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这个小里典绝对不是一般人。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小里典姓陈,而且就在清河镇。
他想起离开咸阳之时皇帝的谆谆吩咐,内心顿时如同狂潮般翻腾起来,如果不出意外,说不定皇帝要自己找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一念及此,赵擎顿时更加小心恭敬起来。
“回里典,赵擎未曾进午食”
“呵呵,那就别客气了,坐下来一起吃个包子暂且充饥”陈旭一摆手,牛大石赶紧把一个树墩子搬过来。
“多谢,恭敬不如从命”赵擎也不客气,他要确认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陛下要找的陈姓少年,多接触才是最好的方法,何况这热气腾腾的包子他也从来没见过,香味浓郁,很有吃一下的冲动。
“请”陈旭一屁股坐下来,赵擎也左右告罪之后拿起一个包子,仔细的看了几眼之后放到嘴里吃起来。
看起来就是小麦面粉,但质地均匀细腻毫无粗糙感,绵软细糯,里面还裹有野菜,甚至还有一点点油渣,因此吃起来非常香,和以往吃到的任何食物都不一样,甚至他怀疑,皇帝陛下也不曾吃过这种食物。
一个包子很快吃完,赵擎意犹未尽的说:“里典大人,我还有几个随从在小学外面,赶了半天路也未曾进食”
“好说包子也可外卖,两钱一个”陈旭一边吃一边说。
“甚好甚好,物有所值也”赵擎顿时高兴的站起来出去找自己的几个属下进来吃饭。
赵擎带来六个属下,陈旭让食堂的帮工给他们上了一笼大包子,然后几个人也围着桌子吃起来,一个个脸色惊异的同时化身饕餮,风卷残云之下一笼包子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包子,陈旭照例用竹签剔着牙开始喝茶消食,杏儿已经和一群学生玩耍去了,陈姜氏也不敢打扰陈旭,跟着去照看杏儿,而一群学生吃饭是从来都不会坐在食堂里面的,一般拿了包子馒头院子里教室里到处乱彪飚,打闹嬉戏和后世的小学简直一球样,完全就是一群小疯子,因为自小便没怎么管,甚至还要疯狂三分。
“此茶异香扑鼻,回味甘甜,入喉温润齿颊留香,真乃良物也”赵擎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又开始赞叹。
陈旭笑笑没有说话,而是不紧不慢的喝了几口茶才放下竹杯说:“赵先生是经商还是干什么”
“赵某家族也有商产,不过赵擎因为喜欢到处游历,因此只能算半个商贾吧”赵擎赶紧说。
“那你能弄到稻米否”陈旭问。
“稻米只有南方诸郡才有出产,要运来南阳颇为不易莫非里典想做粮食买卖”
“不不,听说稻米美味,和麦粟口感完全不同,我只是想尝个新鲜而已”陈旭连连摆手。
“此事易耳,赵某家族行商走货于大秦各地,如若下次有机会,顺便贩卖一些过来与里典大人尝尝”
“多谢多谢”陈旭赶紧拱手道谢。
两人东扯西拉交谈了几句之后,马大伯和一群村民背着购买的东西来到小学,准备告辞回小河村,陈旭也就让赵擎自己在清河镇观看一下,晚上再做招待交流,赵擎自然满口答应。
陈旭把马大伯等人和陈姜氏、杏儿送到镇口,看着杏儿念念不舍的样子,忍不住蹲下来摸着她的小脑袋说:“杏儿,镇上人多又很杂乱,兄长也太忙照顾不过来,等我把一切事情捋顺之后,明年你便来镇上上学好不好”
“兄长,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呀”杏儿小嘴瘪着,看起来要哭。
“放心,兄长一定说话算话,到时候我把水姐姐接过来一起陪你”陈旭笑着说。
“那好,我们拉钩”
“好”陈旭伸手勾住她的小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杏儿把拉钩这个后世的动作学的顺溜的很,拉完钩还是舍不得放手。
“杏儿,兄长忙碌,你再这样娘就生气了”陈姜氏拉着杏儿的手,圆圈儿红红的呵斥。
“娘,你别动不动都凶小妹,她还这么小”陈旭赶紧说。
“就是你宠着她,到时候长大了刁蛮任性,和那江家小娘子一样,看怎么嫁出去”陈姜氏揉着眼睛说。
“嘿嘿,婶娘放心,我会好好待杏儿妹子的”牛大石站在旁边赶紧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顺便宣示自己的主权。
“杏儿才不会和那个小姐姐一样刁蛮呢兄长你放心,我回去会把娘照顾好,还会把几头小山彘也养的肥肥的,寒衣节就可以宰杀吃肉了”杏儿乖巧的点头说。
注一下:秦朝实行的是商周历法,也叫颛顼历,和后世的农历不一样,因为秦始皇崇信五德之说,所以把代表水的亥月定为元月,称为建亥,因此每年十月初一定为一年的开始,也就是元旦,叫做寒衣节,实际上也就是春节,这种历法一直沿用到西汉时期,直到汉武帝启用了司马迁编制的太初历之后,中国的农历才算彻底定型,各种节日也全部都依照太初历来实行,而且一直沿用了几千年,直到民国时期孙中山启用西方的公元纪年法才算终结,但农历纪年因为传承日久,中国人的农历纪年法并没废弃,二十一世纪仍旧在用,而且各种农历节日也都还是按照太初历的时间在过。
“那就好,到时候兄长一定给你做好吃的糖醋排骨,酱肘子,红烧肥肠,还有香肠熏肉,酸辣血旺”
陈旭每说一个,杏儿便吸一下嘴巴,还没说完,周围一圈儿人都满嘴口水,弄的陈旭也是忍不住抹了一下嘴巴站起来对马大伯说:“大伯,我娘和杏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说这些干甚子,放心,不会有任何岔子”
“对对,小旭不要担心,家里的一切我们都会帮忙料理好,你专心当里典,到时候酿出酒来别忘记给我们带一些就行了”其他的村民也都七嘴八舌的说。
“多谢多谢,一定一定”陈旭赶紧答应。
“走吧,天色不早了”马大伯一挥手,一群人启程离开。
“娘,路上小心,我过几天回来看望你们”
“兄长,记得早早回来看杏儿呀”杏儿走的老远了,还三步一回头的反复叮嘱。
“放心,大家路上小心,保重”陈旭不断的招手大喊,直到一群人都走的看不见了,这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转身回去。
来了两个多月,对于这个时代,陈旭已经有了很深的理解和感悟。
荒野山区偏僻难行,任何地方的人出门一趟都不容易,哪怕清河镇和小河村只隔二十里路,但要去回去一趟也很困难,他不是虞无涯那种武功高手兼脑癌大吃货,自然不敢一个人回去,带上牛大石也不敢,一般回去还得请一个亭长带三四个镇上的猎户护送回去,然后过两天又去接回来,不然一不小心路上遇到一只两只白额吊睛的大脑斧或者花豹,小命基本上就交代了。
但血浓于水的亲情又割舍不下,因此他对这个荒蛮的时代也充满了深深的怨念。
“旭哥儿,今日来的那个赵擎是不是有问题”两人一边走,牛大石跟在旁边问。
“咦,你脑子终于开窍了”陈旭惊奇不已。
“嘿嘿”牛大石讪笑几声搓着手说,“我看你对他不太热情,和前几天那个商人不太一样”
“嗯,这个赵擎来历很不一般,谈吐根本就不像一个商人,也不像是一个读书人,总感觉有些奇怪,所以这两天安排人暗中把这群人盯紧点儿,不能看的东西别让他们看见,不能说的也别说,特别是造纸坊,知道不”陈旭叮嘱说。
“放心放心,他要是敢去造纸坊,我安排人打断他们的腿”牛大石连连点头。
其实对于赵擎,陈旭一开始就心里有疑惑,赵擎自称是洛阳人,但却满口的陕西嗯,咸阳口音。
麻痹的,骗哥哥不懂方言咩
虽然镇上的乡民都没出过远门,不懂咸阳话和洛阳话的区别,但陈旭作为一个后世人,全国各地的方言也大致知道一些,陕西话在中国非常特殊,与大河南老乡的话发音完全不一样,如果音调在拐一下弯儿,直接不用大声就会变成高亢的老秦腔,身份不用猜就如同光头脑袋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如果猜的不错,赵擎就是从咸阳而来,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和紫云仙茶有关。
最重要的是这货姓赵,陈旭有些忌惮,有可能和赵高有关,说不定是赵高安排过来打听自己的行踪,然后给他的儿子赵柘报仇。
一想到这里,陈旭总感觉裤裆凉凉的,有一股杀气悬在两腿之间,虽然天空艳阳高照,但蛋蛋却很恐惧的直接缩进去了。
其实陈旭不知道的,那没了蛋蛋的赵柘如今还在宛城养病。
一是因为赵柘的伤势的确严重,伤口虽然愈合,但无法骑马,而且武关道还未彻底修通,马车想要通过非常不容易,再加上赵柘经常情绪失控癫狂,路上的安全性不好保障。
而最主要的因素却是:剿匪过后,江北亭和郡守马伯渊,郡尉高焄xun以及另外几个人暗中达成了协议,按死梁文,并且用主簿梁子舟顶了缸,但当时参与策划沟通山匪抢劫夏粮税的人太多了,不是高官就是富商的儿子,人多嘴杂,要把其中的关节和口供全部串通好非常不容易,还有就是要面对的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赵高,因此所有人都不敢大意,把赵柘留在宛城,仔细策划,各自施展神通去咸阳找关系通人脉,争取要把这件事弄的滴水不漏,让赵高不敢为此事轻举妄动,也不敢大动干戈,不然一个不慎,赵高携带滔天怒火的大脚踩下来,无数人将被踩成粉碎,因此容不得半点儿差池。
当然,这件事虽然和陈旭关系很大,但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和马腾这些纨绔子弟胡乱行事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这些大人物必须跟着背锅,而且还要背好,加上江北亭有意提携陈旭,还因为女儿和那块玉佩的关系,他以为自己猜到了什么,为了女儿的未来打算,他自然要保护好陈旭。
而且这件事到了宛城之后,其实已经和陈旭关系不大了,争斗的级别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里典能够掌控,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里典能够扛得起来的,非常沉重,沉重到整个南阳郡的无数官吏都担惊受怕万分恐惧。
而此时远在咸阳的赵高,自然也不知道他那个不成器,整日只知道斗鸡走狗的四儿子已经没有了蛋蛋。
第163章 刺杀赵高
一辆双辔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咸阳城西南一座大宅前面,厚实雄伟的大门上挂着通武侯府四个古篆大字,门口两个挎剑执戟的魁梧兵卒站在门前。
身材略显富态的赵高被随从扶着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走到门前。
“拜见赵府令”两个兵卒赶紧行礼。
“王将军在府中否,帮我通禀,就说赵高前来拜访”赵高脸上带着笑容吩咐。
虽然他是中车府令,又是皇族宗亲,但面对王家父子,整个大秦没有任何人敢小觑。
王翦王贲父子,就是始皇帝陛下手中的两柄战斧,征服六国之战,这父子两人横扫了五国,为大秦一统华夏奠定基础,立下赫赫战功,秦始皇也不吝赏赐,灭齐之后王贲军功赏爵十九级,位列关内侯,被封为通武侯,这侯爵之尊,就连如今的大秦左相李斯都不曾得到,因此足可以看到王家父子在秦始皇心中的地位,而秦国统一之后,王翦王贲父子便急流勇退卸甲归隐,不再参与朝政,一直隐居在咸阳府邸之中修养。
而秦始皇却并没有忘记自己手中这两把开山大斧头,经常还会赏赐金玉珠宝,时常也会宴请这对父子进宫同饮。
此次赐婚虽然看起来是李斯建议,但实际上秦始皇也早有打算,因为此时他已经在策划准备征服南方的百越了,王翦王贲父子这一对大斧头自然是首选,随便丢出去一把就能帮他把百越之地的那些蛮夷砍成稀巴烂,而赐婚也自然是一种非常器重的表现,江楚月只不过是江氏一族的旁支所生,江北亭也不过堪堪是一介县令,地位太低,不足以彰显门当户对的身份和地位,即便是太中大夫江珩,也不过是没有实权的四品谏议大夫,无论是与赵氏还是王家都差别太大,而且江氏一族的地位还值不得秦始皇去照顾心情,一桩旁支的婚姻而已,解除对于秦始皇来说,一点儿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王贲的父亲王翦,如今虽然年逾六旬,但仍旧魁梧勇猛,按前赵大将廉颇尚能饭否的故事,老是老但胃口好,一顿还能吃掉半只羊,因此身体仍旧强健,加上战功赫赫,在大秦可以说是猛虎般的存在,比之如今镇守西北长城打击匈奴的蒙毅将军来说,地位不知道要高多少,只要他往朝堂上一站,几乎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因为王翦指挥打仗的能力如今在大秦无人能及,与白起、廉颇、李牧一起并列为战国四大名将,早就已经超神了,这四人其他三位早已作古,王翦便是硕果仅存的战争大神,放眼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而放在咸阳完全就是震慑天下的神兵利器,是圣阶九级的存在,自带圣阶光环压制,时不时就会被秦始皇翻出来晒晒太阳,让六国的遗老遗少看看朕手里这把金光灿灿的大斧头,要是谁特么敢跳出来造反,直接就一斧头劈下来,顿时会卒的稀里哗啦血肉模糊。
“哈哈,赵府令恕罪,贲迎接来迟也”
就在赵高与两个门卫说话之时,大门内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身穿宽袖锦服,腰束龙纹玉带的中年大汉昂首阔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