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珏抬眼看了看,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是洛珩家,向右则是自己家,他想起今天早上行李箱被洛珩助理带走的情景,为自己被洛表弟扫地出门默哀了三秒,抬手指了指右边:回我自己家。洛珩他们赶你了?一听这话,冷珏想也没想立时出声反驳: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要走...话说到一半,他捕捉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之前逃...咳咳咳...暂住在洛珩家里?我那天就跟在你坐的出租车后。顾郁安扫了他一眼,转动方向盘向右侧拐去。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冷珏讪讪地转头面向车窗,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强调了一句,觉得打扰他们二人小世界了,我主动走的。听着冷珏这欲盖弥彰的解释,顾郁安没有揭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再一次陷入沉寂,冷珏攥着药袋子的手一点点收紧,试图制造出细微的声响稍微缓解尴尬,沙沙的声音效果甚微,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小憩。似乎过了很久,车子终于停下了,察觉到顾郁安熄了火,冷珏蓦地睁开眼睛,向窗外看了一眼,确实已经到自家公寓楼下了。他道了声谢,推开车门,一条腿才刚迈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顾郁安幽幽的声音:你就没打算请我上去坐坐?冷珏硬生生顿住了,翻了个大白眼才转过头看向顾郁安:顾经理应该急着去公司,下次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顾郁安解开安全带,先一步下车,撑着车门俯身看着仍然坐在副驾驶上的冷珏,忙活了一早上,水都没喝上一口。见他一副不上去坐坐就不会罢休的样子,又想着确实麻烦了他一早上,冷珏只好妥协地说:那...顾经理就去我家坐坐,喝口水休息一下再走吧。那就打扰冷主编了。一进家门,冷珏让顾郁安自便后就进了浴室,用凉水抹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脸苦笑了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顾郁安一点儿也没有客气,自顾自地倒了水,一边喝着一边踱步在冷珏的公寓里参观起来。见冷珏顶着一脸水走出来,顾郁安皱起眉,放下水杯,抽了两张纸大步走到他跟前,抬手就往他脸上擦,冷珏向后退开一步,伸手要接过纸巾,顾郁安却抓住他的手,在他讶异的目光中,轻柔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水渍。明显察觉到了顾郁安的异样,冷珏心里百感交集,他真的看不透顾郁安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已经为六年前的愚蠢道过歉了,顾郁安也明确表示不追究,那现在又是闹怎样?他绝对不可能把眼下顾郁安的所作所为看作是上司对下属的关爱,这样的关爱太别扭、太沉重了,实在难以承受,他迫切想要逃离。其实顾郁安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只是碍于洛珩的脸面才表示不追究,现如今又用假意亲近的行为来让他身心备受煎熬?不行,这种软钉子一点点插进心脏的滋味实在太折磨人了,还不如打一顿来得干脆!你到底想要怎样?冷珏拉下脸,把手抽回来,准备鱼死网破。似是预料到冷珏会有这样的反应,顾郁安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他将冷珏逼到了墙角,低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眸,轻笑了一声:怎样?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被困在墙角,冷珏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压得他心头一阵发慌,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顾郁安的气息,就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刃,在顾郁安的轻笑声中将冷珏凌迟。尽管撇开了眼,顾郁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完全无法忽视,那里面究竟藏了怎样的情绪,怨恨?不甘?恼怒?冷珏不知道,可他却被这视线激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握紧了拳头,说话声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看不出来,你不是接受我的道歉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咄咄逼人。咄咄逼人?我自觉已经做得没那么刻意了,抱歉,吓到你了。顾郁安低头定定地看着冷珏轻颤的睫毛,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我是接受了你的道歉,但那不意味着那件事就此揭过。所以呢?所以,顾郁安忽然伸手捏住冷珏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哑声说道,我打算正式追求你。顾郁安这个所以完全出乎冷珏的意料,仿若一颗自带电流的天降陨石砸在了他脑门上,把他雷得彻底懵了,就这么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顾郁安,就连脸上挂了这么久的高冷面具都被砸碎成渣渣了。那么,你是准备现在就接受我,还是...顾郁安勾起唇角,凑到了冷珏耳朵边上,轻舔了下他的耳垂,适应两天再接受我?舌头舔过耳垂那种软湿的感觉瞬间引起冷珏一阵颤栗,他一手推开顾郁安,一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拼了命地往后退,大有种要把自己镶进墙里的趋势,一脸惊恐地看着顾郁安,哆哆嗦嗦地说:你...你tm有...有病吧?!顾郁安被推得向后退开半步,紧接着就又凑了上来,这次几乎贴在了冷珏身上,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一把抓住冷珏抵在自己身前的手:是啊,六年前埋下的病根,最近发作得厉害,你既然发现了,是不是得负责治治?冷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顾郁安会打着这样的算盘,顾郁安这话究竟意味着什么?追求他会是真心的吗?开什么玩笑!真心个大毛线球啊!顾郁安,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气不过,没必要这么麻烦,是个男人就别磨叽,该怎样怎样,整这些有的没的,没意思!你剪了我的头发我也没追究了,还要怎样?放心,我马上找洛珩辞职,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唔...没等冷珏把话说完,顾郁安就满脸阴沉地拉开他的手,将他摁进自己怀里,恶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唇,硬生生把他未出口的话语全给堵回了嗓子眼里,变成了抗拒的呢喃。你...放...嗯...冷珏挣扎着出口的推拒被搅得支离破碎,双手被紧紧反抓在身后,从后脑勺到脚后跟都已经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墙上,他没有一点儿可以逃开的空间,只能被迫承受顾郁安强势蛮横的讨伐。静谧的客厅里,急促的喘息、破碎的话语,以及衣料摩擦的声音显得尤其暧昧,持久的深吻令冷珏喘不上气来,脸越来越烫,烫得他有种脑袋要被烧得沸腾了的错觉。无效挣扎了许久,他身上的力气因为缺氧差不多耗光了,顾郁安察觉到他挣扎的动静微弱了下来,终于放开他的唇,却没有松开对他的钳制,依旧将他圈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啄吻他的脸颊。缓过一口气,冷珏羞愤地瞪了他一眼,一边躲避他不断落下的亲吻,一边硬声质问:你不是喜欢女人吗?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有什么意义?是你让我该怎样怎样,我就只想这样。顾郁安顿了顿,抬手摸着冷珏被剪到脖子处的头发,剪了你的头发,确实是我冲动了,我道歉。但我是想向你证明,我追求你,不是要把你当女人看,我很喜欢你,这是建立在我明确知道你是个男人的情况下的。喜欢我?冷珏眼角抽了抽,见顾郁安毫不犹豫地点头,克制不住冲他爆吼了一句,关老子屁事!没想到顾郁安一点也不恼,反倒愉悦地低声笑了起来,伸手在他腰上极尽暧昧地摸了一把,指尖顺着他的腰线游走,慢慢向下,在冷珏僵成了化石来不及反应之际,舔着他的唇角,压着声音喃喃道:当然关你屁事。冷珏打了个寒战,咽下一口唾沫,眨巴着泛起水汽的桃花眼,活生生吓成了一只即将被饿狼拆吞下腹的小鹿。他心里骂了不下百句的mmp,却不敢再和顾郁安呛声,毒舌主编的舌头打上了好几个结,说话都利索不起来了:喜欢女...女人多好,干...干什么非要和我搅...搅和在一起。女人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这六年来,是你让我魂牵梦萦,好不容易抓到了,你觉得我会放手吗?顾郁安呲牙笑道,那深刻在骨子里的痞气展露无遗。冷珏:......作者有话要说:到了顾野狼的眼皮子底下,冷白兔这是不可能逃得掉了!!!呀哈哈哈哈哈...100.冷白兔与黑心狼(倒v结束)六年前的那场意外, 并不是顾郁安和冷珏的初次相遇。准确来说, 那个所谓真正的初次相遇, 仅是于顾郁安而言的相遇, 对于冷珏来说,那只不过是他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个无心的回眸, 落在顾郁安眼中, 却成了惊鸿一瞥, 冷珏眼角那枚淡淡的泪痣, 仅在转瞬之间, 便深深烙在了顾郁安的心头。那天,冷珏作为e国某一流学府的学生, 代表学校来顾郁安所在的a市某大学参加国际辩论赛,而顾郁安作为当地高中的尖子生, 有幸成为少数观众中的一员。在e国那群金发碧眼的学生中,冷珏是个异常醒目的存在。乌黑的及腰长发被随性绑在脑后,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将他脸上的傲然与淡漠衬托得淋漓尽致,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充满自信, 他的每一句话语都震撼人心。他就像是一个睥睨众生的王者,凭借与生俱来的魅力与入木三分的言论, 赢得雷鸣般掌声的同时,将在场所有人尽数征服。毫无疑问,顾郁安, 也是其中之一。辩论赛结束后,冷珏在队友们的簇拥下, 回头淡笑着扫了落败的对手一眼,从始至终盯着他的顾郁安有那么一瞬与他对上了眼,而那一眼里毫不掩饰的冷傲直击顾郁安的心扉,撞得他的心都乱了。大学毕业后,顾郁安努力争取了到去e国那所一流学府留学的机会,可当他怀着荡漾的满腔春心踏入校园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冷珏早就已经毕业了。这并没有打击到顾郁安,他知道像冷珏这样一个过分优秀的人,就算在那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地方,也绝对是卓尔不群的。而事实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冷珏在那所学校里留下了许多痕迹,顾郁安疯狂地收罗了冷珏在那所学府里留下的每一个痕迹,贪婪地一遍又一遍翻阅。其实,他一直把冷珏当作了一种仰视的存在,说得夸张点,冷珏甚至是他心里不可亵渎的信仰。当顾郁安在那家酒吧里意外看到人群中的冷珏时,他惊得险些把手中的酒瓶砸到吧台前那颗明晃晃的光头上。他承认他怂了,这是他顾郁安长这么大,头一遭缩起脖子自认怂包。要知道,他那身痞子气可不只是长相带出来的,他从小到大就是个横着走路的,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全校公认的头头,顾老大一出声,就没几个敢逼逼,顾老大一动手,专治各种不服。本来顾老大是个实打实的学渣,可初三开学第一天,养了他那么多年的爷爷为了找他回学校上课,被个开摩的的撞进了手术室。他那暴脾气的爹妈气得把他从网吧里揪出来,一顿暴打后提着他的衣领子让他在爷爷的病床前跪了两天。那两天里,他看着老头子一口气出去,就没收回多少,又听到医生的声声叹气,知道老头子没多长时间了,心里堵得越来越厉害。当老头子睁开眼拉着他的手、流着泪要他保证好好读书的时候,顾郁安见他回光返照还撑着这份执念,心下一软,毫不犹豫地发了毒誓。自那以后,顾老大成了顾学霸,顾学霸又成了顾学神。再之后,他带着那收敛了却还是褪不干净的痞气,满脸不耐地挥开他曾以为要躺进棺材合上盖的老头子的手,踏进了c国名牌大学的门槛。而这样一个明着暗着就是横的人,却只是找了个角落,偷偷摸摸地往冷珏的方向一眼接着一眼地瞟。冷珏和那些人不一样,在灯红酒绿中开辟了一个独属于他的角落,那里似乎写满了孤寂。冷珏脸上的傲气弱了不少,眼里的悲凉藏得很深,顾郁安远远看着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顾郁安当作信仰想要捧在掌心的人,怎么会有人敢让他的肩头落霜呢?可真要顾郁安摸着心说的话,他也说不准自己对冷珏的态度算什么,反正他只知道,他想要靠近那个人,他想要那个人将自己看进眼里。但是,他又给不了自己走到冷珏面前的勇气。所以,当冷珏忽然走向他,甚至抵着他的额头与他气息交织,用那双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眼睛与他对视时候,他的脑子陷入了一片茫然的空白。直到回过神来,视线定格在那枚与心头烙印相重合的泪痣上的那一刹那,他才把几乎消失的心跳声找回来,当场编织了一张虚假的皮囊,将自己的内心尽数遮掩,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把从信仰变为欲念的冷珏扯进怀中。喝醉?那当然是装的,他八岁开始就是老头子的酒友了,只不过喝的多是老头子自酿的果酒,洋酒多喝几口就会脸红,这本来是件让他觉得很输面子的事,结果却反倒成了蒙混冷珏的一大利器。顾郁安能拍着胸脯保证,他是个钢铁直男,可是,撞上冷珏,他毫不犹豫地自行掰弯了,真的受不住,不弯不行啊,那毕竟是他关注...好吧...是觊觎了三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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