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江满月给他剥的。
爱人剥的蛋,特别好吃,然而言采还是先给江满月吃。你让来我让去的,黏黏糊糊,一股酸臭味,把刚进门来的人看得一愣一愣。
他吞了吞口水,说:茶叶怎么能用来煮鸡蛋呢?
咽下一口鸡蛋,言采才看向站在门口的人,他早就感觉到多了一个人,但是院子里那么多人都看着,所以也没有去注意。江满月估摸着那就是那个傲慢的制茶的,所以也故意晾着那人不搭理。
直到对方说话,言采才给了个眼神。
言采几口吃掉手里的鸡蛋,才说:茶叶蛋不用茶叶煮,那用什么做?
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憋得通红,强言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用这么好的茶叶浪费!
江满月冷冷地扫他一眼,讽刺地说:不好意思,这在我们家是最差的茶叶了。
什么没眼力劲的!
那人大惊!随即眼中迸出惊喜。这么好的茶叶,竟然就是最差的。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他叫卢庭。家里原是茶园,所制茶叶远近有名,还进贡过皇宫御用。只是十几年前一场大火烧光了茶园的茶树,之后他们家家破人亡,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们都说他是他们家最有天分的一个,但是到头来他却见证了家族的衰败。
为了练味觉,练鉴赏,他小时候吃过看过无数的茶叶,但那些茶叶都比不得那天一个家奴送来的茶叶。
那是他这么多来闻过最好的茶叶,捻起一片鲜叶放进嘴里,清甜带着一点点茶叶独有的苦涩的味道,回甘持久,香味清淡。
然而他只得一见眼缘,那家奴竟然收了回去,而且还挑衅地给他看了看他们糟蹋过后的茶饼。天哪,这么粗糙的手法,折损了茶叶本身多少的滋味了!
如果是他小时候做出这样的茶叶,早就被父亲打得半死了。
为了他吃过最好的茶叶,卢庭循着地址来到这里。就被人嘲讽了。
这家人太奢侈了吧?还说这是最差的茶叶,卢庭的世界遭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盯着言采手里的鸡蛋,差点看得言采都不好意思吃蛋了。
半晌,正当言采准备放下蛋的时候,卢庭忽然来了一句:能给我吃个蛋吗?
行、行吧。
卢庭刷一下脸爆红!但是吃东西的时候一点儿没含糊。好好吃的蛋!要是蛋都是这样味道的,他一天能吃八百个。然而这锅子蛋,一院子的人分分,一人几个也就没了。
言采盯着那边吃得稀里哗啦的卢庭,一脸稀罕。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吃东西的速度堪比他的。刚才不还说糟蹋嘛,转头就真香了?
江满月见言采老盯着人家看,有意转移言采的注意力,将言采的脑袋转过来。
不许看他。看我吧,我比他好看。
这一点江满月还是自信的。那卢庭看着三十左右,一脸胡不拉擦,皮肤黑,瘦不拉几皮包骨,也没他高。再看看自己,哪哪都是长成言采喜欢的那样。
言采顿时觉得嘴里塞的鸡蛋都吃不下去了。江满月咋这样了?当初不还是又冷又傲还很酷的嘛,成亲那个时候,还冷嗖嗖地说他令人作呕,现在争风吃醋用脸吃饭比谁都会了。
传说中男人结了婚都会渐渐变得油腻男人画风,总觉得江满月会渐渐步入后尘言采的思维渐渐往可怕的方向去。
打住!言采抬头看着江满月完美的脸将可怕的幻想抛诸脑后,不得不说皮相确实是一大利器。江满月长着一张言采特别喜欢的脸。捂脸,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言采一定不会那么快接受他的。
就好现实。打死不能告诉江满月。
言采张张嘴面无表情夸奖:亲爱的,相信我,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看他,只喜欢看你。的脸。
后面两个字不能告诉他。
言采一边说着,一边挠挠崽崽的叶片,趁江满月去倒水的功夫小声嘀咕:崽崽你说是不是。你爸爸他心灵脆弱又敏感,绝对不能告诉他我看脸的。
嘀咕什么?喝水吧。
言采咕噜喝完一大碗,稍稍不那么咸了。茶叶蛋虽好吃,吃多了也齁。他也注意到江满月只吃了他喂的半个,和自己不一样,江满月的口腹之欲非常淡。
有时候言采都忍不住担心,江满月会不会饿得太瘦,这样对身体不好,而且体力也会不好的。言采羞耻地想。
然而摸过江满月的腰,却是很有力,薄而饱满的肌肉很瓷实,手l感也很好。言采常常摸上几把就舍不得放下,然后再摸l摸自己的,愧疚地拿下来。
好好修炼异能,他也会有漂亮的肌肉的!
你现在看那个卢庭怎么样?江满月问起来。
言采说老实话:难以想象。之前不是傲得很嘛,我还以为是个很难搞定的人,但是这也和想象差的太远了。突然就变成接地气的汉子了。
接地气?江满月又听到一个奇怪的词。
言采咳咳两声解释:接地气就是很淳朴很贴近生活喏,就比如那个。那不接地气的就是
言采抬眼瞧了瞧江满月看起来高冷的一张脸。不接地气的就长江满月这样了。
就是什么?江满月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言采,言采闷声改口。
没有了。真没有了!
坚决不能亲口承认爱人的任何缺点,哪怕它确实存在。
《言氏恩爱笔记之哄爱人专用第三十八条》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并一章啦,庆祝我解锁的。么么哒大家哦
第33章 修文
接地气的汉子卢庭转进如风, 蹭完吃的, 就很自然地忘掉原先嘴上说一堆堆不愿意。
他不是没有好奇。作为茶农, 对清渠县各处茶园如数家珍, 言家的茶山他也有耳闻过。
相传在他的曾爷爷那辈,这里的茶还很有名, 最繁荣的时候是在前朝, 还是御用贡茶, 甚至比他们卢家当年还要兴荣。
但自本朝起, 产出的茶叶就连普通农人家自己炒的茶叶都不如, 连喝都不不能喝了。
所以听那个叫金的家奴说地址,也是大感困惑, 然而还是吸引到了这里。
冒昧一问,你们真能种出来?
你不是都看过了吗?还有什么疑问?言采皱着眉看他, 他的茶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抱歉。我就是太好奇了。卢庭摸着脑袋,有点不大好意思。成不成的,等见过实物不就知道了。
等等。江满月插了一句, 瞥了眼卢庭, 我们还没说要聘请你。先验过证明你有真才实学再说吧。
江满月哪里能够轻易放过卢庭,光听别人说卢庭怎么样, 他们还没见过卢庭的真实水平。
言采表示万分赞同。这家伙越看越不太靠谱,像个不着调的二流子。
卢庭预想过这种场面,他从怀里拿出一小盒子, 精致的柳木小盒和粗糙画风的卢庭十分不搭配。他有些腼腆地递过来,两手搓l着衣襟, 等待验收。
这是我炒制的,今年春年的茶
言采将信将疑地接过,打开看过又给江满月。是一小盒子白毫银针,清香四溢满披银毫,是顶级的白茶。
算你过关了。江满月关上盒子,卢庭露出喜色,偏偏江满月说完还要再补上一句。
不过比起我们家的,还差点。江满月绝对是故意加的这一句!
言采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他不懂茶叶,但能用异能感知,对比起来,还是自己家的灵气更足一点。
卢庭想反驳他们家糟蹋的手段就是糟蹋,然而实在没法儿反驳。不得不说,托他们家茶叶的福,是这样没错,但卢庭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卢庭问茶园在哪里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天真纯朴的小公子竟然用那只白l嫩的像藕节的手指指着山上。
没指错吧?谁不知道那山上的茶叶根本不能喝啊!
言采眨眼睛,显得十分真诚。
没错呀。就是那。不然还有哪里?我只有那块地儿。他又不是有钱人,只是有座山的小农户啊!
卢庭充满担忧地跟着他们走,脚步沉重,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人骗了。等到看到他们的茶园,却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半句话。
天哪。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他没有看错吧,水汽弥漫,空气湿l润。这绿油油的一丛丛,在云雾缭绕的水汽中忽隐忽现着的,绝对是上等、极品,比他见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见识过那么多好茶叶,绝没有比得上这个的,卢庭真想当场滚进茶叶园里。但一茶园是别人家的,当着主人家的面做不出这么不雅的事。二是,那高点的少爷一脸凶神恶煞满身煞气,他有点怂。
反倒是另外一个看着面更嫩些的公子,令人望之可亲。就连他手里抱着的一盆花,看起来也很好闻。但是卢庭没那么手贱,去碰两下,他总觉得有危险。
他突然想起一个还没问过的问题。如今这茶山应该是在言家人手里,那么这两位究竟是
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言采震惊地看着他,难道他们没有自我介绍过吗,我叫言采,是这山的主人。
这名字卢庭听过,言家那个嫁到江家去的少爷貌似就叫这个名字的。但听说他嫁的人是个瘸子呀。
卢庭打眼瞧着江满月,和言采两人从头到尾都很黏糊糊的,说不是两口子都没人信。可是言家那位不是跟江家少爷?
这是我家那口子。言采偷偷看江满月一眼,脸上热热的,只觉得我家那口子五个字念出来特别爽,仿佛宣誓主权一般,挺胸抬头特骄傲。
对!没错!他!家!那!口!子!他家的!
江满月说出自己的名字,卢庭不可思议地上上下下打量,重点放在江满月的腿上。
不是说江家大少爷是个瘸子吗?这比他看着还健全呀,站起来比他高个脑袋!
传言也太离谱了吧。
只是江满月眼神冷冰冰的,他连问问题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把疑问憋回心里,而且看样子也别想说出去。言采倒是好心解释了一两句。
得神医相救,再生之恩。言采解释的时候,有意用了精神力,让卢庭相信。整个家里的所有下人,言采都用过精神力暗示。
至少这些人如果没有受什么严重刺激的话,是不会出去乱说什么的。
卢庭便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直到看见赤等人采茶的姿势,气得直跺脚。
放着!放着!你们都放着!卢庭抢过他们的篮子,痛心疾首地轻轻抓起篮子底层铺的茶叶,暴殄天物!茶叶不是你们这样采的。
言采探头过去,觉得蛮好的。然而在这方便,他是外行,就不说话了。
这么老的叶子采了浪费,只要一叶一心即可你看我这样。卢庭做示范,赤等人都围过来看。
他们都是手上没个轻重的大小老爷们,哪有人家采茶姑娘心思细腻动作轻巧,树没被他们采秃噜皮也算是运气了,眼下跟关西大汉拿了个绣花针在那绣花似的,小心翼翼又极其别扭。
卢庭说起属于自己专业范畴内的事情那是头头是道,听得言采一愣一愣的。虚心学习醉心听讲的样子真像个好学生。
如果言采念过学校,那绝对是学校里最乖的好学生。
卢庭看言采这反应,终于生出了点自信,跟他讲起了许多关于种茶的事情。江满月冷眼旁观。
两人和谐的教学过程直到卢庭开口问了一个问题后,冷场了。
春夏秋冬属秋茶最次,不知言公子是用什么秘方种出这样的好茶的?真是令在下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言采一直虚心求教的好学生脸立刻变了,满脸警惕地看着卢庭,把卢庭看得心里直发虚。
糟糕,脑子一下子没清醒问了不该问的。谁家会把自己经营的秘方告诉外人,他这不是傻了嘛。可他发誓,他真的没有觊觎别人家秘方的意思。
言采戒备地看着卢庭,心道,他的茶树可都是用异能催生出来的,这种事怎么能让外人得知。催生茶树本身就很引人注目了,何况还要问秘法。
这个人问的问题有点多。言采刚才的好感又去了大半,把卢庭一下子放到了敌对的位子去。
言采看似无害,但了解他的人应该知道,那是得在他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时候。
比如近来,他越来越放松,那是因为在江满月身边能够感觉到安全感,所有很多时候他都没有注意一些以前会频频注意的细节。
但他在末世生活了多年的生活习惯并没有丢开,只是暂时隐藏起来,一旦让他再次感觉到危险,面对危机时身上的凛然的气质又会重新出现。
比如现在,他看卢庭的眼神就有点看一只要被爆头的丧尸了。卢庭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好疼,感觉要保不住了。
还是江满月拍拍他的后背,让他放松些,言采挺直僵硬的背才放松下来,然而看着卢庭的眼神也没有转好,依旧冷冷的,带刺一样。
卢庭:感觉好危险。刚才令人望之可亲气质温和的人呢,都是假象吗?
事实上,卢庭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错。言采身上温和的气质确实是假象,那是魔鬼树基因富裕言采的天赋,用以迷惑敌人以达到狩猎目的。
卢庭不小心踩到言采的雷区了。
江满月刚才生出的那点不爽立刻便消失不见。都用不着他出手,这家伙就自己把人得罪了。看样子,以后也不用他担心。
卢庭僵硬着脖子老实地去给家奴们指导采茶,江满月则给言采顺毛,呲牙的大老虎立刻就恢复成了温顺无害的小奶猫。还是会黏人的,会亲l亲蹭蹭要抱抱,用小尾巴卷你手指让你无心做事的那种奶猫。
关于制茶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卢庭。言采便闲了下来,只专心温养崽崽。
他算了算时间,崽崽开花也就在这几天了。等到开花,就不方便带崽崽到处跑了,到时候就只能让崽崽待在家里。那样的话,家中无论如何都要有几个人守着才行。
他担忧地看着崽崽,总之不要添上什么乱子才好。
江满月拿着软布沾水擦拭崽崽的叶片,听见言采的话,稍稍板着脸,不赞同地看着言采说:还好好的,怎么说些没边际的话。小树长得很好,我今天量了一下,这花儿得有个大鸭梨那么大。
鸭梨吃不吃江满月说着鸭梨,便拿起一个红玉今早市集买的,和花骨朵比对了一下,花骨朵竟然都比鸭梨大了,他手里的鸭梨可并不小,估摸着小半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