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何日还能要得回来”安鱼粱一口回绝,将竹筒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我用皇帝御赐的玉尊与你换”李斯央求。
“愚兄不喜玉”
“那用万金换购”
“啐,凡俗金铜之物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那那要何物师兄才肯换给斯”
“不换”
“那斯今日便不走了”李斯抱着瓦罐一屁股坐下来,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茶喝起来。
“你要待便待,我要上课讲学去了”安鱼粱无所谓的抱着竹筒转身就走。
“师兄师兄”李斯瞬间也淡定不下来了,赶紧站起来拉住安鱼粱的胳膊,“师兄今日请我来不仅仅是就为喝这仙茶吧,只要把这竹筒予我,今日万事皆可答应”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安鱼粱站住说。
“放心,斯绝不反悔”李斯话一出口,顿时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他瞬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哈哈,好,师弟是大秦丞相,又自称法家门徒,万不可出尔反尔,江家小娘子,你出来吧”安鱼粱说完之后对着房间另一扇小门喊了一声。
第96章 一桩婚事
吱呀
随着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淡蓝细麻布裙的女孩子略有些紧张的走了进来,然后跪在李斯面前,“江氏楚月拜见李丞相”
李斯愣了许久,然后转头看这安鱼粱:“师兄,这是何意”
“这位小娘子才是这筒仙茶的真正主人,今日我邀师弟前来,既是品茶,同时也因为她有一事相求”安鱼粱说。
李斯慢慢回坐到矮榻之上,看这跪在地上的少女,沉默许久之后才说:“听你口音是咸阳人,江氏,莫非是太中大夫江珩的族人”
“正是,江珩是小女子大伯,我父亲江北亭上个月刚履职南阳郡雉县县令”
“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有此事,江北亭的履令还是我签发的”李斯慢慢捋着胡须,“这筒仙茶有神奇之效,你是从何得来,坐下细细讲给我听”
“是”少女爬起来跪坐在侧面的矮榻上,开始讲述宛城品仙茶会上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李斯再次沉默许久,眼神冷光闪烁,“难道号称清心寡欲的列子门徒也呆不住了吗”
“贵虚学派追求天道,与其他学派不同,你不必为此事纠结”安鱼粱在旁边说。
“难道他们真的遇到了仙家弟子”李斯低头沉吟,“此事过几日肯定会传入咸阳,到时候一定会在朝堂和民间掀起轩然大波,此事不得不防,你既然用如此珍贵之物贿赂与我,把你的要求说出来吧,你父亲刚刚履职雉县县令,肯定不可能再次调配职务,如果是此事就此作罢,不用开口了”
“小女子不敢,我所求者只是一门婚事”少女赶紧紧张的回答。
“婚事”李斯手一抖差点儿把自己的胡须揪下来几根,同时心里如潮水翻腾,难道这个年龄不过十三四岁的江氏小娘子想嫁给自己。
“今年小女就已经年满十三岁,父亲母亲欲把我许配给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四子赵柘,可是小女不喜欢赵柘,又不敢违背父母大人之命,因此想求李丞相做主,帮我推掉这门婚事”
李斯的心一下平静下来,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恨不得今天自己没来过。
这个请求就简直就是他这辈子听过的一个最不可思议的请求,这个少女用一筒千金难求的仙茶,只为推掉一门自己不喜欢的婚事,如若是寻常人家,这件事根本就不用自己开口,一个仆人出马就解决了,可是赵高乃是中车府令,位高权重不说,而且还是皇室宗亲,也深得皇帝喜欢,自己贵为丞相,究竟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
好纠结啊,李斯使劲儿揪着胡须呆呆的坐着,房间的温度很高,滚滚汗水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掉。
如果今天没来这里则万事无咎,如果没喝这几杯仙茶也还可以推脱,但眼下自己不光来了,还喝了,走的时候更是还讨要了半筒茶叶,甚至还意图把装茶叶的竹筒都拿走,这一言一行已经落入小娘子耳目之中,这人情已经欠下,而且开始自己也已经满口答应师兄万事皆可商量。
这是个大坑,就是少女和师兄一手策划和安排的,李斯此事已经明白过来。
但既然自己已经跳进来了,还是的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才行。
李斯苦笑着看着安鱼粱说:“师兄,你这是在害我也,如若是普通人家还好说,赵高,唉,斯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若是一桩普通婚事,我又何必劳烦你,我自己出马都解决了,楚月曾经跟随我听课讲学,也算是我半个弟子,如今你茶水喝了,茶叶也收了,贿赂已成事实,想推都推不掉,你还是尽快想个办法吧”
安鱼粱有些幸灾乐祸,他很喜欢看到自己这个如今在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师弟吃瘪和纠结的样子。
“罢了,此事我应承下来便是,不过江家小娘子和师兄切莫传出去”李斯站起来从安鱼粱怀里把竹筒抽出来,然后打开瓦罐儿又倒了一些进去。
安鱼粱看着李斯的动作,心疼的脸皮抽抽了几下,不过并未出言阻拦。
这件事的确难办,推掉这门婚事,简直比推行一道法令还困难。
看着十多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护送着李斯的马车离去,少女一脸紧张的问:“师傅,李丞相不会反悔吧”
“此事你尽可放心”站在屋檐下,安鱼粱抱着装茶叶的瓦罐摇头。
“耶”少女激动的跳起来。
她任性刁蛮,但却自小聪慧,就是为了逃避嫁给赵柘这才跟随江北亭去了雉县,然后没想到又差点儿闯下大祸,导致江北亭要送她回来嫁人,于是在路上她便三番五次的拖延时间,然后在宛城逗留期间,偶然的机会混进了品仙茶会,开始她还觉得无趣和无所谓,不过当她看到那些南阳名士为了茶叶争吵并且大打出手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这种茶叶的神奇,同时萌生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兴奋激动的想法。
如果弄到一筒茶叶带回咸阳,送到一个大人物手中,或许就能够帮忙自己推掉这门婚事。
于是她便用一枚价值不菲的随身玉佩换到了最后一筒仙茶,而且一路小心翼翼收藏好,谁都没有发现。
而她绝然没有想到的是,刚回咸阳不过两个时辰,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考虑要去找谁帮忙的时候,一封拜帖送上门来,当世大儒、咸阳名士安鱼粱竟然邀请她去书院一叙,这个拜帖不光她吃惊,就连江家老少都感觉不可思议。
不过她毕竟和安鱼粱有过一段师徒情分,江家也对安鱼粱尊敬有加,于是赶紧把她送到书院。
接下来的事便一切水到渠成,在安鱼粱品尝仙茶之后,在她的央求下答应帮他想办法,然后当朝丞相李斯便入彀了。
少女欢心鼓舞,骑着大马雀跃而去。
而坐在颠簸马车上的李斯,却是愁眉苦脸,一路上都揪着胡子看着手里的竹筒,在心中反复思虑。
此事要说难也不难,但就是不好开口。
而且自己贵为大秦丞相,出面干扰一桩婚事也非常不合适。
思来想去,直到马车进城之后他才打定主意,让仆人驱车往皇宫而去。
要一切顺理成章,而且让中车府令赵高和太中大夫江珩不至于对自己不满,这件事只有皇帝出面才最为合适。
第97章 看我不劈死你
“哈哈,快去唤柘儿过来,今日可是有大好的消息”中车府令赵高刚走进家门,便畅快的大笑着召唤自己的第四个儿子。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绣有云白花纹布衫的青年在一个仆人的陪同下急匆匆而来,衣服散乱,一边走还在一边束腰带,发冠也没来的急戴,头发蓬乱如草,脚步虚浮脸色也略有些红晕,一看就是刚从温柔窝里爬起来。
“爹爹唤我何事”走到客厅门口,青年已经把身上整理的差不多了,然后小心翼翼走进房间,对着坐在凉榻上的赵高躬身行礼。
看着儿子的脸色和气喘吁吁的样子,赵高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而是笑眯眯的说:“刚才散朝之后,陛下接见我亲口过问你的事情,准备授予你内史府铁官丞之职”
赵柘愣了一下一脸郁闷的说:“爹,户郎多轻松啊,孩儿每天光玩儿都不用去上差,为何陛下要亲自过问给我换个差事,还有这铁官丞是干啥的”
赵高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估计他会一把掐死算了,这种儿子看着都窝心,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当了两个月户郎,连点卯办公的地方都还不知道。
“铁官丞属内史府下属,主要管理全国的铜铁冶炼和器具制造,和户郎不同,这是个实差,权力很大,你也是运气好,铁官丞柳匡因为办事不力刚被削职查办流放到北地修长城去了,因此职位空缺下来”赵高还是耐心的给儿子解释了一下。
赵柘身体一抖,苦着脸说:“爹,那柳匡犯了何事竟然被流放去修长城,此去估计是会死在外头了孩儿若是当了铁官丞会不会”
“孽子,会什么”赵高气的站了起来,“那柳匡是因为隐匿下面送上来的改良器具不报才被革职查办的,你只要每天兢兢业业安心做事,若是觉得累,过两三年爹再给你通融一下,换一个轻松的实权职位也顺利成章,我赵氏乃是大秦皇室宗亲,有谁会敢太过挑剔,再说陛下能够亲口过问,自然是对我的信任,你切莫偷懒给我闹出事来,如今李斯势大,而且恨不得用个铁箍把每个人都牢牢的箍起来,百官一言一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任之后千万要小心谨慎”
“爹,我我不要当铁官丞了,还是让我当个户郎吧”赵柘支吾着说。
“你你气死我了”赵高恨不得给儿子一巴掌,但还是忍住说:“我知你秉性懒散,不过刚好这次要安排几个人去南阳督造铜锯,我就请求皇上把你调过去,南阳不是咸阳,那里一切都要轻松随意的多,如果督造铜锯立功,说不定还有机会外放做一个县令,也好光耀我赵氏门户,就这样决定了,速速滚下去准备,明日随内史府的人一起去南阳”
“是”赵柘只能愁眉苦脸的转身离开。
“等等”赵高突然想起一事。
“爹,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赵柘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赵高摇摇头黑着脸说:“上次我给你说起过一门婚事,就是那太中大夫江家的小娘子,本来我也很中意,不过今日陛下接见的时候突然提到通武侯王贲家的三娘已是及笄之年,刚好又未婚配,听闻贤良淑德而且还舞的一手好剑法,陛下之意是我们皇室宗亲和通武侯家结为姻亲,也能让其更加安心为大秦效力,此事你意下如何”
“爹,那江家小娘子我见过,长得俊俏乖巧,我很喜欢啊,为什么要换成通武侯家的三娘子,那三娘子我也见过,长的人高马大,比我还强壮,曾经当街把高太仆家的小子打的半死,我我还是娶江家小娘子吧”
赵高再也无法忍受,一脚揣在儿子屁股上大吼:“滚,此事就如此定了,陛下亲口御赐姻缘,我也已经答应,岂能再改,去南阳好好干活儿,切莫整天喝酒玩耍,若是再给我惹出或端来,看我不打死你”
“爹爹,我答应便是”赵柘吓的抱头鼠窜而去。
“孽子,气死老夫了”赵高一屁股坐下来使劲儿喘气,平息下来之后才又唤来一个虎背熊腰的侍卫吩咐几句。
“咯咯,咯咯咯咯”城西一处大宅,一个少女站在院子里笑的像一只刚下蛋的小母鸡。
兴奋之余,少女还从腰间抽出一把两尺长光华灿烂的青铜宝剑,对着一丛芍药花使劲儿猛劈几下,开的正妍的一丛花顿时如同遭遇疾风骤雨,瞬间变的七零八落,少女一边劈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敢打我屁股,还敢用我的宝剑修茅厕,还敢对着我唱粗俗不堪的俚俗歌曲,卑鄙无耻之徒,等我下次碰上,看我不劈死你”
“娘,小妹何事这么高兴”一身窄袖武士服的青年小心翼翼的绕过少女走进房间,不解的问坐在凉榻上的中年美妇。
“唉,刚才听你大伯说,今日散朝之后赵府令不知为何突然拒绝了月儿的婚事”
“啊怎么会这样,父亲离开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那那小妹以后如何嫁人”青年惊讶的同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可惜你爹爹不在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吧,你去一趟雉县,把这件事告诉你爹,看他如何处置,这样一来,月儿恐怕在咸阳待不下去了,干脆把她也带走吧”中年美妇愁眉苦脸的说。
“小妹不是刚回来吗又带她去”青年一愣。
“那还能怎么办咸阳人多嘴杂,此事很快就会传开,留她在咸阳只会让人笑话,让你爹在外地帮她寻一个合适的少年郎嫁了吧,以后再也不要回咸阳了我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美妇说着说着抹着眼泪哭起来。
“娘,您别哭了,此事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本来小妹自己也不想嫁人,何况赵府令家的那个赵柘我也认识,还一起玩耍过,只是一个酒囊饭袋而已,整日斗鸡走狗,小妹嫁过去也不得快活,我这就去准备,明日一早便离开咸阳去雉县”青年赶紧安慰妇人。
“你去安排吧,对了,据你大伯说,此事可能和左丞相李斯有关,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