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这件儿绣着石榴花的石榴裙有些脏了,显然是从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刚逃出来的。来人抱着她稳稳地落在了祭天喜台正中央。唯安转过身,眼前仍然一片黑暗。但感觉得出这人不再是十五岁的模样,似乎系统回来她的原身也恢复了本样,那件少女的石榴裙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高挑纤瘦,腰细腿长。烈烈鲜红的两个人站在十里红妆之前相对而立,良久竟说不出话来。旁边负责礼箭的太监看呆了,手一抖将冲天礼箭的关窍摁下,冲天的红色箭矢拉着喜哨响成一排, 这便是撒金纸扔花瓣的时刻,众臣在城外一直垂着头不去看天家容颜, 只以炮声为号,此时万臣民跪拜,只为送郡主出嫁。天赐姻缘,红尘莫错。呜呼的祝福声满城而起,十里红妆在风中飘扬着长长的喜绸。顾倾上前一步, 掀起了唯安的红盖头。凤冠霞帔的姑娘鼓着可爱的脸颊,天姿国色丹唇生香。她伸手解开唯安脑后蒙着眼睛的红布,这次有了系统加持,红布一落,唯安便很快恢复了清明的视线。四下里全是跪拜的臣民,一眼望不到边的十里红妆,面前站着她甘为之生死的爱人。唯安睫毛一颤,泪便顺着腮边落下。顾倾笑起来,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揩去眼泪,看着她金翠的凤冠和鲜红锦绣的盖头,心尖情动这姑娘就是她守了半生的新娘。21号一向没什么眼色:那个宿主,我来的时候忘了带春宵一刻药粉了你能帮我问问顾倾,哦,她身上是20,我跟20一起逃出来的,她应该记着拿的唯安正动情的时候被一句破坏,一口气憋在胸口,她微微仰脸看着顾倾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顾倾,我家系统说问你那边有没有春宵一刻药粉等等?你以前不会经常给我弄这种东西吧?!顾倾还捧着她的脸,闻言弯起眉眼笑得深意:我的系统说没拿,让我们自己解决。唯安定睛看着顾倾的笑,嘴里重复着21号的话:那怎么办顾倾:那就用别的方法。唯安呆呆的:什么方法说点比药粉有用的话。什么?顾倾眯了眼凑近唯安的唇,温柔香软的气息近在呼吸之间,只听她唇瓣开合:我爱你恍然间火箭飞来,喜台顺着纱绸四下起火,众人惊叫起来,喜台之上烈火随风而起,烧起了半边春意天色。她们在烈火中接吻。火光撩起喜服的衣袂,人群中冲出来一位白衣公子,显然是女扮男装的凌千山她冲着烈火中奋不顾身飞身而去,欲去救人,但那火势惊人的大,她还没飞到跟前就被一个身影拦腰抱了回去。姐、我就是去救个人凌千山弓腰怂成一团,赔上明艳的笑。也是女扮男装一身公子衫的皇后娘娘:不必了,那火是柳郡主让我派人放的。凌千山一愣。皇后娘娘搂着她看向喜台上已经不见人影的大火和慌乱的人群:生死情意,不是说说那样简单。凌千山皱着眉,显然被这个结局伤到了心思。皇后娘娘掐过她白皙的下巴,令她正视自己,那威严的眼神居高临下:凌千山,你先解释一下口袋里这三条手帕分别属于谁她说着从凌千山腰侧的口袋里抽出一堆浅色的绸布手绢来。亏得她口袋大这么能塞。凌千山被掐着下巴被当场拿获。这个她挤出明艳的笑来讨好地凑上去,猫儿似的蹭对方的肩窝,能屈能伸的撒娇道:我错了~~~拿出浑身解数讨好的凌千山也没能得到对方的揉脑袋和原谅。皇后娘娘眼神还是那样微冷,看着她撒完娇终于没了辙,一把打横抱起来,转身就走。凌千山哇哇叫:我真的错了别把我唔唔对方一低头冷着脸吻住了她。凌千山一怔,随即便得便宜卖乖打蛇随棍上的环上了对方的脖颈,顺从无比的像是换了个人。自古恶人自有恶人磨。同样被磨的还有懵逼的睿王。这剧情变化成功让睿王呆立当场,傻成雕塑。大火起后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柳轻轻?她俩是不是嘴对嘴?难以置信的睿王几乎是从马上掉了下来,江影一伸手便接住了。这江影,这是什么情况?江影不说话。废话他肯定不说话,柳轻轻之前跟他和皇后娘娘计划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此刻他心情最舒爽。王爷浑身颤抖瘫软在他怀里,这简直美的冒泡当然,江影是不可能冒泡的,他只会侧头红一红耳朵而已。李元清终于反应过来要救人,江影一把就抱住了。李元清怔住。王爷,生死情意,不可强求。李元清崩溃了。我好好的新娘子呢放在这儿的,一个这么大的新娘子呢江影扶着李元清往后撤,直到回到迎亲的队伍之中。王爷,回封地吗?她不喜欢我,可以跟我说啊怎么会想不开呢是我害了她都是我李元清堂堂睿王,趴在马车的垫子上掉眼泪,哭的像个孩子。江影抚着他的后背:没事的,不怪你,你向皇上求指婚的时候也不知道就是我!都是我害了安姑娘我要是没去求指婚就好了,她也不会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柳轻轻也就不用冒险救她没事的江影抚着他的背,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是这样的王爷他也是自从七八岁后就再没见过了。是不是是不是柳轻轻安排的火箭?她是不是和安姑娘商量好了要殉情?!江影你是不是知道!李元清拽住江影的领子一脸的泪,看着可怜兮兮的。江影不动声色扯过一张手帕,轻轻挨上他的脸擦去眼泪。李元清原本悲愤地盯着江影的眼睛,但这人毫无波动,只也和他对视着,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眼泪李元清猛地把他推开抬起喜服的大袖子擦了一把脸,支支吾吾:你出去,谁让你上马车里面来了我若是出去,江影倒了一杯热酒推在李元清面前,你还哭的像三岁孩子一般吗?你!走开李元清端过酒杯一饮而尽,胡说八道世间情意,自有那不得厮守的,柳郡主和安姑娘都能为情而殉,可见情意深浅此事王爷虽有因由,但算不得什么罪人,王爷不必太过自责。李元清愣愣地看着江影。直看得江影心里发毛:怎么?我头一次见你说这么多字,你再多说两句我听听?江影闭口,转头到一边去了。喂?你还会脸红呢?江影?不是吧你竟然真的会脸红?李元清惊愕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连连凑上去看。马车声响过大路,还没告过皇帝李元清就灰溜溜回了封地他实在没脸去见这个哥哥了,各种意义上的。李元始刚回到宫中,太监便送来消息说外面出事了。事情原委听罢,君王敲了敲龙椅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收殓尸身,以最高郡主身份厚葬吧。对外称喜台失火,郡主出了意外便可。是。等等,你当真确认睿王直接打点人马回了封地吗?看他们走的方向,确实如此嗯李元始沉吟片刻,下去办吧。太监退下,旁边的屏风里挺着尚且不大的肚子的萧皇贵妃现在差不多也快叫萧皇后了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李元始进去,一见她哭皱皱眉上前,搂住肩膀哄着:哭什么,不是说查明了是柳轻轻自己安排人放的火吗别哭了,你看你李元始伸手为她擦泪,蹭了君王一手的梨花雨。宫女赶紧上前递过手帕,李元始接过继续给他的冤家揩泪:唉呀好了好了,有朕在呢,不打紧的,别哭了都怪你!都是你非要指婚!都是你的错你还骗我说柳轻轻和三公主是演戏而已,三公主实际上早就喜欢睿王了都是你好了好了李元始把人搂在怀里千恩万爱,朕也没办法,若不牺牲她,天下怎么办;汴京怎么办;朕的亲弟弟怎么办?朕之前是想把她以妃子的名份锁在深宫,但奈何你去把人给放走了朕能怎么办?嗯?别闹了我哪有闹我问你,要是有一天,只有牺牲我才能换来天下太平,你也会下令杀了我吗?单纯美丽的姑娘抬头看着她的君王,脸颊上还带着眼泪。好一朵梨花带雨,看得君王心意情动。有朕在,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萧皇后一瘪嘴:就你会说话。李元始朝宫女看了一眼,宫女迅速领会,躬身退下,并带上了殿门。干什么别摸我肚子了!你一天要摸几次啊!又不是三岁孩子别玩了再给我摸坏了怎么会摸坏呢,朕摸的时候很轻的傻喂,李元始佯装生气,你这口出狂言可是又欺君罔上了啊,朕还得罚你。罚什么?太医是不是说已经四个月了你想干什么?爱妃犯了错,可要受罚宫墙之外夏末秋初,大火被扑灭,却只剩下衣物的一些残骸,丝毫不见人影。 太监们吓得不敢上报,只好由大太监自作主张将衣物收殓入棺,当做二位郡主下葬。而这两位郡主的尸身去向,注定要在众人传唱的奇闻轶事中成为千古难解之谜柳宗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子见老了许多,没几年便致仕回乡了。只是临走前为皇上留了一封密信,那封信里有一张地图,半块红玉,还有一个字条;显然那另外半块已经被磨成粉用来使地图显影了。李元始拿着地图,那上面有沾着血迹的字,直标在一个城池之上,叫做黄金岭而那个城池,便是汴京。字条上书:吾皇万岁:矿山难开,臣历尽半生,借着皇陵之事,开垦十年有余,但汴京地处特殊,恐怕艰难,若要见矿必将兴师动众,百姓不安,民将不宁,臣斗胆谏言,求皇上放弃此事,黄金一岭,财富万千,迷失者均英雄豪杰,还请皇上三思此事。臣,宗成。自此,黄金岭一地,被君王焚化于火炉之中,埋于汴京的千里繁华之下,随着那些为此趋之若鹜的白骨深埋于地,再无人知晓。滴滴滴医疗机械的声音在唯安耳边回响,她被顾倾吻住之后便再没有了知觉,直到听到这个声音。眼前一片黑暗。她试图动动手脚,但发现自己能感觉到手脚存在却怎么都动不了。整个人如同陷入一大团棉花之中,轻软温暖。医生!医生!啊啊我女儿!我女儿动了!她她有个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叫起来,唯安头一疼这不是她那个比她还不着调的亲妈吗亲妈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耳边重新又安静下来。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唯安的手指尖,随后一寸寸用指腹抚过,连同敏感的指缝间也不放过,这个色气的风格显然是出自某个人之手唯安尚还闭着眼,泪便已经淌了下来。那只手和她十指相扣,那个人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耳语:安安唯安浑身一酥。还装呢?我要伸手进被窝了唯安一下子坐起来:诶诶不带这样的!哗啦一声刚进门的医生手里的文件和笔掉了一地。唯安看见阳光从病房一侧的窗户斜照进来,正好一半落在顾倾身上,一半落在她刚进门呆愣的妈妈身上。顾倾冲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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