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地到了陈驷的别墅,莫桑已经完全放弃反抗了,因为她明白,与其反抗再被捅上一刀还不如就这样冷静地被吸掉血。反正就当作是经期流大姨妈好了,女人嘛,在失血存活这方面可比男人强悍。
陈驷迫不及待的带着莫桑到了陈奂房间,他焦急的程度甚至是到了莫桑走楼梯都要求她一步跨两阶了,莫桑嗤之以鼻,反而减缓了动作。
这次见到了陈奂之后莫桑简直是走不动道,因为她真的难以想象那个病恹恹躺在床/上,浑身干到缩水,肤色晦暗,眼睛都处于凹陷状态的像是死了被风干千年的尸体,竟然是那个笑起来灵气逼人的陈奂。
四天,不过四天而已,陈奂竟然就已经......变得这样面目全非了。
陈驷以为她害怕不敢向前,不耐烦地在她后面推了一把,莫桑直接被推到了陈奂身上。
不只是看起来干,摸起来的手感也很不好,原本应该富有弹性的肌肉摸起来就像是老腊肉一样。莫桑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她终于明白陈奂的执着了,因为换成是她看见自己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是无法接受的。
手忍不住抚上了陈奂干枯的脸颊,轻声呢喃着,“陈奂,你感觉怎么样。”
陈奂突然睁开了眼,那一双像琥珀般美丽的眼珠此刻就这样直直地盯着莫桑,莫桑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神色,“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下一秒,陈奂翻身将莫桑压住,尖利的牙齿刺破了她柔嫩的肌肤。
滚烫的鲜血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就像是一个即将枯萎的森林得到了大雨的洗礼一样,里面的小树苗开始发芽,溪水重新开始流淌跳跃。
莫桑的血滋润了陈奂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但两个人却像是在走一条相反的道路,一个重新恢复朝气,一个渐渐失去生气。
在莫桑晕过去之前像是看到陈奂先晕过去了,陈奂趴倒的时候她模糊地看到他身后的一个人,手里战战兢兢地拿着一个花瓶。
看见陈奂晕过去,陈驷激动地冲上去揪住了许尘归的衣领,“你最好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只是个被囚禁的人,现在竟然出手伤了我家公子,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许尘归一把推开他,笑他无知,“如果莫桑一口气被他弄死了,看你家公子之后还有没有血吸,还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动。”
陈驷无话可说,静默地站在原地。
陈奂比莫桑先醒过来,醒来之后的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不像之前那样,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就连动一下都觉得僵的很。
不过,当他在房间里看到莫桑的时候,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阴沉沉地看向陈驷,嗓音凄清冰冷,“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带她来?”
陈驷木纳地站在原地,以前也是这样,如果陈奂教训他,他只要乖乖地站在那儿等他气消就好了,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陈奂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阿驷,如果你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也就没有必要跟着我了。”
陈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公子......”
陈奂不耐烦,“不要叫我公子了,我知道这是你的家,我会离开的,但是现在请你先出去。”
陈驷泪目,站在原地始终不肯动,“不......”
陈奂加重了语气,“你非要逼我现在就离开是吧。”
房间里的空气凝结静止,陈驷艰难地挪动着步伐,慢慢地关上了门。
陈奂又转向莫桑,“别装睡了。”
莫桑先是睁开了一只眼,有
些不服气地道:“我那是睡么?我是被你吸血吸的晕了过去。”
陈奂侧过了头,不去看她,“我知道。”
莫桑爬起来重重地垂了他的肩膀一下,“知道你还这幅样子,我都救了你那么多次,都不知道感恩的。”
其实她也只是半开玩笑,反正被他吸了血也死不了,就这样呗,当是被一只巨大的蚊子咬了。
陈奂看向她,眼神认真,“我无以为报,只有一条命,你要便拿去。”
莫桑不屑地笑笑,“我要你命干嘛,又不能换吃的。”
气氛突然安静,过了半晌才听陈奂道:“像你这样真好。”
莫桑歪着脑袋,“也不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我也有的。”
陈奂最后决定离开陈驷家,纵使是陈驷这样一个大男人几乎痛哭流涕求他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而他要去的地方也让莫桑和陈驷觉得惊讶,他竟然要去许尘归家。而许尘归自然也是十分不情愿的,但是只要他摆出一丝不乐意的表情,陈奂就会给他一个斜眼以示威胁。
陈驷恋恋不舍的看着陈奂离去,莫桑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宠物犬一样,守候着主人,依恋着主人。哪怕主人一脚把他踹开,他也依旧会为主人找一万个伤害自己的理由。
陈奂是古代人,别说开车了,就连车都是刚见着。莫桑还没来得及学开车,所以开车这个任务就到了许尘归身上。
一路上,许尘归安静地开车,莫桑和陈奂则是坐在后面一言不发。
“这个给你。”
就在莫桑转头看风景的时候陈奂突然扔给她一张支票。莫桑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足以让她下辈子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了。
她纳纳地拿着支票,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有些不知所措,“干嘛突然给我这个?”
陈奂连个正眼也不给她,“一开始你收留我在你家的时候不也是因为阿驷给了你钱么?而且昨天不还明里暗里提示我要感恩么,这是阿驷给我的钱,我想他给的不会少,你拿着吧。”
莫桑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是有说过类似的话,但那并不是要让他用物质来报答呀。
“你搞什么呀,又没有问你要钱,这次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又不是在卖血,你别把我当那种贪财的女人。”
陈奂冷笑一声,“你装什么清高呀,一开始去挖我的坟不也是为了钱么?给你你就拿着,说不定没有下次了。”
“你......”
莫桑气得眼圈发红,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尘归出来打圆场,“好了,这么点小事吵什么呀。陈奂,不管怎样这次都是莫桑救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呢?”
听到许尘归这样温柔地维护她莫桑越觉得委屈,为什么别人都明白的东西,陈奂就不明白呢?
静默了一会儿陈奂的嘴里又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谁稀罕呀!”
莫桑像是爆发了一样,奋力怒吼,“陈奂,你够了!”
莫桑的模样似乎让陈奂嫌恶,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受不了的话就下车。”
莫桑委屈地瘪起了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可是高架桥上,打车都不好打。可是再看看陈奂那一副忘恩负义的嘴脸更是让人觉得恼火,莫桑对着许尘归叫嚷,“停车。”
许尘归也受不了他们两个人在原本就狭窄的车里争吵,或许让他们分开也好,于是就靠边停了车。
莫桑下车之后用力的甩上了门,然后把支票揉成一团扔在了陈奂面无表情的脸上,转身就大步走开。
许尘归叹了口气,再次发动了车子,用一种嘲弄的口吻对坐在后面的陈奂说:“你是不是在棺材里待久了情商都变低了,怎么这么和女孩子说话?”
陈奂语气波澜不惊,“我也不想,可是如果她不走,会拖累到她。”
驾驶座上的许尘归整个角色在瞬间变得刷白。
莫桑几乎是流着眼泪边走边骂的,“死陈奂,破陈奂,烂陈奂,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轰!!!
那辆刚开出百米之外的轿车瞬间爆炸,甚至殃及了一旁的车子,浓烟滚滚,火焰直冲天际,即使是站的老远的莫桑都能感觉到滚烫的热浪喷薄到身上。车的残骸飞出去老远,原本干净的地面全都是被炸出来的玻璃渣和燃烧着的不知是车的那个部位,又或者......
而那辆车,就是自己刚才下来,而陈奂和许尘归都还在上面的那辆车。
那声剧响过后,世界像是静止了,消防队赶到了现场急救,火灾被扑灭了,所找到的也都是一些被火燃烧过的碎渣。
莫桑一直蹲在一旁,先是痛苦流涕,到了最后眼泪也流不出来,后来陈驷也赶过来了,一直摇晃着莫桑。莫桑只看得见他表情痛苦地不停张着嘴,但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世界像是静默了一样,天空偶有飞鸟经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后来,陈驷给陈奂四分五裂的几乎分不清是哪个部位的尸体立了座墓碑,也给许尘归立了一座,但却让两个人分的很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陈奂没有拍过照,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属于他的东西,所以墓碑上除了一个名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莫桑和陈驷站在陈奂的墓碑前,一个泪流满面,一个面无表情。
泪流满面的是陈驷,面无表情的是莫桑。
莫桑几乎已经不知道用一种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了。
虽然后面得出了此次车辆发生爆炸的结论,是他们自带的炸弹引发的爆炸,但如果自己不下出那个恶毒的诅咒,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
原来那个时候,陈奂那样对她是希望逼她下车,希望她能继续活下去。莫桑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心里又涌上来一阵酸涩,本来以为眼泪已经干涸了,可是一想到那些事,还是会咸湿的液体从干涩的眼球里大颗大颗地落下,留到脚下的泥土里。
“你个死陈奂,你是嫌自己在冰冷的地底下没呆够是不是,现在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回去躺着了是吧?”
莫桑的嗓音是说不出的沙哑,哑到她自己都快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了,但是,想到陈奂以后永远都不能说话,自己的这一点又算什么呢。
比起初见陈奂时的那个陈驷,此刻的他脸上的光芒完全暗淡了下去,但他依旧直直地挺立在陈奂的墓碑前。
“公子,我已经守了您的墓两千年了,接下来的千年万年您也不必觉得孤独,我依旧会守候着您的。”
莫桑看着陈驷背影低下了头,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陈驷对陈奂的爱是那么沉重,重到甘愿一生承受漫无边际的孤独。
莫桑揣测着陈奂的心思,或许她应该为他高兴,这样死亡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而许尘归,从他偶尔流露出的落寞神情中或许就可以看出,他对于自己漫长的生命早就觉得腻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完结了,还有下一个世界,陈奂是随莫桑的臆想而生,所以大家表担心。y(^_^)y
其实写到这里我还挺心疼陈驷的,感觉他有点像是一只依恋主人的大型金毛犬。以前还有个期盼,
但是现在的所有寄予都是那座矮矮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