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土根闻言,知道左安这是要自家拿银子,可这房子已经破成这样,说是修葺,其实跟重建也差不多了,这少说也得十两银子,他肉疼得很。左土根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安,不是堂伯不想帮你们,而是,堂伯也实在有心无力,没那么多钱。我看还是去借一借本想以情动人,没想到不行,左安冷了脸,看着左土根,冷冷地打断他。堂伯,你年纪大了,记性可能不怎么好。好在,侄儿还年轻,记性好,眼神也好。伯娘的金耳环和金戒指,我想该是全村里的头一份吧?左安看得可清楚,他这个堂伯家,四间大瓦房,仓库里米粮充足,还有木炭。他家大人小孩的衣衫料子虽然普通,但少有补丁,而且,那伯娘和堂弟媳都戴着金戒指,生活明显过得很不错。左安甚至怀疑那就是用父亲给的钱买的!这,这左土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了。那金耳环和金戒指,也是当初上京回来后买的。左安不跟他废话了,直接说道:这么多年我爹给了你多少银子,你记得,我也记得。你一共上京五次,少说得有四百两。现在,我也不要你多少,给我把房子弄好就行。殷裴楠在树后等了一会儿,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他皱眉,这左土根真是忘恩负义啊。不过,这个左安真是队长吗?队长一向话不多的,只说重点绝不废话,可刚才左安说了那么多此时看见左土根焉哒哒地走了,殷裴楠又多等了一会儿,然后他故意踩在了枯枝上,发出了声响,走近了。左安?你们在修屋子?需要帮忙吗?听到声音,左安三人回头,见是殷裴楠,左安眼中的冷色回暖,他答道:嗯,想在过年前修好,不好一直打扰堂伯家。殷裴楠点点头,看着前面的破房子,六七个人忙了大半上午,还没拆完房梁。他问: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来得及吗?左安想了一下,道:不清楚,我不是很懂这个。殷裴楠收回目光,转头看了左安一眼,张了张口,很想问你是不是队长。可是旁边还有两个人,这样问肯定是不行的。他皱眉挠头,要怎么问呢?要既不显得突兀怪异,又能让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听不出来哪里怪异。这可真愁人。左安微抬目光,看着他抓耳挠腮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清冷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也不急,就那么看着殷裴楠。那个殷裴楠看向左安,正好跟左安的眼神对上。他看着这眼神,以及面前这张脸,他有一瞬间的错乱,总觉得跟对着队长似的。嗯?你想说什么?左安问道。文逸和左宝莹也好奇地看着他。殷裴楠看着左安,我能单独跟你聊一会儿吗?左安挑眉,答道:行。你推我到那边吧。两人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文逸和左宝莹都看着他们。停下后,左安说道:说吧。殷裴楠张了张口,憋出一句:你认识一个叫做肯德基的老爷爷吗?第8章问完,殷裴楠便紧张地盯着左安,心里忐忑不已。快说认识!殷裴楠心底在呐喊。左安看着殷裴楠盯着自己的紧张模样,嘴角微勾,双唇轻启。我认识。果然认识!殷裴楠眼里立马亮了起来。这人九成九就是队长了!他心脏扑通扑通,激动地上前一步,略微弯腰,一手抓着左安的轮椅把手,另一只手抓着扶手,再确定那剩余的百分之一。你认识?你真的认识?!那你是不是还认识一个叫周烨的人?周烨,就是那个跟他们一起掉下山崖的研究员。左安侧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殷裴楠的激动情绪他能感受到,只是,对方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左安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微微后仰,身体往另一侧拉开点距离,忍不住道:你靠太近了。啊?哦。殷裴楠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不妥,四舍五入一下,等于是把左安给半抱住了。他耳根一热,退开一步,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激动了。殷裴楠知道,队长向来不喜欢与他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便赶紧退开到安全社交距离。退开了,可殷裴楠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他又问道:那你认识周烨吗?左安深呼吸一下平复心跳,也很干脆,点头道:认识。认识!这就是队长!就是他认识的左安,他的队长!队长?!为了万无一失,殷裴楠还是要确定一下。左安点头,很淡定地应道:嗯。yes!殷裴楠激动得不行,双手握拳兴奋地在胸前比了个yes的姿势。比完姿势,他一激动就想上前去跟队长来个重逢后的友好拥抱,可刚迈出脚他又记起队长的怪癖,又连忙收了回来。这一迈一收的,一时间他的身体有些失衡,手脚就不怎么协调,看起来有点儿滑稽。左安看着他这样子,被他逗乐了,忍不住哧笑出声。傻小子。殷裴楠终于站好,也挠挠头,咧嘴嘿嘿傻笑起来。见到队长了,他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和喜悦。笑够了,两人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和激动。队长,你刚才怎么那么淡定呢?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冷静下来后,殷裴楠就觉得刚才队长的态度也太平静了一些。穿越后与故人重逢诶,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被他们遇上了,不得好好激动一把吗?除非他早就知道了。果然,殷裴楠就听到左安回答道:嗯。队长,你也太奸诈了吧?!知道是我刚刚还吊我胃口。殷裴楠怪叫一声,挠着头在左安的轮椅旁坐了下来。左安眼中盈满笑意,道:要吊你胃口我就说不认识了。殷裴楠一想也是,嘿嘿笑了一下,然后问左安情况。队长,你说你怎么穿到京城去了呢?我们明明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掉下山崖的啊,一个村里,一个京城,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还有啊,你说,周研究员会不会也跟我们一样穿过来了?这事情太玄妙,左安也答不出来,他摇头道:不知道。殷裴楠也就是那么一问,很快又说道:幸好我们遇到了。对了,队长,你穿越的这个身体家到底什么情况啊?你的腿是穿越来之前就这样了,还是穿越来之后这样的?左安摸着自己这双腿,无奈答道:之前就这样了。随后,左安给殷裴楠说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左安也是前几天才穿越过来的,穿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回乡的路上,所有的情况都是接收了原身的记忆才知道的。左安他爹叫左世贵,当年高中二甲进士,后留在了京中。他为人一直比较老实谨慎,这么多年也平安过来了。他努力十几年,终于在前年升任成了户部一名从五品的员外郎,主要负责仓部,也就是跟粮仓有关的各项事务。他这位置挺重要,原本也轮不上他,但朝中几派势力互相倾轧下来,最后这位置就落在了看起来没有派系,又老实办实事的左世贵头上。可在朝中做事,特别是左世贵这种平民出身又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要想在京城立足,怎么可能保持得了中立。左世贵当初能留在京中就是他恩师帮的忙,他自然而然也就随着恩师站了一队,只是他以前官小,不怎么用得着他,就比较隐秘。这会升上来了,自然也暴露在了人前。今年春天的时候,他们头上的那位犯了大错,失了圣宠,其他派的趁机而入,瓦解削弱这位的势力,许多官员受了牵连。左世贵也被牵连到了。五月的时候,他先是被举报仓库账实不符、私吞皇粮,后京郊粮仓又一夜间起火,损失了近万担粮食。这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一说,就变成了左世贵畏罪纵火,企图利用火灾把损失报大,然后把账给平了。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左世贵和仓部相关人员都被关进了大牢。在狱里,左世贵被严刑拷打,咬着牙没有屈从。左安和文逸在外面到处疏通关系,找人帮忙,想把他捞出来,可没人能帮到他们。而且对手既然陷害,那肯定准备得周全,哪里是他们能轻易把人弄出来的。这样过了三个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一派负责调查这件事的,抓住这个机会找到了证据,终于查明了事情真相,还了左世贵一个清白,最主要的是狠狠打击了对手,也就是陷害左世贵的那一派的人。但那另一派也不是什么好的,虽然左世贵这件事情是清白的,但管理无方的失职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再加上以前工作中难免会有小疏漏,还有些人情往来什么的,失职、行贿受贿的罪名就被人一一报上。然后他就被罢黜了官职,判了三年刑,还抄没了家产充公抵损失的粮食。幸好能保住一条命,也没牵连到家人。可左世贵在狱里被严刑拷打弄坏了身体,狱中条件不好,又没有大夫,在被判刑后在狱里没两个月就去了。因为左世贵没了官职,所以他的家人就必须返回原籍。可左安那原身不满父亲的死,没立即回乡,想找陷害他父亲的人报仇,被人打断了腿,差点丢掉小命。后来三姨娘又把文逸之前偷藏的一点银子卷走了,左安就没钱好好治疗,腿没长好,又天寒地冻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家里变成这样,文逸再没办法,找娘家讨了些盘缠,带着左安和左宝莹回乡了。再不离开,他们恐被当成流民抓起来。原来是这样。听完,殷裴楠叹息一声,他们俩穿越这原身,一个从小受苦受难,一个家中突逢变故家破人亡,也不知道谁更惨一点。好在,现在他们遇见了。殷裴楠扭头跟左安说道:队长,没事,有我呢,我的异能还在,我帮你治腿,肯定能好起来的。左安闻言,眸光微动,你异能还在?嗯,在的。殷裴楠凑近了一点,小声道:那老虎就是我用异能猎的,不然我哪敢去打老虎啊。左安勾唇,也不跟他客气,说道:那我的腿就交给你了。放心吧队长,保证给你治好。殷裴楠说着就伸了一只手放到了左安右大腿上,一心想看看队长腿的情况,我先给你检查一下。温热的触感传来,左安眉心一跳,大腿反射性地躲了一下。殷裴楠注意到了,想起队长的怪毛病,赶紧收回手,道歉:不好意思啊队长,我就是想,给你检查检查看看什么情况。队长这不喜与他人接触的毛病可真麻烦啊,不过,殷裴楠问道:队长,你这病症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以前我看你跟隔壁二队的队长他们也能勾肩搭背的啊。怎么自己碰下都不行?殷裴楠觉得有点儿委屈。左安嘴角忍不住抽了下,有点儿无语。他心道:混小子,我这毛病认人,只对你一人有过敏反应。他是不喜与他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但也没殷裴楠以为的那么严重,只是对着殷裴楠,他不敢接触太多。不过他也没解释,淡然道:嗯,可能是吧。殷裴楠挠挠头,说道:那队长,以后我碰你的时候,先跟你申请一下?有心理准备就不至于反应过度了,他是这样想的。左安心头猛然一跳,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可他看殷裴楠,明明是很正直的目光。他不敢多想,胡乱点了点头:好。那队长,我现在申请给你检查一下腿上的情况,需要接触你的双腿,行吗?殷裴楠向左安申请了一次肢体接触的权利。左安听着忍俊不禁,又轻咳一声,严肃道:嗯,准了。第9章殷裴楠运用异能检查、治疗,必须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检查比较容易,只要让异能到对方身体里游走一遍,十秒都不用,他就可以知道对方身体情况。他重新把手放到队长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可异能进去不到两秒,他忽然被呵斥了。殷裴楠,你做什么?放开小安!声音是从殷裴楠后面传来的,他诧异扭头,发现文逸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然后一手挥开了他放在队长腿上的手,还推了他一把。殷裴楠被推了个趔趄,一脸懵逼地看着文逸,怎么了?左安也看着文逸,不明所以。文逸瞪着殷裴楠,质问道:怎么了?你对我们小安动手动脚的,轻薄他,还问怎么了?!看我们初来乍到地好欺负吗?!轻、轻薄?殷裴楠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给队长检查,怎么就轻薄他了?左安倒是一下反应过来了,郁闷极了。这世界怎么还有哥儿这么个奇怪的物种?!他刚醒来时,得知穿越了,还庆幸自己没死。后来,得知这原身的遭遇,他也能接受,就是这该死的性别,让他一直郁闷到现在。可是,郁闷归郁闷,事实已如此,总不能再死一次,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但是,在他的意识里,自己还是男人的,只要不特意去提及,他也意识不到自己现在是个哥儿。文逸气不打一处来,认定了殷裴楠就是个轻浮的人,气道:你对一个未出嫁的哥儿动手动脚,不是轻薄他是什么?!你家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哥儿?哥儿!卧槽,这误会大了!这么一说,殷裴楠顿时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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