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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陈没有穿校服, 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衣黑裤，也好看得令人侧目。他看了一眼趴在花坛上有橘色毛发的小猫, 又将视线移回到江念身上。“我想给它买小鱼干。”江念又蹲下来, 摸了摸小猫的头。也许是被人摸习惯了, 小猫柔顺地眯起眼，任由她动作。“我们一起去买吗？”江念和南陈一起去了学校的小超市, 她特地挑选了口味不辣的小鱼干。这个时间点恰好是上课的时间，学校的小超市没有学生光顾, 空调的冷气舒适地打下来, 江念挑选完鱼干，嘴也馋了，往购物篮里扔下一包薯片, 几个小蛋糕, 一盒巧克力。到最后，不知道是特地给小猫买鱼干，还是给自己买零食。出小超市的时候，江念顺手把一盒酸奶递给南陈, 自己打开了另一盒。芒果口味的酸奶，喝到嘴里还有一粒一粒的果肉。江念努力地寻找果肉，不一会儿，酸奶就被她喝了个见底。她感觉意犹未尽，看看瓶盖上还沾着酸奶，想舔掉。幸好理智告诉她旁边还有一个南陈，她只能不舍地将瓶盖重新旋回去。“我志愿填了q大。”江念说, 她看着阳光下她的影子，矮矮的一截，“其实我本来想填t大的。”南陈的神色没有变，他把江念之前给他的酸奶又塞到她手里，转而牵起她空着的另一只手。在校园里十指相扣，这是第一次。江念歪过头，她没有把头发扎起来，长发从一侧顺滑地披散下来，发尾自然的弯曲，这样看来，竟有一丝青涩妩媚的味道。“你不说什么吗？”她以为南陈一定会生气，毕竟她之前和他保证说要考q大，临到眼前却突然变卦。“我要说什么？”南陈反问她。江念皱皱鼻子：“说我不守信用，说你很生气……”她说不下去了。南陈笑起来，少年的笑容像泡在汽水里的柠檬，让人一瞬忘记是在炎热的夏季。“只要你最后选择q大，就可以了。”他总有办法，能把脱离轨道的事件，一一掰正回来。江念怔了一会儿，也笑了。他们走到花坛边，之前还安静地趴在花坛边上的小猫不见了，江念绕着花坛走了一圈，仍是没有见到那娇小的身影。她叹气，遗憾自己的小鱼干无用武之地。南陈送她回家，然后在小区门口，碰巧又遇到一只毛发乌黑的小猫。江念高兴起来，她找出小鱼干，撕开包装纸，逗弄着这只小黑猫。不知道小黑猫的名字，江念随口给它起了一个。她叫它黑黑，然后晃动手中的小鱼干：“黑黑，要吃吗？”小黑猫应该也是被人喂惯了，但对人的警惕心也没有减少，它在离江念两三米远的距离走动，但就是不走近。江念把小鱼干放到地上，稍稍退远了。小黑猫走近了几步，头微微伸过来，嗅了嗅味道。江念再往后退，小黑猫似乎终于放心，它走到小鱼干旁边，仔细嗅嗅，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口鱼干。仿佛觉得味道还不错，小黑猫低下头，埋头吃起鱼干来。江念拍拍南陈的手，对他说：“它好可爱。”南陈嗯了一声，他的扫过那只小黑猫一眼，问江念：“喜欢猫？”江念点点头。“那养一只？”南陈问。“嗳？”江念疑惑地嗳了一声，然后摇摇头，“喜欢不一定要养啊。”她转头看向那只小黑猫：“养动物就一定要对它负起责任，我还没有做好对另一个生命负责任的准备。”说到这里，她忽然狡黠地笑了，伸手轻轻地点了南陈的手臂一下。“除了你。”她说。南陈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他半垂下眼，握住江念的手，但眼尾的弧度却是上扬着的。高考成绩出来得很快，江念的分数和她自己估出来的差不多，按照以往q大的分数线，她应该确定可以上这所国内数一数二的学府。录取通知书过来不久后，江念的名字就上了学校的光荣榜，很凑巧，她的名字和南陈的紧紧挨在一起。这还是袁诗诗特意去学校拍照发给江念的，附带的是她的一句感叹。“绝了，你们这是一对什么神仙情侣。”江念随手回了一句：“谢谢夸奖。”然后继续微笑着对点奶茶的顾客问。“需要给你打包吗？”点奶茶的是一个年轻的男生，略有些腼腆，他见到江念的笑，愣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轻声说不要。忙完一天的工作，江念累到腿都有些打颤。这家奶茶店是连锁的品牌店，生意一向不错，江念站了一整天，现在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老板犒劳她一天的辛苦工作，给她亲自调了一杯今年夏季新推出去的新品，零售价十八元。江念喝了一口，觉得很不值这个价钱。回家的时候，她又遇见了那只小黑猫，黑色的毛发碧绿的眼睛十分显眼。江念随身带了一包小鱼干，见到那只黑猫，蹲下来，撕开那包鱼干。经过这几天的喂食，小黑猫已经不怕她，已经能安静地在江念面前吃完一包小鱼干，只是它还不愿意让江念摸。江念手一伸过去，它就警惕地跳远。江念看着吃完一包小鱼干，正在舔爪子的黑猫，深深地感觉到自己遇到一只渣猫，吃干抹净不认人的那种。整个暑假，江念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她的家庭负担她的一年的学费有些吃力，所以她只能自己多努力一点。今天下班有些晚，是南陈接她回去。江念拎了两杯奶茶，自然地递给南陈一杯。她坐进南陈的车里，敏锐地发现开车的人不是林叔。她转头用口型问南陈：林叔呢？“休假了。”南陈淡淡地回了一句。江念点点头，没有怀疑，坐进车里。一路上，都是江念说话的声音，今天遇到的有意思的客人，有意思的事情，她能说上好久。说到一半，她看看前面安静开车的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又看看南陈，声音变轻了。“我好像今天话有点多。”南陈笑了笑，在她耳边说：“我喜欢听你说话。”江念喝了一口奶茶，转过头，车窗外是掠过的流火夜景，璀璨迷人。她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被南陈拿过来，纤细的手指，一摸就能感受到突起的指骨，他拂过她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下面有青色的血管。到了七月，天气越来越热，每日的太阳就像在奏一场盛大的交响曲，到了夜晚，交响曲的余韵也没有消失一点，依旧灼热。江念喝完奶茶，拎着空的奶茶杯四处寻找小黑猫的踪迹。平常到这个时候，这只黑猫准时会出现在楼下，等她的喂食。江念等了一会儿，它还是没有出现，她捏着嗓子，喵喵地叫了两声，还是见不到那只黑猫的身影。她不免有些失落。南陈安慰她：“或许今天它已经吃饱了。”“也许吧。”江念放下失落，她向南陈告别。夏日的夜色来得晚，现在这个时候，天色也才刚刚擦黑。只是简单的告别终究觉得少了什么，江念还是没忍住抓住他的手。南陈的眼睫稍稍动了一下。江念没有察觉到，她踮起脚，轻轻对南陈说：“我想吻你。”她快速地在南陈唇上吻了一下，尝到他唇上清冽的薄荷味，还有未消去的烟草的味道才离开。江念放下抓住南陈的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来。“以后可不可以不抽烟了。”她把手背在身后，“虽然你抽烟的时候很迷人。”她不会忘记第二次见到南陈，是在医院的楼下，少年夹着烟，白色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眉眼。那时江念觉得，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她被美色所惑，义无反顾地接近他。他低头，在她唇上流连，溢出的话语是一个好字。南陈回到家，才一进门，一个玻璃杯就在他面前摔碎，一片碎渣溅到他脸上，划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你去了哪里。”男人在他面前，红着眼问。南陈面无表情越过地上那片玻璃碎渣，没有回答。男人拉过他，南陈一拳直接打在男人脸上。他的力道很重，没有留半分力。“你看清楚，我是谁？”南陈冷冰冰地吐出这几个字。男人似乎被惊醒，后退了几步喃喃地叫着文文。南陈将外套脱下，手上的伤还没有好，他自顾自地去找医药箱换药。男人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看到南陈垂着眼给自己换药，灯光下弧线冷冽的侧脸稍稍柔和了一点，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人。男人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幻想，无比温柔地又叫了一声，文文。南陈抬起眼，他忽然笑了一下，灯下的眼流光溢彩，吐出的字却带着浓重的恶意。“你的文文，死了。”安静了一瞬，又是一阵响亮的玻璃破碎的声响，南陈仿佛没听到一样，径直走上楼梯。铺着柔软毯子上的楼梯，卧着一只毛色漆黑的猫。南陈蹲下来，摸了摸它的毛发。黑猫呜呜叫了一声，似乎是极恐惧的模样，但仍是没有逃。“她很喜欢你。”南陈声音轻柔地说出这一句话。黑猫仍是呜呜地叫着，南陈手上的力道似乎加重了，黑猫跳起来，逃走了。他站起来，看着消失在楼梯上的黑猫，慢慢说出下面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