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女士?
还不等他仔细观察,一股沉重的力道就毫不留情地踹到他肚子上,陆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被那力道踹到一边去,就见络腮胡指挥着两个手下打开了方晓芸的笼子,在女人突然惊醒般惊恐的尖叫下,试图扯着头发把他带出来。
他骤然一惊,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冲上去阻止: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她!
现场的绑匪和好多人质们似乎都为他这种毫无道理的作死一般的精神惊呆了。
陆阖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现在心里只有自己制定的任务计划,陆川剩余的那点儿好感度和误解值,他志在必得。
络腮胡也震惊地挑了挑眉,示意手下们继续,自己捏着陆阖的下巴,把他推到铁笼的栏杆上:大少爷是不是还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认识不清,嗯?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陆阖定了定神,没有费劲挣扎,只咬牙道:你们别别这样,你放了我们,我一定能给出让你们满意的价钱。
络腮胡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脸:得了,你知道自己能有多值钱吗?
陆川带着队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闯进来的。
陆阖耳朵动了动,目光瞬间一定,面上却装作没看见不动声色:那她呢!你们绑架她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们,放她走!
你络腮胡现在看上去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可还没等他说出来什么,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脑后一凉,被一把枪顶住了。
陆川面沉如水,在陆阖震惊的注视下把枪往前压了压,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却快要喷出火来:放开他。
他身后枪声响成一片,一路打进来、穿着黑衣的保镖们迅速控制了现场,络腮胡怔了怔,突然玩味地笑了。
他们之所以进来找方晓芸的麻烦,正是因为陆川从正面打了进来,想用那女人作为人质可怎么都想不到,这小子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不过他现在倒是找到了对方的另一个弱点。
一柄匕首悄无声息地从络腮胡袖子里滑了出来,陆阖被迫抬头,喉结动了动,那锋锐而冰冷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身体却仍因为药力而不自觉地发软,整个人的体重都挂在络腮胡的掌中,可怜极了。
陆川瞳孔骤缩,眼神更阴狠了。
络腮胡也是硬气,根本无视自己后脑勺上的杀器,牵起一边嘴角,用调笑的语气说道:你若是开枪,我也能同一时刻划开他的喉咙,你信不信?
第14章 第一朵白莲花(14)
可怜的男主陆川今天受了大刺激。
他正找失踪的母亲找得焦头烂额,突然之间又发现好不容易救回来的陆阖跑了,可那时候调查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分|身乏术加之些许愧疚感,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去找主动离开的陆阖但结果呢?这个人刚刚离开他的视野半天,居然就又让自己陷入了这样被动的境地!
陆川怒火中烧倒不是针对陆阖,而是对自己,对那些总是在想方设法伤害他的人。
他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带队往进攻的时候,听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他推出前因后果,但那都不及闯进门的一瞬间,看到那个人受制于这些贩|毒的禽兽手下时的剧烈心痛。
他甚至痛恨自己怎么就来得这么慢、这么赶巧如果没有他们搅合,陆阖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救出这里的其他人
尽管理智上知道作为一个养尊处优、堪称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陆阖能带着别人从这儿跑出去的几率几乎是零,但陆川自动忽略了这些问题,心中翻涌而出的愧疚感快要将他淹没了。
每次只要他稍不注意,陆阖就会陷入危险之中。而大多数时候,这种危险甚至是自己带给他的。
就连这次想到之前调查中发现的东西,陆川不由心里一紧。
他在这里内心戏如此丰富,实际上其实不过是几秒之间的事,那厢陆阖脚软到站立不稳,垂着眼睛轻轻喘息着,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几次三番被陆川搭救他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
陆川出现在这里,是来救他的母亲的吧?
也好,自己终究是没有那个能力,还好他来得及时,这样他们mǔ_zǐ也能避免天人永隔的惨剧了。
陆阖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一时之间竟好像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有些欣慰起来。
络腮胡紧紧地提着手中人质的领子,又把匕首往前送了送。
陆总,打个商量?
谁都知道他是在叫谁。
陆川咬咬牙,扫了一眼看上去已经快要昏过去的陆阖那人修长白皙的脖子上淌下的鲜红刺得他眼睛生疼,恨不得马上崩碎面前的绑匪的脑袋,却又投鼠忌器,不敢稍动。
最后他只能哑声道:你要什么?
络腮胡得意地笑起来:让我走,我要一笔钱,和足够的补给当然,为了我的安全,我要带他走。
不行!陆川脱口而出,脸色铁青,我可以给你钱,你放了他,我保证不会追你。
络腮胡摇头:那可不行,我的总裁先生。
陆川咬咬牙:那我跟你走!你可以可以给我下药,随便什么,你放了他,他必须马上接受治疗!
陆阖身体轻微地一震,忍不住掀起眼帘看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呢陆川,不是恨他的吗?
可是,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因自己而起,怎么能让他代自己以身犯险?
络腮胡也微微挑眉,似乎有些心动。
他一向听说陆家这两个兄弟关系不好,也不知道怎么陆川就突然在意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到这种地步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个陷阱,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陆川作为人质,其价值都比陆阖大多了。
现在他不敢浪费太多时间,谁知道警、察们什么时候赶到,到时候要再想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络腮胡也是果断,犹豫了几秒便做出了决定:还真是兄弟情深,也好,我
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变故陡生。
陆阖飞快地朝陆川使了个眼色,突然抬手一指点上络腮胡胳膊上的麻筋,同时身形一矮,载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击中他的腹部,从制造出的狭小空隙中翻滚出去,而陆川虽然一愣,却反应极快,几乎是在他动作的同一时刻一枪射中络腮胡的手腕,男人惨叫一声,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捂着血流如注的手栽倒在地,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络腮胡在跌倒在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前一刻还像只柔顺的兔子一样软在自己钳制之下的陆阖,怎么忽然之间就露出了獠牙,咬人生疼,自己竟然全无反抗之力。
这特么的不科学啊!
陆川身后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一涌而上,把血哩呼嚓的络腮胡绑成了粽子,陆川顾不得这些,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一击之后再次软倒的陆阖,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担忧神色。
他早就看出来陆阖不对劲怕是被下了药,想到这些人手里那些掌握的东西,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紧了。
拜托,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是毒|品。
他已经受过够多的苦了,老天就放过他一次吧
陆川心里不断地念叨着语无伦次的话,只觉得手中的躯体越来越烫,陆阖似乎已经意识不清醒了,软在他怀里不断低低地呻|吟,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滚烫的脸贴在他的手上,像找到救命稻草般来回磨蹭。
陆川不合时宜却又无可避免地会想起了那个他第一次隐约窥见这个男人内里柔软的晚上。
那次陆阖也在生病,在酒吧里搞得一身狼狈,却会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去时又毫不犹豫地回来帮他,甚至为他挡住对手的伤害,又在最后满怀信任地把自己交给他,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对他不利。
就像这次,也是如此,这一整天,他被威胁,被恐吓,险些被人当作货物卖出去,却仍然愿意挺身而出,去救与自己素不相干的人。
陆阖,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陆川动作轻柔地将几乎昏迷过去的兄长打横抱起来,对留在后面做扫尾工作的警|察们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出了仓库。
他无法相信却依然感到窃喜的是在经过那么多事之后,陆阖却仍对他保留着本能般的信任。这种感觉很奇妙,在世界上最了解你、最相信你的那个人,却是你从前一直以为是最大的敌人的那一个。
而他之前竟然那么鲁莽又任性地伤害了这个人。
不,再也不会了。
陆川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克制又隐忍地在半闭着眼睛的陆阖眉心印下一吻,见他似乎在昏沉中根本没有察觉,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到一点点遗憾。
老板,那些人怎么办?
保镖队长从后面追了上来,小声问道:就让警官们带走吗?
陆川大步流星的步伐停了停:商量着通融一下,只是去坐牢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队长低低地笑了下:明白拍卖会那边呢?
陆川的手一紧,听到怀里的人含糊地哼了一声,又连忙放松了力道:彻底搜查他们的老巢,一定能抓到足够的把柄那些人,彼此之间环环相扣,一条连着一条,这次咱们要来就来一次大的,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好,队长若有所思,我们处理这种事勉强算是有经验,不过老板这条线可是牵连甚广,等局面被搅起来了,您后面的支持可得跟上。
放心吧,陆川回头冲他一笑,这个前些天看起来还只是个单是脑子好使的大男孩的男人,面色中已经开始带上些深不可测的东西,你们只管放手去做。
他说完便离开了,队长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回身返回了仓库。
拿钱办事,只要陆川能保证后续支持,他处理这些事情还是很熟练的。
那些久居上层的大佬们近来也确实过于得意忘形,刚才他跟政府方面的人聊天,不难听出来他们对那些人也多有不满,这时候不趁此良机要他们的命,又更待何时?
不过有关于将这一条犯罪网络连根拔起的事,就不是陆家兄弟二人要考虑的了。陆川用最快的速度把陆阖送到医院,一个人站在急诊室外面的走廊上等着,疲惫地点燃了一支烟。
他现在甚至都没有心情去看费尽千辛万苦才救出来的母亲除了血缘关系之外,他们其实确实没有多少感情,而直到这时候,他才惊讶又恍然地发现,陆阖在自己的心里竟然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后怕一阵阵地涌上来,威逼利诱地救下陆阖后,殷泽带着报复的快意说的那些话又开始在陆川耳边回荡,他紧紧地盯着急诊室的门,一时都不知道胸腔尖锐的疼痛所从何来。
也许是为了陆阖长久以来的孤独与殚精竭虑,也许是因为自己过去太过于混账的误解他想到殷泽说,若不是陆阖早先吩咐他注意他妈妈的安全问题,母亲恐怕早有性命之忧。还有,自己逼他逼得最紧的那段时间,这个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千方百计地输给他,好将本来属于他的陆家交还到他手里?
而他又做了些什么!
若不是陆阖正巧找到姚雪那里陆川都不敢想,他心中根深蒂固的偏见和误解会持续多久。然后呢?这个全世界对他最好的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而他甚至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可对于陆阖来说,不论是被殷泽得逞,还是、还是被这个恶心的组织
天哪!
陆川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被撞出了血,他却好像没有察觉比起心里的疼痛来说,拳头上的伤简直微不足道。
他想,上天对这样一个善良的好人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又想,这样的一个人,他就算再如何挣扎,又怎么能逃过爱上他的命运呢?
不管是哪种情感,陆阖他,对自己也总是有感觉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局:没有,滚。
第15章 第一朵白莲花(15)
陆阖近来过得有点烦躁。
他的身体当然没什么事,那药根本就没有被打进去,之前是在靠演技硬撑,被送进急救室以后也有000调整身体数据应对检查,他似乎是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实际上不过是在借机睡懒觉罢了。
完成任务是一回事,但也没必要太糟践自己的身体来刷陆川的好感值,他来这个世界是要让所有值得的人都过上幸福生活的,可不是要牺牲我一个成全千万家,那就本末倒置了。
可陆川对他的态度那种小心翼翼像捧着个易碎玻璃品,还总是在自以为他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露出幽怨表情的弃妇般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有点不痛快。
并未察觉宿主躁动情绪的000长舒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总算是快做完了。
他都要感觉自己老了十岁虽然说系统不存在年龄问题,可每天跟着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宿主,即使是身经百战的ai也不免感到头秃。
陆阖仍然只关心数据:多少了?
好感度95,误解值5。000的声音高高兴兴地响起来,很接近啦,宿主加油鸭!
陆阖却沉默了一下,显得若有所思:完成任务之后我会立即传送离开吗?那这个世界的陆阖这个角色怎么办?
这就要看您的选择了,这是许多宿主在第一个世界都会提出的问题,陆阖问得还算是晚的,晚到000还要以为他完全不在意了,如果世界评级在a级或以上,就可以申请投影保留,也就是说系统会帮您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个投影,行为与思维方式都延续过去的形象。不喜欢这样的话,系统也会提供任意可信的死亡方式,不会留下破绽的。