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图片中的陆阖:在游乐场里和孩子们一起笑得灿烂的他,在酒会上意气风发游刃有余的模样。还有一次,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巷子破旧而狭窄,昏黄的路灯颤巍巍地闪着,青年倚在那辆张扬到妖异的翡翠色跑车的车门边上,眉眼疏淡,纤长指间夹着一根烟,缭绕的银白色烟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有一瞬间竟让人感到锋锐和冰冷。
那是在白天的小陆总身上绝不可能看到的。
秦子明几乎是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就被击中了,他心脏一阵难以忍受的酸麻,恨不得立时钻进照片去把里面那人拉扯出来,捆在怀中,再强硬而温柔地挤进他炙热的身体,仿佛只有那样,才能确认那人的温度是真的存在的。
这个人,原就该是属于他的。
秦家大少爷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对什么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可谓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只是他傲慢惯了,先前跟陆阖闹得很不愉快,现在更是拉不下脸来去追求人家,思来想去,竟闹出这么个损招。
那时候秦总也是疯了,家族事务本就让他心烦得够呛,这边陆阖避他像是避着什么妖魔鬼怪的豺狼,反倒跟宋彦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走得颇近。秦子明一边妒火中烧,一边产生一种私有物被人觊觎、且这物件儿还不识好歹地试图逃离自己掌控的错位感,他那时候坐在幽暗的书房里,手指中紧紧捏着那人的照片,终于决定:鸟儿想要飞走,折了他的翼,自然就不用再担心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打压,可到头来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秦子明又产生出一瞬间的后悔来。
怎么说呢,竟然有点心疼。
御檀山庄十七层的豪华套房里,秦子明不算温柔地把他意外终于到手的猎物甩到柔软的床铺上,陆阖原本就站不稳,此时更不用说,他跌跌撞撞地努力维持了一下平衡,还是软倒在了暗红色蓬软的被子里。
陆阖现在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了,他就像是一只陷入粘稠的蜜罐中的小飞虫,四肢被束缚着动弹不得,整个人在甜蜜温暖的蜜浆里面下沉,眼前都要被金黄明亮的光晃满了,察觉不到自己将要窒息。
但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身上陌生的触感,似乎有沉闷的躯体压了上来,战栗的皮肤接触到清凉的空气,就好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的旅人突然碰到沁凉的水,他不由自主地贴上去,送上自己的嘴唇,试图从那甘泉中汲取一丝凉意。
太热了整个人都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不要你
嘘没事了,别怕。
陆阖迷迷糊糊的,最后一点理智只记得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身边的人似乎是王威他现在的清醒程度完全都不足以处理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但却本能地想要远离那个恶心的男人。
但他膝盖发软,手脚无力地试图从身上那坨重物的压制下爬开的时候,却又被毫不费力地抓紧脚踝拖了回来。
秦子明瞧着他网中之鱼般无力的挣扎,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竟开始柔声安慰起来。
面前漂亮的年轻男人长手长脚地瘫在床上,不断渗出的大量汗水让人简直担心他快要脱水了,滚圆的泪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啪哒啪哒地往下淌,糊得满脸都是亮晶晶的,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株已然开到荼蘼的花朵,艳透了也软透了,像是已经做了一场,全然失神到坏掉的地步。
别
乖,秦子明也出了满头大汗,他手忙脚乱地制住陆阖乱动的四肢,将他的猎物整个展平摊开,又咬着牙撕开床头柜里的套子,准备工作做得一丝不苟。
他是对这小东西觊觎已久没错,但他又不是什么虐待狂,不想把现场弄得血流成河,善后也麻烦得很。
秦子明想着,掐住陆阖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上去,那竟比他想象地更甜,弥散着一种上等陈酿带来的果香,比他们公司出品最佳的香水还要令人心醉神迷。
房间厚厚的窗帘完全遮住了窗外的光,也屏蔽掉了俗世的喧嚣吵闹,几层之下的宴会厅里,上流社会奢靡侈丽的宴会还在进行,王威黑着脸回到同伴们身边去,对他们惊异中带着调侃的询问讳莫如深。
而在楼上,事情也正进行到迷人的时候,昂贵的香味的房间中飘散,可怜的猎物终于落入罗网,某人一反平日里正经的贵公子样貌,化身为最狡猾的猎手,花样百出,攻击性强的惊人,与他平时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阖没法子,只好做一片沉浮在巨浪上的小舟,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不要被淹至没顶罢了。
窗外的月光十分明亮,却都被窗帘遮住了模样,这算是计划外又算是计划内的一场意外,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究竟有没有尽如人意。
第二天早上醒来,陆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好久没有经历过这样激烈的xing爱,这个壳子又实在缺乏锻炼,以至于肌肉酸痛到几乎感觉不到脖子以下的地方,连眼皮都似乎有千斤重,像是被强力胶使劲粘在了眼眶上,睁都睁不开。
不过任务还是得做。
青年睫毛颤抖,缓缓睁开眼睛,水润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他几乎是无措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一副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模样。
秦子明早先便醒了,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正好与嘎吱嘎吱转过眼睛来的陆阖对了个正着。
他在一瞬间竟然有点心虚,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一副拔x无情的样子迈步走到床边,一只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面上似笑非笑。
醒了?
听说你昨天想见我,秦子明被这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怎么了,找我有事?
陆阖的眼睛动了动,他似乎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茫然地看看秦子明光裸的上身,眨了眨眼,似乎是昨夜羞耻的记忆忽然间全部涌上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张脸忽然就红到了脖子根。
你我
秦子明被他惊恐的表情逗笑了。
如你所见,他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展示着身上斑驳的痕迹,宝贝,你昨天晚上真是热情极了。
陆阖的脸又是一红,随即又刷的苍白起来,那些昏暗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当中,他抓着秦子明丢脸地哭喊出声
愤怒使他的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可没有趁人之危,秦子明勾了勾唇角,笑着说,比起那个姓王的,我想我还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对吧?
第64章 第三朵白莲花(24)
陆阖都要气笑了,他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他还是维持着自己懵懵的表情,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你、你是说
秦子明厚着脸皮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陆阖条件反射地猛地往后一躲,两个人的脸色都因为这个动作而同时难看了起来。
陆阖是因为这么一动,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遭害得有多彻底,混身肌肉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酸痛到抬都抬不起来。
青年忍不住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眼眶一红,险些又掉下泪来。
秦子明落空的手在空气中停滞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来,看着陆阖的眸色渐深: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陆阖张了张嘴,显得茫然又无辜,他只觉得热在记忆中有的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但那已经足够让人羞chi高温的shen体,断断续续的呼吸,记忆又沉又热,梦魇一般的黑影盘旋着,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渐渐地回过了神。
青年大大的眼睛里迅速浮现出羞耻的水汽,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秦子明,气得脸都红了:你你分明是!
是什么?衣冠禽兽?趁人之危?他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都甩到秦子明脸上,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刚才说的话不是全无道理药既不是他秦子明下的,灌自己喝酒的也另有其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和他都是受害者,当然,这个词安到姓秦的身上,委实有待商榷。
他气得要爆炸,可又不能顺畅地把火往秦子明身上撒小陆总并不想表现得像一个惨遭失|身的无辜少女,一时间额角突突直跳,指着秦子明气得说不出话。
姓秦的看上去却半点没有同情心的样子,沉着脸凑上前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不得不说,滋味倒是不错。
陆阖:?!
无耻!
秦子明抬手掐住他的下巴,此刻半残的小陆先生根本无从抵抗,男人面色沉凝,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地开了口:我听说,你昨天有到公司去找我。
陆阖一愣,随即一股羞辱感如浪潮般汹涌而上,他咬着下唇恨恨地看着秦子明,对他将要说出来的话心惊胆战。
他过去对秦子明的态度说不上好,昨日去找他,便已经是做好了被羞辱的打算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不多光彩,但为了crystal,暂且也顾不得了。
但是但那不意味着,他做好了在如今这种情境下提起此事的心理准备!
着两件事之间根本就没有关系,但时间因果却偏偏如此吻合上,岂不显得他是主动献媚,想要以这种、这种可耻的方式获得帮助!?
陆阖被这突如其来的胡思乱想打懵了,他根本想不到如果秦子明真的拿这个说事要如何应对,过分的羞耻甚至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万幸秦子明还没有过分到那个份儿上,他顿了顿,轻声说:不好意思,昨天确实太忙你公司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忙的。
陆阖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好一点:我、我不是
我知道,秦子明沉声说,昨天晚上,你中的药很重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纾解出来的话,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的。
陆阖因为这忽然间温馨友好起来的气氛一愣。
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刚刚,秦子明是在试图跟他道歉吗?
面容冷肃的男人叹了口气,原本掐着他下巴的手指摸索了两下,也卸了力。
你不用总是对我这么剑拔弩张的陆阖,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我不是你的敌人。
他不提陆婉还好,这么一提起来,陆阖顿时又想起了这男人曾经谋划着跟自己抢孩子的事。
秦子明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会咳,男人似乎是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昨天晚上哭得那么惨,我想
陆阖惊恐地瞪着他:我什么?
你秦子明迟疑地顿了顿,哭?
陆阖:
他似乎是不能相信自己如此丢脸,对于小陆总来说,没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的事情了,甚至相比之下连昨天晚上的失|身都变得不那么值得注意,毕竟男人流血不流泪,中了药嘛,就当被狗咬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在他不知道自己因为被狗咬而哭得更加凄凄惨惨戚戚的情况下。
秦子明似乎是笑了笑:你哭着对我说,之前都是你的错,说你对不起陆婉,对不起小安和宁宁,说真的,听着还挺感人的。
最后他总结道:所以我确实决定帮你,嗯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是个坏人。
秦大少在这里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却甚是心虚他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再清楚不过,在电梯口遇到迷迷瞪瞪的陆阖的时候,除了想把这个人叼回窝里,他才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
醉酒加低烧的陆阖显得格外脆弱,从一开始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没有停过,一边抽抽噎噎地叫|床一边委委屈屈地诉说他有多么难过,那副样子咳咳,在床上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催|情|药了。
就这么发泄了一夜,秦大少长久以来积郁在心头的那股子浊气总算是发了出去,几乎要成为心魔的执念了了,蓦然就察觉出自己的过分来。
自己这手段,是不是不太地道而且,似乎对陆阖太狠了?
秦子明揉揉眉心,惭愧地去倒了杯温水回来,马后炮地决定对陆阖好一点弥补弥补:来,先喝点儿水,身上是不是很难受?
陆阖奇怪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说呢?
他俩信息不对等,小陆总并不知道狙击他的公司、因此搞出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以至于把他弄到现在这个狼狈境地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秦子明,在他的视角中,秦总除了昨天晾了他一天这点有点过分,其实并没有做其他破事。
昨晚这事儿吧主要还得怪王威,而作为一只颜狗他也必须得承认,秦子明扮演这个角色总比姓王的来的好一点。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如果哪一天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秦子明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的人,也忍不住想到了这个,一时间也不知心中涌起的感觉是不是后悔,但毫无疑问,这事他一定会尽力瞒着。
两人各怀心思,陆阖颤巍巍地接过水杯,刚喝了一口,头脑却仿佛被一只大铁锤锤中,突然一晕,他一个没拿稳,水杯顿时倾倒在床上,的水渍漫了一大片,刚刚坐直的身体一晃,软软地跌倒下去。
秦子明一惊:你怎么了,陆阖?
事发突然,好在秦总反应不慢,当下就一把捞住人,也不犹豫,抱起来就往外走。
反倒是陆阖吓了一跳:等喂!你干嘛!
带你去医院,秦子明脚下不停,他声音顿了顿,有些懊恼地说,其实昨晚就该去的。
他怎么就忘了,这少爷平时张牙舞爪的,可身子骨却一直都不怎么好,早几年他刚认识陆婉的手,那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就经常为三天两头头疼脑热的弟弟发愁,秦子明看在眼里,那时候没怎么伤过心,现在不知怎的,这件事就忽然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