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海岛上”
“黄石公当初手中有一份上古图录,传说万里之外就是瀛洲,黄石公死后,这份地图便落在了徒孙韩铮手上,因为不敢靠岸,加上十多条大船上装载了足够数千人吃喝两三年的食物,于是我们商量之后便循着图录的指引往东北出海去寻找瀛洲,以躲避侯爷的惩罚”
“当初正是入秋时节,没有太大的狂风恶浪,虽然因为没有经验触礁倾覆了两艘船,但我们也顺利到达了一片陆地,与当地人打听之下才知道是朝鲜,在朝鲜我们船队发生了争吵,韩终等人不想继续往东寻找瀛洲,便就此下船躲藏起来,我与韩铮决定继续去寻找瀛洲,费时一个多月之后,我们到达了一片巨大的岛屿,就是眼下的瀛洲地界”
“后来韩铮等人征服了当地许多瀛洲土著,公孙北雁得他相助筹建魏国,许多墨徒方士都被委任为魏国官员,还有当初被征召的童男童女和被墨徒掳去的女子皆都被充入王宫成了宫女内侍,再后来,侯爷派去的船队到达瀛洲,我害怕便和几个道友逃脱魏国在荒野之中到处躲藏流窜,最后找到一支来往于瀛洲和中原的船队,偷偷返回了琅琊,然后然后就投奔师兄这里来躲藏”
卢生一边喝茶一边诉说,把从东海逃脱之后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似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放下茶杯对着陈旭稽首。
“当初卢安不知天机,被黄庭靖所骗才惹下祸患,欺骗始皇帝和掳走侯妃实不是我等故意为之,一切都是黄庭靖在其中作祟,内中因由老儿不敢欺瞒,但所有事情都是黄庭靖的一群徒子徒孙在操持,我等也从未对侯妃不敬,不过既然已经做错了,老儿也不敢祈求侯爷饶恕,今日能得见名满天下的清河侯,又能得侯爷一盏仙茶,此生已然再无遗憾”
卢生站起来对着陈旭恭恭敬敬一揖到地。
“还请侯爷饶过师兄隐瞒包庇之罪,卢安任凭侯爷惩罚”
陈旭手指轻轻叩击着石桌,眼神从卢生身上慢慢转道四周幽静的景致上,片刻之后开口说:“安期公舍不得这么好一个道场,所以不愿意继续包庇你”
安期生本来已经平静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有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卢生转头,幽怨的瞅了师兄一眼。
“其实本侯也并不知道你就在这里,今日路过不过停下来打听一下而已,看来本侯的运气还是不错,安期公的立场也不够坚定,罢了,本侯素来以德服人,况且本侯夫人还替你求过情,本侯可以饶你一次,希望你等方仙道众好自为之,莫要再偷偷摸摸做一些勾结世俗门派干扰民生和朝纲之事,若是让本侯发现再有此举,你等皆有牢狱之灾”
安期生和卢生二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一起稽首行礼:“侯爷放心,我等往后一定严格约束门徒不再干扰世俗之事”
“真的”
“必不敢欺瞒侯爷”
“哼,我听说这片岛屿之上就有大量不轨之徒,而且还听闻藏匿有当初项氏乱党的首脑人物,这些人就在你等道场之内,平日肯定有来往,有自称居巢公范增者眼下在何处”
安期生和卢生二人几乎同时抖了一下。
“哼,莫非还想隐瞒本侯”陈旭冷冷的看着两个白胡子老道。
“实不敢欺瞒侯爷,这范增的确就住在附近一座海岛之上,因为是饱学之士,因此偶尔也会来白华山与老道对弈饮茶,聊一些经书易理,但老道的确不知其为项氏反贼的首脑人物”安期生惴惴不安的解释。
“侯爷,师兄说的不错,我也与这范增有过数次交流,其人饱学健谈,听闻已经在岛上居住七八年之久,从未见其有不轨举动,也未曾见其与项氏有过密切来往”卢生忍不住也开口为师兄辩解。
“项氏叛乱筹谋已久,楚灭之后就已经开始策划,东南诸郡暗中投奔项氏的名士游侠数以百计,这范增便是其中之一,我问你们,这范增身边是否经常有一个叫周殷的男子跟随”
“是是,范增来白华山,有几次身边的确跟随一个名叫周殷的门徒,孔武有力而且擅舟楫游水,二人以师徒相称,这附近岛上居民对其二人非常敬重,时常有人给他们送衣食供奉”
安期生和卢生两人赶紧点头。
“看来本侯没有猜错,这范增便是这片海岛上躲藏的民间匪徒和项氏叛军的首脑人物,只要拿下他,这片岛屿瞬间就会安宁下来”
陈旭沉吟片刻之后看着安期生和卢生:“不知者不为罪,对于你方仙道勾结叛军首脑之事本侯可以不追究,但对于岛上的这些乱党和匪徒,本侯为朝廷之长治久安计,这些人必须要被剿灭,本侯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想办法去将范增约来白华山,本侯要亲自将他捉住,后续再配合吴中官员剿灭这片岛屿上的匪徒,则本侯可以绕过卢生,以后再不会过问你们方仙道的任何事情,甚至以后你等遇到困难还可以寻我帮忙,双方各取所需,安期公以为如何”
“好”
面对陈旭的提议,安期生没有丝毫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
俗话说怂是一种态度,怂啊怂啊也就习惯了。
安期生眼下已经完全清楚了陈旭的来由。
抓卢生是假,捉乱匪是真,只不过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掺杂在一起,用一个赤裸裸的阳谋逼迫他不得不答应陈旭的要求。
如若他不配合,陈旭马上就会翻脸动手将卢生抓走,甚至还可能会派遣大军上岛大肆搜捕匪徒,然后将所有方仙道众全都抓走,甚至还会给他按上一个通匪谋反的罪名,最后将这片岛屿真的变成太乙教的道场也并非不可能。
面对陈旭这种完全不按照江湖规矩出牌的对手,安期生除开俯首帖耳的配合之外并无他法。
翻脸是不可能翻脸的,反抗更加不可能了。
双方既不是同一个等级也不是同一个阶层,方仙道没有任何机会和陈旭掰腕子撒泼。
第1389章 叶公好龙
接下来几人就在小院子里大致商定了一个计策之后,安期生再次召集门徒大张旗鼓的送陈旭下山,伴随着几声悠长的号角声,两艘大海船停靠白华山不过半个时辰过之后便扬帆起航往北方而去,很快便穿过大大小小数十座海岛消失在海天交界之处。
而就在两艘大海船离去之后不久,有方仙道门徒乘坐当地渔民的渔船离开白华山驶向不远处的一座风光秀丽的海岛,一个时辰之后,在咿咿呀呀的摇橹和划桨声中,渔船接来了一个年约七旬的白发老者,满脸皱纹鹅冠长袍,虽然是粗布麻衣,但一看就是典型的楚地儒生打扮,浑身上下收拾的非常整齐整洁,就连一把雪白的胡须都打理的整整齐齐,老者身边还跟随着一个袒胸露乳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正是周殷。
“哈哈,听闻安期公和卢公召唤,老儿迫不及待而来”渔船刚刚靠岸,坐在船上的老者便在青年的搀扶下下船,哈哈大笑着对着站在码头上迎接安期生和卢生拱手打招呼。
“老道与居巢公多年邻居,得了好事物自然要分享一番,何况此物也是居巢公最爱”安期生上前稽首笑着说。
“安期公还是说说到底得了何种好事物,不然老儿内心安静不下来”老者几步走到安期生面前抓住安期生的手激动的说。
“茶,清河侯送的一筒绝品仙茶”
“清河侯茶”
老者脸色有些异样的变化,甚至抓住安期生的手还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安期生心中瞬间了然,但却不动声色的挽着老者的手一边走一边说:“一个时辰前清河侯路过白华山,与老道煮水烹茶畅谈一番离去,留给老道一筒得天地造化的古茶,还送了一套紫砂茶具,眼下侯爷刚刚离开,老道便按捺不住邀请居巢公来共饮品尝一番,顺便手谈一局助兴”
“哈哈,我就知道,道兄请我来喝茶是假,邀我下棋是真,也罢,就让老朽见识一番名满天下的清河侯送给道兄的究竟是何样绝世仙茶”
“茶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听闻天下拢共只有五十筒,其中三十筒珍藏在咸阳皇宫,余下的侯爷言说送人的送人,沿途每日喝上两杯,眼下已经不多”
“咦,莫非就是流传清河侯那得自鲁山公道场的八年陈茶”
“然,此茶历经岁月,受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茶汤红亮,浓香甘醇,饮之肺腑温润无比,实乃茶中珍品”
“快走快走,道兄说的我已经馋涎欲滴了,老朽如今爱好不多,唯独好饮茶,普通紫云仙茶尚且难得一见,这八年陈茶更是求之不得”
“哈哈,莫急莫急,山路陡峭稍慢些,茶在山上又不会自己跑掉”
安期生和老者在前,卢生和周殷在后,四人顺着山间石径拾级而上,沿途风光一掠而过丝毫没有驻足观赏一番的打算。
很快四人再次来到先前陈旭喝茶的小院,桂树下的石桌上还放着一套紫砂茶具和一筒紫云仙茶。
“看来这便是仙茶了”
老者明显与安期生非常熟,还未落座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竹筒开始观看,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便是清河侯当年亲手制作的正宗的紫云仙茶,此茶筒老朽数年前曾见过一次,道兄真是好福缘”
“可惜只有一筒,要不然老道就送居巢公一筒”安期生和卢生也坐下来,周殷则站在老者身后不言不语。
“哈哈,只有一筒无妨,先品茶,稍后我与道兄手谈一局,道兄就用这筒茶作为赌资,老朽赢去便是”老者大笑着把茶筒盖好放在石桌上,又拿起紫砂茶壶和茶杯观看一番之后催促道童前去煮水烹茶。
等候闲聊之中,很快有道童端着煮沸的热水过来,安期生亲自取茶注水,瞬间一股和绿茶完全不同的浓郁茶香在幽静的小院散发开来。
“居巢公请,此茶要趁热饮味道最佳”
三杯茶斟好,安期生和卢生双手端起茶杯,老者早已等候不急,赶紧捧起茶杯先看再嗅,然后小啜一口,瞬间迷醉般的微闭双眼赞不绝口。
很快一杯滚烫的热茶下肚,老者额头微微有汗水冒出,感觉浑身轻松透彻的放下茶杯自己再次斟上一杯之后才说:“清河侯莅临白华山,又带来如此好茶,安期公怎能独享这天赐良机,应当早些唤老朽来当面拜见清河侯一番才好”
“你当真想见本侯”
老者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老者茫然回头,就看到周殷正浑身微微打着哆嗦垂首而立,只见一个锦袍玉冠的年轻人站在一丈开外,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裙容颜绝美的女子,二人四周还有十多个护卫,其中有人手中的钢弩已经张开对准周殷。
“啪嗒”老者手一抖茶杯跌落到石桌上摔碎,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
“你你”老者慌乱之中站起来看着无声无息突然出现的一群人。
“昔有叶公好龙,今有居巢公口是心非,你方才还念及要拜访本侯,眼下本侯站在你面前,缘何不拜耶”
陈旭迎风负手而立,身上的锦袍随着清凉的山风猎猎鼓荡,身边的水轻柔同样黑裙迎风飞扬,二人仿佛就从虚空之中突然出现的一对神仙眷侣。
“范增,清河侯当面,还不下拜更待何时”侍卫首领钢刀哗啦半截出鞘,雪亮的刀光在阳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寒光。
“欸,此处乃是方外之地,岂能动刀动枪”陈旭抬手,侍卫首领钢刀呛啷归鞘,但这一进一出两个动作,瞬间便让方才还宁静幽然的小院密布一股凌厉的杀机。
“范增,周殷,呵呵,你二人本在这海岛好好的隐居生活,奈何要去偷偷惹本侯一下,既然惹了本侯,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今日借安期公之名请你来此,也算了了你们一个心愿”
陈旭走到石桌最后一个位置坐下来,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再次推到范增面前。
“坐罢,听安期公说你爱茶如命,这些年下来不知你可曾品味出茶中三味,这筒仙茶年深日久味道甘醇,方才你已经饮过,不知以为味道如何”
范增脸色慢慢恢复平静跪坐下来,已然明白自己是上了陈旭的鬼当。
今日两艘大海船从南方而来,进入舟山群岛之时悠长的号角声和那与众不同的豪华造型早已被海岛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方圆数百里都已经知道清河侯再次从南方巡视回来了,
对于清河侯的动静,向来是民间最热闹的话题,这舟山群岛隐藏了无数强盗和乱匪,对于陈旭的动向更加敏感,因此在两艘大船停留白华山的时候,范增便已经知晓,而且还躲在自己的住处惴惴不安,直到很快陈旭的两艘大船离去,有安期生派去的方仙道弟子邀请他前来一叙,他还特地询问小道士清河侯的动向,小道士明确告诉他清河侯已经乘船离开,并且岛上也有渔民前来禀报,两艘大船已经往北而去看不见了踪影,范增才敢大着胆子应邀前来。
范增与安期生相识数年,因为居住的很近,因此两人经常会聚在一起喝茶对弈,交流一些经书易理等,关系非常不错,今日安期生相邀,范增也并没有太过猜疑,而且他也还想从安期生口中打听一下关于陈旭为何要停靠白华山的内幕消息。
但眼下来看,安期生投靠陈旭当了走狗,直接就把他邀入彀中。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范增知道任何解释和抱怨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