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刘白他们到的很快,酒店大堂明显不如他们住的那家富丽堂皇,略显陈旧,刘白刚想往前台走,被郑一墨拉了一把,径直上了五楼,停在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刘白很是吃惊:你知道她住哪间?
郑一墨轻哼一声:我早就知道了。
他敲了敲房门,里面一声儿清脆的谁啊。
郑一墨却没应。
屋里安静片刻,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来,其中一只的眼眶能在灯光下看到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刘白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刚想上前,却被郑一墨拦住了。
郑一墨摘下口罩,带着王霸之气居高临下地问她:程橙对吧。
*
门内一双眼睛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露出了让刘白意想不到的恐惧。
她没有开门,隔着门缝儿细声细气儿地问:你郑老师
郑一墨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粗暴地抬手,拉开了房门。
刘白惊了一瞬,喝他:你发什么疯!
完全暴露在他俩眼皮子底下的程橙往后退了一步,又随着郑一墨的脚步不断后退进了房间里,刘白拉他:你就这样儿随便进人家的房间吗!
郑一墨无动于衷,掏出手机递到程橙的面前:这张照片,你拍的吧?
程橙脸上血色尽退,仿佛一张白纸,捂住了嘴不敢出声。
刘白惊讶地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儿,竟然是郑一墨拿给他看的那张他与乐茗几个人的偷拍照。
他抬头看了一眼紧张得手指关节泛白的程橙:怎么回事儿?
郑一墨却大咧咧的往桌子边儿上一靠:这几天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找来了狗仔,却没有爆出猛料来,着急吗?
程橙倒退几步,撞到了床角,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噤了声。
刘白瞬间已经明白过来,那天偷拍他跟唐妃的狗仔,竟然是程橙找来的。
郑一墨还在逼问:怎么不说话?发照片时候的勇气呢?
程橙微微抬头,似乎想说什么,郑一墨换了个姿势,瞬间吓得她又将头低回去了。
刘白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到两人中间,挡住了郑一墨凶恶的视线,又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片刻,眉头一皱,忽的开口:这照片不像是她拍的。
郑一墨啧了一声儿,不满起来:刘白,到现在你还护着她?
程橙听到这话,很是意外,快速抬头瞄了一眼刘白,感应到郑一墨凶神恶煞的视线,又缩回了脑袋。
刘白靠近郑一墨,指指照片:这个角度,应当是从酒店侧面的窗户拍到的,而且我记得当时我们出门儿的时候,应当是晚上将近十点,徐亦不会留她到这么晚吧。
刘白说完,又再去看程橙,程橙像是有所触动,微微抬起头来,几乎是察觉不到的幅度点了点头。
而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益处呢?
刘白又笑眯眯看了一眼程橙:总不会是我抢了你的资源吧。
程橙的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眼眶有些泛红。
郑一墨下巴微扬,眯眯眼睛,琢磨了一瞬刘白的话,霎时间明白过来,往前迈了一步:照片儿是别人拍的?
程橙再次微微点头。
郑一墨摸摸下巴,又问:那又是谁让你发出去的?
程橙不动了,也没有出声儿,但刘白却心里明白,同样也靠到了桌边儿,与郑一墨并肩,幽幽的沐浴露味道再次钻进郑一墨的鼻子里,他侧首看了看刘白还未干透的发梢,心里忽的泛起一阵痒痒,又立刻将头扭了回去,听见刘白沉静地开口:是徐亦。
我记得他当时住的房间应该就在这个位置,而且,刘白轻蔑一笑,他讨厌我。
郑一墨挑了挑眉头,他觉得刘白的推测有些道理。
上次试镜的时候他毕竟也是在场的,徐亦阴恻恻的眼神儿他是记得的,加上他今天的表现,确实是真的很讨厌刘白。
更何况,程橙是他的助理。
郑一墨思考的功夫,刘白已经走了过去,主动伸手拍了拍程橙的肩头,似乎在小声儿告诉她别紧张,没什么好怕的,心里又莫名的恼火起来,仍旧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就算不是她拍的,也是她发的,你就这么轻易原谅她?我就说你是
郑一墨!刘白的声音拔高几分,吓得程橙又是一颤,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跟你一样,为所欲为吗?
我郑一墨张口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刘白已经懒得搭理他了,仔细去看程橙眼眶上的伤,又气冲冲地冷哼一声儿,将头扭向了别处。
刘白绅士的站远了一些,问程橙:是徐亦逼你的吗?
程橙呆滞地点点头。
她心里是有些迷茫的,打开门儿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又不是这样儿。
刘白看看她的样子,脑海里与自己的妹妹重合,又心疼起来:要不要考虑换份工作?
她也跟张小民一样儿,也是一个在书中没有出现过的角色。
刘白并不了解她,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程橙绝不会是一个恶毒的人。
但他话音刚落,郑一墨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来了,嗤了一声儿,露着嘲讽:换工作?刘白你还真是来挖墙脚的啊,你觉得你那点儿存款,够给她发工资的吗?
刘白翻了个白眼儿,当做没听见。
程橙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摇摇头。
刘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选择,但决定尊重她,转了话头:眼睛还疼吗?
程橙又愣起来,她忐忑地看了刘白一瞬,看到了那一双桃花眼中透露着她平时很难从别人那里接收到的关心。
其实徐亦对待她粗暴不是一两次了,她已经习惯了。
眼眶上的伤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估摸不出两天就会消失,而这一刻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伤口好疼好疼,疼的她有些想哭。
刘白似乎看出了端倪,又拍拍她的肩,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桌上。
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白晃晃一片,刘白瞄了一眼,手里的动作停滞一瞬。
电脑开着word,码着数行小字儿,似乎是
剧本儿。
程橙注意到了刘白的动作,迅速扑过来合上了电脑。
刘白只好回过头来,又端详起她来。
程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似乎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最终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刘白打住了她:我们不是来怪你的,只是看看你,你不要想太多。
郑一墨立刻撇清关系:那是你,不是我。
刘白继续无视他,递出手机:如果你哪天决定辞职,可以告诉我。
郑一墨的脸又拉下来,愤愤地迈出了房门。
刘白佛系微笑:不要理他。
与程橙道别之后的刘白迈出了门儿,听见二百五拖长了声音感叹。
亲亲,人家觉得你在发光!
???
什么光?
圣母的光辉!
闭嘴。
[人家委屈,但人家不说.jpg]
早就出了门儿的郑一墨似乎在等刘白,走的并不远。
时间已经晚了,路上的行人明显减少,郑一墨也可以不用全副武装了,脱下帽子,对着脑袋扇扇,刘白看了看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忽的问:你早就知道了?
郑一墨楞一瞬,高冷地嗯一声儿:你觉得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吗?
还真有。
比如你眼前这个。
刘白当然不可能说,倒是郑一墨对他的事儿格外上心的态度让他觉得十分稀奇。
这件事儿明摆着是徐亦对刘白的一次报复,虽然会波及唐妃,但目标还是这段时间不断爆出新闻的刘白,甚至可以坐实他靠不良关系上位的传言。
但这件事儿跟郑一墨显然没什么关系,对消息放任自流地传播出去,他也不会损失什么,说不定还可以高兴地嘲讽自己两句。
你为什么要帮我?
刘白想不通,于是选择了直接开口问。
郑一墨脚下步子顿顿,眼神儿挪了挪,又哼了一声儿:帮你?想多了,剧组除了这种事儿,对谁都不好,我只是随手查一查而已。
刘白翻了个白眼儿:既然你查到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一墨梗起脖子,修长的脖颈露出一丝坚硬的线条,带着口罩看不出表情来,瓮声瓮气地答他:你自己的事,你不来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刘白飞速地看了一眼郑一墨,他走得飞快,眨眼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这话说的,就跟郑一墨在跟他闹小脾气似的。
一瞬间刘白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定是错觉。
*
郑一墨似乎对刘白轻易就原谅了程橙这件事儿耿耿于怀,一路沉闷地回到酒店。
白天使用过度的臂膀这会儿存在感越来越强。
刘白在电梯门口将要去按按钮,一阵猛烈的酸痛感袭来,他不适地挥了挥胳膊,又握了握拳,微微地皱了皱眉。
郑一墨越过他按了按钮,终于在迈进电梯的时候嘟囔了一句:张小民这个助理怎么当的?
刘白莫名其妙:张小民怎么了?
郑一墨又是哼哈三连,不肯说。
刘白只好径自回了房间。
来回走了一段儿,刘白的身上又是一层薄汗,他再次洗了个澡,准备休养生息。
亲亲,马上就要进行新的剧情了哦!
刘白又从床上坐起来了:什么新剧情?
我们的目标当然是搞事!搞事!对沈烟搞事!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几乎快把什么原书剧情之类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此时好艰难地才回忆起来,沈烟好像在拍戏的时候受伤了。
而罪魁祸首又是刘白。
不干。
嘤嘤嘤,亲亲你忘了系统可是有修正力的!
刘白翻了个身,眼眸闭了一瞬忽又睁开了:系统真的有修正力吗?
嘎?
如果真的有,那为什么我刚到这里的那天晚上,沈烟并没有出事儿呢?
这个,这个,人家也不清楚呢!
我劝你省省功夫,别老想着唬我,抓紧升级静音系统才是正经的。
[卑微.jpg]
刘白并没有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正准备再次躺下,门外忽的响起敲门声儿。
他吃了一惊,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找他?刘白小步走到门边儿,慢慢拉开一点儿缝隙。
门口,高大、强壮、委屈的张小民摘下墨镜,对着刘白眨眨眼。
你怎么来了?
刘白放他进来,看见张小民活动活动手腕,一脸陈恳:刘哥,就是,我来问问您,您想要那种服务吗?
???
不想!
张小民蒙了:可是囡囡姐说你不舒服,让我来给您按摩按摩,真的不需要吗?
刘白脸黑了一瞬:她怎么知道的。
很快又反应过来。
陈囡囡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郑一墨告诉他的。
这郑一墨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儿了。
刘白无奈的挥挥手:我没事儿,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
张小民离开的时候,仍旧挂着一脸的迷茫。
*
第二天的拍摄还是要照常进行,由于昨天徐亦的突出表现,他与刘白的那场戏并没有头一个开拍,而是让武指先上,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拆分给他看,叫他先练熟了。
徐亦脸上强烈的不满,动作用力过猛,就好像真的要砍谁脑袋似的。
刘白对徐亦没什么兴趣,他那两条特别不合气氛的韩式大平眉让刘白难以忍受,转头继续去看窦文章的戏。
他正在和郑一墨斗在一起。
常年注重身材管理的郑一墨身材当然是一等一的好,由于经常在家里行动的毫无顾忌,刘白不想看也得看他那一身形状好看的肌肉,还有足可以引发尖叫甚至让刘白暗中羡慕的腹肌。
即使穿了灰头土脸的古装戏服,也能看到他的宽肩与长腿,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形体也不错。
动作很是到位,完全可以跟得上窦文章。
刘白记得他拍的古装戏不多,但动作稳准狠,十分有力度,只跟着武指顺上两三遍就学会了,也算是很有灵气了。
他想到这里,又再次看了看有灵气的反面教材徐亦,却发现有人从棚里走了出来,两只金线绣的飞燕在太阳光下亮眼。
通稿排的满满当当的沈烟终于抽出时间回到剧组拍摄剩下的镜头了。
他像是一早就瞧见正在刻苦联系的徐亦,慢慢走到徐亦身边儿笑了笑:这么辛苦。
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万人迷设定的沈烟,可能刘白是个意外。
迷弟徐亦立马停了手里的动作,阴狠的剜了一眼不远处的刘白:还不是因为
刘白投过来的视线止住了徐亦的话头,徐亦厌恶地扭过了头。
沈烟倒是好像没察觉到什么似的又对着刘白笑了笑。
刘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象征性地勾了勾唇角。
沈烟张口,还欲说什么,忽的平地刮起一阵大风来,拂过一整片的竹林,哗啦啦地响,刘白的衣袍被蓦的卷起,他伸手按了按,就听见片场那边儿传来一身惊呼。
他们仨人同时望过去,看到几个武行的兄弟高喝了一声儿,齐齐跑向还飞在低空的郑一墨,郑一墨在往下降,但明显准头不对,眼看要撞上前面的障碍了,终于被几个武行兄弟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