服不少,连伤口也不觉得疼了。你帮我去看看神医什么时候过来。云瑶说。小桃应下,关好门离开。等小桃走后,云瑶上身仰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问:你曾说苏雪痕是无命数者,但你还未告诉我何为无命数者。主上,无命数者是不受时空限制的人。她或生,或死,或不生不死,或长生不死,都不受掌控。她是打破规则的意外,是一个不可预料的隐患,天底下没有规则可以约束她。所以,系统停顿了两秒钟后,声音罕见地低沉,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悲伤:她必须死。无论主上你何时何地遇见她,你都必须亲手将她杀死。这世间只有主上你一个人可以杀死她。或者说,唯主上一个人可以让那位心甘情愿地死在主上的剑下。那位死了,十界便就太平安宁了。包括这个世界。云瑶陷入了沉默中,她垂头思索了许久,再抬起脸庞时,唇角已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也就是说她拉长了语调,不疾不徐,系统悄悄地提起心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云瑶说话。云瑶仰头注视虚空:你是想利用我,解决一个祸乱天下的意外。是吧?系统当场去世,连忙否认:主上我不是我没有。主上您的职责和使命本就是拯救天下苍生,不管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无论主上您转世投胎多少世,这是您生来便被要求的义务,若是主上以后您恢复了记忆,您便知道我并没有骗您。系统差点呼吸不过来,语气小心又小心,畏畏缩缩的模样难得一见。云瑶放松身体,悠闲地拾起一颗翡翠葡萄放进嘴里:那你倒是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快了。系统含糊不清地说。云姑娘。苏雪痕人还未走近,屋里便已经能听到她的声音。苏雪痕大步走进来,普通脸庞上清澈明亮的眼睛含着喜悦,她模样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听说云姑娘找我?云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在下必定竭尽全力帮云姑娘治疗。苏雪痕快步走近,在云瑶面前停下。她弯着腰,声线含笑,愉悦地情绪不加掩饰。云瑶收起心思,仰着苍白的脸庞,扯了扯嘴唇:不知神医能否医治心病?心病?苏雪痕怔了怔,虽然她是个假神医,但忽悠手下是有一套的。像云瑶这样的闺阁姑娘再单纯不过了,随随便便忽悠几句开导开导她应该就可以了。自然是可以的。苏雪痕正经道:不知云姑娘有何心病。云瑶示意小桃为苏雪痕搬来一张椅子,等苏雪痕坐下后,云瑶将手放在腹部,淡声说:我曾经杀了一个人,看她倒在我的怀中死去,直到没有呼吸。苏雪痕眉心一跳,眼神控制不住变得锐利起来。苏雪痕的视线如一把寒刀,锋利无比,云瑶权当没有察觉到,自顾自地说:她死了以后,我所追求的,我所想要改变的,并未有所好转,情况反倒愈演愈烈,越来越糟糕。每逢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你没有错。苏雪痕打断她,声音带着不易被察觉的颤抖。苏雪痕握住云瑶的手,手掌心有淡淡的温度传来,很温暖,随着脉搏跳动传来一缕幽香,似有似无,微风轻轻一吹就散了。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都可以。苏雪痕淡声笑起来,脸庞上笑意灿烂却无奈。说不定她也心甘情愿呢?心甘情愿。云瑶低声默念了三遍,一声比一声细弱模糊。云瑶轻声笑起来:神医果然好医术,经过神医的医治,我心里觉得好受多了。云瑶好受多了,苏雪痕却抑郁了。为云瑶煎好药守着她喝下后,苏雪痕趁夜悄悄溜出了飞云城,随意走进一家小酒馆要了两坛烈酒。她坐在角落里,扯开酒坛子,单手举着酒坛豪放地饮起酒来。都说烈火浇愁。酒坛坛口广,大股大股的酒水浇在脸上,顺着苏雪痕白皙的皮肤流过下巴,拂过长颈,打湿了衣衫。一坛酒尽,苏雪痕提起另一坛酒一口气饮下,三分醉了。她并非心甘情愿。她只是罢了,不提也罢。苏雪痕又要了一坛酒,喝得酩酊大醉的,趴在桌上一动不动。门口有一袈裟破烂的小和尚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只烂钵,他谁也不看,径直走向一动不动的苏雪痕,声音稚嫩:施主,化一份斋饭可否?苏雪痕醉意朦胧的抬起头来,笑声懒洋洋的:不可。小和尚也不恼,乖乖地站在桌边: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多做善事对施主百利而无一害,施主功德无量,一切愁绪便会随之烟消云散。苏雪痕眯着眼睛打量他,坐直了身体,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你是哪里的小和尚?姓谁名谁?小和尚青涩笑了下,目光直视苏雪痕的眼睛:若是施主想听,贫僧也可告诉施主。好,你说。苏雪痕做出洗耳恭听状。她虽像是认真在听,眉眼之间却无半分认真,权当逗人玩。天地开辟之初,我曾是施主的师祖。小和尚还没说完,苏雪痕已经笑了,她上上下下打量衣衫褴褛的小和尚两眼,嗤了一声笑了:我会有你这样的师祖?言语之间的轻视不加掩饰,苏雪痕突然失了喝酒的兴致,她起身踢开椅子:小和尚,以后说谎记得先用这里想一想。苏雪痕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掠过小和尚离开,她声音清亮:小二结账,不用找了。她丢了块银子到小二手中,潇洒挥袖离开。走到门口时,苏雪痕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眼,那小和尚还站在原地,目光清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见到她回头,小和尚眨了眨眼睛。苏雪痕动了动手指,接住袖口掉出来的一锭银子,反手高高扔起,那抹银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准确落入小和尚的破钵中,发出清脆的几声叮当响。赏你的。苏雪痕缱绻的声音从酒馆外传进来。小和尚垂头盯着破钵中的一整锭银子,喃喃自语: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本尊错了。*飞云城为云姑娘治腿的女神医别亦雪消失好几日了,一时间下人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按照神医给的药方煎药。今日午后并未有人送药浴过来,云瑶抬起素白的脸庞:神医呢?为何今日停了药浴?小桃踌躇道:姑娘,神医已经消失好几日了。奴婢去江湖里打听了一下,都说怪医白生并未收徒,所以奴婢担心那假神医神医自然是假的,别亦雪的名字也是假的,只有随心所欲厌烦了就消失的苏雪痕。云瑶心中无端升起一抹烦闷:推我去院子里透透气吧。小桃连忙应好,心道姑娘运气也真不好,怎么偏偏就摊上了一个假神医。若是那些药材对身体无害还好,若是那药浴伤害了姑娘的身体,飞云城必定要全江湖追杀别亦雪。姑娘心情不好,小桃不敢打扰,安安静静地陪着她。云瑶吹着风,院落里花香四溢,偶尔有几声鸟鸣,她想,是不是苏雪痕猜到了什么,所以故意躲着她了?一连好几日,云瑶都没什么胃口。系统死活都不说苏雪痕的踪迹,一场大雨后,云瑶的双腿又开始绞疼,彻夜失眠。云城主又气又急,再次派人去请有名气的神医,甚至还放下前嫌放低姿态,亲自去江湖第一怪医的竹屋求白生出手相救。白生受宠若惊,却是万万不敢答应的。云城主满含希望的来,又怒气冲冲地回去,暗暗决定下次一定要端了白生的老巢。白生心惊胆战地送走云城主,走到里屋盯着始作俑者,忍不住破口大骂:苏雪痕你是不是有毛病?苏雪痕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喝酒。满屋浓郁的酒香,白生皱了皱眉,气冲冲地甩了甩袖子:我不管你了。反正这几日天降大雨,温度凉寒,云瑶的腿马上就废了救不回来了手腕倏地被人紧紧抓住,苏雪痕早已从竹椅上跃起,目光冷冽:你说什么?看来还有救。白生扯开苏雪痕的手,冷笑一声:你不是打算救云瑶吗?那药需要每日浸泡,我刚刚可听云城主说药浴已经停下来了,一旦停下来,她腿上的疼痛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痛不欲生疼痛至死。原本人家有半年的时间可活,现在就只剩下两三个月了。一阵风扫过,竹屋里哪里还有苏雪痕的身影。白生揉了揉生疼的手腕,低低骂了一声:疯子。云瑶正安静喝粥,系统突然提示:主上,苏雪痕来了。系统话音刚落,身边的小桃软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下一瞬,有人夺过云瑶手中的碗和勺子放在桌上,将她打横抱起转移到了床上。有人倾身压下,使得云瑶动弹不得。神医?云瑶唤道。虽然那神医也是自己,可苏雪痕就是不喜欢从她的口中听到除了自己名字以外的任何。苏雪痕将床幔拉下,垂下的青丝覆在云瑶的脸颊上,云瑶伸手去挠,还没碰到便被苏雪痕扣住手腕举在了头顶。苏雪痕语带不善:神医?你心中是有了其他的心上人?那可该如何是好,你现在马上就会成为我的人了。苏雪痕摩挲着云瑶的锁骨,吐气如兰,声音很轻,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警告云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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