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弄得跟家族聚会一样,陈年是主桌,摆在大厅中央,然后便是他左右手延伸出去摆的餐桌。
陈奂坐在他的左手边,陈年的二房因为病重,无法出席,所以四姨娘管晴就神态自若地坐上了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
当她为了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暗自窃喜的时候,陈年却拉着洛兮坐在了自己身侧,虽然不合乎规矩,但并无人敢多说什么。而原本还满面红光的管晴的脸立马就红一阵,白一阵的了。
但是莫桑已经觉得她很幸福了,因为她连个座席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跪在陈奂身后,看着他们吃。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饭席间,陈年听到陈奂咳嗽了两声,便向他投去了关切的目光,“奂儿,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呀。”
陈奂强忍着喉间的瘙痒,用袖子掩住了憔悴得像是枯萎的花朵般的嘴唇,“父亲,孩儿许是早上在等您的时候吹了冷风才会这样,多喝些水就好了,没事的。”
陈年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这根独苗苗,偏偏他陈年家大业大,就是无人能继承。
“你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都不给你多添点衣服,风大就应该让你进屋避避,太不懂事了。”
陈年一向和气,但是只要是事情涉及到了这个儿子,语气就情不自禁地加重了。
陈驷战战兢兢地跪了出去,垂着头,“老爷,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照顾好少爷。”
陈奂抢在陈年准备开口教育之前道:“父亲,阿驷是准备扶我进去休息的,但亏得四姨娘劝阻孩儿,孩儿想来也是,若是不亲自迎接父亲归家的话,在旁人看来会以为是孩儿怠慢,不懂事。所以,怕落个不孝的名声,孩儿就坚持了。”
陈年把目光投向了管晴,管晴低下了头。说白了,她只不过是个妾,陈奂喊她一句四姨娘都是对她客气的,现在这样教陈奂做人的道理,是她越矩了。
管晴还不等陈年开口训斥,就抢先低头,“老爷,是妾身的错,是妾身考虑的不周全。”
陈年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对于掌管家事你终究还是过于生疏,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交给你,还是不太稳妥。既然我回来了,府内的事还是我亲自来管吧,还有陈明,他也是个老管家了。”
管晴垂首,隐忍着不让人看出她脸上有半点不悦,始终笑盈盈地回话,“是。”
不知道为什么,莫桑感觉到管晴瞥过陈奂时的表情恶毒得像是能沥出汁液,而后者依旧泰然自若。管晴看着不比陈奂大多少,但是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已经要在这个大家庭里争权夺势。只是,她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被陈奂三言两语,又给弄丢了。
陈年的目光流转,最后停留在了莫桑身上,莫桑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把头压得低低的,恨不能直接钻到地底下。
“莫家的姑娘也已经十三四了吧,奂儿,过几天挑个良辰吉日,你纳她为妾吧。”
“都听父亲的。”陈奂恭顺地回答。
陈年的嗓音不大,却把莫桑雷个外焦里嫩,这么豆丁大的年纪,就要嫁人?怎么可以?
“我有意见。”
莫桑像个小学生发言一样举起了手,大家都把目光投在了莫桑身上,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我还小......我不想嫁人......”
莫桑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陈年刚想开口就被管晴抢了先,她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道:“怎的,嫁给陈家大少爷委屈你不成,若不是你八字和我们少爷合,不然就凭你怕是也只能嫁给瘸腿老太爷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莫桑瞪了她一眼,这个管晴,狠毒有余但是智商欠费,这么形容她本应该嫁的人,是把陈奂置于何地。
果然,陈年立马开口怒斥管晴,“够了,你少说几句。”
管晴从来没有被陈年这样当众大声呵斥,再加上刚才刚被夺了权,眼泪立马吧嗒吧嗒地掉落。
陈年又转向了莫桑,“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小孩家家的自己做主的。好了,这话没得说,我会让人挑吉日的。”
其实陈年说话也算好听了,莫桑不过是陈家百两银买来的,而且若不是那算命的说莫桑八字利陈奂,她也值不了这个价。
见陈年态度如此强硬,莫桑也不敢多做发言,她可是在电视里看过这些资本主义者是怎样对待那些不肯屈服的良家妇女的。
晚饭吃完,准确地说是看着他们晚饭吃完,莫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一回到房间,刚吱呀关上门文竹就忍不住唠叨,“姑娘怎可当众说那些,嫁给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姑娘可真是糊涂。”
莫桑呈“大”字形倒在床上,“嫁给他有什么好,换成是你,让你现在嫁给他你愿意?”
文竹突然被这样一问,粉嫩的脸颊染上了一抹嫣红,“若是奴婢,自然是愿意的。”
莫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丫头,真是中毒太深。想了又想,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反正我不管,我不要嫁给陈奂。”
“大少爷,您来了。”
莫桑刚说完那句话,就听见文竹弱弱地喊了一声,吓得莫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陈奂用手背对着文竹挥了挥,“你先出去吧。”
“是。”
文竹一福身,就立马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莫桑坐在床/上差点抓狂,这个文竹,真是太没良心了,竟然就这样走掉。莫桑有些心虚地看向陈奂,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不想嫁个我是么?”
陈奂的嗓音淡若水,但是莫桑听起来却不太妙,他果然是听到了。
莫桑眼睛都不敢直视他,“不......不是,其实仔细想想......嫁给大少爷也是挺幸福的。”
脸上突然有一股热气呵上来,莫桑一抬头,不知什么时候陈奂已经近在咫尺了。
莫桑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感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陈奂咬着莫桑的耳垂,“那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莫桑只觉得浑身战栗,为什么现在的这个陈奂,跟那个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完全不一样。
“不......不是的......”
陈奂抓住了莫桑微微颤抖的肩膀,“不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这个陈奂就像是在彼岸的恶壤里开出的花朵,风姿摇曳,但却容易让人丧了性命。
陈奂把唇移到了莫桑的唇上,反复碾压,既深情有带着那么一起霸道和掠夺的感觉。
最后,他凑到了莫桑的耳边,滚烫的呼吸呵到了她的耳畔,“你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说完之后,起身离开了她。身上凉意升起,莫桑这才清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床前站着的这个笑得清澈透明的少年却觉得他可怕,莫桑卷曲着身子,匆忙披上衣服。
陈奂的脸上扬起微笑,“好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之后就转身出了房间,像个鬼魅一般。莫桑觉得可怕,为什么,早上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的他还纯洁的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可现在的他,却
犹如地狱里爬出的魔鬼。
陈奂没走多久,文竹就跑了进来,她看见莫桑衣衫不整的模样,脸上竟然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姑娘和公子是圆房了么?虽然还没有正式结成夫妻,但是现在怀上孩子,等生的时候,也有正式的名分了。”
但是文竹却发现莫桑反应不太对,只见她脸色苍白,完全不是和男人欢/好之后的状态。
“姑娘,您怎么了?”
文竹凑近了她,双手碰上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可是没有想到,刚一碰上,莫桑却是反应更大地痉挛了一下。
文竹有些担心,用被子裹住了她的身体,在一旁抚慰道:“姑娘,您没事吧?”
莫桑木纳地摇了摇头,“文竹,你去准备点热水吧,我想洗个澡。”
见莫桑终于有了反应提了个要求,文竹立马应承着跑出去准备热水。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莫桑一个人,寂静的可怕。
婴儿的啼哭不绝于耳,管晴不耐烦地吼着奶娘,“快把她抱出去,看见就烦。”
奶娘赶忙用手绢堵住襁褓中孩儿的嘴,逃似得出了房门。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生不了儿子,就是因为她生不了儿子今天才会被老爷这样呵斥,如果她生的是儿子的话,定能比那个病秧子陈奂好。
婢女小桃哆哆嗦嗦地端了一碗东西进来,虽然盖上了盖子,但是里面的腥臭味还是无法遏制地弥漫出来。
管晴见小桃终于把东西端上来,两只眼睛立马瞪得和灯笼一样。
小桃站在那儿犹豫不决,“四姨娘,您真的要吃这个东西么?”
管晴似乎似乎是因为焦急,连表情都快扭曲了,“没用的东西,你废什么话,快端过来。”
小桃纵然再不情愿,但也明白主命不可违。
管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瓷碗的盖,里面的东西血肉模糊的,一团一团的像是烂肉一般,估摸着是什么东西的内脏。
见管晴拿起筷子正要吃,小桃忍不住制止,“夫人,这玩意有用么?只是民间传言,要是生不了儿子可怎么办?”
管晴龇牙咧嘴,“别废话,只要有一线希望,也总比没有好。”
小桃见这玩意儿实在恶心,又继续劝阻,“姨娘,不如我拿去煮熟了再端来吧,这样直接吃下去怕是伤身子。”
伤身子或许还是其次,这东西那么恶心,怕是个人见了也吃不下。
管晴骂了小桃一句,“贱人,你就是不想我怀儿子是吧,还在这里废话,小心我明天就把你卖到yín/窟里。”
小桃闭了嘴,不敢说话。就这样看着管晴一口一口地把那东西给放到嘴里嚼,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滑到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