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安又开始卖关子,停歇来喝水摇扇。
“快讲快讲,后续如何”几个人急的连番催促,其中一个更是呼喝木舍的主人端来几盘果脯点心放在付安面前。
付安拈起一块果脯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满意的说:“诸位皆知,南阳乃是我大秦铜铁交易重地,始皇陛下迁六国铁商聚集南阳,如今那里铜铁作坊密若鱼鳞,富豪不可尽数,那些未曾谋面品仙茶会之盐铁富商追逐竞得仙茶者,虽千金欲求一两而不可得也”
“千金一两”闻着再次发出一阵惊呼感叹。
“不错,而且还买不到”付安点头。
“如若这些传闻是真,看来此茶果然有神效也,不然也不会引出如此轩然大波,只是我们没有仙缘福分得尝一二”一个文士揪着下巴上稀稀拉拉的黑须怅然若失。
“青墨兄不必恻怀,拢共只有七筒,一筒想来也不会过斤,偌大的南阳郡数百名士都不够分,焉能落到我等头上。”
“说的是,既然仙茶闹的南阳郡如此动荡,付安兄可曾了解此仙茶到底有何神奇之效”另一个文士不甘心的问。
“听品仙茶会上那贵虚学派的虞姓方士说,仙家弟子曾言,此茶内藏人生三味,入口苦涩,回味甘甜,齿颊留香,对应于人之精气神,饮之能解三味,这位列子门徒还曾言,现在之所以无人成仙得道,实乃三味混杂,只有长饮此茶才能涤净神魂”
付安惬意的一边吃着果脯摇着蒲扇,花了十多分钟把从洛阳道听途说而来的品仙茶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只听的凉舍中的几个文士目瞪口呆,一个个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赶去南阳看个究竟,去尝尝那紫云仙茶,去品味其中的人生三味来化解如今羁留咸阳而抑郁不得志的情怀。
“诸位可能还有所不知,当日那品仙茶会上还有一筒仙茶听说竟然是落在我咸阳城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娘子手中”
“还有此事”一群人尽皆激动莫名。
“如若此事为真,这几日说不定咸阳城中也将风起云涌也,或许我等有机会一见仙茶真面目,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小娘子能够获邀进入南阳学院的品仙茶会”
“想来必然是名士高徒,不然十三四岁何以敢和南阳诸多名士同席畅论,而且还能竞得仙茶”
“唔,甚是期待啊”
“的确,吾也很是期待,听说那位小娘子自称是鱼粱公门徒,以一枚价值二十镒金的玉佩换购而得,按理说品仙茶会都过去了半月有余,那位小娘子应该返回咸阳了才对”付安捋着胡须一脸思索状。
“鱼粱公,我知道,听闻与当朝左相李斯乃是同门师兄弟,此时就居住在城南渭河畔,在那里开馆讲学”
“如此还等什么我等前去一问便知”一个人迫不及待的站起来。
“不错,天气炎热无聊,无论真伪去打探一番也无妨”
“鱼粱公乃是当朝名士,必不会拒绝我等”
“此言大善,我等同去”
呼呼啦啦间,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正冠的正冠,束袍的束袍,然后结伴下楼,就在凉舍雇了一辆破旧的牛车,顶着大太阳听着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声音往城南而去。
第92章 咸阳名士
时间一晃已经是上午巳时,约莫后世十点过了。
几匹快马喘着粗气从东南大道疾驰而来,很快穿过城门进入咸阳城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然后七拐八拐穿街走巷,最后停在城西一处深宅大院前面。
“柳叔和三娘归来了”门口两个身穿整齐灰白粗麻布衣的健仆立刻迎了上来,另一个则赶紧转身进去通报。
几个人翻身下马之后直接就急匆匆走进大门,两个健仆则牵着几匹马去马厩洗刷喂粮。
“咦,果然是小妹和柳叔回来了”几个人刚踏进前院,一个二十左右长相英俊的青年穿着一身藏青色紧身窄袖的武服从内间匆匆而出,看见几人赶紧惊喜的打招呼。
“见过二公子”中年人和三个兵卒赶紧抱拳行礼。
“免礼”青年抬手还没来得及说完话,蓝裙少女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一个包裹紧绷着小脸从他旁边直接跑进了内院。
“柳叔,三妹这是为何”青年的手伸在空中愣了半天。
中年人苦笑一下说:“二公子,三娘在雉县差点儿惹下大祸,老爷吩咐我把她送回来,一路暴雨泥泞难行,足足拖延了十日”
“那你们也赶紧去洗漱歇息一下,我自己去问问”青年说完转身返回内院。
“娘,我在雉县遇到一个山野刁民,他不光打我屁股,还把大兄送我的宝剑抢去修茅厕,爹爹不管我,也不为我做主,呜呜”
青年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少女的哭嚷,英俊的脸上顿时冒出几条黑线。
房间里,蓝裙少女此时正趴在一个中年美妇的怀里撒娇哭闹。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等你大兄回来,我让他去帮你报仇”中年美妇搂着少女心肝宝贝的连声安慰。
“娘,你还如此宠溺她,我刚才可是听柳叔说,小妹在雉县差点儿惹下大祸”青年大步走进房间说。
“哼,什么大祸,只不过用马鞭抽了一个民夫而已,那些民夫便胆小如鼠四处逃窜”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不光青年的脸白了,中年美妇的脸也白了。
“唉,月儿啊,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夫君嫁了”美妇看着女儿还带着仆仆风尘的小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爹爹上次离开咸阳之时便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欲与中车府令赵家结为姻亲,其四子赵柘年岁十八,正好与你般配”
“娘,我不嫁人”少女跳起来嚷嚷。
“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此事你爹爹早已拜托你大伯父与赵府令提过,他也同意这门亲事,而且近日听闻赵柘已经入职户郎,你嫁给他,将来地位必然不会低贱,嫁过去之后相夫教子,切不可刁蛮任性,堕了我江家名声”
“不嫁不嫁,那赵柘我见过,长得寒碜不说,还整日斗鸡走狗蹴鞠投壶花天酒地搂着小娘子亲嘴调戏,我见之就生气”少女急的脸色也白了。
“娘,小妹刚回来,这件事还是稍后在计议,何况即便是小妹要嫁,也得等到父亲大人回来才行”青年心里略有不忍,赶紧在旁边说。
“也罢,月儿,你先去梳洗一番,等晚些时候去拜见祖母和大伯以及诸位婶娘、兄长”美妇无奈的点点头。
“哼,我就知道你们为了给江家找靠山才急着把我嫁出去”少女瘪着嘴狠狠而去。
“星儿,你近日看好月儿,且莫让她又跑出去调皮惹祸”美妇叹口气在凉榻上缓缓坐下。
“是”青年苦笑着点头转身离去。
咸阳城南外,一条大河波光粼粼绕城而过。
大片大片的农田阡陌纵横,金色的麦浪随风起伏,在阳光下看起来若遍地黄金。
一栋栋木石结构的茅草民居点缀其间,构成一个个村落,鸡犬之声相闻。
此时正是夏粮已经半青不黄,距离成熟已经不远,无数农夫正在田间顶着炎炎烈日劳作。
而在渭河边上一片树木青葱的的河湾处,有一座占地七八亩的庄园隐居其中,里面的建筑大多是木石结构,中央一座木楼高约十米,上下两层,虽然屋顶还是盖着茅草,但却若鹤立鸡群一般,看起来高大巍峨。
而在这座木楼的二楼之上一间宽敞的房间里,挨着摆满了低矮的木案,案上堆着一卷卷发黄的竹简,同时也摆放着毛笔和碳墨,一群身穿单薄细麻灰布长衫的年轻学子正跪坐在蒲垫上,听着前方凉榻上一个白须老者展开竹简摇头晃脑的大声朗读着诗经。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
“哞”
伴随着老牛的叫声,一辆老旧的牛车吱吱呀呀沿着颠簸的土路穿过树林间的小路而来,很快就进入了庄园之中。
二楼靠窗的学子顿时纷纷扭头自往下看,就看见牛车上跳了下来五六个中年文士,一个个整理衣冠之后往木楼走了过来。
台上读书的老者微微一皱眉头停止了朗读,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高了。
“尔等自行熟读本篇,吾去见客”
老者说完之后拈着长须慢慢踱出房间下楼,然后正好遇上一群进来的中年文士。
“琅琊后学付安拜见鱼粱公”
“河东后学丘乘拜见鱼粱公”
看见老者,一群中年文士纷纷拱手弯腰施礼。
“原来是几位咸阳名士,老朽失迎了”老者也拱手回礼,脸上却并无半分喜色。
老头儿名叫安鱼粱,师承荀况,与当今大秦左相李斯乃是同门师兄弟,不过不喜入朝为仕,而且因为李斯逐渐势大,在朝野推行越来越严苛的法令,民夫商贾乃至百官将卒皆都有所不满,安鱼粱也感觉李斯推行的法家理念越来越偏执狠辣,因此更加不愿意掺和朝堂之事,每天就隐居在渭河之畔教授学子,平日主要教一些先秦时期的经史子集和治国之理,陶冶性情过的淡泊安然。
而眼前这六位中年文士,小的三十有余,大的四旬已过,在咸阳城内也不算籍籍无名之辈,来自全国各地,不过所学比较杂,而且自命清高和寡,因此平日便纠集在一起高谈阔论,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混迹在凉舍曲园谈风弄月,有文化,但品行为安鱼粱所不喜。
这些人按后世的说法就是一群文化混混,平日组织一些讲学活动骗点儿活动经费,算是文化界的几个知名流氓。
第93章 一脸口水修
一群人在一楼的一间房间分宾主坐下,有年幼的学子端来饮水之后退下。
“今日几位联袂莅临老朽的学堂,不知有何见教”老头儿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问。
“鱼粱公莫要折杀我等,能够得到鱼粱公招待我等与有荣焉”
一群中年文士都赶紧告罪,又是一番嘈杂之后其中一人才拱手说:“我等听今日听闻一则趣事,心里颇为忐忑,所以前来叨扰,想问问鱼粱公可有耳闻”
“趣事”安鱼粱脸皮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错,今日听闻付安兄说起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可能与鱼粱公有些牵扯,一时好奇便前来询问一二,如果鱼粱公知晓,也好为我等解惑”
安鱼粱低头沉吟片刻放下水杯说:“那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老朽已经月余未曾离开学府,焉会有趣事与老夫牵扯上,诸位还是请回吧”
“鱼粱公稍安,且听我等说完此事心中或许便有计较”一个文士赶紧拱手。
“那就说吧,老朽洗耳恭听”安鱼粱虽然不喜这些人,但还是抹不开面子。
“鱼粱公,半月前我路过洛阳”
这次还是由付安讲述,把在洛阳所听所闻仔细讲了一遍,最后笑着解释说,“那位购得紫云仙茶的小娘子言称是鱼粱公门徒,所以我等便前来打扰,想一窥仙茶真容,如若鱼粱公知晓,还请为我等解惑,因为仙茶之事已经在南阳郡甚至周边闹得沸沸扬扬,可能近几日便会传到咸阳,到时候恐怕会在朝野之间掀起轩然大波”
在几个中年文士满怀期望的等待中,安鱼粱拈着胡须默然许久之后摇头说:“老朽隐居渭水多年,教授学子数百,从未有过女学生,此事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老朽还要授课,诸位请回吧”
安鱼粱说完之后站起来,微微踌躇了一下又说:“列子门徒乃是贵虚学派,学的是黄老之术,寻的是虚无缥缈的道法,宣扬的皆是浮生虚妄之谈,与国与民皆无实用,诸位都是各郡高学名士,饱读诗书,岂能为这些妖言惑众之言蛊惑,如今之大秦一统华夏,正是各位在朝野展露所学报国为民之时,不可因为一些道听途说荒废了一身所学,老朽此乃淳心之言,还望诸位能够谨记,诸位请吧,老朽恕不远送”
几个中年文士讪讪而起拱手告辞,走出大门后一个个脸色变得黢黑。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仙茶趣事没打听到却被老头儿喷了一脸口水,实在是大丢颜面。
“安老儿简直欺人太甚”坐上牛车驶出学院,一个中年文士狠狠吐口唾沫。
“鱼粱公所言也不无道理,列子门徒一个个都是虚妄之辈,整日游山玩水寻仙问道,所说之言也皆都不真不实,或许是我等近日太过无聊而已”
“此言有理,鱼粱公乃是当世名学,我等还是回去纳凉,晚间去流觞园寻欢作乐吧”
“非也,如若世间真有仙人,恐怕也只有列子门徒能够遇见了,他们不像我等整日蜗居在城池之中谈古论今,而是终日游走在名山大川之中,传闻上古大贤也都是隐居在这些地方。”
“安鱼粱必然知道一些头绪,可惜他不愿说,我等也不能强求,就此作罢,或许再过几日此事便会传到咸阳,我等静观变化吧”
安鱼粱站在二楼,临窗看着牛车吱吱呀呀驶出院门,脸皮忍不住又狠狠的抽抽了几下。
刚才上楼之时一番思量,他竟然真的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小姑娘的身影猛然跃入脑海,赶都赶不走。
两年前,太中大夫江珩前来拜访,带有一对孩童,其一男童是其子,年方十五,秉性忠厚,欲投安鱼粱门下学习治国之理,闲谈几句之后安鱼粱便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