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睁大眼睛:“当然, 你不知道那个阵仗有多大,放了一簇烟花, 然后一字摆开蜡烛, 那个男生搞了把吉他, 边弹边表白陶陶。还有他叫来的那些人,一起在下面吼陶陶我爱你。”江念坐下来, 继续问:“然后呢?”“然后?”室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就被宿管阿姨叫去谈论人生。”不是个圆满的结局, 她看了一圈宿舍, 没有发现陶陶的身影。“那陶陶呢?”她问。“陶陶?”室友也站起来看了看,“他们一起吼我爱你的时候陶陶就下去了,还没回来吗?”“不会也被宿管阿姨叫去谈话了吧。”她猜测。那天晚上熄灯后陶陶才回到宿舍, 在寂静的宿舍里, 偶尔能听到一声低低的啜泣声。第二天早上没有课,宿舍里却悉悉索索有动静,江念从床上撑起身体,看到陶陶戴上一个棒球帽, 轻手轻脚地从寝室离开。直到快九点的时候,江念才从床上起来,半闭着眼睛刷牙。在她对床的室友用夹子夹住刘海,挤了洗面奶往脸上抹。“唉,我说,念念,你知道陶陶的男朋友是什么来头吗?”室友边抹着脸边问。江念吐出嘴里的牙膏, 说:“我也不知道。”室友哦了一声,继续自言自语:“除了那次在学校门口碰到,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好像不是学生的样子……神神秘秘的。”江念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下午的课要交的作业还没有打印出来,江念拿上u盘去打印店。学校的打印店,没有一天是人少的,她在后面排队,顺便给阿卢发微信商量周末换班的事。兴市的天气与江念城市的很不一样,到了十月份,温度一日一日走下来。江念发完微信,看着人没有一丁点变少的打印店,鼻子忽然有点痒。她转头,掩着唇,果然打了一个喷嚏。南陈最近这段时期忙了起来,对她的解释是说家里有些事需要帮忙,江念费劲地想书中的剧情,可是时间太久远,南陈大学的剧情她忘得差不多了,应该就是不停地打脸升级吧。下午的课上,江念特地看了看,没有见到陶陶。星期天上午,江念起了个大早,在衣柜里挑挑拣拣今天要穿的衣服,选了半天才挑了一件长裙配西装上衣,然后精心地在唇上涂上枫叶红般的颜色。妆扮完,她一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早起来。在寝室里又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江念才出门。南陈的车在校外,江念不太懂车的牌子,只知道是经常能在路上看到的牌子。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南陈靠在座位上,眼睛闭着,在假寐。可是她一进来,他就睁开了眼,浅色的眼眸,澄澈得倒印出她的身影。是她深爱的眼。南陈的车里有一股味道,不是常见的汽车里的皮质味道,而是清冽的类似甘草的气味,像极了江念在他身上闻到的。文化公园里,举办音乐节的场地宽阔,各式各样的摊贩嗅到商机,聚集在这里。在前面,还有一大片的喷水池,时不时有水流冒出来,散到空中。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江念走到买纪念徽章的摊位前,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价格。不贵的价格,她买了两个,一个别在自己胸前,一个别在南陈衣服上。另一个摊位在卖啤酒,扫码关注微信还能省下一半的价格,江念想过去买,被南陈拦住了。“你不能喝酒。”南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为什么?”江念不服,“我已经成年两年了。”他想到唯一一次见到江念喝醉,她的脸色正常,只是两颊起了一层绯红的色彩。她会对走过来的人说:“你长得真好看。”他不能让别人,看见这样的她。“你会醉。”南陈说。江念看了那边一眼,伸出食指:“我只喝一瓶。”南陈笑了,眼尾浅浅上扬,眼底干净明亮得像一片晴空:“你喝一罐也会醉。”江念才要反驳你怎么知道,忽然就想起高中那年他们演出结束后,去烤肉店,那时候她好像也是喝啤酒喝醉了。她眨了眨眼,然后想要助长自己气势似的,踮起脚,问他:“你别说谎,告诉我,我高中那时候喝醉了到底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南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回答。“没有。”他停了一下,目光移到她漂亮的,鲜艳的唇上:“只是会和我表白。”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唇,“这里还会喋喋不休地说话。”听到前一句,江念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喝醉了拉着人表白这算什么事。因此她快步走过卖啤酒的摊位,成功消去买啤酒的念头,不行不行,不能再让南陈看到她喝醉的蠢样。南陈低头,看到指尖上沾染了一抹嫣红,是她唇上的色彩。他忽然,很想尝尝她的味道。演出台上已经有乐队上场,鼓手把棒子扔到空中,转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后再接住,紧接着敲出一串流畅的鼓点。人群开始往前面移动,每个人都希望占据最有利的位置观看表演。江念在各式各样的人中,忽然看到一顶眼熟的棒球帽。带着和陶陶相似棒球帽的女生拉着一个男人的手,江念看过去,率先看到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还有凉薄的唇。人实在太多了,一个眨眼,他们就淹没在人群,再也看不到了。南陈紧紧握住她的手,在拥挤的人潮中,他有一种江念忽然会消失的错觉。这种感觉让他的心脏陷入一个巨大的,空荡荡的田地里,伴随着失去控制的焦躁感,抽搐般地疼痛起来。只能更用力地握紧,更用力地确定她还在自己身边。江念被他握得感觉连骨头都疼痛起来,四周有巨大的音乐声,她只能向他大声喊南陈,你轻点。南陈的手松了松,却还是牢牢地,握着她。不应该让她出来的,他想。乐队的热场完毕,开始有歌手上台唱歌,江念拿着节目单,请来的歌手大多数是她不认识的,几个熟识的被主办方放到了压轴。不过这一点不妨碍观众的热情,江念被气氛群感染,她跳起来,一起挥着荧光棒。一个歌手唱high了,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到观众群。江念在南陈耳边喊着:“好帅,有没有觉得他好帅。”回应她的是突然失去光亮的眼睛,南陈把手放在她眼睛上,对她说:“别看。”江念想扒开他的手,但是没扒动。“好,我不看。”她乖乖放下手,但是嘴巴却没停,“其实我在这里,也看不清台上的人。”他们的位置并不是绝佳的观赏地,只能看清大屏幕上被放大的歌手的脸。只是气氛太热烈,她也跟着觉得那个五官平平的歌手帅气起来。南陈在她耳边,压抑着说道:“别看别人。”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她是独属于他的。江念发觉,他又吃醋了。她转过身,南陈还是没有放下遮眼的手,她凭感觉找到南陈的唇,然后踮脚吻他。“你最帅了。”南陈还是在和她说:“别看别人。”尾音有些神经质地发颤。台上的歌手已经走下去,下一个歌手上场还有一会儿,中间有一段短暂的空白时间,音响里飘出纯音乐做衔接。她感觉到了南陈此时的不对劲,她双手在他脖颈后交叉,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不看别人,我只看你。”下一个歌手唱得是抒情歌,安静的曲调,仿佛能将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南陈放下手,拿出烟盒,江念带着他走出拥挤的人群。身后传来清脆的啪嗒一声,是打火机的声响,她转过身,看到一点火苗在空中飘荡。南陈点了一根烟。“抱歉。”他向她道歉,声音随着烟草甘苦的味道飘在空中。江念笑了笑,说没关系。她其实一直一直都知道,南陈不正常的占有欲,还有他偏执的思想。书中的南陈前期是一个冷漠到可怕的人,利益至上,后期作者神展开,将他的性格扭曲到阴沉暴戾。这种性格的转变虽然说是神展开,但也是有迹可循,比如作者总是含糊带过的南陈的家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造就这样的南陈。现在的南陈是不是也经历了那样的事,江念不知道,不过她觉得,在她面前的南陈,比书里的他好上太多。他有干净的眼和虽然冷淡,但对她却温柔的声音。只有偶尔,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就比如刚才。烟味飘散过来,江念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烟味。南陈吐出一团青白色的烟雾,在深蓝到几乎黑色夜空中,他掐灭烟。“欠你一场音乐会。”江念遥遥地听到身后的声音,弯眉:“我记着呢。”南陈看着她,想吻她,却还记得她讨厌烟味。于是只能克制住自己,只能轻轻抚过她特意妆扮过的明艳的眉眼。“我只有你了。”他说。深沉的,绝望的情绪,都压在这句话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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